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慕容岩和蔼的夸赞,负在身后的双手迅速一掐,算无遗漏,顿时他笑容更暖。

  

  接了纪小离下来,才这么短短片刻,她已停下不哭了,抹了眼泪,反倒怯生生的对他做了个揖,“谢谢你把我藏起来!”

  

  “那两个嬷嬷,是被你伤成那样的?”慕容岩笑着问。

  

  “不是!”纪小离一脸委屈,“是她们自己要乱扔我的宝贝,炸掉了一颗炸到她们自己了……”

  

  慕容岩莞尔,“别担心,此刻她们已顾不上你了,你放心回去吧。”

  

  她点头,走出去两步却又跑回来,拿出一枚淡黄色鹅卵石模样的东西,小心翼翼的递到慕容岩手里,“这是我炼了很久的宝贝,送给你一个!你要是遇上了危险,就拿这个扔坏人吧!‘嘭’一声就炸了!不过不会炸死人的,你放心吧!”

  

  “这样啊……”慕容岩捧着那连人都炸不死的“宝贝”,硬忍着笑,认真的对她点点头,“真是多谢你了。”

  

  “不客气!”

  

  勇敢的炼石小少女跑远了,风里隐隐的还留有栀子花的淡淡香味。慕容岩眼前浮现出一条两旁载满了栀子花的路。

  沿着那条路走到底,就能见到那个无喜无悲,谪仙一般的男人。

  

  想到那张冰冷而无表情的俊脸,他不可抑制的低低笑了起来:“陈遇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

  纪府西院里,整整一天艳阳公主痛哭不止,滴水未进。等晚上纪西和纪北从军营赶回来时,她已虚弱的眼睛都没有力气睁开,好半晌才认出了他俩。

  

  “儿子……”拉着两个儿子的手,想起大儿子与他俩相仿的音容笑貌,她顿时又是伤心欲绝,两行眼泪顺着她艳丽却苍白的脸庞滑下,凄切的让人不忍直视。

  

  “我要我的儿子啊……”她放声大哭,可却又一次晕了过去。纪西眼疾手快拥住了他娘,嬷嬷与奴仆们顿时乱作一团,又是给她喂水又是往她嘴里塞参片的。

  

  “小四!来!”纪北见自己不上手,便趁乱将纪南拉到了外间的庭院里,“大哥真的……到底是怎么说的?”

  

  纪南将他拉的离窗户的位置远一些,方才闷声说道:“据说是西里人派兵夜袭,烧了我们不少的粮草。大哥一怒,立时便带兵出营追击……从此再无消息。军中已经派了好几支队伍去寻他,可是非但他不见,连那么多士兵都一个没能回来。”

  

  纪北如同她第一次听到消息时一样,脸色一下子刷白。

  “我要去找他回来!”他白着脸,恶狠狠的低声发誓。

  

  “纪北,前几日我在宫里时,就已听到消息:皇上有意再派一支大军前往西里援助。”纪南沉声说,她已经考虑了这些一个下午,“如今纪东下落不明,我想此事大概立即就会执行了。”

  

  “我去请命!”纪北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我去找大哥!一定将他找回来!”

  

  “不,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为什么?”纪北疑惑的问道。

  

  “西里前线的主帅——大将军吴乾,他在最新送来的军报中,参了大哥一记,说纪东自从出征,时常行事不与他商量。身为副帅,自作主张,屡屡不从军令,终酿恶果。”

  

  “大哥绝不是这样的人!”纪北跳了起来,失声反驳,恨的面容都扭曲,“吴乾仗着他干爹撑腰,一向将咱们纪家军视作眼中钉、肉中刺,这回他定是趁机报复,污蔑大哥!”

  

  “所以我打算明日一大早进宫面见皇上——纪北,咱们三人一同前往,哪怕不带兵也行,一定要去一个人找到大哥!”纪南低声说道,“一会儿你进去,悄悄与纪西说。此事千万别让爹娘与二娘听到!”

  

  “恩!”纪北重重点头,正欲回身而去,却忽又觉得奇怪:“小四,你是怎么知道吴乾的军报上写了什么的?”

  

  纪南不防他会这么问,顿时一愣,支支吾吾半晌,灵机一动催道:“……你赶快进去吧!二娘好像醒了。”

  

  纪北果然不再多问,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纪南松了一口气,手不由得了袖中那封信。

  

  吴乾在军报中参了纪东的事,就写在那封信上面,是下午慕容岩派心腹悄悄送来给她的。

  他信上的原意,是恐怕朝中吴乾的党羽接下去便会借此生事,针对纪家军与纪府,要她有所防备。并劝她审时度势,不要请命前往西里,留在上京为好。

  

  纪家世世代代,一心守护大夜,竟也会被人如此诋毁。深秋凉薄的夜里,纪南抬头望了眼天边凄冷的月,叹了口气,这朝中的事情,她的确一窍不通。

  

  **

  纪南对月叹息的时候,慕容岩也正在竹楼窗边,负手遥遥的赏着那月。

  

  “夜深露重,殿下当心身体。”姚远捧了一盏热茶,在他身后悠悠说道。

  

  “西里这仗,不好打。”慕容岩仔细的辨着星空中繁复的星子,叹道:“简直是凶险极了。”

  

  姚远正低头喝茶,闻言放下茶盏,笑了起来,“殿下,西里越是凶险,越是能牵制大夜兵力与粮草消耗,这对殿下成事可是大有好处的。”他的笑容颇有深意,“这是好事啊,不知殿下却反而在担心什么呢?”

  

  “我是在想,那吴乾是端密太后的人,如今他有意对付纪家,或许是端密太后已经对我和纪南有所怀疑?”慕容岩轻皱眉,说道。

  

  “殿下多虑了,”姚远低头品了口茶,“端密太后此举,应该只是为了排挤纪家,从而促成大皇子领兵去西里一事。”

  

  “不,”慕容岩摇头,冷冷不屑的笑,“自从顾明珠失踪,大哥就已形同废人了,端密太后应当比谁都更清楚这一点。”

  

  “殿下如何能用自己的心思去揣度太后娘娘的?”姚远不赞同的笑着说道:“千密族人痴狂成性,可万万不能以常理衡量——大皇子是端密太后唯一的希望,不到最后,她是不会放弃他的。”

  

  “都是疯子。”慕容岩抚着尚未完全康复的左臂,厌恶的低声鄙夷。

  

  “所以臣认为,殿下应当促使纪小将军领兵,而不是让大皇子有机可趁。”

  

  “我心中有数。”慕容岩淡淡的说,语气虽是笃定

16、第十六章 ...

  的,但那眼神中还是极快的闪过了一丝犹豫。

  

  “我的确有办法能让她领兵前往西里。”半晌,他转过身来说道,仿佛下了某种决心一般,“我也应当……让她去。”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去医院复诊,请假一天不更新哟~

好像还是《姻缘》那样每天准时准点准分准秒的更新来得省力,至少我会提前写好放进存稿箱,而不是现在这样一直拖延拖延拖……调到哪个时间好呢,不知道同学们一天里哪个时间段最有时间看文?

推文:你的霸道成全了我的世界,然后,由你亲手摧毁。

小亦的新文,新鲜好看——>

17

17、第十七章 ...

  第十六章、身后慕容岩还站在风里,纪南打记事以来,头一回掉下了眼泪。

  

  第二日天未亮,纪西纪北两兄弟与纪南悄无声息的起身,齐齐于纪府后门处会和。

  

  “父亲起了吗?”纪南最晚,猫着腰出来,轻声的问。昨夜纪霆宿在艳阳公主的西院里。

  

  纪西摇头,“我娘昨夜惊醒好多次,整屋的人都被她闹的不敢睡,父亲在旁照顾了她一整宿,方才刚睡下呢。”

  

  “那就好!”纪南放下心来。

  

  “可他迟早会知道的……”纪西性格老实,也最怕威严的父亲,“不经主帅自行从事,最轻也要打五十军棍……”

  

  纪南也早考虑过这一点,抿了抿唇,她低声说道:“顾不了这么多了,若能求来圣旨,五百军棍也值!”

  

  “既已下定决心,别再多说了!我们得赶在早朝前入宫求见皇上,迟则生变!”纪北低声说道,“快走吧!”

  

  “走!”三人翻身上马,在晨光依稀里,往皇宫方向飞驰而去。

  

  纪南因为日日进宫给六皇子授课的缘故,太后特赐她腰牌一块,可以任意进出。凭着那腰牌,他们三人顺利进得宫去。

  

  沿路纪南找了一个相熟的宫人,上前私问,得知皇上此时刚起身。

  

  “正好赶得及!”她低声对纪西纪北庆幸。

  

  纪北点头,“去寝宫外求见!”

  

  于是纪南引路,赶在早朝之前到了慕容天下的寝宫外,三人不由分说,一字跪下。

  

  **

  那三双膝盖叩响皇宫的青砖地面,就在同一时间,慕容岩也叩响了国师府的门。

  

  国师早起,此时正在院中练剑。门刚被推开,剑便已到了慕容岩眉间不足一寸前。

  

  “师弟真是一如既往的客气啊。”慕容岩谈笑如常。

  侧头堪堪避过那气势如虹的一剑,他宽袖之中的右手微动,两根手指便将那玄黑色剑尖牢牢住。

  

  他的手指有着玉石一般的好颜色,映衬着那寒光潋滟的玄铁剑,更显修长莹润,将他自己都看痴了去。

  

  只可惜持剑的人是陈遇白,他可丝毫不介意将那两根碍眼的手指削下来。

  

  所以他趁着慕容岩分神欣赏自己的完美无瑕的手指时,内力暗注,手上猛的一转,剑锋竖起,削铁如泥的玄铁剑堪堪划过那两根碍眼手指,惊险至极。

  

  “嘶……”慕容岩虽应变极快,还是被划了指甲长的一道口子,痛的他直皱眉。

  

  玄铁剑见血,蜂鸣不止,国师大人掏出手帕来仔细为它擦拭,边又开口冷声问道:“有事?”

  

  “若是没事,何必找上门来受你一剑?”慕容岩苦着脸答。

  

  “你的嗜好一向特殊,”欣赏着雪亮的剑锋,陈遇白漫不经心的瞥了他一眼,“比如说——自讨苦吃。”

  

  慕容岩内外皆伤,嘴角控制不住的搐了一下。沉默片刻,国师依旧在一丝不苟的擦他的玄铁剑,并不继续发问,他于是只好自己开口:“今日上朝时,劳你力保纪南出征西里。”

  

  “我从不干政。”

  

  “但你一定有办法。”慕容岩往前几步,与陈遇白相距不过十步,他意有所指的笑着道:“那位新任的千密使,比顾明珠更加美——好像也比顾明珠更难缠?”

  上一回大皇子下毒惊马之事,就是国师大人劝服了皇上息事宁人。而这,就发生在千密使夜访国师府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