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点头,伸手拿出一块玉佩。那才是真正伴随着澹台凰到死的那一块,他轻轻摩擦着,双掌合十,道:“但望那丫头真的还活着,也过得很好!”

澹台凰终于隐忍不住,偏过头看向莫邪,流着泪问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爷爷知道我还活着?”

莫邪看她一眼,淡淡道:“你应该知道,有件东西,不属于这个时代。也许它阴差阳错的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让你在这时候将它送回去!”

什么东西?

她微微发懵,这时候,她爷爷苦笑着开口:“我们凤家的家传之宝,已经被盗二十多年了!到了传家主的日子,拿不出东西,我这把老骨头,怕是也逃不过我那几位哥哥弟弟的……”

家传之宝!

澹台凰知道的,是凤御九天的秘籍!当初成雅将这东西给她的时候,她还奇怪过,甚至还恶趣味的想过自己该不会是凤家的祖先,原来……是这么回事么?

那东西她一直随身带着,这时候很快的掏出来。

莫邪道:“你快些,我撑不住了!”

撑不住了,澹台凰来不及去找笔,抬手就准备咬开指腹,她一张口,重重一咬,君惊澜猛然伸手一挤,将她的手指从齿间推出去,随后她牙重重的咬破了他的手指!

她一愣,抬头看他。

他笑着将自己的手指递给她:“咬你自己会痛,用爷的手指写!用爷的血,也算是孙女婿跟爷爷打个招呼!”

澹台凰眼眶又是一红,也没婆婆妈妈,抓着他的手指,打开凤御九天第一页,在空白处飞快的写了几个字。

“爷爷,我很好。您保重身体!”

写完,关上书,对着那面椭圆形镜子一样的东西扔了过去!

一阵刺目绿光闪过,她看见那东西落到爷爷手上,风将第一页吹开,也将爷爷脸上的皱纹尽数吹开,爷爷笑了起来,笑得眼角的泪花都泛了出来,他抬头四处看了看,似想看到澹台凰的踪迹,却什么都没看见。

于是流着泪笑着点头:“好!好!”

又是一阵绿光闪过,雾霭散。空中有什么东西在发光,澹台凰伸手去接住它,落到手上,正是爷爷方才拿在手中的玉佩……

射影消失,她怔怔的看了那玉佩半晌,终于擦干泪,轻轻笑了起来。

很好,凤家没有她,家庭已经和睦,爷爷再不必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已经是父慈子孝。

爷爷知道她还活着,知道她过得很好,也不会再伤心难过,想必明天开始,就可以安然悠闲的喝茶,赏花。

很好。

这样的结果,很好。她抬头迎上君惊澜担忧的眼,笑道:“怎么?怕我离开?”

“不!怕你后悔当初留下!”他应得很轻,魅眸中却有丝收拾得很妥帖的害怕。

澹台凰扯下衣摆的一截布料,将他被她咬破的手指包扎好:“就如你当初义无反顾为我走向那片梅林,说我不孝也好,说我灭绝人性也罢,这一生,我永不后悔为你做的任何决定!”

而且,爷爷如今过的很好。没有她的凤家更好,她当初的抉择,并没有做错。只是想起爷爷知道她还活着,高兴得老泪纵横的样子,她心里还是有愧疚。

她这般一说,他眸色微闪,到这会儿,愧疚的反是他了。

最终倒是莫邪容色苍白地道:“你爷爷知道你过的很好,他很开心。不必再有纠结,你回了凤家,反而碍事,让一家子都不开心!如今很好!”

话说的不太好听,但的的确确是安慰,澹台凰抬头看他,很是无语:“你改邪归正了?”

莫邪嘴角一抽,不欲理。

也就在这会儿,又是一条船舶飘过来,船头站在楚末吟和……一名男子?前段时间听说楚末吟已经嫁人,那时候澹台凰心里还觉得很古怪,这姑娘喜欢的是皇甫轩,早已说了非皇甫轩不嫁,如今这是……?

船只相遇,自然是过来打招呼。

看见男人容貌的那一刹,澹台凰明白了什么,心下微微叹息。这男人,和皇甫轩,长得有八分相似,只是没有那双灿金色的眼。跟皇甫轩气质也相似,却也并不完全相同。

楚末吟对那男子笑道:“宣,这是我的好朋友,如今北冥的太子妃,澹台凰!”

宣?

轩?

她到底叫谁?澹台凰抬头看那男人一眼,男人容色宠溺中带着宽厚的包容,他见澹台凰的眼神看过去,也了然一样回澹台凰一笑。

澹台凰容色一僵,慢慢收回眼神,也对着那男人点点头。他是知道在楚末吟心里,他或者只是一个替身的,从他的眼神可以得知,不论楚末吟的“宣”,叫得是谁,这男子都并不介意。

包容的爱,真挚的守候。

楚末吟又笑道:“这是我的驸马,尹澜宣!”

尹澜宣,是尹澜“宣”!澹台凰轻轻的笑,看这两人牵着手,楚末吟笑得甜蜜,男人也含笑,是不是替身,似也没有那么重要,彼此开心就好。

澹台凰问:“我们一起游历,你们是否同行?”

楚末吟笑答:“荣幸之至!”

但是妖物,毕竟有自己的事,就要跟大家挥手告别了!她告别完毕,对着莫邪的船跳了过去:“刚刚你那一手真厉害,估计算命也很灵吧,要不也帮我算算……”

莫邪斜睨一眼,答:“你不用算了,你想算的我已知道结果。你一生没有机会再指染其他美男子,否则一定会被打断腿!”

妖物:“……”

澹台凰听见了,直接喷笑……

妖物上前勾住莫邪肩膀:“好,那不算这个,我们算点别的……”

莫邪回话:“算什么?我莫邪从不免费给人做事,你有我感兴趣的东西么?”

妖物答话:“只要你给老子算好了,你想知道任何美男子的内裤颜色,老子都能马上告诉你!”

莫邪:“……我为什么要对这种东西感兴趣?”

船只行远,再看不见妖物那个逗逼的身影。

而这一船人,继续他们的旅行。远远的,听见澹台凰和南宫锦一起在唱歌:“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

歌声欢快,很快在海面散开。

慢慢的大家跟着一起唱,气氛很是幸福……

最后,澹台凰毫无预兆的扯着嗓子一声嘶吼:“唱一首在东陵皇宫被小澜澜鼓掌表扬过的歌!Moutaintop就跟着一起来——”

把气氛破坏了干净……

君惊澜:“……!”她还真以为这首歌好听了么?

百里惊鸿“……。”——君惊澜的品味……?

众人:“……?”——君惊澜的品味……?

南宫锦又猛然仰头:“没有什么阻挡着未来!”

众人——无语后抹泪,抹泪中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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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父君小气得像个娘娘腔!

“念卿,你又动舅舅的轮椅!”一个三岁左右,身穿一身锦袍,衣角处绣着一片墨竹的小男孩,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小模样,咬牙切齿的开口。

当然,也因为他自己年纪实在太小,以至于他现下容色中的恨铁不成钢,合着那张小脸一起看,怎么看怎么像是个小包子!

那边被呵斥的小姑娘,咂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自家兄长几秒,可爱的娃娃音随之响起:“舅舅的腿不是早就好了吗?还要用什么轮椅?反正轮椅也没有用了,借我玩一下不行吗?”

“对的!舅舅的腿早就好了,所以这轮椅用来给潇洒我耍耍,最合适不过!”随着这带着几分潇洒笑意和一丝孩子气的声音传来,一个手上拿着小折扇的红衣小男孩,已经飞奔上轮椅,一屁股坐到上头,用光速把自己滑出去了!

小姑娘瞄了一眼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又看了一眼前方院子里头,已经一阵风一样坐在轮椅上滑出去的兄长,恨恨的咬牙,追了上去:“三哥哥,你把轮椅还给我!”

“还给你做什么?像你这样的小姑娘,应该学习柒柒姐姐,躲在屋子里头多绣绣花,这种危险的活动,还是让我这做哥哥的帮你做了吧!”君尘头也不回的回复,在轮椅上向前滑得开心又激动,倒是很喜欢逗弄自己的妹妹。

君念卿虎着一张小脸在后头看了许久,眼见自己是如论如何也追不上那人的滑行速度了,小脸阴沉了半天,一双眼珠滴溜溜的转,似是在想着有什么好主意,能让自己的兄长老实的停下来,并且把轮椅还给自己!

也就在这会儿,院子的另一角,传来一道带着孩童稚嫩,又自有一番不怒自威之气的闲散声线传来:“嗯,滑轮椅的事情,你帮念卿做了,你的功课谁帮你做?父君今日的考核,你可都准备好了?”

虽然父君已经登基为帝,他们应该改称“父皇”,但是父君已经叫习惯,所以一直没改。

“呃……”在轮椅上滑得正开心的君尘,一听见这声音,就条件反射的一个机灵,很快的停下来。

瞟了一眼自己的兄长,又赶快从轮椅上跳下来,拍了拍屁股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又把扇子打开故作潇洒的摇了摇,小脸上满是吊儿郎当、不务正业、纨绔不羁地道:“大皇兄,既然你都问了,那功课你帮我做了吧,父君待会儿派人来考核的时候,你就说我正好病了!怎么样?”

“你说怎么样?”君御听了,扯了扯唇畔,很快的把问题丢回去,眯着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不冷不热的看着他。

君尘的扇子又晃动了几下,知道是没戏了!看着自家皇兄这个表情,嘴上很害怕,表情很鄙夷地道:“大皇兄,不要总是学父君的那个表情,我看见了害怕!”

君尘的屁股离开了轮椅之后,君念卿就飞快的奔了过去,笑眯眯的往轮椅上头爬。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的两个皇兄,嘿嘿,三哥哥看起来谁都不怕,有时候还敢挑战父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每次看见大哥哥,好像都会听话不少。

君御冷冷瞟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你也会怕!”

这话一出,更是像极了君惊澜,君尘耸了耸肩,不说话了。

其实呢,父君他也是很怕的,所以连带的,看见和父君很像、性情容貌都几乎一模一样的大皇兄,他也有一种天然畏惧。但是怕什么,父君只要生气了,他就往娘亲身后躲,量父君不能把他怎么样,所以他敢跟父君作对!可是大皇兄生气了要揍人,没人可以保护他,因为娘亲认为小孩子打架,大人没有必要插手!所以对大皇兄,他一直是给几分薄面的!

这会儿,君子悠也终于跟上来,一张酷似澹台凰的小脸上,满是深沉,远远的就叹道:“三皇弟,读书人必须有读书人的样子,你整日猴儿一般,也难免父君总是看见你就生气!”

君尘瞟他一眼,“是的,二皇兄最像是读书人,温文有礼,就是不知道昨天跟我们抢鸡腿抢到差点崴了脚的人是谁!”

“我几时差点崴脚了?”君子悠恨恨上前,一副“有种你来理论”的样子!

他那只不过是看见太傅正好过来了,所以赶紧退出抢打队伍,可是退得太急,不小心踩了自己的衣摆,差点摔了!但是怎么也谈不上是崴脚吧?崴脚多丢人!

子曰:君子稳而健,不可崴脚矣!

至于孔子是什么时候曰的这句话,他暂时还不太清楚。嗯,好像是自己昨天做梦的时候听孔子他老人家曰的……

眼见这两人就要打起来,君御皱眉,呵斥了一声:“好了,别闹了!念卿,还不从轮椅上下来,夫子教的三字经你都会背了吗?待会儿……”

“大哥哥,人家头痛!呜呜呜……人家头好痛,人家今天不能去考核了,你告诉夫子说人家下回再考,呼呼……痛死人家了……”

刚刚还在轮椅上翘着小脚丫晃荡的小姑娘,转眼就捂着自己的脑门,一副“我很痛苦”的样子,脚步踉跄的准备走人。

那背影看起来的确是很痛苦,那脑门上挂着一滴巨大的冷汗,那小身板在哆嗦!

君御伸手揉了揉眉心,一张小脸上是和年龄不符的沉稳和恼意,看那样子,实在是对自己的几个弟弟妹妹,相当没辙!却还是对着君念卿的背影呵斥:“站住,头痛也要参加考核!”

小丫头苦着一张小脸转过来,嘀咕道:“哥哥是个没有人性不知道疼爱妹妹的老巫婆!待会儿又要被夫子打手心,呜呜呜……”

这样嘀咕着,一秒钟眼里含了一炮泪,哭得可伤心了。

“唉……”君尘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实话,对于读书的事情,他其实也没什么兴趣。

兄妹几人,也就只有大皇兄一个人,对文治武功、兵法政法,件件都感兴趣,还能学到先生们都自叹弗如,但是他们三人……二皇兄喜欢诗词歌赋,为了将来能够行走江湖,所以武功也还不差。

念卿那小丫头,自然是喜欢玩。而自己……自己啥都不喜欢,唔,就是前几天生辰上看见好几个大臣家的漂亮小妹妹……嘿嘿,嘿嘿嘿!

娘亲总说自己和楚国的旭王,也就是一个叫楚长歌的叔叔性子很像,不过还没有机会见面,不知道那叔叔是个什么样,有没有自己这么挺俊潇洒,英武不凡!

“够了!干爹今日也会回来,会测试你们的武功,若是不合格,干爹的性格你们是知道的,我想不必我多提醒!”君御最后一句话,做了总结,略微凌厉的眼神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充满了警告了意味。

说起干爹,几个小包子一起抖了一下。

干爹啊,教他们武功。但是性格很是孤傲,从来不苟言笑,说话十分简短,还不太理人,谁让他不高兴了,就直接拔刀。削几根头发,那还是他老人家心情好的时候,稍微一个不愉悦,一刀是要削脑袋的。

倒是君子悠感叹了一句:“干爹的性格,的确是个真男人!就是娘亲说的,那个帅啊,那个酷啊,那个拽啊!”

“所以父君跟干爹比起来,就像一个娘娘腔!”君尘十分认真的评价。

另外三个小朋友:“……”

“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难道不是吗?你们看,父君只要笑起来,你都猜不到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为人又那么小气。但是干爹,高兴的时候,表情冷冷的。跟他说话的时候,表情还是冷冷的,不高兴了,直接拔刀。这是多么男人!娘亲说这样的男人就是man!但是你们看我们父君,一点都不酷,娘亲随便看其他男人一眼,他还小气到一张脸臭得惨不忍睹,完全是丢我们男人的脸,简直就不像个男人,唉!”君尘说着,一脸遗憾的摇头。

“是吗?”一道慵懒声线传来,懒散中带着点薄薄笑意,只是这笑意找不到丝毫温度,还令人觉得自己后背一阵发凉,寒毛已经开始倒竖。

三个小朋友同时咽了一下口水,看着君尘身后的人。

可惜君尘小朋友说得太高兴,以至于根本没收势住,这会儿还闭着眼睛,为自己的独到见解、和好不容易又诽谤了父君一次而深深陶醉着。

于是头也不回地道:“那当然!我父君啊,就是太不像个爷们了,他还总是妄想和我作对,总有一天,我……”

说到这里他顿住。

总有一天,他该说啥?那是自家老爹,几千几百个不高兴,肯定也不能将他如何,且不论自己是否有本事将他如何。但是狠话都放到这里了,不接着说完,似乎又很是没面子。

然后身后声音传来,饶有兴味地问:“总有一天,你怎么样?”

“我……”君尘终于感觉到不对劲,如此熟悉的声音,他飞快的睁开眼,看着面前的哥哥、妹妹,眼珠里头投射出来的影子。

紫袍银冠,尊贵无匹,永远的万物中心。是……父君!

感觉到背后的气压越来越冷,周围的空气也稀薄起来,他拔腿就跑!双腿迈起风火轮,一阵狂奔:“娘亲救命,父君又要欺负我了!”

另外三个小朋友,无奈摇头!君尘童鞋似乎忘记了,前天南海之外的纳兰叔叔,给娘亲写了一封信。娘亲也正巧打算偷溜出去走走,顺便访友,便回信一封,结果信件还没来得及寄出去,就被父君发现,现下自身难保,怎么可能还救得了他!

于是,君尘小朋友还没跑出去多远,就感觉到一阵强大气压,从背后袭来,他的身体被什么吸附住,随后硬生生的将他拖了回去!

他犹不死心,伸出手往前方一阵乱抓,但终究还是难逃被君惊澜的内力吸附回去的命运!

几个小朋友同情的一巴掌拍上自己的额头,然后更加同情的看着自家父君,笑得一脸温和的将君尘的后衣领提起,转身走了。

他们三个咽了一下口水,为了避免这不知死活的家伙,被盛怒之下的父君打死,一致把眼神看向君念卿!示意她去搬救兵,把娘亲叫来。

虽然娘亲自身难保,但是救命还是没问题的。

而且,父君从来不抱念卿,因为他说过不碰娘亲之外的任何女人,所以也从来没揍过念卿。她去叫娘亲,也是安全的,父君知道了她也不会被揍。

君念卿看了一眼君尘已经被君惊澜拎出院子,想想自己这个讨厌的哥哥,虽然经常和自己抢东西玩,但有时候有什么好玩意儿,他还是第一个就给自己,于是接下了这个伟大的任务,扭头往娘亲的寝宫奔去!

她奔走了,君子悠看了看君惊澜和君尘的背影,道:“昨天和阿尘抢鸡腿,我输了!”

“我放在桌上的名画,花了很大力气才从干奶奶那里哄来,也被他拿去讨好李大人家的孙女!”君御酷似君惊澜的薄唇扯起,似笑非笑。

谁都知道干奶奶那个认钱不认人的脾性,从她手上讨点东西难如登天,更别提是价值连城的名画!他可是好不容易、花了两个多月的功夫才成功的,可是阿尘这家伙……呵呵。

君子悠摇头晃脑地道:“所以我们报仇的机会来了,赶紧跟上去火上浇油……”

君御端着下巴点头:“念卿单纯可爱不懂事,所以还是先支开。以免认为我们这两个做兄长的,对弟弟不好!”

“我们做兄长的,自然也不能殴打武功不怎么样的弟弟!所以那些事情发生之后,还要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原谅他!”君子悠痛苦的摇头。

最终君御笑笑,“此番他得罪了父君,正好!”

反正父君也不会真的打死他,火上浇点油也不是什么大事。

于是,两个腹黑的兄长去火上浇油了。至于“单纯可爱不懂事”的君念卿小姑娘,在半路上想想每次三哥哥跟自己抢东西的行为,虽然是要找娘亲去救命的,但……三哥哥还是被父君打一顿长点记性得好,如果娘亲到得太早,三哥哥只被打几下很难长记性。

所以她还是慢点走好了,让娘亲晚点到!

这说明……看起来单纯善良软弱可欺的人,事实上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路上,君尘小朋友一直疯狂反抗,两只手在半空中挥舞,一双出挑的桃花眼含泪,手上拿着耍帅的扇子也没舍得扔,却还是嘴硬的警告:“父君,你最好快点把我放下来,不然我告诉娘亲,我……”

“你刚刚说,你娘亲说,瑾宸那样的,才是‘焖’?”头顶上的声线慵懒闲适,似还有薄薄笑意,但里头含着的冷意却重得很。

其他几个小兔崽子都说了什么,他还没来得及听见。但是君尘这臭小子的话,他是听得一清二楚。

只不过……焖?是什么东西?

君尘鄙视的看他一眼,纵然已经害怕到身上冒冷汗,却还是壮着胆子对着自家老爹潋滟如画的脸吐槽:“父君,难怪娘亲和干奶奶说你和干爹都是土包子,是man,不是焖,man就是很男人,男子汉的意思!”

君尘说着,人虽然还在半空中,两只短小的手臂已经认真举起,试图展示自己胳膊上的肌肉,表示他很man!

君惊澜听完,点点头,表示明白,“嗯,原来你娘亲不仅仅觉得瑾宸很男人,还觉得我是个土包子!”

这话说着,他狭长魅眸眯出一道冷光,幽魅闪烁,看起来极为吓人。

“呃……”君尘飞快的捂住小嘴,他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就这般对话之间,这对父子已经到了校场。一旁的官员、侍臣们,都很快的跪下行礼,随后在君惊澜的点头示意之下,站起来。表情十分淡然又十分坦然,对眼前这种情况早已司空见惯,爷和三殿下,三天两头就要闹起来。当真是验证了那句话……父子是隔世的仇人。不过,也就揍一顿了事吧?

但是他们显然都料错了君惊澜今日的怒意,不,不是料错,是低估。低估了君惊澜今日的生气程度!

所以,揍人都已经不能出气。

到了校场之后,他将君尘放下来,随后双手环胸,饶有兴味的看着他,懒洋洋地开口:“既然你觉得你干爹很男人,那从今日起,爷也培养你成为一个你极欣赏、也极男人的人!那边是铅块,你举着它,站三个时辰,过程中必须面无表情,不能有任何多余神色展露,否则就再加三个时辰!坚持锻炼几日之后,你会变得比你干爹更加男人!”

校场所有人都咽了一下口水,看着那个铅块。爷没搞错吧,三殿下才三岁,那铅块有五十斤重,就是一个成年男子都举不了三个时辰,让三殿下一个小孩子举……三个时辰?这……可能吗?

“我……”不!

还没来得及反驳,君惊澜凉凉的眼神就看过去,那眼神极为冷冽也完全不容置疑。

君尘嘴巴一瘪,就想哭。有时候娘亲不在,对着父君哭一哭,父君也是会心软的……

可就在这会儿,君子悠的声音传来:“三皇弟,你赶紧哭一哭!你昨儿个晚上不是说父君就是个笨蛋,你每次假哭他都会饶了你吗?”

君御一副警告的样子,看了君子悠一眼,斥责道:“父君本来已经很生气,你还把阿尘骂父君笨蛋的事情说出来,你……”

于是君尘小朋友张了一半要哭的嘴巴,硬生生的憋住了,虎着脸看着那两个人。小脸气得鼓鼓的,他们到底是来给自己帮忙的,还是来害自己的?一个侧面告状说自己骂父君笨蛋,一个斥责之下潜藏着自己骂父君笨蛋是真的!

对了,念卿呢?

他抬眼眺望,没见着自己的妹妹,心里觉得很是舒服!还好,还是念卿对自己好,这不,已经去给自己搬救兵了!

没事,举就举,反正念卿很快就要带着娘亲来了。

于是,他狠狠的瞪了两个哥哥一眼,又挑衅的瞄了老爹一眼,雄纠纠气昂昂的大步过去,将铅块举起来!看向君惊澜的眼神依旧很挑衅:哼,举就举!等娘亲来了,看见你让我举这么重的东西,看她今晚不把你的铺盖卷扔出来!

对于两个儿子同时出卖老三的行为,君惊澜还是能看出端倪的。估摸着这臭小子是把两个哥哥也得罪得不轻,但御儿和子悠说的必然是真的,否则这臭小子不会根本都不反驳。那么……也是该让他长点记性了!

于是这会儿,见君尘挑衅的眼神看过来,他只是笑,对于儿子时而不时就挑拨他和凰儿关系的行为,他早已习惯,也正因为如此,才更需要教训。

一炷香过去了,君尘的头顶已经开始冒大汗,要不是被干爹压着学过武,从会走路起就扎马步,他根本不可能举得动。更别说是举这么久!

见自家老爹这会儿正双手环胸,闲闲的看着自己。这让他重重的咬牙,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不能输!绝对不能输给父君!

念卿已经去叫娘亲了,算算路程,如果速度快的话,还有一会儿就该到了。他要坚强!

这样想着,他重重咬牙,表情变得更加坚定。

两柱香之后……他开始想哭,望眼欲穿的看着校场门的方向,念卿怎么还不来?

他的眼神往那边看,君惊澜自然是知道他在看什么。他薄唇微扯,心中也清楚老三大抵是把小女儿也得罪了。这臭小子,当真就没有一个人是他不敢得罪的,这性子,将来不知道要吃多少亏,多站站也好!

半个时辰之后……

远远的,一只银色的不知是狐狸还是狼的不明物体,坐在地上摇曳着自己的九条尾巴,对着旁边酷似自己的神兽感叹:“嗷呜……”你看见没有,当年你老爹星爷我,也是被主人罚站过!但是星爷当年英勇啊,站了好久也面不改色,哪里像君尘这个没用的,站了半个时辰,就好像要晕倒了!说到底这世上最牛掰的还是星爷!

小翠翠听了,崇拜的瞪大眼,看着自家老爹,一下子觉得老爹的身影高大了不少!

结果,后面传来翠花的一声:“嗷!”是的,你当年很英勇,听花爷的主人说是你看守不力,被罚站五天,最后闪了腰!

星爷愤怒扭过头:“嗷呜!”混账,好汉不提当年勇,这事儿星爷批准你说了吗?

“嗷!”翠花更生气,撸了一把穿着蹄子上的皮草,就要打架!怎么了,就许你吹牛逼,不许花爷说真话?

于是,这两只又展开了一场大战!

这边打得鸡飞狗跳,那边君尘已经快晕倒!他已经开始严重怀疑念卿到底去找娘亲了没,怎么这么久都没有来!

就在他快要放弃和自家老爹叫板,考虑着是不是要来一出跪地求饶的时候,澹台凰终于出现在门口!她一看见君尘手上举着那么重的东西,当即面色一冷,张口就准备对君惊澜咆哮。

结果,话还没说出来,君惊澜就先懒懒的开了口:“听尘儿说,你觉得瑾宸很男人?”

“呃……?”澹台凰愣了一下,记得这话自己好像是说过,但那也只是对酷哥的一种赞赏,为毛这货把这句话酸不溜丢的说出来,就让人觉得浑身上下那么怪怪的呢?好像自己是在谋划出轨一样!

也是,这家伙从来小气!君尘这臭小子也是,也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这样想着,她充满责备的瞪了君尘一眼!生气是生气,但是儿子还是要解救,君惊澜也似乎不太高兴,于是她原本将要脱口而出的咆哮,变成了一句温言细语:“那个,阿尘……”

“听尘儿说,你认为爷是个土包子?”这一句问得闲散,他笑容更可以称得上是和蔼可亲。

“我……”澹台凰表情一秒钟变得苦逼!扭头看了君尘一眼,忽然觉得这大嘴巴的臭小子是需要教训,啥话都敢乱说!就在这儿罚站一会儿也挺好!

于是,她不再试图求情了,对着君惊澜干笑道:“我们的事情回去再说,先教育孩子才是正道!”

教育两个字,她实在忍不住加重了口吻。这死小子,的确需要好好“教育”!

于是君尘明白了,在自家老爹的变相告状之下,娘亲已经临阵倒戈!但是他君尘会轻易认输吗?显然不会!

他艰难的举着铅块,十分认真地对着澹台凰大声胡扯道:“娘亲,父君今日多看了他门口的美貌宫女一眼,我听说是准备纳为新妃来着!”哼,我不好过,父君你也别想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