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是她*,而是前世穆紫菱那妞,每次喝多了都会发疯,她也一直在想会不会自己有一天喝多了也发疯,今儿个看这样子,自己是个很正常的人哪。

听着她无止境的在一旁恬不知耻的嘻嘻哈哈,外带自我褒奖,即墨离终于忍无可忍,偏头看向她,一字一顿的道:“公主,难道你觉得一个人从小白菜,唱到路见不平一声吼,断断续续,扯着嗓子一边唱歌一边锤床,折腾了一整夜,这还不算是离谱的事吗?”

“呃……。”她这样唱的?她还以为已经唱了几首完整而动听的优美乐曲,看着即墨离脸上那明显的黑眼圈儿,她终于明白自己昨天晚上虽然只唱歌了,但是已经成功的严重扰民了!

尴尬的抓了抓脑袋:“嘿嘿,那个啥,不好意思!”

即墨离随手一束,那墨发便又已经松松垮垮的系在脑后,看起来魅惑而冷锐非常。偏头扫了澹台凰一眼,开始下逐客令:“公主还不走吗?”

在他的心情和脑电波在那些让人不好形容的歌声和事件中平复过来之前,他暂且不想和这个女人相处在同一个屋檐下!

澹台凰也知道自己是遭了嫌弃,赶紧下床把鞋子穿好,然后谄媚的看着他:“那个啥,摄政王啊,你说我们两个关系都这么好了,你就把午夜魔兰给我吧?”

“……”即墨离顷刻无语,他们关系这么好了?他昨晚被这女人荼毒了一夜,就算他们关系好了?那是否刺客将他砍杀了一夜,第二日也能跟他套近乎,说他们关系好?

这样想着,他性感的薄唇微微抽了抽,十分无语道,“公主,你我似乎并没有什么很好的关系!”

“我们都一起睡过了!”澹台凰的眼睛瞪得又大又纯洁!说完之后,发现这话说的不对,在即墨离隐隐发黑的眼神注视下,飞快改口,“呃,我的意思不是那个,我的意思是我们两个,一起在同一个屋檐下,渡过了一个美丽的夜晚……啊呸!不是……”

为毛她现在的语言表述能力会变得越来越差啊,哭瞎!“我的意思是,我们都有过一夜……我擦!”

她终于死心了。

说来说去,就是想说人家救了她,但是两个人咋同一个屋檐下共处了一夜,虽然不太美好,她还扰民了,但是彼此的关系有了一大进步不是?跳跃式的说,他们都在往朋友二字的康庄大道上一路奔驰了不是?

但是只要说起任何有关共处一晚的话,就会显得有点怪异,不想都是歪的。

虽然她的表述已经艰难到了顶点,但聪明如即墨离,到底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那表情也变得似笑非笑起来,十分实际的道:“公主,本王认为,昨晚的事情,得出的结果应该是公主欠了本王一个人情,需要表达对本王的感谢,而不是反过来对本王提要求!”

呃,好吧,似乎是这么回事!澹台凰也算是深切的明白了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并不若笑无语、楚长歌他们那般好说话。低下头十分沮丧的起身,也就在这会儿,忽然听见门外一阵脚步声响起。

这下,两人的眉头都微微蹙起。

这种时候,他们孤男寡女在同一间屋子里,传了出去,绝对不会有什么好话等着他们,只是这门口来的,是敌是友?

正在纳闷之间,慕容馥的声线在门口响了起来:“进去通报一声吧,就说本宫前来探望南齐摄政王!”

两人对视一眼,很快的都明白了是找茬的。显然慕容馥这是知道了澹台凰在这里,于是一大早的带了一群人过来揭发了!

若是这件事情传出去,最后会变成什么?南齐摄政王和北冥未来的太子妃,共度良宵?这种谣言传出去,即墨离是不怕的,因为他原本和君惊澜有过节,能这样噎他一下,也算是能狠狠的出了自己一口恶气。

可,这并不代表,他即墨离喜欢被人算计。他想找君惊澜报仇是一回事,却轮不到慕容馥来设计他!

澹台凰心中没他那么多复杂的想法,她只知道如果关于她和即墨离有什么不好的流言,传到那妖孽耳朵里,自己真的会被那丫“操”之过急。所以她和即墨离的心情是一样的!

即墨离见她不动,不由得蹙眉:“你不躲躲?”

“躲什么?若是躲着被找出来了,那样才是真的有理都说不清了!”澹台凰虽然因为宿醉脑袋还有些发懵,但是毕竟还没有发傻,思维很快的转了过来。

即墨离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倒也没说旁的话,偏头看着门口吩咐了一声:“请东陵皇后进来!”这女人都不担心,他担心什么。

而他话音一落,澹台凰近乎是以光速窜到了他的桌子面前,上面正好有他摆好的一盘棋,她十分深沉的落下一子,高声道:“一大早的下一盘棋,的确能使人心思敏捷!”

即墨离见此,勾唇笑了笑,那笑极为朦胧美好,只是一瞬就领会过来了她的意思,快步上前落座,亦举起棋子,将要放下。冷锐的声线响起:“确实如此,本王倒还不知道,公主的棋艺竟也有这般造诣!”

他们这对话之间,慕容馥终于进来了。

她进来之后,看见那两人在下棋,第一句话便是来者不善:“怎么,两位是起床了之后,又开始切磋棋艺吗?”这话,已然是极为不客气了!

这话一出,即墨离便偏头看向她,虽然是摄政王而非帝王,但是那种常年为上位者的压迫感,很快的散发而出。慕容馥被他看的一滞,终于明白了即墨离毕竟是摄政王,她就算是不喜欢澹台凰,说话到底也要给即墨离留几分颜面!

是以,她上前一步,笑着开口:“本宫失言了,但也不过是好奇,都是听些宫人说的,说二位昨夜……”

说到这儿,她便不说了,却捂唇笑了起来。映射含义已然足够,她要澹台凰身败名裂,只要传出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晚的消息,君惊澜即便再喜欢她,北冥的臣民也不可能再接受这样一个太子妃!

“昨夜啊,昨夜怎么了?昨夜本公主和东陵皇喝了酒,又和东晋国师喝了酒,正准备回驿站,却正巧遇见了南齐摄政王,便相邀一起下一盘棋,有什么问题么?哦,这一盘棋,都还没下完呢!”说起皇甫轩,那绝对是她故意的。就是要刺激刺激慕容馥,也算是回报她一大早的找茬之恩!

果然,慕容馥一听见澹台凰昨夜还和皇甫轩喝了酒,只是一瞬,那张脸就变得微微有些扭曲。活生生像是澹台凰欠了她一条人命似的!

但,她也没有蠢到被澹台凰转移了注意力去,很快又绕了回来:“哦?那照公主的说法,你昨晚不是一整夜都待在这儿?”

“那是自然,怎么有人对东陵皇后说本公主昨夜一整晚都待在这儿吗?”澹台凰抬起头,眨了眨眼睛,一副很是单纯的模样。

慕容馥见她死不承认,顿时气结!于是,大步往屏风的后面走,希望能在床上看见一些蛛丝马迹作为物证。

然而,她刚刚走到屏风的旁边,澹台凰忽然抬头道:“皇后,您好端端的,去参观南齐摄政王的床做什么?您的寝宫没有床吗?”

这话看似简简单单,但歧义却多,几乎就可以解说为慕容馥是对即墨离有点意思,所以迫不及待的往人家的卧室跑!

慕容馥的脚步成功的停驻,美艳的面上也微微有了一丝龟裂的痕迹,好一个澹台凰,竟然学会了恶人先告状!她微微勾起了唇畔,轻笑了一声,道:“本宫不过是作为东道主,担心东陵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所以随意看上一番罢了!”

这话说罢,即墨离当即笑了声:“一切都好,东陵皇后就不必挂心了!”

这话么,潜台词就是我住的挺好的,所以你就不用专程进去看了。

但慕容馥一见他们两个人都拦着,就更加确定了里面一定有什么证据,于是又抬脚,并笑道:“话虽是这么说,但是本宫也总还是要亲眼看看,才能放心的!”

她这话音一落,澹台凰很快的接了过去:“东陵皇后,你就不怕绕过屏风之后,看见一条南齐摄政王随意抛洒的亵裤吗?那时候您要如何自处?”

这话一出,不仅仅慕容馥嘴角抽搐了几下,即墨离的嘴角也有些严重的抽搐。这女人,是真的不把自己当女人了吗?这种话也说得出来?还有,他即墨离像是那样不讲卫生的人吗?亵裤在里面随意抛洒?!

片刻沉寂之后,慕容馥神情僵硬,澹台凰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如果自己还要进去,那就真的是意图有待考究了。

但是,她也不是什么蠢人,不会轻易便被澹台凰这句话打倒,转回身子,轻声笑道:“倾凰公主说的很是,既然摄政王都说了东陵的招待并没有什么问题,本宫也不进去看了。哎呀……”

“砰!”的一声,屏风倒了!

慕容馥似乎是没站稳,所以最终引发了这样的悲剧,然后,屏风之后的场景,就这般清晰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床铺上被子拉开,显然有人睡过,而地上地铺之上,被子是掀开的状态,显然也是有人睡过!慕容馥的嘴角微微抽了抽,若是这般光景,似乎说出去,也不过是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地上,虽然于礼不合,但也到底没到浸猪笼的地步。

可,流言的力量是强大的,只要这消息传出去,一传十,十传百,自然就变了味!

她满意勾唇,偏过头正要问澹台凰,澹台凰已经看着即墨离,十分“惊愕”率先开口咋呼:“摄政王,你的癖好也太奇怪了吧?一个晚上而已啊,竟然要在床上睡一会儿,又到地上睡一会儿!”

慕容馥:“……”

即墨离“——!”他可以没有这样的怪癖吗?求放过!这女人还真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只要能把她自己洗脱干净,所有不好的全部往他身上推,就连一会儿睡在床上,一会儿睡在地上这样离谱的话,她都能编排出来!

但,毕竟戏都演到这个份上,他也不好再拆澹台凰的台,便只开口道:“床太软,本王不习惯,便又搬到地上睡了!本王并没有床上睡一会儿,地上睡一会儿的癖好,公主想太多了!”

最后一句话,基本上可以说是从牙缝里面磨出来的。

澹台凰的脑后滑下一滴冷汗,终于明白了即墨离现下虽然是在配合她,但到底还是有底线的,这是明显的在警告自己,不要再随便编排他。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按理来说,慕容馥基本上是可以死心滚蛋了,但她偏偏没走,还十分好兴致的接着纠缠:“原来是这般,本宫听宫人说……”

“不知是哪个宫人说了些什么,不知道本宫有没有荣幸听一听?”她话音未落,楚玉璃浅浅淡淡的声线,带着水墨般的笑意自门口响起。

他身型颀长,一袭月白色的锦袍更衬得他俊秀如玉,当真是冠盖京华。朗目看向慕容馥,似乎是对这件事颇有些兴趣。

慕容馥正想说话,却错愕的睁大了眼,惊恐的看着门口!

门口,她带来的侍婢,还有来指证的宫女,竟然都在楚玉璃出现的这会儿,全部都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血都没看见一滴,就这般倒下了!

这下,莫说是慕容馥惊恐了,就连澹台凰又微微瞪大了瞳孔。

倒是即墨离见此,性感的薄唇微微勾起,扯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看来他没有事先布置防止人借机算计是对的,因为懒,更因为并不在乎这件事。却没想到能借此看到楚玉璃的这一场戏!

慕容馥飞快的往门口走,伸出手便去探她们的鼻息,地上的十几名宫女,竟然一个人都探不到呼吸!她抬起头,看向楚玉璃那张山水墨画一般浅淡雅致的容颜,公子若琼,看起来极是温润美好,下手却半点情面都不留,甚至都没叫人看见他是如何出手。

她微颤着声音,仰头看着楚玉璃道:“她们都死了!”

楚玉璃闻言,修眉微蹙,唇畔又勾出一抹浅笑,温雅的声线亦淡淡响起:“哦,她们都死了吗?真是可惜,本宫想听的话,似乎听不到了呢,不若,就由女皇亲口告诉本宫如何?”

这下,慕容馥看着楚玉璃的眼神,已经完完全全变了!她见过几次这个人,一直都被他温润如玉的外表蒙骗,却忘记了能和君惊澜齐名的人,如何可能简单!

这世上就有那么一种人,看似温和,没什么脾气,但只要你惹怒了他,他会让你连跪下求饶的机会都没有!楚玉璃,就是这种人!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几乎是有些颤巍巍的起身,脸色也苍白了几许,强扯出一抹笑,道:“怕也不过是些不实的流言罢了,本宫想起宫内还有些琐事没有处理,就暂且失陪了!”

她现下已然不敢再去指责澹台凰,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说了之后,楚玉璃这个看似温和,实则下手比谁都要狠辣的人,是不是会给她一个和这些宫女们一样的下场!毕竟他出手的时候,谁都没看见动手的痕迹,也无法指证他!

其实,她是可以拿自己的身份搏一搏的,赌楚玉璃不敢对她这个前西武女皇,现东陵皇后动手!但,赢了还好,一旦输了,丢的是自己的性命!她输不起!

她这般匆匆忙忙的离开之后,楚玉璃方才笑着偏头,对着即墨离打招呼。

而即墨离的表情始终似笑非笑,还颇具了一点玩味,楚玉璃的这个态度,是真的很有点意思!难不成……?

澹台凰也有点皱眉,刚刚那十几名宫女是怎么死的,她一点都没看到,这是不是说明,楚玉璃虽然体弱,但事实上武功远在自己之上?但,不论如何,对方都是帮自己解了困,是以笑道:“多谢!”

“慕容馥不会善罢甘休,离开东陵,才是最好的选择!”楚玉璃也没跟她客套那一声谢,只是开口陈述一个事实。不到万不得已,包括澹台凰在内,谁都不会去伤了慕容馥性命,这也就是那女人总是那般高傲跋扈,胡作非为的仪仗。

这个道理,澹台凰自然是明白的!她点头:“是要离开东陵了!”她来东陵的所有的目的,基本上都达到了,迦叶砜笑无语给了明确的话,即墨离这边也只能让君惊澜帮忙处理,而楚长歌极为干脆的答应了她只要她去了楚国,紫罗珠就能为她偷出来!

至于澹台灭那边的那个神秘人,他上次也已经和君惊澜交过手了,并且那货是以惨败收场!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楚长歌和皇甫灵萱拜堂肯定是在楚国,她总归是等不到的,所有目标达成,她说了不再伤皇甫轩,也不会再去偷他的兵布图。故而现下回去也没什么问题,正好也可以避开慕容馥纠缠。

而也正在她这般想着,楚玉璃又温声开口:“尉迟风的大军,已经动了!”

“什么?!”澹台凰飞快站起身,险些将即墨离的棋盘都给掀了!

即墨离见状,颇为玩味的扫了她一眼:“尉迟风的大军到了,这似乎不是女人应该操心的问题吧?”她这反应,似乎是过了些。

澹台凰也很快的意思到自己的失态,咳嗽了一声,然后开始义正言辞睁着眼睛说瞎话:“常言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本公主虽然身为女子,但是关心一下自己的祖国,这没什么问题吧?”

“……”即墨离被噎住,“没有!只是本王没想到公主居然如此忧国忧民!”看她昨夜发酒疯的样子,还有那些粗鄙不堪的话语,实在无法想象她是一个有着高尚情操的公主!

澹台凰点头,深沉道:“这说明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女子也不可轻视!摄政王既然已经和本公主有了如此深厚的情谊,东陵皇那边,就有劳阁下去为本公主辞别了!后会有期!”

说完,也不等即墨离答应,转身就走。

即墨离一愣,成功的被她摆了一道!出于礼节,若是要走,怎么也是要通知一下皇甫轩的,但是东陵和漠北已经开战,皇甫轩会不会把澹台凰留下来当人质很难说,所以不告而别是最好的做法,但是这个代为辞别的任务,就被交给自己了?!这决计不是什么好差事啊!

楚玉璃亦对着即墨离点头笑笑,道了一句:“后会有期!”说罢,便转身跟上了澹台凰的步伐。

然后,摄政王殿下终于伸出那只戴着扳指的手,轻轻支起自己的下颌,看着楚玉璃的背影道:“玉璃兄,你我倒算是有些私交,本王奉劝你一句,还是离那女人远些的好。此女,甚是凶猛!”

到现下他都还清晰的记得,她的那两个词:“脱”和“上你”。还有那一只绣花鞋……他估摸着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昨夜的悲惨遭遇。

楚玉璃脚步一顿,温声回了一句:“多谢离兄提醒,虽然凶猛,本宫甘之如饴!”

语落,踏步而去。

即墨离在板凳上坐了一会儿,忽然想起点什么,也当即起身,换衣,出宫而去。

澹台凰回了驿站,韦凤和凌燕就上来告知她,昨天那个人来取棋了,但是没看见澹台凰,最后没有要,直接走了,说要澹台凰在的时候,再来取。

澹台凰知道这个时代神经病是比较多的,逗比出现的频率也非常高,所以也没太奇怪,只吩咐了她们收拾东西,然后自己搬了个板凳坐在驿站门口等着,马上就要出发了,要是还等不到那个人,就只能把棋先交给驿馆的人,让他们代为转交了,但毕竟她也怕这样贵重的东西被驿馆的人私吞,所以还是能等到那人来最好!

支着下颌,楚玉璃也陪着她一起等,在听她说了具体事件的过程之后,表情也变得有点玩味。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韦凤等人的东西总算是收拾好了,牵了马匹出来,而远远的,那一袭藏青色锦袍,颇具晋魏名士之风的人,终于是出现了,不知道为什么,澹台凰现下越看越是觉得面前这个人眼熟,尤其那一双冷锐的眼,甚至让她觉得这个人很有点像即墨离!

但,很快的,她知道了这个和即墨离是有差别的!因为那人上前之后,还没等澹台凰说话,开口便道:“你这女子,好生不讲信用!分明昨天约定,晚上赔给我一副棋,到了晚上,却没见你的踪影。你如此作为,不守承诺,是实在有违君子之道,不可谅也!”

澹台凰嘴角一抽,亏她还觉得这货和即墨离有点像,这分明就是个迂腐书生,是哪里像了!她咳嗽了一声,学着他的调调,解释道:“这位公子,昨夜的确是被要事耽搁,在下已然命朋友拿着棋等着公子,并交予你手,这又谈何失信呢?”

“君子所爱,取之有道,分明是你欠了我一盘棋,却叫你朋友来送!在下如何知道,这棋是你赔偿的,还是你的朋友赔偿的?若是你的朋友赔偿的,在下取走,又算何意哉?不符君子之道,枉读圣贤之书!”那人皱着眉头,对着澹台凰大声驳斥。

澹台凰嘴角又是一抽,果真是个迂腐书生啊:“呃,那好,现下这东西我亲自给你,这的确是我赔偿的,公子你可以放心的收下了!”

她话音一落,那人又十分不满的飞速开口:“可你我之约,赔偿棋子,分明是昨夜!忽然时日就变成今朝,你要我如何是好,现在收下,岂不是毁诺?这显然与你我昨日的约定不符!”

这下别说是澹台凰了,就连澹台凰即将要骑的那匹马,都忍不住打了个响鼻!

她木然着表情,将这货看了半晌,终于开口道:“那你想怎么样?”

那人径自往一旁的石头上一坐,十分愤怒道:“在下也不想怎么样,在下只是觉得姑娘这样失信于人,实在是过分!连累了在下也跟着姑娘一起毁约,姑娘自己行为不检,还连累他人,着实可气!你这般陷我于不义,叫在下实在生气!”

楚玉璃看了一会儿,瞅着澹台凰袖袍下的手已经握紧了拳头,估计这场争论的结果是要出来的,于是默默的骑上了马,他自然是要陪着她一起走的。

澹台凰看着那货,强忍着动手的*,最后耐着性子道:“那这幅棋,你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自然是要,因为这是姑娘欠在下的,圣人有云……”他说着,站起身,背对着澹台凰,伸出手开始挥斥方遒,引经据典,对澹台凰进行各种谴责和教导。

终于……

“砰!”的一声响起!彻底安静了!

澹台凰把手上的板砖扔到一边,然后弯腰,低下身子,将棋往他胸口一塞,转身便道:“真是犯贱,非要给一板砖才痛快!好了,我们走吧,希望这辈子也不要再遇见这个逗比!”

凌燕等人嘴角抽了抽,要笑不笑的看了一眼那因为太啰嗦纠缠不放而被公主拍晕的倒霉蛋,调转了马头,走人。楚玉璃的表情,却一直都是似笑非笑……

等他们这一行人策马扬鞭的走远,地上那人终于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似笑非笑的开口叹息:“果真凶猛!”希望再也不想遇见他?以后还是会遇到的!

而澹台凰这一行人,策马到了皇城的门口。可城门口的人,看见他们来了,似乎是收到了什么指示一般,很快的关闭了城门!

她面色一肃,正想着是不是硬闯,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冰寒声线:“女人,走之前,是不是该先问问朕的意思?”

 

☆、【034】要死,你也只能死在朕的身边!

显然,这是皇甫轩的声音,冰冻如三尺之寒。

澹台凰回过头,看着那如阳光凝练而出的帝王,非常从善如流的道:“那,请问皇上,我想走你同意吗?”

“呵……”楚玉璃禁不住失笑,水墨凝香般的面上,绽出一抹笑,极是清浅动人,让姑娘们禁不住又捂住了自己的鼻孔。

皇甫轩却很有点笑不出来,几乎是有点不可思议的瞅着这个女人,她说话和听人说话,总是这样抓不住重点吗?自己的意思翻译过来,应该是他没同意,她就别想走吧?

她现下赶紧问一句他同不同意……呃,好吧,皇甫轩已经成功的把自己绕晕了。

敛了心神,抬眸凝锁住她,灿金色的眸中并无任何敌意,声线却依旧冰寒:“若是朕不同意,你待如何?”

“不同意,自然只有硬闯!”澹台凰四下一扫,守卫的人并不多,楚玉璃方才在即墨离寝宫前的那一手,显然也堪能和皇甫轩一战,硬闯成功的几率也并不小。

这话一出,皇甫轩冷冷哼了一声,就伴随着他这一声轻哼,四下很快便有无数侍卫围了上来,手上还拿着长弓,将他们团团包围。

“硬闯,那你便试试看!你不要命,你带着的这些人,也不要命了么?”

帝王的意思,永远都是不允许任何人违逆的,尤其,是永远不能接受明目张胆的违逆。

这下,澹台凰入目可见,便都是尖尖的箭尖,一字排开,杀意极浓。而她再扫向皇甫轩,清晰的看见了对方眼中的冷冽之气,显然,对于一个从来没有被人违逆过的帝王来说,她若是真的要玩命的抵抗他的意思,出于帝王的威严和自尊,他真的能下令杀了她!

想透了,也便不再坚持要硬闯,因为她素来是个能屈能伸的人,于是很快便看着他道:“皇上,您能把那会儿问我的问题,重新问一遍吗?我保证不再说硬闯什么的惹您生气!”

这话一出,皇甫轩冰冷的唇畔扯出一抹笑,虽然极淡,却极为耀眼。很配合的道:“若是朕不廷议,你待如何?”

“我抱着你的大腿哀求你同意可以吗?”澹台凰眼泪汪汪的看着他,来硬的不行,咱来软的总可以吧?

皇甫轩:“……”

故事的最后,为了不至于硬闯出去,导致英勇就义,澹台凰选择了妥协。妥协的结果,是被软禁了,软禁在皇甫轩寝宫旁边的寝宫,方便皇帝陛下就近看管。

君惊澜不在,自然是指望不上,被软禁之前,澹台凰曾经以求救的眼神看了一眼楚玉璃,因为她清楚,现下除了楚玉璃,恐怕没人能帮她。

而楚玉璃则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让她到现下都还没有想明白:“用信任,去换自由!”

信任和自由?

脑细胞不够用,所以只能支着下巴冥思苦想,而皇帝陛下显然也是对楚玉璃预备带着她一起走的行为很不满意,所以吩咐了下人,独独不允许楚国太子进去见她。

楚玉璃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很稳得住,只温雅浅笑,似是早已料到。

纳兰止第一次看见自家主子没有为澹台凰玩命,很是欣慰的道:“主上,原本就不关您的事,您不必插手!”

楚玉璃好看的眉头轻锁,却是淡笑道:“本宫倒是想插手,可这毕竟,是皇甫轩的地方。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是有旁的法子,他自然会舍命为她争一争,只是,以皇甫轩现下的执着,恐怕是大军打到皇宫门口,但凡那个男人还有一口气在,也决计不会放手。

纳兰止嘴角一抽,就知道对殿下不能有什么过高的指望。沉声问:“那您打算如何?”左右这个事儿也是咱们解决不了的,不若过几天就回楚国去吧!纳兰止在心中摇旗呐喊……回楚国吧,回楚国吧!

“等!”一个字落下,手中的茶杯也放下,温润的唇畔浮现出一抹淡笑,却是胸有成竹的味道。

“等?”纳兰止皱眉。

这会儿,宫人端了药碗进来,恭敬的上前,弯腰送到楚玉璃的眼前。

浓黑的药汤,伴随着让人作呕的味道,让纳兰止都深深皱眉。但楚玉璃却早已习惯,端起碗,眉头都不皱的一口饮下,下人也马上递来拭嘴的丝帕。

朗目微扫,见纳兰止还未动,等着自己的答案,楚玉璃温声道:“等,等她明白本宫那句话的意思。”

这世上的东西从来都是对等的,想要自由,自然就得付出点代价。

纳兰止虽为天下第一谋,但到底是精于朝堂算计,这些男人和女人之间复杂的问题,他想不明白,索性也不再想了。却开口警告道:“主上,臣下认为您不宜再去漠北,尊者既然在漠北,见您插手,难保不会为难!”

这话一出,楚玉璃缓缓闭上双眸,羽睫盖在如玉的面庞之上,唇角轻轻扯起:“本宫也想知道,他这么多年……如此作为,到底是想让本宫为他做什么!”

所以,为她也好,为自己也罢。这漠北,还是要去的!

……俺是君子江山的分割线……

被软禁的日子,往往是无聊的。而在她无聊之间,伴随着东篱的一声:“小祖宗!”的轻呼。

一团雪白色不明物体,从窗外飞射了进来。它身后,还有一团银色的不明物体……

那正是小星星童鞋和翠花,由于这两货最近惹事儿的能耐不断升级,导致东篱等人现下对它们的称呼,已经成功的升华为了祖宗。

星爷进来之后,就自顾的去找水果吃。而翠花童鞋则十分“忠心耿耿”的站在澹台凰的面前:“嗷!”主人,花爷是来帮助您的,不知道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

它这模样,成功的让澹台凰惊讶了,嘴角一抽:“你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衷心护主?”想想它以前的德行,像是那能为主人抛头颅洒热血的吗?难道是小星星最近对它产生了良心感染?

这样想着,她倒是十分赞赏的看了小星星一眼。星爷成功的曲解了她的意思,当即高高的抬起下巴:“嗷呜……”你终于知道星爷长得帅了?不容易啊你!

澹台凰嘴角又是一抽,很快的被翠花拉过去了心神。

翠花童鞋拍着自己的胸脯,十分霸气的发出一声:“嗷!”花爷虽然看起来不地道,但是从来衷心护主,愿意为主人作出任何牺牲!

“嗯!”澹台凰终于被自己的爱宠感动,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开始说出了自己的决策,“待会儿出去之后,你飞快的引开所有的弓箭手,然后让你主人我潜逃!对你的衷心,我一生都不会忘却!”

翠花狐狸嘴一抽:“嗷~!”花爷去引开弓箭手,那是会被射死的啊!

“你不是很衷心护主,愿意为我做出任何牺牲吗?”澹台凰挑起眉头,看着自个儿眼前的狐狸。

翠花听完之后,很快的掉过头,留给澹台凰摇曳着九条尾巴的潇洒背影:“嗷……!”世界已经如此虚假,对花爷的话,你又何必太认真,认真你就输了!花爷的血统高贵,注定不能为了人类轻易牺牲,不然主人是要遭天谴的,我这都是为了你好呀,我的主人……

然后,澹台凰嘴角一抽,忽然想起那日在望天崖,君惊澜有难,小星星这货可是同生共死的!于是似模似样的仰天长叹:“宠物比宠物,真是气死主人!”

“嗷!”翠花深深地握了一下小星星的爪,这年头想冒充一只衷心的宠物,实在是太难了!你这些年到底是如何伪装的?

……

东篱扶额长叹。

现下漠北的局势不知道是何种境况,澹台凰只觉得自己各种坐不住又站不稳。皇甫轩并不知道她就是现下的澹台戟,其实也该是没有理由扣住她才是,一直到这会儿,她都没想明白皇甫轩的心里到底是打着什么主意!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她都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这要如何应对?

就在这会儿,门口传来下人们行礼的声音:“旭王殿下!”

“嗯!”楚长歌那风流纨绔的声线传入,随后极是畅通无阻的进来。

一看澹台凰那要死不活的样子,当即便笑了一声:“怎么,公主这是太想念本王了,所以如此魂不守舍?”

这话一出,两人皆是愣了一下。

相识不过几个月,便已然经历了一场生死。而这种类似于调戏的话语,已然很久没有出现在他们之间了,尤其,是在望天崖那次之后。

“是啊,我想你,所以魂不守舍!”澹台凰毫不犹豫的赏了他一个大白眼,这两人这般相处下来,倒还真的很有点哥俩好的意思。

楚长歌失笑,倒也不问她是如何狼狈的被抓回来,倒是没事儿人一般,坐在板凳上长吁短叹,似真似假的哀怨:“唉,本王真是命苦!人生中第一次婚礼,你竟然参加一半就走,也实在是太不将本王当成朋友了,可怜了本王为了你,一张桃花面,日日渐消瘦啊!”

“噗……”澹台凰禁不住失笑,这楚长歌真是个活宝,倒是搅得她郁闷的心思都没有了,无语的瞅着他,给彼此倒了茶,讽刺道,“我看你倒是胖了不少!”

见她到底是开怀了,楚长歌便又是笑,摇了摇手上的玉骨扇,轻声叹道:“你不回漠北也好,皇甫轩不让你走,也是为了保护你!”

“此话怎讲?”保护她?难道不是扣下她做人质吗?

这是唯一的解释,但是想起昨夜的事情,她又不是很愿意这样想。

这一问,楚长歌面上的笑意,也越发的玩世不恭起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星眸倒是雪亮:“现下漠北战乱,你虽然素来就不像是女人,但也到底是个女人,作为一个男人,是绝对不放心将自己心爱的女人,放到那样烽火连天的地方的!毕竟,太不安全!”

风流纨绔的话音一落,见澹台凰的面上浮现出点点不以为然。他又接着补充:“你要明白,这世上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如君惊澜一样,能将你宠得无法无天!不论是二皇弟,还是皇甫轩,都不会轻易让你涉足战场,因为不放心!”

但是,君惊澜却是愿意担着那一份不放心,去给她绝对的自由。

这下,澹台凰终于是不说话了。她和皇甫轩之间,不过是一场巧合,若一定要问他为什么会喜欢上她,恐怕唯一的解释,就是在他最脆弱的时候,自己正好就在他身边,也拉了他一把。如果可以,这样的孽缘,她和皇甫轩,都不想要!

楚长歌和皇甫轩,都是不知道自己现下处境的,所以全然无法明白自己的焦灼和一定要回去的原因。

顿了顿,她问道:“皇甫轩不让我走,若是这一战,我王兄输了,他就不怕我留在东陵,什么时候刺杀了他?”

这一问,楚长歌便悠哉的放下茶杯,又极为潇洒不羁的摇了摇手上的扇子,勾唇笑道:“问题的重点就在这里了,历代以来,国破之后,殉国的公主虽然不多,但数量也不少!你虽然看起来不像是有高尚情操的,但性子却烈,皇甫轩不放心你,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可偏偏,这漠北他又不得不攻打,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将你放在身边,等到漠北国破,仇人就在眼前,你想的自然就是如何杀了他,而不是自尽!”

这下,澹台凰便不说话了。皇甫轩算计的的确是深,这些她根本一点都没想到,或许是智力有限,也或许是当局者迷!只是……她扫了楚长歌一眼:“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笑无语说你是这世上看似最放荡不羁的人,却也是将一切都看得最通透之人。起初我还不信,今日不得不信了!”

“皇家,从来就没有简单的人,唯独你是个例外!”也许就因为她是个例外,所以这些人,都情不自禁的被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