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他,自然也会要本宫付出一定的代价!”现下,他的目的在澹台凰,他自然是不可能答应对方的要求,去对澹台凰做些什么的,既然不可能满足对方的要求,又何必求?

“可……南宫神医都没有诊断出来的蛊,除了去求尊者,您还有第二条路可以走吗?”上次在雪山的竹屋,南宫神医为殿下诊治,也只探出了毒,没有探出蛊。

他说话之间,楚玉璃的唇畔已然被他自己咬破,眉心皱成了一个死结,死死隐忍,才没有起来做出自残的行为。深呼吸了一口气,将体内所有癫狂的躁动都压了下去,方才淡淡开口:“他的蛊,目的不过在本宫一生都不可与他为敌,不能与他作对。现下本宫已然跟他作对了,触怒了他,以他的性子,即便只是为了给本宫一个教训,也定然不可能将解药给本宫!”

离合蛊。母蛊在莫邪的体内,子蛊在他的体内,子蛊永远不可冲撞母蛊。所以,只要他和莫邪动手,便会承受万箭穿心之痛!而这蛊毒,没有解药!这便注定了,他这一生,都不能和自己的师父动手!

可这一次,他到底是动手了!

纳兰止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看着他苍白的面色:“殿下,不过是为了梦境而已,值得吗?”不过是十几年来,都做着同一场梦,每一场梦境之中,都有那个女人,就这般付出,生死不顾,值得吗?

“本宫寻了十几年的人,你说值得么?”楚玉璃淡淡看向他,浅淡朗眸中已然满是倦意。

只是为了梦境么?从一开始,是的。十几年重复的一场梦境,让他的眼中再看不到其他任何女人,所有关于情感最初的萌动,都从那一人开始,为那一人而生,为她做什么,自然都是值得的。而这些日子的相处,看她聪明机警,用兵如神,重情重义,顾全大局……还有太多太多永远不向命运低头的倔强,甚至还有不少能叫人哭笑不得的举动。

那么,留在他心中的,还能仅仅只是一场梦境么?

纳兰止蹙眉,终于不再驳斥,心中却已经开始盘算这蛊到底如何解,拿不到解药,这蛊不会平息,只会发作得一天比一天严重……

……

澹台凰象征性的追杀完了尉迟风,便下令将凌燕、韦凤等人都召集了回来。

情况却并不容乐观,尉迟风虽然是走了,但这一次莫邪出手了,而莫邪显然是澹台灭的人,这让澹台凰又要开始重新审视澹台灭的态度。带着地图,十分苦恼的回了自己的帐篷。

而这会儿,太子爷正支着自己的下巴,好整以暇的等着她。

她想着自己那会儿说的那些鬼话,心里其实还是有点发毛的,于是进了帐篷,看见了那某人之后,微微咳嗽了一声,很明智的假装没看见。找了个地儿坐着,研究自己的作战方针。

看得正“认真”,一道阴影笼罩了下来,成功的让她小心肝一颤,肠子因为后悔而发青,真是忧伤,还是得受死!

她故作无事的咳嗽了一声,忍着满心的害怕,开口道:“咳咳,先谈正事,再处理那会儿我说的那些话的问题。我觉得我们的人应该从西面防守,之前的防守地方怕是不行了!”

太子爷似笑非笑的坐在她的对面,狭长魅眸扫向她,暧昧道:“太子妃,天色已然,我们洗洗睡吧?”很多问题,和夫妻之间的矛盾,以及某人的说错话,其实都是能在榻上解决的!

啥意思?澹台凰心里一突,又因为心里太害怕自己那会儿说的话可能面临的下场,所以没有多想,只当这货是故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等自己不纠结正事儿了,再找自己算账!

于是她又咳嗽了一声,十分正经的接着道:“而且我认为,我们不仅可以防守,还可以从东面埋伏,绕过雪山,从他们的背后过去潜伏,说不定可以偷袭,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太子爷听罢,好看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却依旧邪魅笑笑,懒洋洋的重复道:“太子妃,天色已晚,我们洗洗睡吧?”

澹台凰又是一抖,不过也有点烦躁,自己正在烦正事,算账的事儿不能等会儿吗?硬着头皮接着道:“但是尉迟风也不是笨蛋,所以我们若是真的想偷袭,应该也不是那么容易。所以还是应该从长计议才是!”

这话一出,太子爷听着,亦只是微微挑眉,慵懒的声线带着极致魅惑,再次重复:“太子妃,天色已晚,我们洗洗睡吧?”

澹台凰听同一句话听了三遍,也听着他的语气越发的慵懒魅惑,还似乎充满了一些言语无法表述的暗示意味,终于从全心灌注的凝视地图中,怔然抬起了头,看着他徒然凑近的脸……

 

☆、【039】不给爷待寝,爷就打滚一万次!

澹台凰傻呆呆的抬起头,近距离看着他冷艳慑人的面孔,十分天真可爱的问了一句:“你很困吗?”

“……”太子爷的表情忽然有看一瞬间的僵硬,以至于唇角那一丝温和的笑意,也微微的凝住了。从来都高深莫测,如深海之晖的魅眸也有些微怔。

整个人看起来透出一种异于往常的蠢萌!

澹台凰一问,见他不说话,整个人还仿佛傻了一般,十分体贴的伸出一只手,在他的面前晃荡了几下:“怎么了?看来是你是真的困了!”

晃了好几下,也没见他回神,于是澹台凰就把他归结为实在是太困了,所以精神都开始恍惚,于是十分体贴的道:“是不是赶过来太累了?要是这样的话,你先休息吧,这事儿我自己能处理的来!”

这话一说完,就不管他了,低下头开始继续研究自己的作战方针,心中隐约窃喜,这货困了,当真是好说话,太好了,那会儿她说的那些话都不用计较了!噢耶!

心下雀跃,面上还是十分淡定,无比认真的扫视着地图。

可,头顶很快传来某人慵懒中满含阴沉的声线:“爷一点都不困!”

“你也不必强撑,还是身子要紧!不用陪我,我能行的!”澹台凰研究的太认真,没体会出他语气中大大的不正常,以至于直接把某人的话理解为了尽快现下非常困,但却还是想陪伴她。于是很是关切的建议对方先去睡觉!

太子爷深呼吸了一口气,低头看着某女垂眸思考的模样,一时间也不知道她是真的没听懂,还是假装没听懂!狭长魅眸微微闪了几下,很半天之后,才从自己的喉头卡出了字节:“太子妃,这些东西不能明天再看吗?”

“为什么要明天再看?”澹台凰狐疑的抬起头,看着他醉人的面孔,嘴角忽然抽搐了一下,“难道你要告诉我,你一个人睡不着?”

一天到晚和打仗打交道,也难为了澹台凰的思想逐渐退化,男女之间的事情,她一时半会儿都想不过来了。

太子爷唇角微抽,幽幽叹了一口气,似真似假的道:“嗯,没有太子妃,爷晚上睡不着!”

这话一出,太子爷的心思是极为龌龊。但是澹台凰想的是很单纯的,她嘴角一抽,顿时感觉自己瞬间鸡皮疙瘩溢满了全身,伸出一只手颇为受不了的搓了搓,方才满怀嘲讽的道:“那你岂不是失眠数十天了!”

要不要这么肉麻,讲情话的时候,能不能稍微估计一下她的感受!今天晚饭都还没吃,再给他多恶心一句,还吃饭不吃饭了?还没有她睡不着,呕——!

这话一出,太子爷当即伸出手,如玉长指轻轻包裹住她的,像是石子投入湖中,激起春日中的涟漪。

两人双手交握,暖意融融,太子爷唇畔微微勾起,那笑容也煞是好看,但不知道为毛让澹台凰看出了很多毛骨悚然的味道,心下也终于开始为自己的不理智后悔,好端端的讽刺这妖孽做什么,她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德行,小肚鸡肠,从来不肯吃亏!

这下好了,浑身的寒毛都吓得倒竖了!“呃,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不要这样拉着我的手,我很不习惯!”

澹台凰努力的想把自己的蹄子从他手上抽回来,但是抽了半天,完全抽不出来,还被他握得更紧了一些。

“太子妃不在身边,爷一个人还是可以睡着的,但是太子妃到了身边之后,轻而易举的,便睡不着了!”他语调幽幽,暧昧的笑意之中多了不少悚然的味道,眉心的朱砂此刻也极为艳丽,如血一般鲜红,衬着那张潋滟如画的容,显得又勾人了几分。

要是暗示到这里,澹台凰都还听不懂的话,她基本就可以被塞入轮回的轨道,回炉重造了!若是平常,倒也还没什么,但是在今日自己犯了那么多错误,这货还阴森森恐怖怖的握着她的手的情形下,危险指数都拔高了几百个百分点!要是还不能引起她小心翼翼的高度重视,她会死的渣都不剩!

于是,怀着这种满心的害怕和忐忑,澹台凰又开始发挥自己的鸵鸟精神,咽了一下口水,道:“原来是这个样子,我知道了!但是你也不用这样握着我的手啊,给人家看见了多不好?”

“放心,爷进来之前,已经让人清场了!说是今夜与漠北大皇子有机密要事相商,任何人不得靠近你我营帐的百米以内,门口也都是爷的人守着!”太子爷十分体贴的进行解说。

澹台凰心中一突,这才反应了过来,难怪那会儿回到营帐的时候看见门口那些守卫的士兵穿的衣服不一样,她为毛有了一种落入虎口的节奏?

心思微沉,脚底发麻,咳嗽了一声,故作镇定的道:“那就好,我还担心我们说了什么话,声音大了些,被不该听的人听去了!”

见她如此不上道,太子爷的心中也微微有了些恼意,徒然伸出手一扯,她面上的人皮面具瞬间没了,露出一张看似镇定,实则嘴角微微抽搐,神情十分紧张的脸,于是……太子殿下的心情刹那间好了!

她原来是明白的,只是在装作不懂。人皮面具被扯掉,澹台凰皱了眉头,不太满意的呵斥:“没事儿总扯人皮面具做什么?”不知道她现下心中紧张又害怕,很需要人皮面具来遮掩尴尬吗?

这话音一落,他如玉长指忽然伸出,从她白瓷板的面颊上温柔划过。轻若鸿羽,却叫澹台凰禁不住有些轻颤,第一次在他面上看见温柔的神色啊,就像那传说中的狼外婆啊哎呀妈!

“扯了人皮面具,自然是想看看太子妃的脸,怎么这个问题,现下也需要问么?”他魅眸微挑,面上笑意更是明显。

“呵呵呵,原来是这样啊,我知道了……”澹台凰开始尴尬讪笑,眼神左右漂移,就是不敢看他。

在她心中十分忐忑之刻,他又忽然开口提醒道:“太子妃,你可还记得,爷从东陵走的那天晚上,对你说过什么?”

说过,这一次来了,是要索的。

澹台凰自然是记得的,这货还让她多多研究春宫图之类的东西来着,但是,这种叫人毛骨悚然的情况之下,就是借给她一个胆子,她也不敢说这个事儿啊,于是她开始打哈哈:“啊,是说炎昭的事情吗?不知道这件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你回国之后,亲自审问之下,他招供了没有了……呃……”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伸手一扯,将她扯入怀中,困于他的胸前和腿膝之间。慵懒魅惑的语调,从她的耳畔缓缓响起:“太子妃,你一定要这样转移话题,激怒爷么?嗯?”

最后一个字,语调悠长,慢慢咬住她的耳垂,微沉的呼吸在她的耳边轻绕。

澹台凰通体一僵,整个人进入僵尸状态!赶紧颤巍巍的开口:“那个啥,睡觉的事情我们还是先等吃完饭再说吧,我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吃饭哪,啊,真的好饿啊!”

“呵……好!”太子爷还是很好商量的,轻应了一声,微微偏过头,对着门口吩咐,“送饭进来!”

“是!”门口有人领命,多余的话都没敢说一句,很快的就去准备食物。

背后是他温暖而宽广的胸怀,耳畔是他轻轻浅浅的呼吸,甚至还能感受到他身上灼人的火热,澹台凰的心情无比忐忑,咽了一下口水:“呃,你不饿吗?”

“饿!”慵懒的声线传来,却又加了一句,“想吃人!”

“……”她可不可以说自己不是人?

在她万分忐忑之中,饭菜终于是被人端上来了,那人也不愧是君惊澜手下之人,进来之后,目不斜视,将手中的托盘放下,便很快的退了出去。

澹台凰飞快的抓起筷子,开始狼吞虎咽,要十分直观的让自己身后的人明白,她不是在找理由,她是真的很饿,非常饿。

就在她十万火急的吃饭之间,他如玉长指忽然轻抚她的发,狭长魅眸微微上挑,懒洋洋的笑道:“没想到太子妃如此体贴,竟然知道爷十分饥饿,甚至有些迫不及待,所以想着飞快的吃完,再来满足爷的口腹之欲!”

这话一出,澹台凰的动作当即僵硬住了,于是狼吞虎咽,终于也变成了慢吞吞的吃饭,就差没精确到一粒米一粒米一样的吃。

见她的动作这么快就慢了下来,太子爷唇际的浅笑自然也更加明显了。手下的动作也微微的轻柔了一些,虽然是希望她快些吃完,但到底吃得太快,对身子不好,这样吓唬一番,动作慢些也无妨,反正他等得起,夜还很长。

澹台凰吃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一件事儿,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的道:“对了,你知道无忧太子和姬公主的事情吗?”

这话一出,他眸中笑意凝固了几分,挑眉道:“只知道一个大概轮廓,民间的版本不少,但是皇家的史册之中,到底没有太多具体的记载。唯独比较明确的,只有三百年前无忧太子殇,享年二十三岁,留下一岁的皇太孙。仅此而已!”

毕竟是三百年前的事情,他只需要知道史书上是如何记载便罢了,因为史家讲求无一字无出处,所以能记载上去的必定都是事实,至于民间的那些传闻和版本,听听便罢了,不足以取信。

太子爷的性子,是永远都不会将自己没有求证的事情,当成茶余饭后的八卦开与人交流。所以只说到此处,便没有多论!

但说起这个,澹台凰倒是颇有了些食不知味的感觉,以至于手上的动作都停滞了半瞬,旋即,怀着一种极为复杂忐忑的心情,叫那日从云起那里听到的话,一字一句的说给他听。

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完,她方才转过头,仰视着他,心下也十分紧张,还略有点尴尬,很是担心这货嘲笑自己迷信。

没想到她看了这一会儿,他却只是幽幽叹息了一声,有些无奈的伸手拂过她的眸,闲闲叹道:“太子妃,难道在听见这些三百年前的往事之前,你就半分都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安危问题么?”

澹台凰一怔,有些不明其意。

君惊澜见她表情困惑,又接着开口解说:“冒充一国储君,原本就是重罪。一旦被拆穿,漠北的形势是一回事,你我先不论,可冒充这样的大事,而且还在冒充之后指挥了军政大权,生与死,都是一线至之间的事情!如是漠北的臣民肯信你全是为了漠北,那便生!若是他们认为你图谋不轨,那便死!难道这些问题。太子妃之前,竟是完全没想过么?”

“没有!”澹台凰很是诚实,她一直认为自己是在做好事,所以半点都没想过这后头还有这么多事儿,最多考量到的,也不过是自己的身上暴露了,连云十八骑这边,代表的王兄的这些力量,就没有胜算了!

根本就没想到什么冒充的话,她自己个人的下场。这样一回答之后,她忽然又觉得有点不对,仰头看着他,十分纳闷的道:“你这么说,是指你早已经谋算好了么?”

“从你戴上澹台戟的面具,决定冒充的那一天,爷便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退路!”他不甚在意的笑笑,容色中多了一分宠溺,微微刮着她的鼻子道:“你的安危,你自己不知道操心,难道爷也不操心么?”

他这般一说,澹台凰忽然变得沉默了,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吐出来了一句话,不是万分激动,不是十分感动,也不是其他任何情感,只充满赞赏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显然!经过人类三百年历史的发展,一切都在进化之中,你们君家的血统也一代比一代优良,这导致的结果就是无忧太子虽然是你的祖先,但是你远远比他聪明,而且思考问题,十分明显的要比他全面很多!”

这话一说完,低着头接着吃饭,的确是如此。无忧太子当年没想到部署,最后带着姬公主落荒而逃,还受了很严重的伤,但是君惊澜这货显然比较聪明,一切都准备好了,所以严格说来,他们是安全的。

果然科学的道理没有错啊,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类这种生物果然是越来越先进,越来越有智慧。

而被她如此褒奖的太子爷,听完这话,面上也没露出什么十分自豪的表情来,反而有点哭笑不得。可,很快的,狭长魅眸中扯过一道冷光,如深海暗泽。当年,无忧太子是真的没有想到要部署么?

……

营帐之内,澹台凰在吃饭,而营帐之外。独孤渺正挂在树上,不断的甩着自己的腿,手上拿着一块玉佩,笑得春风得意。

正在他面上那貌似是思春的笑容,越来越明显之后,同样在树上,看了他半天的半城魁,终于是受不了了!如罂粟一般蛊惑的声线扯起:“神偷这是偷了姑娘的心了么?”

这声音一传来,把独孤渺吓了一大跳,险些没从树上栽下去!回过神来之后,很快的用杀人般的眼神看向他:“你什么时候上来的,我怎么不知道天下第一的杀手,还有半夜装鬼吓人的癖好!”

“哼!”半城魁冷哼了一声,双臂抱剑,往树上一靠,半睁着眼看向天空中的那轮明月,开口道,“半夜装鬼吓人的癖好倒是没有,只是有人思春太认真,没有注意到我上来罢了!若要问我什么时候上来的么……大概就是你从怀里掏出那块玉佩,开始时而不时的傻笑之时上来的!”

独孤渺嘴角一抽,从来不晓得作为天下第一杀手,能使得人人闻风丧胆的半城魁童鞋,说起话来居然如此堪比毒舌妇,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开始反唇相讥:“别以为你一天到晚没事儿就瞅着那个绝樱的事儿,我不知道!不知道是我思春还是你思春!”

这话一出,半城魁当即挑眉,手上的剑锋也在刹那出鞘,寒光闪闪,杀气惊人!一个出色的杀手,是能够做到在杀人的时候半点杀气都不外泄的,而他之所以将一身杀气半点都不遮掩,毫无疑问的,就只有一个目的——警告!

独孤渺瘪嘴,赶紧摆手:“我只是随便说说,大侠饶命!”虽然是半城魁抨击他在先,但是如果还击的代价是从此被天下第一杀手觊觎上的话,他还是果断的投降吧!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面子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见他识相,半城魁这才收了剑!夜色般孤沉的眼眸一扫,冷冷道:“你想得有些多,我不过是觉得那个女人眼熟!”

是真的眼熟,可心中竟然半点印象都没有!竟好似是相识就在前世一般!

独孤渺微微挑眉,颇为不以为然,像他这样见多识广,游遍天下的人,什么样的追女人的花招没见过,尤其对于那些登徒子来说,那路上美貌的姑娘,个个都是眼熟的!但是这样的话,独孤小爷会说出来吗?不会!

树上多了一个人,这思念佳人的事儿,就不能做了,于是他很快的准备把手上的玉佩,收到自己的衣襟之中。

可,光芒一闪,半城魁忽然极为惊诧的看着他手上的玉佩:“这东西,是你偷的,还是人家送的?”

“你这是什么话,难道小爷就不像是那种能让姑娘一见倾心,以玉佩聊表情怀的人吗?”神偷大人虽然一直都为自己高超的偷盗技巧深深的得意着,但半城魁的这句话,让他觉得非常侮辱!

他这话一出,半城魁却没回话,一副等着他自己招的样子。

独孤渺瘪了瘪嘴,终于开口道:“好吧,是我偷的,几次见着她,身上都是这块玉佩,第一次偷了被发现了,还被追杀,小爷就决定此生不偷到这块玉佩,誓不罢休!这次终于被小爷偷到了吧,看那女人还拿什么嚣张!”

独孤渺也才十*岁的年纪,正是血气方刚,不愿服输的时候,所以才会有如此作为。

“偷完之后没被追杀?”半城魁挑眉,神情忽然有点古怪。

独孤渺摇头:“没有啊,虽然还是被发现了,但是那女人只警告了一句,你给我等着!只追了一会儿就回去了!”这件事情他也很纳闷,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偷到这块玉佩的时候,那女人一副不追上就誓不罢休的狠劲,这一次却没有接着追,的确是奇怪!

半城魁心中登时明了,看样子,这块玉佩的主人,是想将玉佩送给他,只是采取了不一样的方式!否则就这块玉佩的价值,那一定是拼尽了全族的力气也要夺回的!

独孤渺说完,没见着他回应,却也因着极少见他对什么东西如此感兴趣,于是将手上的玉佩高举,研究了一会儿:“质地是绝对极好的,但却也没有排上十大玉器榜,怎么这块玉佩有什么不同吗?”

“殷家家主的玉佩,你说呢?”半城魁挑眉,面上带了半丝意味不明的味道。

“殷家家主?你说是音域海城的殷家?”这下,独孤渺的面上也严肃了起来。很快也想到了其中利害,是了,据闻殷家老家主因为一场家族争斗,重伤而亡,只留下一个女儿殷嫣歌继承家业,此女天赋极高,紧紧十六岁,便学会了家族中最为上层的内功——音杀!

而那女人的年纪,也的确能和殷嫣歌重合!尤其她竟然能一再敏锐的发现自己偷了她的东西,就更应该是江湖中显赫世家的人!

可,这想法到了这里,他的面色当即就沉了下来,殷家不是一般的江湖之家,传闻中他们的背后是有西武女皇,也就是现下的东陵皇后撑腰,是第一个敢明目张胆和朝廷有关系,其他家族却敢怒不敢言的家族!

只是现下,在这种时候,她出现在这里,是想做什么?尤其,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跟着她的还有不少武功高强的老者。

这下,他的面色几乎是完全沉了下去,偏头看了半城魁一眼,沉声道:“要不要让澹台凰知道?”怎么说,帮澹台凰也是他自己决定的,现下这样一股神秘力量掺合到战场上来,问题非同小可!

尤其殷家的音杀大阵,是家族十位长老加上家主一同摆出,能以内力在广袤的地域传播,甚至杀人于无形!

“那是你的事!”无所谓的说了一声,便微微转过头不再理会。他只是欠了澹台凰一条命,还了情之后还得算账,所以其他所有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独孤渺轻哼了一声,下了树,大步到了澹台凰的帐篷门口,在下人通传之后进去了。

约莫一炷香之后,他离开。刚刚吃完饭的澹台凰陷入了沉思,音杀她前世是了解过的,比用内力驾驭琴弦弄出杀招还要专业而可怕!看来慕容馥,是又给她找麻烦来了!

太子爷听完这话,容色也微微有些下沉,但是他一点都没有忘记自己今日是有目的的,那些所谓的正事,都是可以容后再议的。

是以,吩咐下人将饭菜撤走。在澹台凰还在发愣之间,懒洋洋的开口道:“太子妃,那些事情明日再想,我们先安歇了吧?”

“你想侍寝?”澹台凰挑眉看向他。

他一怔,竟然没想到自己堂堂太子,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会被女人问出这么一句话,简直就是在折辱他的颜面!但,只要能达到目的,折辱颜面便折辱颜面!于是,薄唇轻扯,笑道:“是!太子妃,爷想侍寝!”

在某人那十分勾魂的目光注视下,澹台凰很不给面子又不近人情的道:“不好意思,我现在实在没心情!防守的事情没弄清楚,殷嫣歌又来,你让我如何有心情?”

这话一出,太子爷面色一冷,生气的起身。抱着被子大步走到帐篷之外!

澹台凰挑眉,啥节奏,闹分居?

还没想清楚,忽然听见一阵人体在被子上滚动的声音,和强有力的哼唧从门口传进来:“哼!不给爷侍寝,爷就打滚一万次给你看!”

 

☆、【040】打滚、捶地!求待寝!

南海彼岸,楚国旭王府。

大红花轿临门,四面张灯结彩,楚皇陛下为了表达对自己这个儿子的重视,亲自从皇宫出来主婚。甚至从来都该是婚礼先开始,皇帝后至,这一场婚礼,皇帝陛下却早早的就到了。

不似一个帝王看自己的皇儿成婚,倒似寻常百姓之家,父亲看自己的儿子成亲一般激动还带着隐隐紧张。

四十多岁的年纪,却如同百岁老人一般,眸中隐有泪光闪烁。这样的皇帝,是楚国朝臣这么多年以来,从未见过的。

“小尡子,出去看看,回来了没有!”皇帝陛下对自己的内侍下令。

内侍赶紧低头,应了一声:“诺!”旋而,几个大步出去。

在场的大臣们无不侧目,这已经是皇帝陛下第六次让内侍出去看了,旭王殿下成婚,就能将皇上高兴成这个样子吗?一旁的皇后低下头看着自己华美的指套,一双明艳的眸中闪过一丝怨毒。

“哎,大木头,那个是你爹吧?”角落里,一个小厮装扮的娇俏女子,指着楚皇,戳了戳自己跟前一袭黑衣,刚毅俊朗的男子。长得和那个楚长歌很有点像啊!

楚长风几乎是有点无语的转过头看着她,那张和钟汉良极为神似的面孔中流露出一丝无奈:“那是本殿下的父皇没错,但本殿下不是大木头!”这女人,他追她就跑,今儿听说旭王大婚,她又迫不及待的跑来,谄媚的要他将她带来,但“大木头”这个称呼,他真是不敢恭维!

念生童鞋远远的看着百里如烟的背影,默默的咬手指!原本殿下身后第一的位置应该是自己的,可是被这个用三个铜板买走了殿下初夜的人占了,真叫他伤心欲绝!他的存在感啊,谁来还给他!

“哦,老木头!”百里如烟眨眨眼,没往心里去。

楚长风:“……”

随着吹吹打打之声,那门口终于迎来了一对新人,楚长歌一马当先,俊美无俦的面上满含玩世不恭的笑意,而他身侧,站着一个侍卫,头低得很下。叫人看不清容貌。

楚长歌这一下马,楚皇便迎了出来,一见即墨离和笑无语,那两人也十分有礼貌的行礼。楚皇满意的点头,却当众道了一声:“杰出的男儿,倒很是不少。摄政王和国师大人,都是英雄出少年,唯独朕那个不成器,不识体统的太子,这么重要的日子都没回来,朕看他这个太子是不想当了!”

这话一出,四下都是沉默。皇帝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的话,显然是有了易储的心思,看来这消息要早点传到太子殿下那里,不然这楚国真的要改朝换代了!

百里如烟看楚长风的眉头微微皱着,伸手戳了他一下,笑眯眯的道:“是不是听见你父皇说换太子,心里太高兴了?”换太子,他就有希望了嘛!

话音未落,楚长风的大手很快的捂住她的嘴,开口斥责道:“本殿下没有这样的想法,就是有,大庭广众这样说,你不要命了?”他真是不知道这丫头的父母是什么样子,为什么能教出一个这个古灵精怪,思想异于常人,还格外要钱不要命,胆大包天的丫头!

百里如烟吐了吐舌头,却像是猫儿一般,舔到了他的掌心。楚长风心下微动,却徒然想起在北冥客栈,那个令人难忘的夜晚……

楚长歌牵着皇甫灵萱的手,从轿子上下来,一回头就听见了楚皇这一番话,当即便笑道:“嗯,是,此番的东陵相遇,二皇弟说了,这个太子他现下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只想在漠北过几天无忧无虑的生活,父皇把储君之位给三皇弟就行了!”

这话一出,仿佛平地惊雷!一颗巨石投入湖中,叫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都惊疑未定的看着楚长歌,看了一会儿之后,又回头看向神色复杂眉头紧皱的楚长风。

所有人都被这句话惊呆,唯独楚长歌本人还是那副玩世不恭,放荡不羁的模样。铜钱童鞋默默的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殿下这兴风作浪,无事生非,火上浇油的性情又发作了!

这话无疑是把楚皇噎了一下,一张脸登时又难看了几分。倒是楚皇后眼睛一亮,很快就想开口进言,可惜还没吭声,楚长歌那似笑非笑的眸光就扫了过去:“可都别当真,本王开个玩笑罢了!”

众人:“……”

开这样的玩笑,若是换了一个人,就能直接被人拖下去砍了!

百里如烟在楚长风的身后眨了眨眼,纳闷道:“以前遇见他时感觉他挺没用的,现下看起来,倒是小看他了……”随便几句话,就把在场所有的人都戏耍了一顿,不仅深知什么话能影响人心,还能让人体会一下天堂地狱的感觉。

但,所有人也都明白,这句话能掀起的波澜,已经不止于此了。

尽管还没得到自家殿下的指示,楚玉璃一派的人,已经默默地把怀疑的目光看向了楚长风。而追随楚长风的武将,也已经开始跃跃欲试,现下太子不在,说不定三殿下真的能坐上太子之位!

“好了,本殿下要拜堂了!”楚长歌执着皇甫灵萱的手,大手包裹,笑意盈盈的告诉大家,已然可以闪一边去了,让路!

红盖头之下的皇甫灵萱,唇角很快扯起幸福的笑意,跟着他一起往府内走。

经过楚长风的旁边,楚长风几乎是面色铁青的在楚长歌身边开口:“短短一句话,轻而易举的让二皇兄的人和臣弟的人对上,大皇兄,你到底意欲何为?”

他从来就没想过皇位,比起在庙堂之上高高坐着,远远不如在战场上厮杀能给他洒脱舒服的感觉!可面前这个人这一句话,几乎是陷害他于不义!

他这般质问,楚长歌只淡淡扫向他,扬唇浅笑,眉眼弯弯:“意欲看你们争得你死我活,本殿下在一旁看戏!”

轻声说罢,便牵着身型微微顿了一下皇甫灵萱,走入了礼堂。

百里如烟看楚长风的脸,原本就很是难看,现下竟然更难看了,又没听见这两兄弟方才说了什么,于是十分关心的凑上前,问:“瞧瞧你这痛不欲生的模样,你皇兄刚才是不是叫你还钱了?”

楚长风:“……”他怎么发现,有这个丫头在跟前,他竟是生气的精力都没有。

那两人拜堂,楚皇很快的坐上了主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迫不及待,脚步十分匆忙,于是一个不小心,和楚长风身后那怂着肩膀上前,猥琐说话的百里如烟给撞了一下!

同时,楚皇的袖口之中,不知道掉出来一个什么玩意儿,到了百里如烟的脚边。

百里如烟慌忙跪下,努力的将自己扮演成一个贪生怕死的小厮,飞快的道:“皇上,奴才不是故意的,奴才知错了!”说话之间,已经偷偷的将那个瓷瓶收入了自己的袖口之中,皇帝身上掉出来的东西,绝对值钱,嘿嘿!

楚长风一见她闯了祸,也很快弯腰道:“父皇,今日是大皇兄的婚礼,您就饶了他一次吧!”

楚皇也不知是不是急着去受新人的大礼,竟然没注意到掉落的瓷瓶,冷哼了声,转身拂袖而去。

楚皇走了,百里如烟收了手上的瓷瓶,默默的站了起来。笑得一派奸诈……

而大门口,那个一直低着头的侍卫,看着楚长歌牵着皇甫灵萱进去拜堂的背影,竟然怔了,久久看着,不能回神,眸中晕染出一丝淡淡的悲凉。

门口很快的,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其他人都进去瞧热闹,或去做自己的事了。有人冷嘲:“一个小倌,伺候了旭王殿下,就该觉得荣幸了,还堵在这里站着做什么,还指着旭王殿下牵着你进去拜堂不成?”

讽刺了一声,几人成群结伴,冷笑着走了。

墨千翊缓缓抬头,白瓷般的面容上浮出一抹苦笑,长长的羽睫恍若蝶翼,一张俊秀的面孔上隐隐有些阴柔之气,这样的人儿,只是一眼看去,便叫人忘了他的性别,只想捧在手心疼惜的。

他看着楚长歌的背影,想起在东陵皇宫的缠绵,竟似痴了。角落有人叫他:“翊公子!翊公子!”

他回过头,是自己的侍者。淡淡笑了声,转身跟着侍者走了。

原本就不该有痴恋,却为何还是忍不住痴想?

……

婚礼结束,百里如烟攥着那个瓷瓶,耷拉着脑袋跟着楚长风往外走,十分失望的道:“大木头,你在朝中一定一点势力都没有!”

“嗯?”楚长风刚毅的眉头微挑,十分疑惑她为何会有这样一番话。

“如果你很有势力,那作为你的小厮,也就是贴身跟班的我,这时候不是应该已经收了很多要讨好你的官员的礼物了吗?”然后拿去卖很多钱!要不是为了这个,她怎么可能有兴致跟着来?

楚长风:“……”他素来刚直,根本不可能有人送讨好的礼物给他好么!顿了顿,接着道,“你刚刚在父皇身上捡到了什么?”

这一问,百里如烟当即很是防备的看着他:“什么都没有!”

楚长风的面色微微冷了半分:“给我看看!”

……

龙辇之上,小尡子偷偷看着楚皇的侧颜:“陛下,三殿下府中的那个小厮,似乎是太子殿下身上所中之毒的解药……”那解药,天下间唯这一份,陛下怎么可能让人捡走?

“朕知道!”楚皇冷冷笑了一声,那双威重阴霾的眸中散落半丝冷意,“唯一的解药,有了这解药,楚玉璃便不必再受朕的毒药牵制!可莫邪昨夜传信给朕,他在楚玉璃的身上下了离合蛊!”

而你解药,正好和离合蛊相冲!楚玉璃若是真的吞下了这一份解药,最后的结果就是生死命殒!

小尡子一惊,几乎是倒吸了一口冷气:“您这是要三殿下把药拿给太子?”原本以为是解药,最后却是催命的毒药,太子若是吃了,三殿下就是杀了他的凶手!

楚皇眼眸微微闭上,沉着开口:“小尡子,你跟了朕几十年,你应该知道长歌对朕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为了这个儿子,任何东西他都可以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