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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辰绘懒洋洋地翻了个身,不甘示弱地和对方演了起来:“你说朕是妖物?大胆毛贼,胆敢犯上作乱——”

朱芷欣一盆冷水,“就你那个演技你在这演尼玛呢?”

韩辰绘懒懒地笑了一声,吐出舌尖“略略略”。

“如果阁下不服,请下英雄帖,我们二人在广大英雄豪杰面前决一死战。”

朱芷欣突然画风一变,“嘿嘿”地淫丨笑起来:

“我明白了,怪不得都下午了你还睡觉,又怪不得被吵醒立刻支棱起来和我演上两个回合……看来是郑先生回来了啊,冬果那边新婚,你比她牛逼,你是小别胜新婚呦~怎么说,郑先生那活儿从来没让江东父老们失望过吧?看起来你挺满意的呗?”

韩辰绘这才睁开眼,身旁空无一人。

她摸上去,尚有余温。

看来郑肴屿也刚起床不久。

“算了,老娘不和你演了,没意思。过两天陪我去捉奸,我已经初步掌握了敌方的嫌疑人线索和犯罪事实!”

“哎——”

还没等韩辰绘问出口到底是捉什么奸,朱芷欣那边已经挂断电话。

朱芷欣如今单身狗一枚,捉个哪门子的奸?

韩辰绘虽然在娱乐圈算不上什么角色,还时常因为演技过于对不起观众招来三千辱骂,但怎么说也算是个公众人物。

朱芷欣平日里不拘小节,咋咋呼呼疯疯癫癫,可身为国内一线娱乐杂志《新尚》的副主编,就算浑身上下八百标兵奔北坡的八卦细菌,也是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的。

竟然能让她亲自出马陪她去捉奸?

难道……

犯罪嫌疑人之一是郑肴屿?

韩辰绘泡在浴缸里,看到水面上厚厚的泡沫,便用手心捧起,用力一吹——

四处飞落。

韩辰绘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她并没有太把朱芷欣的话放在心上。

一是江湖上谁不知道小郑太子爷抽烟喝酒、打牌赌牌、玩鸟钓鱼?郑肴屿的大部分时间都交付给了他庞大的家族事业和个人产业,余下的时间就是在追求本心、自我放逐,这个过程中有几抹桃色,她大概也不会感到意外。

声色犬马、纸醉金迷,正常,有资本。

二是,她就没有把郑肴屿放在心上。

只有不放在心上,才会不在意对方的私生活。

有去关心对方今天去了哪个夜店酒吧,明天摸了哪个美女之手的时间,她还不如关心一下后天的双色球号码,万一她就一夜暴富了呢?

在这样一段婚姻里,她能用三脚猫的演技扮演好“妻子”的角色,就已经超额完成任务了,不能指望她会投入什么感情,那样很过分。

她演戏,从来就不懂怎么样投入感情。

否则她还会被骂成个狗血淋头?

韩辰绘泡的满意了,又到珠宝台上挑选一个手工头巾,出自意大利名设计师之手,全世界仅此一份——郑肴屿时不时就会送给她很多这样的礼物。

除了爱情和陪伴,郑肴屿算是一个比较合格的丈夫了。

韩辰绘突然自嘲地笑了起来。

这本来就是个死命题。

连爱情和陪伴都没有,能算是丈夫吗?

不过是郑肴屿一贯的行事作风,讲究得体又不失礼节罢了,他做这些简直是信手拈来行云流水。

他身处的是什么世界?他的段位是她能碰瓷的?

事实上,他可比她会演的多了。

即便是在家里,韩辰绘也是一个不容挑剔的精致girl,她认真的打扮完毕,才下楼去。

她往一楼客厅的方向扫了一眼。

郑肴屿依然身着浅灰色居家服,斜倚在沙发上,沐浴在阳光中,整个人呈现一种很放松的状态,漫不经心地看着电视里的财经新闻。

在他的右侧肩膀上站着一只美丽的大鹦鹉。

韩辰绘只站了几秒钟,便转进餐厅。

虽然现在不是饭点,但她起来有一会儿了,家政人员早已准备好了丰盛的饭菜。

韩辰绘简单吃了小半碗饭便放下了碗筷。

她本想上楼继续补觉,但郑肴屿已经知晓她起床了,要是让他误以为她被他折腾到体力不支,那她也太丢人了……

客厅的电视里的财经新闻主持人正在一本正经的播报。

“……接下来关心一下股市,今天早晨沪深两市双双低开,沪指探底之后呈回升趋势,在跌停股打开刺激之下——”

中间播放过渡插曲的时候,郑肴屿肩膀上的鹦鹉身体一动一动,一双乌黑的眼睛骨碌碌地转,又机灵又贼精。

韩辰绘伸着懒腰走了过去,刚在沙发的另一侧站定,屁股还没沾到沙发椅面,那只鹦鹉就开始了:“韩辰绘大姑,大姑,干嘛啊干嘛啊,讨厌鬼,我杀了你——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杠~精~”

……唱起来了。

韩辰绘:

她一脸阴沉地看向那只鸟。

前几天管她叫“小兄弟”就已经很过分了,今天竟然管她叫“大姑”?

郑肴屿嘴角微挑,慢慢摘下眼镜架,一边擦拭一边说:“绿毛——”

他似笑非笑地抬起眼,明明是和鹦鹉说话,却故意看着韩辰绘:“你为什么管辰绘叫‘大姑’?”

韩辰绘指着鹦鹉,恐吓道:“姓绿的,识相的你就给我好好组织一下语言。”

那只姓绿的鹦鹉在郑肴屿的肩膀上左右晃了晃,直勾勾地看了韩辰绘三秒钟。

“跟你有什么关系啊!我杀了你,大姑,讨厌鬼,这啥啊这啥啊,我杀了你,吃点肉肉吃点菜——”

“讨厌鬼”、“干嘛啊”、“这啥啊”、“我杀了你”是它的口头禅,大概是这几个词方便它日常絮叨骂街,精神污染的同时又很有气势,不过,后面那句是从来没听过的。

郑肴屿戴上眼镜:“绿毛,为什么要让‘大姑’吃点肉肉吃点菜?”

“老了,牙口不好,吃点肉肉吃点菜~”

韩辰绘:

很好,不愧是他的鸟,骚话一套一套的:)

韩辰绘怒气冲天,大眼睛瞪得圆圆的,看了郑肴屿一眼,并给了他一个挑衅的眼神,意思是我已经给你提前量了,等会儿场面控制不住过于血腥不是我的错!

鹦鹉开始碎嘴:“干嘛啊?我杀了你,大姑,你瞅啥呢?”

昨天韩辰绘就一直听这鸟骂街,没有回嘴,但她早就有火了。

她不发威当她是hello kitty?

连一只鸟都能骑她脑袋上拉鸟屎了,她的家庭地位呢?

韩辰绘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迈了过来,站到郑肴屿的面前,掐着腰,和鹦鹉近距离对喷:“怎么了?我看看怎么了?你不让人看啊?我就看!怎么着?你过来杀我一个试试!”

谁知道那鹦鹉竟然扑棱起自己鲜艳的大翅膀,对趾足在郑肴屿的肩膀上踢踏了两下。

“我是你能看的吗!”

韩辰绘正被怼的哑口无言之际——

鹦鹉又扑棱着翅膀愉快地唱起来了。

“我的热情~嘿!好像一把~锅~嘿!我的热情~嘿!好像一把~锅~嘿!锅~嘿!嘿!”

除了自己加的几个“嘿”,一个调子没跑。

嘲讽力拉满,节目效果十足。

韩辰绘:

她内心的小人在怒吼着:韩辰绘你是要等到明年后年改革开放再弄死这只鸟吗你的手指是拧中国结了吗?

韩辰绘火冒三丈。

郑肴屿的上身微微前倾,伸手从沙发上拿起一块五香牛肉干,再握住韩辰绘的一只胳膊,往下一拉,将指尖的牛肉干塞进她的嘴里。

“乖,别生气了~”

韩辰绘刚要感动于郑肴屿终于当个人了,就听到他阴阳怪气地模仿那只鸟。

“牙口不好,吃点肉肉吧~”

☆、第五章

韩辰绘一脸“你要死吧你活腻歪了吗”的表情瞪着眼前的郑肴屿。

她韩辰绘一世英名,竟然被一个臭男人用逗鸟的方式给逗了?

韩辰绘气呼呼。

事实上她除了生气,也不能把郑肴屿怎么样。

两个人结婚满打满算有五百多天,可在一起的时间不多,要么相敬如宾要么饮食男女,基本上属于“别提了,真不熟”的状态,但这不代表他们就没有磕磕绊绊,就不会撕逼。

主要的问题来源就是郑肴屿心尖尖上那只快成精的鹦鹉。

不知道为什么,那只鹦鹉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开始炸毛,一直炸到现在、今天、上一分钟。

大概是已经和郑肴屿通了灵性,一眼就能分辨出来是哪个小妖精半路杀出,抢走了它的主人。

韩辰绘生来就不是软柿子,要撕便撕,不管对方是人还是鸟。

只要郑肴屿在家,战火更甚,自然而然地要燃到他的身上。

郑肴屿不管在商场上、赌场上,谈判桌上、酒桌上,都是人狠话不多的类型。

连对付自己的老婆也一视同仁。

每当韩辰绘掐着腰像一只愤怒的小鸟,和郑肴屿吵的脸红脖子粗的时候,他都会直接将她抱起来丢到床上解决。

我不想和你吵架,不想听你和鸟吵架,更不想说废话,有什么问题等我先上了你再说——

这就是郑肴屿的夫妻相处之道,突出一个简单粗暴。

如果不想刚爬起来就又被扔回床上,韩辰绘就只能不情不愿地指了指那只神气的鹦鹉。

郑肴屿又不会每天都在家,一个身高171的成年人想收拾一只鸟,岂不是只手遮天?

真正的勇士,识时务者,来日再战。

被一只鸟给骑在头上,韩辰绘越想越气,在微信里不吐不快。

她条理清晰、毫无添油加醋,讲述完今天和鸟吵架的盛况之后——

时珊珊:【……】

韩辰绘:【你知道吗,我真的气死】

时珊珊:【你这个炸丨药丨包竟然吵不过一只鸟?你还能更没用点吗?也就平时骂骂我们这些善良的人[摊手]】韩辰绘:【……】

韩辰绘:【坏女人!】

时珊珊:【鹦鹉学舌啊,虽然它有几岁孩童的智商,但也不可能吵过你,肯定是别人的问题——它的主人、驯鸟师,你二选一吧。】韩辰绘:【都有问题!】

时珊珊:【所以你不是它的女主人咯?郑肴屿被开除了?你在梦里开除的吗?】韩辰绘:【……】

时珊珊:【哎,真不是我看不起你,你要是有能把郑肴屿开除的本事,你也不会吵不过一只鸟了[摊手]】

她就知道这个世界对她充满了恶意!

尤其是这个坏女人!

韩辰绘:【坏女人!坏女人!】

时珊珊:【哎,被坏男人和坏小鸟欺负了,就只能撒气给坏女人咯[摊手]】韩辰绘:

她的周围难道除了她,就没有第二个仙女了吗:)

郑肴屿明天就要启程去美国,专业驯鸟师在晚上便来到了红叶名邸。

让鹦鹉离开郑肴屿,它一千一万个不愿意。

被装进豪华大笼子的时候,刺耳大叫了起来。

“打倒史华!民族大团圆!”

别说韩辰绘,连“史华”——驯鸟师本人——都彻底傻眼了。

真他妈是一只宝藏鸟……

以及坏女人的选择题有了答案。

鹦鹉再成精也不可能知道史华的名字,一定是别人叫,或者干脆是他自己教的。

那些乱七八糟的口头禅,对答如流的骂街,八成也是跟驯鸟师学的……

韩辰绘终于可以吃一顿清静的晚饭。

她斯文地吃着,微微抬眼看了对面的郑肴屿六次,在第七次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轻声说:“我觉得你需要换一个驯鸟师了。”

“……嗯。”

晚饭过后,韩辰绘回到卧室,继续躺在床上读剧本。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沉入梦乡的。

等到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窗外夜色已凉。

一个挺拔的背影站在黑暗里。

为了方便,他们居住的主卧室是和衣帽间打通的。

郑肴屿明显是衣帽间前整理衣袖、或是戴手表之类的。

韩辰绘微仰上身,懒懒地动了一下。

郑肴屿明显顿了下动作:“吵醒你了?”

“没有……”韩辰绘揉了揉眼睛,“你要走了吗?”

“嗯。”

韩辰绘没有再说什么,甚至闭上了眼睛。

“有事的打我美国电话。”

韩辰绘慢慢地点了点头。

也不管郑肴屿在黑暗中能不能看得到。

“缺钱了也给我打电话。”

韩辰绘又睁开眼,没睡醒时声音糯糯的,更像撒娇了:“都跟你说过噜,我有钱的!”

其实她也知道“缺钱”是一个代指。

如果真的只是字面意义上的缺钱,都不用惊动婆家和娘家,找他秘书就好。

以上的对话,在他们之间发生过几十次——郑肴屿每次超过三天不在家,就会公式化的交代这些已经交代过无数次的东西。

以往到“缺钱”这里对话就截止了。

这一次他又加了一句。

“也别和再绿毛吵了。”

韩辰绘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我懒得和一只鸟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