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卫乙:……只是大婚之前的预热罢了。

洛天沁:……

本就不是压得极低的声音传进了两位本就离得不远的当事人耳中,洛天沁嗖嗖地红了脸,凤封见状,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洛天沁红着脸退开一步,嘴里轻声嘟囔着:“别以为卖个吻就能够让我忘了这次事……”

凤封随着她的步子上前了一步,眼眸里晕着盈盈如水的笑意:“那卖身呢?够么?”

洛天沁愣了一下,嘴角倏然勾起来,带着初识那时有些轻佻的神色,抬手拂过男子好看的侧脸:“这般姿色,我还需品鉴一下才知道呢。”

凤封微微一笑,眼角处勾勒出魅人的芳华:“虽说有些介意,但若是殿下所愿,也是可以的。”

“什么?”洛天沁怔了怔,神色里流露出一丝茫然。

“公主不是要在这儿品鉴一下么?”凤封的长袖拂开,垂向两侧,嘴角笑意温和,端得是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

洛天沁咬牙:无论这人是不是之前那副冰山模样,这毒舌的习惯还真是一成不变。

在公主驸马双双把家还之后,京城里大街小巷里多出来的公主府府卫一炷香的时间就撤得干干净净,其执行力之果决断然与组织性之谨慎严密,让京城中不少人都暗暗留了心。

大皇子府。

洛天赐负手站在窗前,视线不知落在窗外的何处,脸色沉然。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一道叩门声

“殿下。”

洛天赐的脸上划过一抹喜色,倏忽后又收敛,竟转身亲自过去开门。

门开之后,外面的男子立在一侧,身躯站得笔直,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千叶,你的伤势如何了?”洛天赐伸手拍了拍男子的侧肩,脸上满是关怀。

“已经痊愈。”冷千叶抱拳拘礼,“千叶当日在临岑城,辜负了大皇子殿下的厚望,只逃得自己一人回来,累得都尉军损失深重、林宰相也牵连受罪;然殿下为救治千叶身上之伤,不惜耗费珍贵药品,千叶深觉愧对请大皇子降罪!”

听到冷千叶提及此事,洛天赐脸上浮过阴郁之色,但很快便消失不见,换做亲和的神色:“临岑城当日之事,罪不在你,你本就只是去带队都尉军的,要怪就怪那李成宇无能,怨不得旁人;当日若不是你拖着一身重伤回来报信,我定然来不及斩断与林宰相的联系,恐怕损失更是惨重。所以这件事,你千万不要自责,实际上是该记你一功才对只是如今……”

洛天赐的话音戛然而止,他长叹了一口气转视门外:“只是如今,势态愈发紧急,实在是我分心无术,顾不得其他了。”

冷千叶垂下的脸上,嘴角划过一抹讥诮,却刹那间便淡去。

“我今日听闻,那洛天沁今日为搜寻驸马凤封,出动了她的全部府卫,加起来竟已过一千余人其中大部分都是之前未曾露过一次面的。”洛天赐脸上抹过忧郁之色,“这对于我的计划来说,无疑是极为不利的,不过也是所幸如此,若不是那凤封今日闹这么一出,我还真不知道洛天沁她竟然藏着这么一只严密的精锐部队,也算是上天佑我了。”

冷千叶的眼底这次便满是嘲讽之色……若不是那凤封自己刻意,想要探查洛天沁的底牌,怎么会故意匿迹,使得安乐公主派出全部隐藏力量。到了洛天赐这里,却以为自己有真龙之命了……

“我思索过了,对于洛天沁来说,凤封无疑是她的弱点。所以我执行计划那一日,必然是要有人擒住凤封,以此牵制洛天沁和她那一千府卫,才能便于我行逼宫之举。”洛天赐说到这儿,倏然转身,面向冷千叶,眸光熠熠,“而千叶你,则是我最信任的人了,恰逢你伤势痊愈,我更是能放心地将这任务交给你了你可会辜负我的期望?”

冷千叶面无表情,霍然直身:“千叶纵身死,亦不负殿下厚望!”

洛天赐闻言,仰面长笑:“哈哈哈好!不愧是我手下的第一号虎将!”

冷千叶的脸上也露出了些微笑意,只是这内涵具体为何,便不得而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女皇后宫之制+暴怒(二合一)

自当日凤封在淮安城受了一剑之伤后,便再未回过凤府,期间一直居于公主府上。虽说于礼不合,但鉴于安乐公主凶名在外积威深重,最近一段时间更是风头较盛,故而也就没有什么人敢嚼舌根了,至少明面上没有流传过什么言论。

于是,安乐公主府内,最近几日的早晨总是重复着这样的戏码

“凤凤凤凤起床啦”

突然响彻整个公主府的声音惊飞了树上睡眼惺忪的鸟儿,扑棱棱的翅膀扇动声奏响了晨起的第二乐章。

娇小的人影以令人惊叹的速度一路绕过各种障碍直奔府内侧院,进入院中后更是径直冲向了主卧。

早已被自家公子授意过“不得擅动”的莺营影卫蹲在角落里咬着小手绢含泪等待着自家公子再遭魔爪的过程。

只是这一日与前几日不同,还没等洛天沁去推那房门,那房门就已经自行由内打开,出现在洛天沁正前方的正是显然已经梳洗着装过的凤封。

没等再次观赏只着亵衣的凤封这一事实让洛天沁很受打击,失望的情绪毫不遮掩地、哀怨地表现在了脸上,只是这情绪只出现了片刻,在她定睛看清了那人后,就怔在了原地。

那人往日里向来是着些素色的衣袍,今日却是难得地罩了件紫色外袍,那紫色衣袍也是一改往日素简的风格,不仅在衣边上滚过了金丝线边,那微微立起的衣领上、宽叶式的袖摆上、前身的袍尾处更是用银丝绣上了大小不一的花线,此外便是那束腰的墨蓝色玉带,以及垂悬在一侧的环形佩玉,还有似乎因为匆忙的关系未曾束起的墨色长发,如缎子似的顺滑在了身后;微凉的薄熙铺了那人一身,单是那样站着,便已风华无双。

等到洛天沁抬起眼眸,将视线移至那人如雪雕玉琢的好看面庞上时,便已经彻底失了魂。

见着女子像是当日初遇时呆愣的神情,凤封的心头似乎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柔暖情绪,也勾得他微翘的唇角更是上扬了几分,黑色的雪毡靴向前几步,凤封站定在依旧丢魂状态的洛天沁面前,抬起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女子的额头。

那般自然而然的亲昵动作让两位当事人都愣在了原地。

这次却是凤封先有了动作,温和的微笑刹那便遮掩了一闪而过的失神,他没有落下去的手重新覆上去揉乱了洛天沁的额发:“安乐今日起这般早,为何?”

虽然有点贱兮兮的,但是此刻的洛天沁心中只有受宠若惊一种感觉,那人掌心温和而干燥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她的额头上,像是在那里留下了一道时间都不能淡化的痕迹。

……果真是幸福来得太突然。

洛天沁傻笑着心想。

眸子底映出女子向来多见狡黠此刻却是有些呆萌的表情,按捺住亲吻下去的冲动,凤封俯身到女子旁边,以掩饰轻轻动了下的喉结,声线似乎是因为压得略低而沾染些喑哑笑意:“大婚还有一日呢,安乐你便这般……迫不及待了么?”

恰巧回神的洛天沁脸蛋红的要冒烟:“你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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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凤封黯下去的眸色中有一抹复杂的情绪,带着些微的犹疑,但须臾后便被一丝淡淡的决绝所取代,他收敛了笑容,语气也不复方才,“殿下这时辰便来侧院,是有什么事情吧?”

“唔……就是我们今天一早要去礼部试一下明日大婚要穿的红袍了……”洛天沁低了低头,先一步转身,往院外走去。

……嘤嘤嘤,高贵冷艳的高岭之花怎么可以辣么听话,不开森。

察觉到女子情绪细微变化的凤封顿了顿,嘴角勾起了浅浅的笑意。

当洛天沁与凤封到了礼部办公的公府中时,那位洛天沁在礼部最为亲信的官员显然已经恭候多时了。

等到两人走到置放婚衣的长桌前,皆是愣了一愣因为他们的面前摆放了整整一溜儿七件婚衣。

“万璆,这是怎么回事?”注意到其中除去一件繁复的明显为女式嫁衣的红袍之外,还有如此数量且款式不同的男式婚衣之后,洛天沁不解地望向站在一旁的男子。

凤封的视线随之转了过去,在见到抬起头来的那官员的面孔之后,他湛黑的眸色里似乎起了些细微的变化。

万璆,也就是当日在宴上高吼了一句“下官有一提议”的那位,面有难色地瞥了凤封一眼:“公主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洛天沁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的预感,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事情不可以让驸马知道。”

万璆抬头去看凤封,显然是希望他能够有所表态。

凤封神情上毫无异色,微笑着便转身欲离,却被洛天沁向后伸出的手臂攥住。

此刻洛天沁的神色早就没了初进门时的笑意,只余一片冷冽之色:“万璆,你莫要踏我底线。”

万璆苦笑,言语上不见分毫忌讳:“我还真是两头不是人了,既然你要留驸马同听,那以后可别再借机找我的茬。”

洛天沁似乎是想到什么,神色一厉,连攥住凤封的手都收得极紧而不自查。

“咳,这是皇上的吩咐。”万璆诤言道,“公主殿下向来不喜朝史,故可能有所不知我风卓开朝皇帝风卓大帝系为女皇,这也是我风卓不同于其他三国而可以女子为皇的原因;而我风卓历时至今已有数百余年,曾经历过七位女皇,而风卓大帝当年确立下来的……女皇后宫之制,也是沿用至今”

“够了!”洛天沁倏然开口,目光阴鹜。

万璆却似不闻,仍旧是那副语调:“后宫以皇夫为首,下设公子,划为五等,不同宫职的衣饰不同”

“万璆!”洛天沁此刻神情有些狰狞,暴怒的声音近乎震彻公府,“留下一件,其余全部烧了!”

万璆对洛天沁的怒火视而不见,却是慢慢行了长揖大礼,朗声道:“这些衣服从女皇纳第一位公子时就需配备完全,共有六式,除皇夫衣饰外,每取用一件则缝制同式一件,以备不时之需。皇上吩咐过,为免公主殿下难做,还请让驸马随意挑选一件,等级听任天命。”

“……”洛天沁已经是气得脸色发白,身体微微颤着,连声音都抖个不停,“万璆你莫以为我不会动你……带着除了皇夫所用婚衣之外的余下婚衣立刻给我滚出去!!”

万璆的脸色变了变,最终还是不卑不亢地俯身在那儿:“祖制不可废,皇命不可违,殿下三思。”

“好、好、好!”洛天沁极力压抑着自己近乎崩溃的情绪,只是怒意还是波涛汹涌着埋没了她的理智,她仰首笑了一声,唇瓣因为怒火而轻轻颤着,“既如此,这皇帝不做也罢!”

她甩手便要拉着凤封走出去。

凤封在万璆介绍的过程中,一直是淡淡的笑意,神色目光不曾有半分变化,直到洛天沁渐渐失了理智,才在脸上显露出些异色,他转手将暴怒中的洛天沁环进怀里,却为那微红的眼眶一怔,而后神色目光更是无比柔和:“不必为我委屈的,这几日你总是因我而伤了心,我也会心疼的。不过是件婚衣罢了,你何须如此呢。”

这话音落进在场二位的耳中,皆是引起了不小的变化,先是那万璆惊诧地望了他一眼,接下来便是洛天沁凉了眸光:“凤凤你不该这样……”她转眸望了一眼长案,神色上的鄙夷不加掩饰,“这后宫朝堂都是污了你的地方,让你居于此处已是我私心,陛下还要拿出这般作践人的东西来我不可能容忍!”

“你忍了这么多年,却为这点小事放弃?!”

内屋忽然传来同样带着怒意的声音。

万璆面无异色,显然是早就知道里面还有一人,已向着那个方向跪下去:“参见皇上。”

凤封同样揖礼,却因特权不必下跪,眼眸里带着些微笑意望向老皇帝。

唯有洛天沁一人视而不见,仍是要拉着凤封离开。

凤封有些无奈,轻摸了摸女子的额发,语调像是哄个婴孩:“别闹脾气了,乖。”

洛天沁一时又是生气又是羞恼,将头扭向了门外,硬是不去看老皇帝。

老皇帝也是恼怒模样,却强忍了怒意转向凤封:“驸马,你过来选一件。”

乍一听得老皇帝的称呼,凤封眼底掠过异样,却也只是瞬间便恢复原状,想要走过去却被洛天沁强硬地握着手腕不肯放。

洛天沁转向凤封神色里满是委屈:“…凤凤。”

她的眸子里水雾几乎要滴出来,眼睛鼻子都是红红的,神色委屈得让他心口突兀疼了一下,便再难有半点动作。

“……你啊……”他轻轻叹了一声,也顾不上在场两位,情不自禁地把她拥进怀里。

平日里神思鬼捷狡猾得像只成了精的小狐狸,偏偏一红了眼睛就让他奈何不得,真是命定的劫数么?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做皇帝么?”洛天沁丝毫不顾及一旁要气晕了的老皇帝,毫不避讳地抬头问凤封。

凤封一怔:“……你的哥哥么?”

“不……”她坚定摇头,“因为你。”

“……”他垂了眸子望她,眸色复杂。

“从闽南势力建立开始,我就从未考虑过皇位,仅是求一份自保而已;然当日在宫外,你第一次收了一个女婢,当时有人在我旁边说,安乐公主骄纵无定,驸马日后可娶偏房,那时我就已经下定决心”她轻咬了咬牙,“……你总该知道的,若我这辈子只是个公主,你自然可以纳妾;但若我能坐上皇位,你就只能由我一个人。”

一旁两位已经听傻了。

凤封定定地望着她,眸子湛黑,深得像要将人吸进去。

洛天沁再开口时却像是在起誓:“同样的,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件嫁衣,我洛天沁一生只为你一人披一次。”

那一刹那,凤封的眼眸中,那情绪织就的一方世界里,天翻地覆。

【无责任无三观小剧场

作者:楠竹好帅好大度!竟然,额,同…意……【被犀利目光震慑……

楠竹(面带微笑):就算她成了女皇,也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女皇。……至于其他人,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作者:……

作者有话要说:收一发呗~

☆、安乐,等我。

拗不过自己倔强的女儿,老皇帝最后还是无奈地妥协了,使了个眼色给万璆,让他拿了皇夫的那一件婚衣摆到了女式嫁衣之侧,便再没看洛天沁一眼,径直往公府外去了。

健阔的步伐在即将迈出公府时顿了顿,最终还是停下来,老皇帝说话时听不出什么语气,却若有似无地给人溺宠的感觉:“你这丫头从小便有主见,认定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我何尝不知他是你捧在心尖儿上的人?只是这朝堂上不乏比我在这朝中待得时间都要久的老人,他们守着祖宗的规矩就像守着这个国家的根……你想要动摇它的根基,可曾想过他们的影响会让你吃多少的苦遭多少的罪?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坐在这皇位上你一个人是不够的,你要付出更多的泪水更大的代价……并不是坐在这皇位上就能握住这个王朝的命脉而为所欲为,恰恰相反,等你坐上去之后,就会发现你反而更难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似乎是这段话让他想起了什么触及心伤的回忆,老皇帝的声音蓦然哽了一下,平复了心头万般情绪之后才重新开口,“你到了一定的高度,就会有相应的掌控,只是你掌控这里的同时,每一件事、每一个人都在反过来牵制着你。可能你的一个决定,就会让你身边的人…………”

这句话到了此处终是再接不下去,老皇帝抬头望了一眼天边的太阳,眼睛里似乎有水光闪烁着,在令人心寂的安静过后,他长叹了一声,似乎要将这一生的愁怨以及生离死别的眷念都舒出去。

半晌,洛天沁忍不住转过头去看那个曾经将她抱在膝头的男人的背影,岁月在他身上流逝的痕迹那么的重,曾几何时他的身躯竟有了一些佝偻……她知道这身体的母亲的离去,从这个男人的心里抽走了什么东西,并且永远不会再回来,她知道这个男人坚持了这么多年,一直惩罚一样地活在自己的旁边,他放不下心底对那个女人的爱。因为失去,所以更加无法忘怀;因为无能为力,所以强迫着自己去承受去赎罪这一辈子都不被解放,直到……他死的那天。

洛天沁的眼睛有些湿润。

“这些怪不得他,”她的身旁凤封轻轻叹了声,不知是为了什么,“更怪不得你。”

洛天沁沉默着,后来忽然轻声开口:“……我从来没有原谅他,哥哥也是。从我和哥哥小时候,后来长大了,慢慢地到了现在,我始终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苦衷可以让一个男人看着自己所谓深爱的女人慢慢失去生的希望……慢慢把自己折磨到死……”

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洛天沁并未注意到,这句话让那神色染了浅淡忧色的人眸子一颤。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从未向我们解释过一句,也从未提起自己的过去以及……我的母妃……”洛天沁的情绪微微有了起伏,只是很快又平复下来,她的眼睛定定地不知道望着窗外的何处,轻声地再次开口,“只是每年到了母妃的生辰,我都知道,他会一个人待在母妃生前住着的宫殿里……他会抱着一件衣服,大概是母妃生前的衣物,一个人安静地哭。我总想着,也许这便是至悲了吧?一点点声音都不闻,他的表情却让我觉得他像是失去了全部,我总看着泪水顺着他的脸滑下来……”说到这里她忍不住抬手擦了擦眼角,掩饰性地笑一笑,“乱没形象的,一个男人,九五之尊……哭的像个孩子一样……”

“…别说了。”心口的位置一抽一抽地疼,凤封把眼前的女子按进了怀里,她不愿让外人见的泪水全部浸染了他的衣衫。

“可是我原谅不了他……他再难过我也原谅不了他,因为他再难过……那个人都看不见了。”洛天沁将眼泪肆意地宣泄到凤封的衣袍上,“他把我养在心头那么多年,他是我的父亲没人可以改变……我对我的母妃没有什么印象,但我不能原谅……不能原谅他没有让自己幸福,不能原谅我偶然间转头时他落在我身上的那种疼得心彻的目光,不能原谅他曾经为了什么不值得的东西将自己折磨成这般模样……”

“这个世界上除了爱,还有很多其他东西,也许不走到那一步,你就永远不知道自己会为了那东西舍弃什么……”凤封轻轻抚过她的发顶,神情柔和得像是在触摸一件易碎品,她看不见的地方他的眸光里晕满了复杂,最后都缓缓地转化为一种坚定之色,“而你的父皇最大的悔恨,大概在于他还活在这世上看日升月落,你的母妃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不是他,所以我不会犯那样的错误。

“我要回凤府中一趟,让万璆先送你回去,好么?”他贴吻了一下她的额发,尽量放缓和声线,问道。

“……可以说不好么?”她在他的怀里抽了抽,抬眸望他,红红的眼睛和鼻头和嘴巴,颇有些可怜巴巴的模样。

“……”他垂下眸子看着她,片刻后,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无奈之色,“可以。我先送你回公主府吧。”

洛天沁愣了愣,显然是没有想到不由自主的撒娇会得到他的溺允,素来多是狡猾之色的黑溜溜的眼睛也显得有些无辜:“啊,不,你回去准备吧……我还等着明日的喜轿从凤府绕城中一圈去到公主府呢。”

凤封定定地看了洛天沁半晌,直到洛天沁都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了,他才慢慢收回了目光,望向一旁一直被他们无视得彻底的、也一直自觉地安安静静不说话的万璆,表情上算的上是和善之色:“万大人,凤某今日府中尚有些事情没有吩咐下去,为免明日大婚出些乱子,凤某须先行一步,回去打点一番,也该准备一下明日的事宜了。所以,还要麻烦万大人将安乐送回公主府。凤某在此先谢过了。”

说完,凤封抬手揖了一礼。

万璆怔了一下,他着实没有想到凤封会这般放低姿态跟他说话同为男子,那一日凤封在晚宴上对于他的敌意可以说是毫不遮掩甚至光明正大的;再加上今日这一次,他算是公然折了凤封的面子,隔阂了凤封与洛天沁的关系。虽然他不会以为这凤封是个会直接给他难堪的无脑小人,但他也绝对没有料到,凤封可以放低了姿态与他相谈要知道,凤封在皇上面前,也不过是行这一揖之礼的。

……便只是因为安乐公主此时心思敏感而脆弱,他不忍心放她自己一人回去么?

他曾想过凤封只为安乐公主而来,也曾想过凤封只为地位而来,更曾想过凤封是为图谋这个皇位而来,只是这一日,在看到凤封对所谓公子的淡然,看到凤封对皇夫衣饰的无谓,看到凤封对洛天沁的珍之重之,他发现自己似乎是错了,他从来就没有看懂这个男人,至少他没有将这个男人的心思看得通透。

纵然心思百转千回,万璆面上还是恭恭敬敬地回了一礼:“请驸马大人放心,下官会将公主殿下平安送回公主府中。”

凤封颔首,转身走到洛天沁旁侧,轻轻翘起嘴角,微凉的指尖拭去她的脸上残留的泪痕:“安乐,等我。”

洛天沁抬眸,眼睛慢慢弯成月牙:“嗯!”

【无厘头问卷

作者:咳咳,女主角调查表……

女主:嗯!

作者:姓名?

女主:凤凤家的安乐!

作者:……性别?

女主:你是指外表还是内心?

作者:……跳过……你的特长?

女主:腿特长?

作者:……严肃点!【正经脸

女主:嗯,那就短跑吧!具有短跑特长!

作者:……你确定?【狐疑脸

女主:当然!

作者:50米一般跑多少?

女主:10秒!【骄傲脸

作者:……你是短跑时间特长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点发更新,我也是醉了……%>_<%……

☆、筹谋十三年的计划

凤府书房,此刻正陷在一种极为肃穆的氛围中。

在书房的桌案后,一位华衣紫袍的俊美公子垂着头,未曾扎起的墨发滑过肩头,落在了身前,半遮了他的面庞。而房中桌案前不远的地方,则站着神情肃然的三男一女,时不时地互相对视一眼,似乎对房中异样的安静的莫名不安。

此刻房间里的时间仿佛被拉长到无限,每一秒都过得漫长,而站着的四人,也随着时间的渐逝与房中愈发压抑的氛围,在额头上微微见了汗。

就在他们觉得自己会被这房中的氛围逼到窒息而死的时候,桌案后的公子终于开了口:“月濯边境的大军,已经按我的吩咐备好了么?”

“月漓军按王爷的吩咐,在边境驻扎已半月有余。”开口的是那名女子,“在此过程中,有安定清带军,分批潜伏,未曾让风卓守卫军队有所察觉。如今安定清就在边境等待,王爷命令一下,必可势如破竹直入风卓。”

“……”俊美公子的身形顿了顿,“让安定清将大军先撤回吧。”

包括那女子在内,屋中其余四人的脸上皆是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他们甚至忘记了尊卑之序猛然抬头望向桌案后的人。

“王爷,此事万万不可!”三人中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一直跟在那人身边的凤柳,他直接单膝跪倒在地,面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安定清大军已经驻扎半月有余,一直未曾开战,若不是有安定清在军中的威信压着,现在早就是闹翻了天。若是不打一仗就直接班师回朝,军心必然有所动摇;甚至……”话音至此顿了顿,但凤柳最后还是接了下去,“甚至,皇上那边可能也会对您心生不满。”

从始至终,凤封的表情没有半点变化,等到凤柳说完,他也只是神色淡淡地睨了跪在地上的男子一眼:“我说过的话,不会重复第二遍。”

纵然这话说出来时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是已跟在凤封身边十几年的四人自然明白,他们的公子最为平静的时候,也就是最为可怕的阶段。

跪在地上的凤柳方欲说些什么,却被在他旁边的凤扬压了压肩膀,而后便见凤扬同样跪了下去,他的声音冷静无比,甚至可以说的上冷冽,半点没有月濯王朝中人尽皆知的“笑面狐狸”的模样:“筹谋十三年,是非成败在此一举望,王爷深思。”

此时站着的凤竹与凤莺也站不住了,径直跪倒地上:“望王爷深思”

“这副架势,你们是在逼我么?”凤封脸上不喜不怒,从神色到语气道目光都是淡淡的,没有丝毫凌厉,只是跪在地上的四人偏偏觉得这屋中的空气前所未有地令人窒息,“你们四个人,跟在我身边最短的也已有十五六年了,我不想动你们,但若是再有一丝质疑,即刻辞去营首之位。我的月漓军里,不需要不听从命令的将领。”

四个人的身形皆是一颤,即使那人说这话时的语气轻的像是在呢喃,但他们都明白,这个人的话,是半个字也不会做假的。

“……公子……”开口时,女子的声音微微颤栗着,不知是因为畏惧或是别的什么,“凤莺能否问一句,公子做出这个决定,是为了安乐公主吗?”

“我告诉过你,你只能称我‘王爷’,忘记了么?”凤封的神色依旧是无谓,他的视线甚至不曾触碰过那跪在地上的女子,“你已经逾矩过一次了,凤莺,不要让我看见或听见第二次。”

“……”女子闻言,身体颤了一颤,“是,王爷,凤莺知错,请王爷恕罪。”

……即便他没有说出,她也懂得了他的默认。

“凤竹,”静默间,便听那淡然声音复又响起。

“属下在。”跪在最右边的男子颔首。

“启用闪电隼,传信给杨景安,今日午时之前,发兵风卓边关,计划有变,行动提前,改动的具体事项我会再做通知。”

凤封说这话时面无异色,似乎刚才说出的事情丝毫不具重要性,却将那四人听得目瞪口呆。

“……王爷?”凤竹同样大为不解,难道自己刚才是听错了不成?公子他不是要停止对风卓发兵的计划么?为何又要杨景安提前发兵?难道…………?!

凤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蓦然抬头望向凤封,目光中是慢慢的不解与惊异……早在临岑城,听到自家公子那一番自语式的话,他便对自家公子与安乐公主之间的感情发展有了细微察觉,但他没想到这点苗头现在竟然可以影响公子到了这般地步……原来不谈情的人,一旦动了情,竟是这般不顾一切,只想把最好的都给那个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