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后,男子将手中纸张给了暗卫:“待几日后,我等离开,风卓圣上归来时,你便将之道出,宫里的所有人,都要听见。”

暗卫的视线落在那纸上,瞳孔微缩了缩:“是,公子。”

暗卫离开,男子倚窗望着鳞次栉比的宫殿,目光怅然。

“你还是恨我吧,安乐。”

三天后,风卓边境。

洛天沁望着手里锦帛上的十六个字,眉头紧蹙,半晌后,她压着声音开口:“速召林瑾赴边,封监军一职,辅王蒙大将军戍守边境;调一万风卓卫,轻兵简从,随我开赴京城。”

下手的人颔首离开,军营里安静了许久。

洛天沁的视线始终停留在那锦帛上,像是化作了雕像。

……万璆的谨慎性子,她再清楚不过。

若是万璆所疑为真,她这一世自作聪明,便是在那人身上栽得彻底,兴许永世不得翻身。

……“因为你下个月就是本小姐的人了,是本小姐以后的心肝宝贝儿……本小姐怎么会不信自己的心呢?”……

如今想起当日的话,只觉得心里寒栗,也早已麻木得没有知觉。

凤封……我求你,不要让我失望。

不要逼我恨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咳,尽量日更吧,虽然字数少了些,渣作者虽然有拖延症以及懒癌晚期,但是不会坑的……

☆、噩耗

回京这一路上,洛天沁始终是有些心神恍惚。

军队在后方由随军的副将带领,洛天沁让人备了车夫,一路在前,不分昼夜,跑死了马便换下去,近乎没有片刻的停顿。

她十年前便习惯了这颠沛流离的生活。

说来这一世公主殿下做得辛劳,一路猜忌怀疑,提心吊胆,在外忙着做戏,在内防着兄长;难一些的那些年,便没有哪天能安眠整夜。

她这么一路谨小慎微,说什么话做什么事要前前后后想个百遍,她终究不够聪慧,只能这般谨言慎行,生怕走错了一步,落得个“满盘皆落索”的下场……却还是错了么?

那人走进她的世界里的时机太过诡异,她知道。

那人表面上云淡风轻,却有太多不符性子的言行,她知道。

那人轻易便能笼络人心无论是她还是朝中大臣人性拿捏到极致,分明工于算计,她也知道。

可她就是不愿去想。

要她怎么去想呢?

想她不过是自欺欺人?

想她轻易地被玩弄于股掌?

还是想她珍而重之的每一次回眸都不过一次施舍一场梦黄粱?

她终究是个凡夫俗子罢了。

她为了自己的一厢情愿,把自己逼上了这“寡人”之位,她那些可笑的谋算,和自以为是,都是笑话罢了。

何必呢?

她真的累了。

若那人就是图谋这皇位,她便给他就是了。

她是个凡夫俗子啊,逃不了七情六欲的网,逃不过痴迷犯傻的劫,也不该坐那高高在上的龙椅。

马车到了皇宫外,早便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宫外的侍卫远远地拦住了,车夫递上了皇令,侍卫甫一接过来,不由脸色一变,口呼万岁便跪了下去。

一时之间,过往的,守卫的,或行夫,或走卒,车外哗啦啦地跪倒了一片。

连日奔波,心神恍惚,将近拖垮了本就暗伤未愈的身体,洛天沁脸色苍白地下了马车,还未上那轿子,便见宫里仓促着跑来了一众宫女太监。

“皇上!”

那为首的亲信宫女,脸上满是惊慌失措,洛天沁悬了一路的心,也就那么沉了下去,沉得深不见底。

“皇上”那些人过来便跪了下去,为首的晴儿颤栗着开口,“朝中多位大臣被人刺杀身亡,监政大人在府里失踪,太傅大人也不见踪影,驸马他……”

接下来的话音却是断在了那里。

洛天沁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是面如金纸:“传”

话音刚起,便见那金碧玉瓦的宫墙上出现了几道黑衣人影,不消片刻,低沉而震耳的声音便在京城响彻

“风卓圣上亲至

若闻此信,如见本尊。

十数年前,贵朝何进将军以情邀,令月濯帅华清羽赴宴遭伏,命殒边疆,十万将士皆为屠戮,不知圣上犹记否?

凤封,月濯王朝南州清定城人士,凤非本姓,师尊赐之。吾原姓华,父赐名月漓。

吾父华清羽之名,因友身殒,圣上当闻之!

兵者诡道,何进为将,无可厚非,然以华清羽挚友之交,图之不善,月漓为人子,故当日斩之!

吾母田罗茵之名,因战祸及,圣上当闻之!

权者寡人,汝父为皇,无可厚非,然以城池遭戮罪之名,推之旁人,月漓为人子,故今日擒之!

吾师谷春寒之名,家破人亡,圣上当闻之!

武者锐意,汝师为盟,无可厚非,然以正责亲女怀子亡,称之道义,月漓为人徒,故终日辱之!

封以父之身殒由,进爵月濯月漓王,掌三军。

吾居风卓一载,寒于结党营私、人心不古、明争暗斗、血脉屠戮。

今以汝当权者不善不仁、不义不忠之德行,吾帅三军,誓破风卓,以血洗一朝罪责,还浩然之气于长天!

今吾留书,来日必还!

若血染长空,是书普天之庆欢!

月濯王朝,月漓王华月漓,敬上!”

余音落地,回音仿佛依旧在响彻,城中所有人茫然地望着声音的来处,即便人影已淡去,也是久久不能回神。

洛天沁却是最先醒过来,迈开步子,向着宫内走去。

她提起内息,沉声喝道:“暗影出列!”

话音落地刹那,她的身后多出了两列人影。

“传令闽南,万贺为帅,林之珖、杜庭渊、杜庭泽为副将,所有军队全部拔营,行军月濯边境。”

“领命!”

两道人影离去。

“传书洛天沨,不得在天顷停留,即日返京,接掌摄政王之位。”

“领命!”

“传旨王蒙大将军,再调两万行兵,开粮仓,急行军运输粮草往月濯边境。”

“领命!”

“传书信与天顷圣上”洛天沁步伐一顿,抬眸冷然,“司、月勾结,谋我风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是,属下领命!”

洛天沁重新抬了步子时,身后已然少了数人。

跪在原地的侍女太监望着女皇渐远的身影,鼓噪了许久的心这才安定下来。

“皇上,……您没事吧?”

晴儿随着女皇一路进了御书房,屏退了旁人,这才红着眼开口。

“能有何事?”她的声音不复方才,淡的像是要弥散了去,“天塌下来,也要有人撑着的……你担心什么……”

洛天沁转身,慢慢地往殿上走去,到了阶前,步伐却顿住。

“皇上,您”晴儿点头应着,刚欲上前,便见女皇绷紧了的身子一顿,猛然呛出了一口血,然后便那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窘困

“皇上,您”晴儿点头应着,刚欲上前,便见女皇绷紧了的身子一顿,猛然呛出了一口血,然后便倒了下去。

洛天沁的眼前黑下来的一瞬间,似乎看见,在脑海里久久盘旋了一路的,那人点墨似的瞳仁里错觉般的柔意,终究抹上寒凉的厉色。

……原来我还是小觑了你的所图。

呵,凤封……月漓王……你倒不如直接杀了我。

风卓女皇一病不起的消息,不出几日便传遍了天下;随之传开的,自然也包括月濯王朝月漓王,入风卓为相为驸的传奇。

风卓皇宫,寝宫。

洛天沁睁着眼睛倚靠在床栏上,望着窗外,脸色苍白得不见一丝血色。

她这次昏迷,前后有五六天的时间,至今卧榻不得起;所幸之前已经安排得妥帖,王朝内外虽有动荡,但尚不致分崩离析。

身体确是支撑不了繁重的国事,但“一病不起”的谣言却是她命人传了出去。

对着这黯淡的天际滞然了许久,洛天沁长吁了一口气,脸上挂上挑不出瑕疵的笑意与当初把心藏起来活着相比,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她藏着的那东西已经死了,逃不脱一个弃字,有或没有便也无所谓了。

她苏琦樱,曾深爱一个人,那人名为凤封,也许这份莫名其妙的单恋会延续到生命的结束,但她乐意,她把那日在竹屋里相逢的男子奉为神袛,无人可替。

那人已经随着她的心一起死了。

而今,风卓王朝女皇洛天沁,国遭人觊,内忧外困,她身在其位,当以身作则。月濯将领华月漓,谋她国土,弑她子民,她为君一日,便一日以此人为敌。

不死,不休。

“……晴儿。”

洛天沁张了张嘴,声音哑然。

守在一旁红着眼的晴儿忙抹了抹眼睛转过来:“皇上,您吩咐。”

“今日边关……有新战报传来吗?”

“回皇上,尚无。”

“唔,是么。”洛天沁揉了揉眉心,拿起手边的昨日的战报,“不过七日,便直落一城,围三城,月濯军队……倒真是势如破竹了。”

晴儿脸色微变:“回皇上,与月濯交界处虽有备无患,但是兵力不足,战线拉得长了些,月濯以有心算无心,兵强马壮,边关将士也已尽力。”

洛天沁慢慢地点头,笑着转过脸来:“晴儿果真是那一届武院最杰出的学生了,把你放在朕身边,是不是有些可惜?”

“皇上折煞晴儿了”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宫女惶然跪到地上去,“晴儿只想在皇上身边侍候,方才是晴儿逾矩了,皇上恕罪”

“谁说你有罪了……”洛天沁笑得有些无奈,略微吃力地将跪在榻前的女子扶了扶,“起来说话。”

“是,皇上。”

晴儿垂着眼睫,诺诺应了。

“你终究是个娇弱女子,朕怎么放心将你放到那杀伐冷厉的战场上去?”洛天沁笑道,“如同你一样,文院武院的大多数人,也许在纸上已经做得好文韬武略,……只是你们终究年岁尚浅,如何应付这最残忍不过的战场?”

“皇上,您也不过刚刚十九呢……”晴儿大着胆子嘟囔了声。

“十九……”洛天沁笑意变得复杂,“是啊,朕和你们,也没太多区别;朕被逼到了这个位子上,是迫不得已,如今朝中官宦戮殁许多,你们,也都不得不上位了……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等你准备好了再发生的事情呢。”

“皇上……”

“把文院武院这几届已经学成出院的人的身份名单找来,让闽南负责监察的人明日午时之前来见朕。……你下去吧。”

“是,皇上。”

宫殿里终究只剩下榻上的洛天沁一人,她将手里的战报抬起来,眉尖慢慢蹙了起来。

老皇帝……师父……万璆……

那人会如何做?

司耀边境至今尚算安静,但想必也不会持续太久……

天顷那边还未来信,不知是否能牵制一二……

“……”洛天沁长叹了一声,闭眼靠在床栏上。

作者有话要说:

☆、举措

洛天沁在闽南培养了数年的势力,这一次悉数拿了出来。

负责监察的人一到京城,便被急召进皇宫,然后众人便见那御书房的门合了将近三个时辰,连送茶的宫女都被拦在外面不能进去。

那监察者具体与皇上商议了什么已不可考,众人只知道,第二天的朝堂上,女皇一改登基之后的怀柔风格,铿锵冷冽,无论是那些遭了毒手的还是那些幸免于难的,大多数被条条框框地罗列了一众罪状,轻则罢官还乡,重则抄家诛族。

那些已经遭人杀害的,倒也巧了,竟没有哪一个不背负着欺君罔上、结党营私的重罪,按例自当抄家灭族,但女皇一道体恤的赦令,却也是给那些人留了些薄产,得以聊生。

洛天沁听着吏部报上来的抄家所得,脸上不怒不厉的笑容着实将朝堂上所剩不多的官员吓得不轻。

见到这一鞭子的火候已经足了,洛天沁借机下令,给风卓王朝里里外外进行了一场堪称惨烈的换血;再上早朝时,朝中已有四分之三换成了新面孔。

此时六部的掌权者却还是老人,女皇将六人传到了御书房,一番“殷切”会谈,细细问过了现状。

六位大臣都是久居官场的老油条,虽然之前还不太明白,在这一次无几幸免的换血里,自己为何不降反升,但听了一半,也就懂了一代新人换旧人,他们能留下来,大概就是依仗着老资历又难得地“听话”。

皇上是要他们将下面的新人们引上路来,培养一代接班人罢了。

洛天沁看着殿上不言不语的六位老臣,依旧是之前那副温婉作态,言语上却是陡然犀利起来:“朕知道,爱卿们是担心飞禽已尽,良弓便藏。”

话音却在这儿不明不白地停住。

正竖着耳朵往下听的六位老臣同样在那儿等着,听到半晌没什么动静,不由抬头去看。

上座的皇上正笑望着他们。

六位老臣心头一颤,前几日早朝,皇上就是这么笑眯眯地将十数位大人抄家灭族,事到如今那刑场还血流不绝地排着队呢。

生死如今握在这位的手里,已经斩了那么多,也不差几个,他们哪还敢拿乔?

于是几位大臣便颤巍巍地跪伏在地,声音语调难得地一致:“请皇上恕罪!”

见目的达到,剩下的这六人也算是知进退,洛天沁笑了笑:“爱卿们都是朕的臂膀,不出几年,也会是风卓的功臣;既然是功臣,朕怎会冒天下之大不韪,给众位爱卿治罪呢?”

一颗定心丸落下来,几人自然是忙不迭地接着:“谢皇上。”

“如今国之危难,内外交乏,朕也是□□乏术啊。”洛天沁将笑容收敛,眉头轻蹙,直看得殿下的人心头一紧,“天顷君王已经与我朝协约,牵制司耀,边境也有王蒙大将军,朕还算安心;只是那北方的月濯边界,却是无人坐镇,所以朝内事情处理过后,朕便会亲征月濯;到了那时,朝内便靠几位爱卿照看了。”

底下六位老臣齐齐应是。

“而且,”女皇抬眸望了眼左手旁,比皇椅小一号的玉桌玉椅,眸色沉了沉,便转回来,“凤封一案,兹事体大,朕深以为戒,决定设左右两相,以免再犯;然今国之不安,此事只得推后再议,六位爱卿,在朕出征北上回来后,会一一考察六部的政绩,左右两相的位置,爱卿们当有所决议才是。”

喜意在六人的眼底迸溅,却皆被压制下来,六人再次俯身:“臣等定不负皇上众任!”过了几日,风卓王朝内便颁了一道圣旨,却是于战事吃紧之时,赋税不涨反降,免赋一年;调集各地官库,以充军队粮资。

圣旨一下达,民心安然。

朝内上下逐一安抚后,洛天沁就将国事悉数交给了归国的洛天沨,随着北上的闽南援军一起到了风卓与月濯的交界战场。

作者有话要说:

☆、真相

玄色的毡靴踏过铺着的虎皮,眉眼淡然的男人不疾不徐,走进了那装饰斐然的营帐。

营帐里的所有安排显然都是特殊化的,暖融融的炉子就放在营帐正中的空地上,铜炉周边丈许便是相连相接的虎皮,铜炉通向营帐一侧,土垒的炕洞。

土炕之上便铺着厚厚的衾褥,褥上坐着一个双目紧闭的中年男人。

走进来的青年嘴角的弧度几不可察地掀了掀,染上点微凉的笑意。

“……岳丈大人昨夜睡得可安稳?”

本并不想理会的中年男子脸色骤然沉下,睁眼望来:“尊驾贵为月濯王爷,这么称呼就不怕有心人听到,回去给你安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吗?”

将披在身上的貂裘大襟解下,顺手放在身旁的木几上,凤封依旧微微笑着,不怒不恼,慢慢地坐进身后的宽椅里:“岳丈大人都不介意,月漓怎敢有异?”

“你不必再与我做这些无谓的口舌之争”身居皇位数十载,中年男人自然不输凌厉气场,“若你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那你注定要一场空了。”

“岳丈大人屈枉月漓了,月漓何曾对岳丈大人有所不敬呢?”凤封端然做派,气定神闲,纹了金边的袖袍随着手臂霍然扬起,直指南方,“我月濯为这一战准备了将近十年,兵足马壮,屯粮溢仓;临边不过二十日,直下三城,围三城,势如破竹而力有未逮;而今贵朝,八万大军受制于司耀边境,纵然调集闽南军队,也是长途奔袭,罔论朝内动荡不安,如此以虞待不虞岳丈大人认为,贵朝可有丝毫胜算?”

中年男人却是目光深沉,声音也多了些晦涩:“你……为何会知道闽南军队的存在?”不等凤封回答,却兀然摇了摇头,“罢了罢了,事已至此,我早不该奢求什么只是我们这些人的纠葛,却牵扯到沁儿……便是下了地府,我也无颜见她了。”

中年男人说完话,就闭上眼睛去,不再理会。

凤封知道老皇帝口中的“她”是指哪一位,眸光渐渐复杂,矛盾的情绪在他的眼底挣扎,直到时间过去了许久,凤封平复了情绪,才缓缓地开口,声色低沉:“我只想知道,当年,是你授意何进,设计害死我父亲之后,又逼我母亲……自缢吗?!”

老皇帝却是倏然睁开了双眼:“这是谁告诉你的?!”

凤封沉默不语,定定地望着他,不肯放过他的丝毫神色变动。

老皇帝思绪一转,便猜到了那人的身份,却是放声而笑:“可笑啊你华月漓,空负月濯百姓拥你‘天下第一’,谋划了十数年,不过是个被人利用得彻底也欺骗得彻底的笑话!”

凤封脸上神色没什么变化,只是笑意早便匿形,淡淡道:“我又怎么知道不是你在骗我呢?”

“因为何进啊”老皇帝的眼里沉淀着冰冷的恨意,“当日替我死了的何进,他对你母亲是用情至深!外面传言你母亲是因为两国交战而被殃及死去,之后,他便卸去元帅之职,入宫做了我身边的一个小小侍卫,发誓此生不动兵刃不然,你以为当日你们杀得了他吗?!他何进怎么可能为我授意去逼死你母亲?!”

点墨般的瞳仁轻轻颤了颤,半晌,凤封长叹了一声,阖眸闭目,向后倚进宽椅中,嘴角笑意竟有些惨然:“华月漓,哈哈……月漓……我父亲当年离开之前,将这名字交给我师父,从那日起,华凤封便更名华月漓,却原来是知道有人嫉恨他功高震主,让我离月而去啊……”

“……”老皇帝不言不语地看着,眸色复杂。

“十三年,我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查,不去想……”凤封的笑声愈发扬了起来,竟隐隐有些内息震荡,笑声背后,他的声音喑哑低沉,“我哪里敢去想呢……若是不屠风卓,我去哪里给我含冤而死的父母报仇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