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解除婚约,颜浩其实还可以。”他状似不经意地问。

明靓夸张地瞪大眼,撇下嘴:“严浩,是不是感觉我被一帮女人打死很开心,还是看我和别的女人共有一个丈夫很好玩。”

生动的表情,诙谐的语气。蓦然抬首的冰颜笑意扩大,“不要那么夸张,颜浩其实已决定收心。”

“收心?那也不关我事,胡大美女应该好好管紧他,免得他跑出来扰乱治安。”

“你一点也不在意颜浩吗?”心悬到嗓子眼,渴盼着一份正确的答案。

“嗯,还行,从小听到大,想不在意都难,只不过我的在意是怨的成份多些,呵,颜浩和我也差不多。”明靓不好意思地笑笑,她和颜浩斗争的过程,严浩是最清楚的。她忽地换上可怜兮兮的表情,小心谨慎地看着他,“严浩,我不赌气,你也不准生气,我们和好吧!”

“怎么个和好法?”淡然的声音不禁颤抖。

“嗯,象从前那样,打打招呼,讲讲话,一起吃吃饭,而不是擦身而过,视而不见。”她很委屈地撅起嘴。

“从前,你是我女友,我才会对你那样。对于别人,我一向就这样。现在,我们分手了。”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哦,看来是我要求高了。”心情又不好了,懒懒地放下梨,胃口也莫名坏了。

“那好吧,我就继续变成一缕空气。”意兴阑珊,很伤自尊心哦。“晚安,祝你好梦!”空气会不会做梦,她不知,要是做,估计也是恶梦。

“是你要分手的!”一只手从背后紧紧握住正欲挥动的手。

明靓两眼圆睁,“我可是为了胡雅兰,你那么爱她。”

“闭嘴,谁告诉你我爱她,哪一点让你看出我爱她!”

“她很美也温柔。”有点心虚,不敢调皮地胡言乱语。确实他对小美女是没有过什么出格的行为。但美女呀,谁不喜欢。

“世上美女很多,我都该爱吗?”有人已开始咬牙切齿。

“可你对她有话讲,还约她散步。”

天啦,让他撞墙好了。狠狠地托起她秀气的下巴,一字一句地吼:“因为我想知道我那个该死的女朋友的一切,她的课表,她的爱好,所有,所有,用心去了解。当我与她一起时,她只会左顾右盼,把我扔给别人。我有什么办法,只能接近她身边的人,从而创造相处的机会。”

再迟钝也听明白了,小脸酡红如霞。一个永远自制、冷静、有条不紊的人突然为你失控,那感觉居然是甜蜜。大眼溢满了羞涩,眼神无主聚焦。“我,我听别人讲,你们好相配,而且我从没想到你会对我。。。。。。”

“我该死行不行,不该有这种非分之想。午餐时眼巴巴地在路边等着见她一面。难得一次约会,还要忍受别人的分享。我做错了,好不好?”严浩气得口不择言,甩开她的手,呕气地转过身,不愿看她。他这么用心去交往,她还当没这回事,轻飘飘一句“分手”就画上句号了。

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双手不自禁地搓来搓去,无措地偷眼看他依然怒容满面,慌忙看向旁侧。什么事脱离了思维,让她心神大乱。也许该出去走一走,清静清静,不要这样直接面对,可外面黑乎乎的,远处不时还有闪电,怕是雷阵雨就要来了,不能,不能。

轻轻咽了咽口水,她哑声说:“我并不很好。”

严浩转过身,一张脸冷得吓人,寒冰的目光冻得她打着冷战。“我有判断能力,我又没有强迫你。何苦满脸找理由?感情一事本应两厢情愿,现在,我们不是分手了吗?”

这番指责让明靓含羞的眼眸立刻雨雾朦朦,委屈地扁扁嘴,倔强地不愿在他面前落泪,转过头朝房中跑去。

[北京传说:第二十二章]

“不许走!”严浩的呼吸和一种掷地有声的声音一起降落。他死死地从身后抱住她的身子。

他那样凶她,她为何要乖乖地呆着不走?明靓用力挣扎,把更多负气的力量放到了不管不顾的挣扎里面,掉个不停的泪落在严浩的手上。

“明靓,听着,我不好,不该朝你发火。你静下来听我说。”严浩先冷静了下来。

明靓却象听不见他的话,只像一匹失惊的马想要从他的掌握中挣脱出来。

男子的力量是强大的,他把她紧紧嵌进了怀里,无法动弹。“唉!”按住纤细的肩膀,一方大大的手帕擦拭着掉个不停的泪。仍然是清清冷冷的眸光,此时却让明靓感觉无比的暖意。

“你还小,什么都不懂,是我急了。”修长的手指抚过哭红的双颊,轻拍着后背,“怎么能怪你呢?”

靠在他怀里,一种奇妙的幸福感包转住全身。倔强的心被这句话打倒了,眼泪再次弥漫开来。

院外,轰轰的雷声在天边响起,雨随即从天际狂泻而下。闷热的天气终迎来了一缕清凉。

雨一下便是持续三日,所有的人都被困在屋内。抬头不见低头见,处境难堪的人想有个躲避的地方都很难,除非霸占主人的地界。

“丫头,今天画什么呢?”古杰推开画室的门,看见明靓盘着腿坐在地上,象真格似的在画板上涂涂抹抹。

“嘿,道兄!”明靓头也不抬,从调色板上沾满油彩,继续把画板涂满。

道兄,是她自创的称呼,缘于他仙风道骨般的装束。每喊一次,陈静都笑到肚痛。“丫头,你可不可以对我换个称谓?”古杰有些哭笑不得。

抽空抬下头。大热的天,还扎个头巾,一件象海滩游人常穿的阳光短袖,宽大的休闲裤。少了那份仙风道骨,与街头流浪的嬉皮士比较接近。歪着头,眨眨眼,“那就叫酷哥吧!”

古杰放弃地摇摇头,“算了,还是道兄比较中听,你不要改了。”

“好!”她到不坚持,又埋头画中。

古杰退后一步,左看右看,黪黑重绿一团,找不到一丝感觉。“丫头,你到底画的什么?”

“哦,我在学凡高画向日葵。”

向日葵有黑色的吗?古杰皱起眉,“盈盈,关于这个颜色你要不要再考虑下?”

“颜色随心情而定,此刻我的心情是黑色、大雨!”

“哈哈,你是无病呻吟吧,小孩子家,还大雨呢!”

“不要蔑视我的情感。”

“哦!”古杰忍住笑,长腿一伸,坐在她身边,“好,我尊重你所有的情感,那么可以和道兄倾诉一下吗?你整天猫在这画室中,是不是在躲某个人啊?”丫头这几天从不和他们同桌吃饭,等大家都休息了,才下去随便吃点,表现得比他这个职业画师还称职。这也有点太异常了吧!

明靓放下画笔,定定地看会画板,闭下眼,蓦地转过头,“道兄,你真的爱静姐吗?”

古杰不意外这个问题,嘴角微倾,“这个问题我比较擅长。我们看上去不配,对吧?”

“嗯,静姐是准博士,天天和数据打交道,你要是问她现在流行什么歌曲,她会当你讲的是外星球语言,她事事要求精确、真实。而你是艺术家,浪漫、热情,不切实际,还有外形,你和静姐简直是南辕北辙。这样说吧,道兄,你和静姐没有一点共同之处。”

“盈盈,如果你爱一个人,是爱他的职业、外貌、爱好,还是爱他人呢?”

明靓愣了下,“我不太清楚,但从中外名著得到出的理论,应该是爱人吧!不然灰姑娘与王子的故事如何让人向往呢?”

古杰轻拍下了头,“那不就得了,静喜欢我,我喜欢她。虽然没有共同之处,但我们欣赏彼此在各自的领域出类拔萃,尊重彼此的喜好。因为不同,才让我们有很多意外,与一个很相似的人结合就象看镜中的自已有何意思?这个解释能接受吗?”

“勉强吧!”明靓叹了口气,“可是。。。。。。”可是什么,她也说不清。她和严浩也是两类人,可为什么他那么在意,而她却浑然不知?

自那天晚上,她突然没有勇气见严浩了,好象她负了他很多,自以为是、自作主张。想见又怕见,这是什么复杂的情绪,陌生到她失眠、叹息、想流泪。

“可是我真的好饿了!”古杰学着她的口气,“静在下面一定等急了,我们下去吃饭吧,饭后我还要送画去画廊。”

不等她找理由,好像怕她逃走似的,拉着她起身,塞进洗手间,洗净了手和脸,拖着下楼,按坐在桌边。

“任务完成,亲爱的!”

“奖励一个,”陈静毫不避嫌地送上甜蜜的腮吻。

又来了,也不在意她这个刚成年少女在场。明靓啼笑皆非把目光专注于饭桌。家常小炒,清鲜小菜,三双碗筷。“严浩呢?”明靓心一下纠了起来,声音微微颤动。

“他。。。。。。”

“我在这!”淡漠的语音从身后传来。严浩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抓碗筷,从厨房里出来。

小脸“唰”一下红到颈部,眼观鼻、鼻对口,不敢乱动。

“电话接好啦!”陈静笑眯眯的,看着冷面公子不着痕迹地坐在明靓的身边。

“嗯,我一会和杰哥回北京。”严浩轻轻带过,优雅地吃饭、喝汤。

正在喝汤的明靓突地呛了一口,饭粒喷了一地,脸胀得通红。古杰和陈静对视一眼,若无其事继续吃饭。

严浩搁下筷子,轻拍着她的后背。她咳得气都差点没了,唉,丢脸丢到天外。走吧,走吧,都走吧,反正她也不想见他,眼不见,心不烦,管他去哪呢,以后,她可以在屋子里横着走、倒着走,再也不怕闯见谁了。可为何眼眶又湿湿的呢?她应该笑呀!

“好些了吗?”那声音,清冷中带着怜意,轻易地让她心头莫名一跳。

“呵,好多了,我想去床上休息下,一会再吃。”天知道她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出声音来。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没本事逞能,只有逃。

严浩微地一怔,“还是很难过吗?”

她回神,咳了声,“不是!”要走的人话怎么那么多?“我就是累了。”

陈静“哗”一声笑开了,“盈盈,你是坐得太久,累了吧!去睡吧,我一会也回北京一趟,你一个人好好看家,不要乱逛得找不到家门。”

“嗯!”她答得乖巧、懂事,一背过身,泪就顺腮而下。这算什么呀,象林妹妹似的,多愁善感、气若游丝、自怨自怜。

天色分为两半,这边明亮,那边黑沉,空气中飘荡着湿泥的香气。这几天,天天都来几场雷阵雨,见多不怪。倚着庄里写生亭的栏杆,痴痴的,这样的姿势保持快有两个小时了。

人都在的时候,觉得小楼很小,人一走,小楼就象座空旷的山谷,有说不尽的孤独。明靓不由地想起小时候送别父母回到家中,就是这样的感受。虽然外婆疼她如宝,可她总会觉着自已象被离弃一般。

今天,这种感觉又来了。

她逃似的跑出小楼,挑人多的地方钻。看学生写生,看人刻字,还跑得远远地看农人做活。

晃荡了许久,又回到离小楼不远的写生亭,徘徊着,不想开门进去。雷阵雨说来就来,写生亭四周霎时就被滂沱大雨淹没了。

明靓换了个姿势,坐直了身。口袋里手机响个不停,她懒得接听。一定是颜浩,他有事没事象个间谍似的对她旁敲侧击,总想打听出她的行踪,要不就游说她去上海。她的烦恼够多了,再多点,她很快就会崩溃。

那个人,怎么可以在她什么也没理清时,拍拍尘埃走人呢?真是不负责任的家伙。

手机依然响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