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冯宛回过头去,赵俊的脸沉了沉,忍不住轻哼道:“不知好歹!”

渐渐的,众骑越过赵俊两人,驶向卫府所在的街道……

第179章 处置

越是靠近卫府,围观的闲人便越少,而出现在四周的行行色色人马,却又明显增多了。

冯宛暗中冷笑,想道:只怕那两位的人都来了,只是不知道,他们准备什么时候出现。

转眼间,队伍来到了卫府大门外。

堂堂白日,卫府大门却是紧紧关闭,卫子扬翻身下马,大步走出时,一个护卫已经率先上前,伸手“啪啪”地拍起铁门来。前在几下拍击声中,门内还是一片安静,那护卫正准备再拍,卫子扬冷漠的声音传来,“退后。”

“是。”那护卫连忙退后。

卫子扬大步走来,他盯了大门一眼,命令道:“拆了它!”

拆府门?放在别人做来,这可是最严重的挑衅呢。众护卫一愣间,卫子扬威严的喝声传来,“我说,拆了它!”

众人同时回神,凛然应道:“是。”

卫子扬退后几步,而众护卫已然踏着整齐的脚步,蹬蹬蹬地走上前来。这些亲卫,全部是卫子扬从沙场上带来的,攻城拔寨那是家常便饭。因此卫子扬命令一下,已有一些亲卫从马背上拿下斧头之类。

转眼间,他们来到铁门前。正当他们动手拆除时,门内传来一个急急地应答声,“来了来了。”

那人应得急,伸手便扯向门锁,可是他刚把大门拉开一条缝,只听得“砰”

的一声,左边的大门已经重重砸落在地。同时,右边的大门也已经摇摇晃晃。

那人大惊,因怕被大门砸到,他连忙退后几步。一边双手拼命摇晃,他一边扯着嗓子惊叫道:“别这样,别这样。”

说话间,他头一抬,瞟到了冷着一张脸,煞气沉沉的自家将军卫子扬。

陡然见到卫子扬,那人脸孔一白,慌乱中,他急急朝后面看去。

冯宛认得,这人只是一个门卫。顺着他的目光向后看去,冯宛瞟到一个躲在树后,显得极为不安的身影,那人,正是卫府的总管事。

冯宛既然看到了,卫子扬自也能看到。当下,他冷冷一笑。伸手按在剑鞘上,卫子扬带着众人大步跨入府中。

数百人气势汹汹地入了府,卫子扬头也不回地命令道:“给我抓起来。”他所说的,自然是那个总管事。

众亲卫应诺,其中两人大步走出,他们来到那总管事面前,也不顾他的求饶,把他的手在背后一剪,便推到了卫子扬身后。

总管事被推到卫子扬身后,嘴里还在连连叫冤,“将军将军,事情不是这样的,你要听我解释啊。”

在他的叫嚷声中,卫子扬冷着脸喝道:“闭嘴。”他头也不回的命令道:“堵上他。”

一语吐出,便有人撕下衣角,把它揉成团塞在那总管事嘴里。

这个总管事,好歹也是一个将军府的管事,平素不管是府中,还是在外面,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现在卫子扬二话不说,便令人把他的嘴堵住,这样,便是最后卫子扬放了他,他在卫府中,只怕也没有颜面呆下去了。

那总管事想到这里,脸孔一白,双眼黯了下去,本来挣扎着想要叫冤的动作,也停止了。

带着垂头丧气的总管事走到主院外,卫子扬一边跨入院落,一边头也不回地命令道:“把府中所有人等一并带来。”

“是。”

他来到院落中间时,几个婢女见他站定,连忙抬起府中的榻几,恭敬地摆在院落中央。

卫子扬长袍一掀,转身跪坐于榻上。挥退准备上前斟酒的众婢,他抽出佩剑,就着阳光慢条斯理地拭起剑锋来。

阳光下,剑面如水,寒光荡漾,卫子扬低着头,拭剑的动作专注之极,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抚在其上,让人觉得美丽的同时,又无以自抑地引人寒栗。

冯宛早就知道他心中不悦,已悄无声息地退后少许,站到了亲卫们的中间。

时辰一点一滴地流逝,慢慢的,一阵脚步声拖拖沓沓地传来,在一阵压抑的安静中,属于各个院落的婢仆一一来到。他们安静的低头站后不久,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这次在脚步声中,还伴着喧嚣声。

一个酸不溜秋的声音高昂地传来,“将军何许人也?奔战千里,斩敌寇而立功名。如此大丈夫,岂能因一妇人事,而大张旗鼓,逼着我等前来?将军将军,你这样做,就不怕寒了众人的心?”

这人昂昂而言中,大步走了进来,正是那个惯常跟在卫子扬左右,阻止冯宛闭院自保的幕僚。

在这个幕僚旁边,还有五六个幕僚,和一些卫子扬请来帮手的有才之士。这些人一个个昂着头,对于被亲卫们强迫前来的人,愤愤不平着。‘

那幕僚一眼看到卫子扬,也不用人推掇,大步连跨地向卫子扬冲来。他冲到卫子扬面前,大声叫道:“卫将军,你便要为了一个妇人,斩杀我等不成?”

声音高昂,目露怒火,语气咄咄逼人。

卫子扬慢慢抬起头来。

彼时阳光正好,白晃晃的日头照在他绝美的脸上,几如血玉雕琢。那放在他手心的长剑,剑光荡漾如波,一缕缕反射在他脸上,说不出的冷漠,还有阴寒!

抬头盯着那幕僚,卫子扬又瞟向站在他身后的另外几个幕僚,再一一扫过众人。

他淡淡说道:“看来诸君都是敢作敢当之人,那么,无视我的嘱咐,擅自对我妇人动手的,不妨站出来。”

他说得很平静很平静。

可越是这样,众人便越是觉得寒冷。他们与卫子扬也相处了一阵,自是知道,他这人,从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正人君子,也不是一个讲究道义仁信的领导者。他这人,说要杀一个人,有时是丝毫不讲理由的。

事实上,不止是卫子扬,彼时的胡人诸国,天下贵族,如卫子扬这般任性而为的人实在太多,比他荒唐的,更是数不胜数。时人已经习以为常。因此,刚才进门时,是有不少人侃侃而谈,大肆指责卫子扬,可真对上他的目光,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

见众人都不站出,卫子扬转过头,看向刚才还大言不惭的那幕僚。

他的目光明澈,却又如此的冰寒。这样的冰寒,直让那幕僚打了一个寒颤。他强行按下心虚,昂起头对着卫子扬叫道:“将军执意要因一妇人而罪臣下,又何必多问?你手中有剑,尽可一剑刺来,黎某若是眨一下眼,也算不得丈夫!”

语气虽然高昂,直是大义凛然。

卫子扬盯着他。

慢慢的,他唇一扯,哧笑出声,“背主行事,竟还有理了?”

那幕僚就怕他不开口,此刻听到卫子扬说话,心下大喜,连忙大声叫道:“将军好生糊涂,你为将时,也是将在外,王令有所不受,黎某虽然不才,也不敢……”

他堪堪说到这里,卫子扬眉头一蹙,冷冷的,不耐烦地喝道:“聒噪!堵上他的嘴!”

一令喝出,马上有一物塞来,转眼间,刚才还气宇轩昂,雄辩滔滔的幕僚,已被严严实实地堵上了嘴,同时,他的双手也被反剪拿下。

众人刚才还心存侥幸,暗底里窃窃私语不休,现在一见这情况,顿时一惊,四下真正变得安静无声了。

卫子扬慢慢站起。

他扶着几,冷冷的,冰寒地盯着众人,当他的目光一一扫来时,所有人都激淋淋打了一个寒颤,低下了头。

卫子扬盯了一阵,慢腾腾地说道:“不错,真是不错……我刚刚出府,所说的话,便被诸位阁下视作了耳边风!我那个妇人,平素里我自己连重话也舍不得说上一句,照顾唯恐不周,保护唯恐不利,你们倒好,生生逼得她四处奔逃,惶惶不可终日……不错,真是不错。”

他说到这里,右手在剑把上一按,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这次地行止,婢仆便是不知,几位受我重托者,却是知道的……可笑的是,我的妇人被逼得无处藏身之事,不见诸位中的任何一人向我告知,反而要通过外人之嘴我才知详情。我真不敢想象,今日能是我心爱的妇人被出卖,被逼迫,被追杀,那明日会不会轮到我本人?”

他最后一句话有点重了。声音一落地,只听得“砰砰砰”的跪地声不断传来,却是六个卫子扬嘴里的,被拖以重任之人都跪到在他面前。这六人中,便包括那总管事。

只有那幕僚,虽是嘴被堵住,可他显是还不服气,依然昂着头发出唔唔含糊的声音。

站直身子,卫子扬再不向七人看上一眼,他右手温柔地抚过剑锋,嘴里则淡淡命令道:“既不忠我,我要来何用?把他们拖下去,砍了——”

那“砍了”两字,温缓清晰。挤了一院的人,哪里想到他会如此绝情,竟是审也不审,关也不关,问也不问,直接便以雷霆万钧的手段取人性命?一时之间,惊叫的有之,惶然坐倒的有之,破口大骂的也有之。

“遵令!”十四个护卫走出,每两人拖住一人,就要向后推去时,只听得外面传来一个响亮的叫声,“子扬,且慢。”正是太子和四殿下的声音。紧接着,又有一个中年轻浮的大呼小叫声传来,“宛娘,快快叫卫将军住手。难不成,你想成为天下人唾骂的祸水毒妇不成?”这个声音,却是曾被冯宛强行中断了父女关系的冯父所发。

第180章 释疑

先于太子和四殿下,冯父大步走来,当然,他的身后跟着一对儿女。一出现在院落里,冯父便向人群中寻去,转眼他看到了冯宛。当下,他痛心疾首地叫到:“宛娘啊宛娘,不过数年不见,你怎地变成这般摸样?前阵子为父过来,你不管不顾地闹着与为父断绝关系也就罢了。怎么今日你还哄着将军枉杀下属?你就不怕累得将军成为千古罪人吗?”

他的声音一落,站在冯父身后的冯二郎马上叫到:“正是正是,大姐,你一个被休的妇人,还是给自己留点退路的好。便是你不在乎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将军也在乎啊?”冯三姑也叫到:“大姐,你这样不行的,总有一天将军恼了你,会把这件事翻出来说是的。”

不过转眼间,这父子三人便把所有事都推到冯宛身上。似乎卫子扬的震怒,卫府中出的所有事,都是冯宛一人在胡作非为进而引发的。而且,他们明里是在劝冯宛让卫子扬住手,可听在别人耳中,却颇能转移大伙的注意力,似乎前两天,冯宛被迫流落无依,四处逃窜,被满城搜寻的事根本不存在。存在的,只是她的胡闹和任性,只是她的所作所为将要引发的严重后果。倒是挺会转移矛盾的。冯宛不怒反笑,她抬起头盯着三人,直等他们叫嚷完了,冯宛才幽幽说道:“三位真是好口才,这颠倒黑白、混淆视听的本事,倒是了得。”

也不等他们反驳,她的声音一提,哧声冷笑道:“你们没有听到吗?这些人不顾将军,执意迫害于我。今日他们能如此对我,明日也会如此对付将军。将军处置他们,只是处置内贼,处置不忠之人而已。你们与他们是什么关系,值得这么大惊小怪,非要干涉将军处理家事?” 她这话,也是毫不客气,一句接一句,句句都含着刀带着刺。而且,她口口声声强调,卫子扬现在处理的只是家事,只是家贼,这样的话,他们的干涉便变得毫无立场了。冯父三人一哑,相互看了一眼,有点焦急,却一时想不起该如何反驳冯宛。而这时,门外有人唤道:“太子殿下,四殿下到。” 这两个向来对立的殿下,这会到时不约而同地赶来了。卫子扬手一挥,示意亲卫押着那七人退到一侧,他则施施然从榻上站起,对着大步赶来的太子持手一礼,朗声道:“臣,见过太子,见过四殿下。” “免礼免礼。”太子上前一步,扶起了卫子扬。在扶起他时,太子双眼盯着卫子扬,没有放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

卫子扬毫不掩饰他脸上的怒意和戾色,见太子打量自己,卫子扬冷笑道:“殿下来得好及时啊。你看,我才出去区区数日,这府里都要翻天了,我这堂堂将军,竟成了虚名摆设,看来我是杀人太少了。殿下以为呢?”

他昂着头,眼神中毫不掩饰对太子的怒火。太子盯了卫子扬一眼,不知怎的,一直悬着的心,暗暗松了一些:子扬本是个喜怒形于色的人,这次的事,也不知道他的人有没有查出我来......如果查出了,他也只是这般愤怒,倒是易事。他听得出,卫子扬最愤怒的,莫过于他的权威在府中就被人挑衅、无礼,至于冯宛本身所受的苦,他并没有太放在心上这才是丈夫之常情。想这世间,妇人千千万,这冯夫人又不是个什么绝色的,她怎么可能会让卫子扬冲冠一怒?

这几日里,太子一直在后悔,他觉得自己在处理冯宛一事上,泰国唐突和性急。当时,他令人把冯宛带走,也没有想过具体把她怎么样,只是想着把她控制在手中,等到时机到了,再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死于陛下或他人之事便可。因为这样想着,他当时对卫府的人,都是借口说,应卫将军嘱咐,冯夫人所求,特意接她到一安全所在。当时他是打定主意,只要大事一成,这些曾经询问过,在意过冯宛的婢仆,一律悄悄给处理掉的。毕竟,大乱当中,死几个人,烧掉几个院落,实在不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想来卫子扬以功名天下为重,也没有心思注意这些。可他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冯宛会半途逃脱。而她一逃脱,他便变成了骑虎难下。对卫府中的一些人和陛下,他只能说,冯宛被人半路掳去。饶是这样,父皇也起了疑。看着卫子扬,太子的心虽是放松了一些,不知怎的,还是有点慌。他想,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冯宛平安无事地到了卫子扬身边,而他曾经唬弄卫府和众人的谎言,也会大白于天下。挤着笑,太子扶着卫子扬的双手不放,盯着他的双手低沉地说道:“将军辛苦了,我,哎,我这真是惭愧。” 好一会,他才放开卫子扬的手,转身走向冯宛。握的冯宛,因低头地动作而显得娇柔无力。这副模样,哪里还有入城时,以及刚才面对她父亲时的张扬?

太子不由想到:莫非,正如我所想的,卫子扬也只有那么重视她。因此她才在该理直气壮时,显得心虚了?心下又放松一些,太子来到冯宛面前,朝她深深一辑,诚挚无比地说道:“冯夫人,这是都是我不钱吧” 依然是语焉不详。冯宛垂眸,她朝着太子福了福,低声说道:“太子严重了,冯氏不过一妇人,哪里当的太子的大礼?再说,妾本来也没有什么事。”

这话是太子爱听的,他暗暗点头,转眼又看向卫子扬。卫子扬却正在挑衅地看着太子,对上他的目光,卫子扬脸一冷,喝到:“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七人拖下去,给本将军砍了!” 声音沉沉,如狼一样的双眼瞬也不瞬地扫过太子,令得太子激淋淋打了一个寒颤时,心下更松了一口气:他果然是因自己的权威被挑衅而闹,甚好甚好。

卫子扬命令一下,众亲卫推着那七人,转身便走。到的这时,本以为能死里逃生的七人,全部慌乱起来。他们叫的叫冤,哭的哭求,挣的挣扎着。四殿下一直在盯着太子和卫子扬,冯宛之间的一举一动。此刻见到这七人慌乱叫嚷,他哈哈一笑,走了一步,朝着卫子扬一礼,认真地说道:“将军若是不嫌弃,我愿意代将军处置这些人,如何?” 代他处置?是想借机把这些人带走,好详加审问吧?想来前几天他们也打过这些人的主意,不过都被太子挡回去了。现在当着卫子扬的面,正是好求人时。卫子扬冷笑一声,在太子抬头盯来时,沉声说道:“不敢有劳四殿下,这些只是卫府的家事,不用外人插手的。”

在太子又松了一口气时,卫子扬右手一挥,喝到:“拖下去————” “是。” 见这些人中,那幕僚和总管几人纷纷看向太子,目露乞求和拼死一搏之状,卫子扬断然命令道:“全部堵上嘴!”一语吐出,早就不安的太子又是一松。 “是。” 七人被拖下去了,不过片刻,众亲卫捧着七颗血淋淋的人头走了进来。随着他们走近。院落中好些婢女们瘫成一团,屎尿齐流,而早料到会有这一幕的冯宛,这时也背转身,不敢向这边看来。见到卫子扬如此不给情面,四殿下冷哼一声,转身便走。他本于卫子扬有间隙,看到怒气勃发的他,便不由得心虚。现在完成了任务,自是急走不说。四殿下一走,冯姓父女三人连忙跟上,卫子扬挥了挥手,喝退众人。现在,院落里只剩下冯宛,卫子扬和太子的人了。卫子扬几步走到太子面前,沉沉地盯着他一言不发。感觉到卫子扬的不善,太子勉强一笑,他挥退众人,陪着笑脸唤道:“子扬?” 不等他说完,卫子扬冷冷的声音传来,“殿下,卫某向来是个不管不顾的。现在这般紧要时机,殿下非要与卫某纠缠于一妇人,那卫某也顾不得什么功名天下,定要与殿下论个明白了。” 语气虽是不善,却隐隐有着不愿意纠缠此事之意。太子更是松了一口气,他苦着脸向卫子扬说道:“我知错了......子扬放心,这等错我以后不会再犯。”顿了顿,他嚅嚅道:“还望子扬以大局为重。” 声音一落,卫子扬哧地冷笑道:“原来殿下还知道大局啊?要不是陛下已经不能容我,为了这次的事,我定不能这么善罢干休了。”这句话,更是明明白白地表态。他在告诉太子,他自己也是没有退路,只能对太子的所为一忍再忍的。听到卫子扬这句话,太子悬着的心,总算完全放下了。他由衷的露出一抹笑,朝着卫子扬深深一礼,软软地求道:“还请子扬大量。”他直视着卫子扬,声音低沉,目光温柔:“愿与子扬共富贵。” 说罢,他深深凝视着卫子扬,缓步退出两步,手一挥,带着众人扬长而去。目送着太子离开的身影,卫子扬的脸上依然没有表情,只是那血色眸子,有着冯宛熟悉的厌恶。看来太子,最后一句温柔的情话,令得卫子扬又恼了。熟悉他的冯宛,连忙走了过来。她靠近他,牵着他的衣袖走入书房。随着书房门一关,冯宛低低问道:“太子可是踏实了?行动,不会有影响吧?” 卫子扬淡淡地说道:“便是不完全踏实又怎么样?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顿了顿,他轻声道:“行动应该不会有影响了。”

第181章 五殿下成陛下了

两人还在这边嘀咕,一个护卫急急跑来,向卫子扬禀道:“将军,陛下有令,传你火速入宫。”

入宫?

冯宛连忙抬头看向卫子扬。

卫子扬却是笑了笑,他眼也不抬,只是淡淡说道:“你过二刻钟后再出去告诉来人,寻不到我。”

啊?

那护卫瞪大了眼,见状,卫子扬的脸一沉。

那护卫连忙应道:“是,是。”

“且告诉府中的人,嘴给我把紧一些!”他刚刚砍了七颗人头,空气中的血气还没有散去,那护卫听了脸色一白,连忙应是。

那护卫退下时,卫子扬牵着冯宛的手,大步向另一个侧门走去。他竟是大张旗鼓的来,却准备悄无声息地离去。

跟在卫子扬身边的人,最是知晓他的心意。两人来到侧门时,马车已经备好。

卫子扬和冯宛上了马车,竟是亲卫也不带的,这般在驭夫一声清喝中,马车急急驶离了卫府。

坐在马车中,卫子扬向后倚了倚,闭上双眼养神。冯宛弄不清他地打算,心下暗中嘀咕。

过了一会,卫子扬突然说道:“阿宛。”

冯宛应了一声。

卫子扬没有睁开眼,沉声说道:“到了城外,你就先安顿下来,等我处理好了一切,再来接你。”

冯宛唇动了动,忍不住说道:“子扬,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

卫子扬睁开眼,严肃地看着她,慢慢说道:“你是不会,可你如果不得安全,我无法自在。”

见冯宛呆住,他倾身向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他注视着她,温柔低靡地说道:“阿宛,给我好好的呆着。再迟五天,我便会去接你。”

冯宛对上他的双眼,直过了好一会,她才低声应道:“是。”

见她答应,卫子扬展颜一笑。他伸手搂她入怀,低声说道:“这几天你也累了,你放心,时间到了,我就马上娶你。”

两人交谈之会,马车不声不响地出了城。出了城门不过十里,卫子扬便是一声长啸。啸声中,几骑匆匆奔来,伴随着那些骑士的,还有一辆空马车。

看到卫子扬,这些人恭敬行礼,“主公。”

卫子扬点了点头,朝着冯宛指道:“以性命保护好她。”

“是。”

在送着冯宛坐上马车时,卫子扬端详着她那白瓷般的脸,低声说道:“你的那个老仆,我会马上送来与你相会,不必担忧。”

冯宛回头看向他,她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卫子扬连曾老叔都想到了。虽然她一直觉得,曾老叔在曾秀这种地头蛇的保护下,不会出什么事,可这会还是满满都是感激。她点了点头,低声道:“恩。”

“去吧,侯我归来。”

“是。”

坐在马车中,冯宛透过车帘,看着渐渐远去的卫子扬,一瞬不瞬的。

她被送到了离都城足有百里外的一个庄子。那庄子与世隔绝,里面的庄民看似普通,却一个个身形悍勇,冯宛无意中打听到,这些都是昔日南鲜卑的勇将悍卒,不过是厌恶了世事,便守着这方圆百里,当起了小小的村民。

在这种地方,她确实是安全的。

第二天一大早,曾老叔果然被送来了。冯宛问起时,曾老叔直说都城中很安静,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时间在无声无息中流逝。

就在当天晚上,曾老叔突然大叫道:“女郎,女郎。”他冲了进来,指着外面喘不成声,“女郎快看外面。”

冯宛连忙抬头,不用走出,她便看到外面的天空红艳艳的一片。走出房门一看,只见都城方向,半边天空都给红透了,冲天的焰火伴随着烟雾,弥漫在天际。饶是隔了上百里远,冯宛仿佛都能感觉到那份灸热。

与前世一模一样。

都城乱了。

冯宛昂着头,一瞬不瞬地看着天边,她的身边,曾老叔不停地踱来踱去,喃喃说道:“也不知卫将军怎么样,也不知卫将军怎么样。”他与卫子扬并不熟,可他知道,卫子扬是自家女郎后半生地依靠,因此这个时候,他表现得比冯宛本人还要担忧。

冯宛没有吭声,在她的身后不远处,隐隐约约的,也有上百人在看向都城方向。那些从苦难中走过来的村民,这时刻奇异的沉默着,也许那冲天而起的烟火,勾起了他们的无边心事。

这场大火,一直烧了一整晚。冯宛和众村民,也坐在外面,守着看了一通晚。隐约中,他们似乎听到了一阵阵喊杀声,也似乎,那些声音只是他们的一个幻觉,远方什么也没有,只不过是燃起了一堆大火而已。

时辰一点一滴地流逝,虽然曾老叔几次催促冯宛去休息,可她一直没有离开。她这是第一次,在男人有需要的时候,远远地躲在安全所在。她担心卫子扬。

终于,第二天到了。

随着太阳浮出地平线,都城方向那通红通红的火焰,已经看不甚清,显目的,只有那股股直冲云霄的浓烟。

听不到都城的喧嚣,听不到那战马奔腾声,入目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滚滚浓烟。

在一种说不出的揪心中,冯宛守着沙漏一点一滴地流逝。渐渐的,中午到了,渐渐的,太阳开始西沉。

再次入夜时,都城方向不再红通通的刺眼,便是那滚滚浓烟,也似乎被夜色吞噬了。

夜,变得安静了。

又是一夜无眠中,第三天来了。

第三天,浓烟都变浅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