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极,将军,你不必再犹豫不决。”

叫嚷声中,卫子扬沉冷的声音,终于慢慢响起,“用一个假的阿宛瞒骗他们?然后,在我掌权之前,真的阿宛就此隐姓埋名?”

四下安静中,卫子扬冷冷说道:“我卫子扬顶天立地,这次之事,本是我思虑不周。要让阿宛改头换面,鬼鬼崇崇的不得现面于世人,不可!”

他说得太斩钉截铁,里面的众人一阵默然。

站在外面,冯宛也是一阵默然,她也知道,众幕僚所献的计策,实是目前最好的法子。她一个妇人,不再出现也不要紧。再说,等他对付了太子之后,她还是一样可以现面的。卫子扬完全没有必要舍易就难。

沉默中,卫子扬的命令声传来,“这件事,你们再做思量吧。”

顿了顿,他又说道:“我府中,以及我放在秦关等处的兵卒,都布满了太子的人。真正被我所控的,不过是现在这一万人马。昨晚上,因我性急,便是当场处理了数人,我的行踪难免泄露出去,便是安排在城门里的人,怕也不能再用了。”

声音慢慢一沉,他徐徐前倾,一字一句地说道:“时不我待,事情,不能再拖了!”

“铮——”的一声,长剑出鞘的声音响起,冯宛听到卫子扬沉声喝道:“三日内,我们攻入宫中!”

“是——”喝声一出,众幕僚凛然应诺。这一瞬间,原本还只是喧嚣热闹的所在,突然变得杀气沉沉。

要行动了?

虽然是在冯宛意料不中,她还是一怔,还是一阵心跳加快,手心发热。

这里,卫子扬又低声交待了几句后,便吩咐众人退下。帐门打开,众幕僚一一退出,他们陡然见到侯在外面的冯宛,先是一怔,转尔向她点了点头,在打量中,一一退去。

在经过冯宛的身边时,有一个轻飘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将军对此妇如此看重,将来大事成后,她怕是我们的主母了。”

“可惜是个嫁过人的。”

“那又如何?刀口舔血之人,哪有这么多讲究!只要将军欢喜一切都成。”

议论声渐渐远去,冯宛抬眸,对上大步走来的卫子扬。

此刻的卫子扬,龙行虎步而来,马上就要面临的,改变他命运的大战,似乎对他没有一点影响,少年的血色凤眸在对上她时,熠熠生辉,流溢着淡淡的喜悦。

径直走到她面前,卫子扬俯视着她,唇一动,说道:“阿宛,昨晚上你不是累着了吗?怎么这么快就起榻了?”

这话一出,站在卫子扬四周的人,同进投来暧昧不明的目光。冯宛对上面前一本正经,既温柔又诚挚,显得无比关切的卫子扬,双眼一瞪,正要嗔骂他几句,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士卒匆匆跑来,大声禀道:“报!太子派一个姓赵的官人前来求见将军。”

第177章 光明正大的出现

姓赵的官人?

冯宛一怔,不由想到了赵俊。

而一侧的卫子扬,闻言垩论冷一笑,道:“来得挺快的啊。”说罢,他衣袖一甩,大步向外走去。

看到他毫不掩饰的煞气,冯宛连忙上前一步,扯向他的衣袖,低声说道:“子扬。”

卫子扬回头看向她。

冯宛抬头看着他,温柔地说道:“他在这个时候来,怕是与昨晚你把我带走之事有关。太子现在,正因为找不到我而心虚着,你万不可露了行迹。”

她说的这些道理,冯宛也知道,卫子扬其实是明白的。可她还是想提醒提醒。

卫子扬凝视着她,点了点头,道:“好。”

说罢,他大步走开。

冯宛目送着他的背影,再终想了想,还是提半远远跟上。

她走得很慢,来到营帐外停了下来,侧耳听了听,正听到赵俊熟悉的声音传来,“卫将军,那个妇人”他停顿了下,声音有了点伤感和不安,“也不知犯了何事,竟然不见了。她是在你的府中不见的,我也不想怪罪于将军,只是想将军多花些心力,找她一找。”他声音微哑,“我的人也在找,可我想着,便是找到了她,她也不会跟我走的。

卫将军,请你费心了。”

他的声音中,有着毫不掩饰地担忧,透过一角,冯宛看到赵俊薄唇紧抿,表情忧郁再诚挚。

看他这个样子,竟然是真真垩实实的忧心忡忡。看他愁眉苦脸地坐在那里,不过一刻钟,已叹了四五口气。

卫子扬抬了抬眸,好一会才低沉地说道:“你放心。”声音低沉中带着自责。

听到卫子扬地回答,冯宛微微一笑,想道:他也会作伪了。

赵俊见他答应了,勉强一笑,他怅然地说道:“那个妇人,平素也是个聪慧的,就是太硬气了,总不肯低头,难免容易得罪人。哎。”摇了摇头,他说道:“我求过太子,太子也答应我,会尽力找到那妇人。

说到这里,他站了起来,朝着卫子扬深深一礼,道:“多谢将军应承,时辰不早,该说的赵某也已经说完了。将军,告辞。”

听到这里,冯宛连忙闪到一侧。赵俊大步走出,走着走着,他似是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来四下瞅去,瞅了一会,他摇了摇头,这才掉头离开。

卫子扬走到冯宛身边,淡淡说道:“这个人,倒也有心。”语气不善。

冯宛点了点头,道:“他也不是太坏。”只是正如赵俊所说的,便是走投无路了,便真是只有赵俊一人寻到了她,她也不敢就此放心地跟着赵俊走的。他那人,也许在她生死不知时,是真担心她,但也会在得知献出她能得到利益时,转手就把她送出。便如他对他院里的那些妇人,不管是月娘还是眉娘,他其实都是真心喜欢过的。不过这种种喜欢,在权衡利弊之后,在面临强权时,会变得退缩,选择无视罢了。

自古以来,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的大丈夫,世间又有几人?

转眼一天过去了。

这一天,卫子扬频频召集幕僚和众将,不停地商议着什么。事关军国大事,卫子扬没有叫冯宛旁听,冯宛便安静地呆在营帐中,哪里也没有去。

第二天一大早,卫子扬来到她的营帐外,含笑说道:“阿宛,可愿随我入城一趟?”

“入城?”

面对怔忡的冯宛,卫子扬昂首而笑,一双血色眸子闪耀着光辉,他负着双手,淡淡说道:“不错,便是入城,你随我一道,光明正大地入城”

啊?这下子,冯宛完全惊了。她低叫道:“可是子扬,这样的话……”

不等她说完,卫子扬伸手打断,傲然笑道:“没有可是,我便是要你光明正大地随我入城。你想怎么打扮便怎么打扮,就坐在我身边,看看那些熟人的嘴脸,如何?”

他那双斜长的血色眸子,光波流动,咄咄逼人,那绝美的脸说不出的意气风发,也说不出的傲然。冯宛被他这么一说,不知怎的,心中的不安都瞬时不见。她含着笑,优雅地说道:“好,便光明正大地出现。”

听到她应承,卫子扬哈哈一笑,声音洪亮之极。

听到他的大笑声,冯宛也跟着嫣然而笑,她的目光,扫过不远处的几个幕僚,见他们有的忧心忡忡,有的面露不满,也有的信心十足,心下嘀咕起来:那日这些人明明是想让我假死的,可被卫子扬给拒了。真没有想到,他居然想到要带着我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世人面前。也难怪这些人心下不安了。

卫子扬行事向来果断,当下,他便令人布置,二刻钟后,一袭晋裳,涂了胭脂,面目清雅如花的冯宛,便被他接在身前,在数百护卫地筹拥下,浩浩荡荡地向都城驶去。

官道中,众骑激起的灰尘高高扬起,马蹄的的中,卫子扬搂着冯宛的手,温热有力,冯宛不用回头,也 可以感觉到,此刻的他,必是顾盼生辉,绝世的容颜闪着男女都无法不被迷惑的光芒。

他驻军的地方,离都城并不远,约摸中午时,队伍便来到了城门外。望着城中川流不息的人和车,卫子扬低声一笑,道:“只要有半日安宁,这里便是如此模样!丶

说罢,他轻喝一声,“驾——”策着马,率先冲入城中。

城中本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卫子扬这数百人一冲入,本不过是大河中的浪花,转眼便可不见。奈何这数百亲卫,都是他精选出来的悍卒,一个个身经百战, 血海是挑出来的。这些人走在一起,那气势何等惊人?因此他们一冲入,人群自动地退向两侧,自动地停止喧哗,向他们看来。

这么一看,众人便对上了一袭胡装,俊美得逼人的卫子扬,以及被他紧紧搂在怀中的冯宛。

一双双目光中,数百人的队伍,径直向卫府驶去,驶去……

冯芸这几天很忙,她得了陛下的旨意,近期可以自垩由出入宫禁。宫中的那些人,向来都是势利眼,看到陛下对她如此看重,连排在她上面的贵人什么的,见了她都是先带三分笑。

因此,冯芸现在很得意,她整日地带着弗儿在街道上闲逛,寻找着每一个冯宛可能去的角落,陛下已经承诺了,只要她找到了她那个大姐,必封她为贵人。

不过,随着时间流逝,冯芸几乎要怀疑,冯宛是不是有上天入地之能?否则的话,她怎么能在这么严密的搜索下,身影全无呢?便是弗儿,这几天也在嘀咕,在她想来,她已把夫人能去的,可能会去的地方找了个遍,可怎么就找不到她呢?

就在马车晃荡着,两女楚眉寻思时,几个议论声传入她们耳中,“那似是冯夫人。”“冯夫人?便是屡屡被人寻找的那个?“……正是。”“别想了,定然是她。,丶……

嗖地一声,冯芸迅速掀开车帘,朝着那几人急急问道:“你们是在哪里见到子冯夫人?”

她问得甚急,语气中带着习惯性的颐指气使。几人一怔,同时抬头看向她,却没有忙着回话。

冯芸见状,眉头大楚,不耐烦地喝道:“我问你们话呢,耳朵聋了还是没有听到?”

就在这时,她听到身侧的弗儿急急低唤,“主子,快看,快看”她因为惊讶,声音都有点结巴了,一边不顾体统的胡乱扯着冯芸的衣袖,弗儿一边指着左侧岔道处低叫。

冯芸微恼地瞪了她一眼,见弗儿浑然未觉,不由轻哼一声,就在她准备喝骂时,只听得弗儿急急叫道:“夫人——,

她似是惊声叫唤。

冯芸一听到这两个字,连忙顺声望去。这一看,她顿时傻了眼。

只见道路的尽头,从左侧通向这里的岔口处,出现了一队数百的人马。那走在最前面的一匹雪白骏马上,一个绝世无双的少年搂着一个妇人,正向她们直冲而来。

那倚在少年怀中的妇人,白净如瓷的脸上带着浅浅红晕,黑漆的双眸静而深邃,晋裳飘然,贵气逼人,可不正是冯宛?

冯芸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遍寻不到的人,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以这种方式出现在她面前。呆若木鸡中,她下意识地伸手揉向自己的眼。

就这么会功夫,那数百人已经一冲而来。四下马车急急避开时,因冯芸是宫中美人身份,又没有下令,她的马车便孤零零地忤在中间。

白马一冲而来时,冯宛对上了傻呼呼地瞪着她的冯芸和弗儿。

瞟了她们一眼,冯宛突然唤道:“停一下。”

卫子扬清喝一声,众骑止步。

在冯宛的示意中,白马向冯芸的马车驶来。

白马来到马车旁,冯宛从卫子扬的腰间拔出他的佩剑,伸手一掠,剑风一过,冯芸的马车车帘,便给轻飘飘地割了下来。冯芸与弗儿两个人的脸,也清清楚楚地显露在冯宛面前。

对上兀自目瞪口呆的两人,冯宛优雅一笑,温婉地说道:“不必惊讶了,真是我。”

她转过头,细细地盯着冯芸,抿唇一笑,姿态曼妙而又尊贵,“真是对不起阿芸了,你的贵人梦,又破了。”

然后,她转向弗儿,右手轻抬,手中长剑优雅地划出,把那剑面,轻轻的在弗儿的脸颊上拍了拍,冯宛温柔而怜悯地说道:“弗儿,见到昔日主子不曾落魄,你真的很失望,对么?”

第178章 故人故人

森寒的剑锋冷冰冰地贴在脸上,近得弗儿都能闻到,这剑上的血腥气。她白着脸,睁大眼睛怯怯地唤道:“夫人,”她想摇头却又不敢,只能眼巴巴的,怯生生地说道:“婢子没有那想法,没有没有的。”声音颤得厉害。

“是吗”

“是,是是。”弗儿一个劲地说着是,只可惜她不能通过摇头点头的动作,强调出自己话中的诚意。

冯宛一笑。

她这一笑,很安静很温婉,一切都是冯芸与弗儿熟知的,可不知为什么,她们竟觉得同时打了一个寒颤,竟觉得冯宛与卫子扬,是那般的相似。

扬唇一笑后,冯宛右手手腕略微侧了侧,然后,她收势回剑。也许是她拿剑不够稳,也许是那剑锋实在太过锋利。便这么一拖一拉间,弗儿的唇角,竟被剑锋割出了一条长达三寸,深可见骨的伤口。

剑锋回收,带出一串血花,以及弗儿无法自抑住的恐慌惊叫。冯宛眨了眨眼,对着痛得尖叫的弗儿十分认真地说道:“真是对不起,弗儿,我忘了这剑是可以伤人的。”说罢,她把剑送还给卫子扬,扁着唇埋怨道:“子扬,你这剑也太锋利了,你看,它一不小心便把我的旧仆给毁了容了。”

说是埋怨,怎么听都带着一种冷意。卫子扬微笑不语中,冯芸狠狠打了一个寒颤,惊怕地想道:她是真的与这个姓卫的越来越相似了。在她的记忆中,冯宛怎么也不是这个样子,她曾经以为,冯宛便是被她逼得无地容身了,逼得要自刎了,也不会用那剑伤别人一下。

果然是的近墨者黑。

当然,这些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让冯芸害怕的,还是那剑会不会又指向她自己!惊乱中,她急急回头,对着兀自痛得尖叫的弗儿狠狠喝道:“闭嘴!”喝完后,她向那驭夫命令道:“我们走。”

虽然极力维持镇定,可她语气中的慌乱还是流露无疑。

那驭夫应了一声,马车刚驶动,又是一顿,却是卫子扬一手扯住车辕,勒停了马车。他绝美的脸上带着笑,凤眸含着情,瞅着冯芸轻言细语道:“冯美人,阿宛的话还没有说完,你怎么能走呢?”声音绵绵,直如情话。

一时之间,冯芸欲哭无泪。她白着脸看向冯宛,挤出笑脸说道:“大姐姐,我们是姐妹,你不会生我的气,对不对?”

对上冯芸眼巴巴的模样,冯宛唇角扯了扯。不错,她对冯芸的恨,是没有对弗儿那么深。而且冯芸毕竟身份特殊,她与身为婢女的弗儿不同,冯宛动她,便是当众打皇室的脸。

对着冯芸,冯宛笑了笑,她垂下眉眼,慢慢说道:“阿芸这么害怕,那你走吧。”说罢,她朝卫子扬看了一眼。

卫子扬松开了车辕,驭夫连忙赶着马车急急驶向宫门。马车虽在行进,马车中的冯芸却一个劲地颤抖。她不明白,为什么冯宛会知道,自己找到了她,便会被提为贵人?

陛下虽然想抓到冯宛,可他所有的行动,都是通过冯芸的手来进行的。以卫子扬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他一旦向陛下问罪,陛下肯定会把她推出去!毕竟,自己与冯宛不和是由来已久的。

她咬着唇寻思了一阵,听到旁边的嘤嘤哭泣声不停传来,心下大为厌烦。腾地转头,冯芸怒喝道:“住嘴!”

声音一落,弗儿的哭泣声果然小了些。冯芸瞪着眼泪巴巴的弗儿,一直以来,弗儿都知道,她冯芸喜欢的是精明能干之人,因此弗儿在她面前,也一直展现的是那个形像。可现在,她心情太过悲伤,竟然连伪装也做不了。这般像在冯宛面前那样,恶心巴拉地望着自己。

厌恶地看着弗儿,冯芸看向她的唇下,对着那条深可见骨,虽然捂着,兀自鲜血汩汩而出的伤口,冯芸冰硬地说道:“宫中从来容不得面目残破之人,弗儿,你的容已经毁了,宫中是不能回去了。这样吧,我把你送到我父兄身边,你去侍侯他们。”

毁容两个字一出,弗儿大恸,她泪水汪汪而下,却因为忌惮冯芸,只好强忍着悲伤,不敢痛哭出声。

见她还知道分寸,冯芸的脸色缓和了些。她慢慢说道:“弗儿,本来我是答应过你,把你许给十一殿下的。十一殿下,也是对你有着好感的。可现在,哎……十一殿下是眼睛看不见,可他身边的人,还有陛下可是能看见的啊。你现在这个样子,十一殿下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要的了。你要恨就去恨那个冯宛吧。”

她越说,弗儿越是痛苦欲绝,捂着嘴,弗儿拼命地摇着头。

没有人知道,自从偶然遇到十一殿下,又给他解了围后,她对他放了多少心思。她知道,自己长相普通,出身又不好,要出头有多难。没有人知道,她为了出人头地,花了多少心思,用了多少手段。

她曾经想过,只要跟了十一殿下,以她的手腕,她迟早能成为殿下的正妻。到得那时,别说冯宛,便是眼前这个冯美人,便是曾经的大公主赵雅,所有所有曾经看不起她的人,哪一个不会跪在她的面前,谄媚地讨好她?

她还想,十一殿下是有眼疾,可她一定能生个健康的儿子,到得那时,这个陈姓王朝,由谁说了算还不知道呢。

可她没有想到,今天冯宛那一剑,把一切都毁了,毁了!

无边的痛苦和绝望中,弗儿真不明白,怎么夫人就对她这么不喜呢?那以前做姑子时,淳厚平和的人,怎么跟了卫子扬后,变得这么可怕,这么手段狠辣的?是了是了,她定是把对冯美人的恨,迁怒自己身上了。自己是替罪羊啊。

弗儿这人,骨子里即自卑又自傲,是一个可以我负天下人,而不能天下人负我的小人。冯宛毁了她的容,她恨冯宛,可是因为冯宛离她太远,而且越来越远,眼看都是她报复不到的对象。于是,她那无边痛恨,竟然自发地选了一个靠近她,她又能接近的冯芸。

因为恨,弗儿逐渐冷静下来,她捂着伤口,哽咽着却恭敬自执地向冯芸道着谢,“多谢主子体谅,弗儿一定会安心办事,会成为主子在宫外的一个助力的。”

宫外的助力?

一句话令得冯芸双眼一亮,她点了点头,矜持地说道:“你能明白,那就好。”说罢,她注意力从弗儿身上移开,瞟向那驭夫想道:幸好今天我没有带护卫出门,到时只需想法子处置了这个驭夫,陛下那里还不是任由我怎么说来?

那一边,卫子扬的人马还在招摇过市,他搂着冯宛,一边打量着四周的众人,一边与冯宛说着话。

对于卫子扬走后,自己在卫府中发生的事,以及自己被打昏,又设计从马车中逃脱之事,冯宛早就事无巨细地跟卫子扬说了。冯宛感觉到,相比起别人,卫子扬对卫府中那幕僚和护卫,还有众仆的所作所为,更加的愤怒。毕竟,他曾经以为,自己的府中是绝对安全的,冯宛有那些人保护,绝对出不了事。

如今,众人正朝卫府驶去。随着马蹄的的声响,四周的人,熟面孔也越来越多。

呆在府中的赵俊,得知这个消息时正在出门,他连忙掉转马车,迎向卫子扬的所在。

果然,他在浩浩荡荡的队伍中,看到了窝在卫子扬怀中的那个妇人。

怔怔地看着气色鲜艳,高贵不减的冯宛,赵俊唇动了动,整个人呆呆傻傻地站在那里,直觉得脑海一片空白,说不出是极喜还是别的。

陈雅坐在他身侧,一眼瞟到冯宛,又看到赵俊这般模样,她恨恨的,咬牙切齿地咒道:“苍天不公,怎地这贱妇又出来了?”

她骂声不低,可赵俊却似没有听到一般,依然神色复杂地看着越来越近的冯宛。

好一会,陈雅脸上堆起一个笑来,她伸手推了推赵俊,在使得他向自己看来后,温柔笑道:“夫主,这个冯夫人还活得好好的,而且卫子扬也没有怎么对她,两人还处得好好的,你是不是很开心?”

赵俊唇动了动,干涩地说道:“开心。”他也说不出这是不是开心,他只是在轻松了的同时,也有一点点不舒服。他曾经幻想过,走投无路的冯宛,跪在他的面前向他求助的。他也想过,冯宛在知道自己为了她的事后,还特意求过太子和卫子扬后,感动涕零的模样。诸般面目中,他最不想见的,便是依然光鲜华贵,仿佛从来没有遇到过劫难,那般云淡风轻的冯宛。

众骑的的,渐渐靠近。

慢慢的,卫子扬的白马,靠近了赵俊的马车。似乎察觉到了他地注视,偎在卫子扬怀中的冯宛回过头来,她朝着赵俊的马车睨了一眼,那一眼,清澈明亮,宛如秋水,是一派全然的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