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刘役长,问:“你有什么事?”

刘役长忙躬身答:“回公公的话,姓蓝的小子已经抓来了。”

“谁?”

“于冕身边的——”

他“哦”了一声,不耐烦地打断他:“得了,得了,我这会儿不得空,皇上召我进宫呢,押下去,你看着办吧。”

刘役长恭送他离开,转过头来用看猎物的目光看着蓝爵说:“把他带去刑讯室!”

蓝爵心想,等刑具一上身,想逃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此时不逃,更待何时?他扯下绳子往刘役长身上扔去,左手往外一劈,右手一个勾拳,把押着他的两人打倒,抬脚就跑,几个起落便没了踪影。

第五章(3)

他这一跑,提督府立刻拉响警报,一队队侍卫提着灯笼动作迅速地分散开来。他想大门守卫森严,还是从后门溜出去吧。老远见两人抬着昏死过去的上官萦迎面走来,忙找了个地方躲起来。那两人拐了个弯,走进一个又破又小的院子里,把上官萦扔在其中一间房里,带上门便走了。

蓝爵见周围没人,闪身进去。这是一个放杂物的房间,里面满是灰尘,地上堆满了箱子、柜子、木桶等物件,连窗户也被衣柜堵住了,屋里黑漆漆的,仅有一点从门口透进来的微光。上官萦躺在一张木板□□,脸色惨白,发丝凌乱,额头的血已经止住了,脸上、脖子上满是一条条干涸的血迹,样子十分恐怖。

蓝爵抱起她,一跃而起,飞上屋顶一看,原来这小院紧挨着外面的街市,才一会儿功夫,府里侍卫已经将各个出口都围住了,正有弓箭手开始把守高处。他暗叫庆幸,忙跳上院墙,一溜烟走了。

幸亏是晚上,不然他抱着浑身是血的上官萦,定要引起别人的注意。他闯了这么大的祸,于府是不能回了。西厂肯定会问于府要人,说不定还会以此为借口,趁机打压弹劾于冕。客栈也不能住,厂卫耳目遍布京城,他前脚住进去,西厂的人后脚就会把客栈包围得水泄不通,逃都没法逃。城门已经关了,即使他想出城也不能。眼下还有什么地方能去呢?

他苦恼不已,忽然想到了一个地方。

屋倾墙毁,残垣断壁,砖瓦遍地,杂草丛生——蓝爵望着眼前残破的上官府,抱着上官萦来到后院厨房一带。他记得那里有几间下人住的房子没有着火,门、瓦、窗都还在,尚能遮风挡雨。进去一看,除了一张没有木板的床,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墙角倒是有不少蜘蛛网。再到别的房间一看,除了石堆便是附近人家寄放的柴草,并无草席棉被等过夜之物。他粗粗打扫了一下,抱来一捆干草铺在地上,让上官萦躺在上面,触手发觉她体温烫人,伸手在她额头上一摸,竟是发烧了。

他在坍塌的厨房里发现一个破了的瓦罐,还有一个缺了把的水瓢。他用草绳绑紧瓦罐,移开盖住水井的石磨,用瓦罐汲水,又从袖口拿出一块白绫汗巾,撕成两半,一半蘸水擦去上官萦脸上、身上的血污,另一半撕成条状。他随身携带有金疮药,拨开她额前凌乱的碎发,露出一道又红又肿一寸来长的口子,倒了些药在伤口上,再用布条小心翼翼地缠好。

做完这些,他出去买了几个馒头充饥,又到估衣铺买了一床半旧不新的棉被,老板附送了一个破旧的黑布枕头。他将上官萦用棉被紧紧包裹住,自己则守在旁边打坐到天亮。

上官萦睡了一夜,出了许多汗,早上悠悠醒来,只觉口干舌燥,嘴里跟着了火似的。蓝爵用水瓢舀水,慢慢喂她喝下。喝完水,她觉得好过多了,半靠着墙角躺着,打量了下周围问:“蓝公子,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儿?”

蓝爵将事情经过大致讲了一下,问:“萦姑娘,你又怎么会在提督府?”

第五章(4)

上官萦二话不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哭得蓝爵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对她说哭就哭的本事佩服不已。小时候每当他要哭,师父就以“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这样的话堵住他的眼泪,十岁后他再也没哭过,就连同为女孩儿的师妹,也极少见她哭,倒是见过几次她开怀大笑把眼泪都笑出来了。他望着泪流满面的上官萦发了半天呆,最后默默走出去,把洗干净晒在石磨上的半块白绫拿来给她擦眼泪。

上官萦发泄完心中的后怕,慢慢止住哭泣,抽抽噎噎说:“汪公公说我们家有一只聚宝盆,逼我交出来。我从来不知道家里有什么聚宝盆,别说见了,听都没听过,哪里交得出来?汪公公硬说我骗他,还说要把我眼珠子挖出来给我一个厉害瞧瞧。我想眼睛都没了,还活着干什么…”

“所以你就碰柱寻死?这也未免——”蓝爵本想说这也未免太极端了,不过他也想不出在当时的情况下,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更好的法子,忙改口说:“幸亏你没事!”过了会儿又沉吟道:“民间倒是有关于聚宝盆的传说。传说沈万三之所以日进斗金、富可敌国,全是因为得了聚宝盆的缘故,还说沈万三的妻子曾经掉了一支银钗在盆里,顷刻间满盆都是银钗,数都数不尽,把别的金银财宝放进去也是这样,生生不息。”

上官萦擦干眼泪说:“沈家若真有这么一只聚宝盆,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沈家后人为了避祸,甚至连祖姓都改了。”

蓝爵惊讶地看着她,“姑娘对沈家的事倒是清楚。”

她惨然一笑,“蓝公子救过我的命,对你我无须隐瞒,我娘便是沈家后人,其父沈森乃沈万三最小的儿子。当年太祖皇帝下旨将沈万三发配云南充军,沈氏从此一蹶不振。到我外祖父这一代,沈家又无辜牵扯进了一桩谋反案,以致本家一族获罪下狱,抄家灭族。我外祖父当时在外地,逃过一劫,从此改名换姓,避世而居,所以我娘并不姓沈,而是姓潘。汪公公不知怎的知道了,认定聚宝盆在我娘手里,几次三番逼我说出它的下落。别说此事是无稽之谈,即便这世上真的有什么聚宝盆,我娘走了七八年了,我又从未听她说起过,到哪儿去找这劳什子?”

蓝爵叹气说:“这就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哪怕这璧是捕风捉影。”俗话说树大招风,沈家富甲天下,自会招来许多人的妒忌和垂涎。

“若不是蓝公子你出手相救,我这会儿只怕早被折磨死了!”上官萦想起汪直说要挖她眼睛时的凶狠表情,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萦姑娘,你别伤心,先把伤养好要紧。等风声过去,我们再想办法。”

两人暂且在这里住下来。上官萦身无分文,蓝爵身上有五两银子,给了李婶二两,昨晚花了三钱,两人各买了一套换洗的衣衫鞋袜,又买了一些日用品,银子便所剩无几了。他摸着怀里仅剩的几十个铜板,心想得赶快赚钱去才是。

第五章(5)

第二天他一大早便出去了。上官萦还以为他像前两次那样,去去就回,哪知等到天都黑了,还不见他人影。他一回来,上官萦急得直扑上去,抓着他的手说:“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话未说完,身子一晃,差点跌倒。蓝爵忙扶她在地铺上坐好,说:“你怎么起来了?你伤还没好,人又病着,快快躺下。”

上官萦垂头看着脚下,娇嗔道:“人家担心嘛。你到底去哪儿了?也不说一声!”

蓝爵忙赔笑说:“是我不好,忘了跟你说,我去木料行了。”

“去木料行做什么?”

“自然是搬运木料。”

“搬运木料做什么?”

蓝爵笑了,真真是个千金小姐,晃了晃手里的吃食,“自然是为了这个。”他打开纸包,里面有半只烤鸭,半斤酱牛肉,另外还有四个刚出炉的、热气腾腾的大馒头。“这两天老是吃包子和葱油饼,你一定早吃腻了。”

上官萦看着他手里的食物,眸光十分复杂,好一会儿轻声说:“和你在一起,无论吃什么,我都不会腻。”

蓝爵把石磨搬进来当桌子,两人席地而坐。上官萦只吃了大半个馒头和几块酱牛肉便饱了,其余时间笑嘻嘻地看着蓝爵吃。蓝爵大概是饿了,一个巴掌大的馒头三两口便没了,好像世界上没有比馒头更好吃的东西,边吃还边问:“你怎么不吃?”

上官萦单手托着下巴笑嘻嘻地说:“看你吃得这么香,不知为什么,我心里真高兴。”蓝爵吃得口渴要喝水,她忙站起来,“你吃你的,我来。”她从瓦罐里舀了一瓢水,倒在竹筒做的杯子里递给他。看着蓝爵仰头喝水的样子,心里想的是:虽然住的地铺,吃的是馒头,喝的是井水,却希望这样的日子可以一直过下去。

天气炎热,蓝爵又干了一天的力气活儿,黑暗中站在井边,用汲上来的井水洗澡。上官萦躲在屋里,听着外面哗哗哗的水声,一阵脸红心跳。她喜欢的男子,就在她的身边,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像帝王般幸福。

蓝爵洗完澡,正准备把换下的脏衣就着月光洗了。上官萦见了,忙说:“你放着,我来洗。”蓝爵很怀疑她会不会洗衣服,口里笑说:“那怎么成?你病还没好呢,浸了凉水,小心病得更厉害。你还是进去歇着吧。”

“那,那我坐在这儿陪你聊天。”她在井沿上坐下。

“蓝爵。”

“嗯?”蓝爵埋头洗衣,没注意她不再叫蓝公子,而是直呼自己的名字。

“你说你住在悠然山,我还从来没听你提起过悠然山的生活呢。”

“那有什么好说的,成天无非就是练武,练武,练武。”

“悠然山,悠然山,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山的名字真好听。”

“本来这山是没有名字的,后来我师父住进去,说‘虽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不过还是要取一个威风八面的名字,让人一听就肃然起敬’,于是取了这个名儿,自封为悠然山山主。大家听了笑得合不拢嘴。”

“你师父风趣得很啊。”

“可不是,他老人家啊,越老越像个老顽童。”蓝爵表面上摇头叹气,语气里却充满了孺慕敬仰之情。

上官萦眼睛一转,又问:“山上只有你跟你师父吗?”

“当然不是,还有师弟、师妹,周大娘。”

“你还有师妹?”上官萦神情一紧。素来听闻江湖中人师兄妹的关系最是亲密,两人朝夕相处,难免日久生情——

“是啊。”蓝爵点头,把洗好的衣服摊开晒在绳子上,却没有多说的意思。

她按捺不住,忍不住问:“你师妹怎么样?”

蓝爵回头看她,挑了挑眉说:“你这话问的,什么怎么样?”

上官萦有点急了,慌乱地解释:“我是说,我是说——她今年多大?”

“她呀,比我小两岁。”完了,度青春,年正好;配鸾凤,真也巧。

蓝爵晒好衣服,看着她笑说:“我瞧你今天这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儿啊,跟我师妹倒是挺像。”上官萦不做声了,好半晌问:“你觉得我像你师妹?”

他没答,只是笑了笑,摇头说:“她呀,调皮得紧,成天闯祸,哪像你这样轻言细语、斯文有礼。”他虽是在贬斥师妹、称赞上官萦,可是提到师妹时,语气里却满是宠溺,就连嘴角的笑意也温柔了几分。

上官萦闷闷不乐回房睡了,心想有什么办法能让他永远不回悠然山那就好了。

蓝爵睡在隔壁的柴房,半夜听到呜呜呜的声音,从门缝里看见上官萦背对他手里不知拿着什么坐在井边吹着,吹得时断时续,听着像是一首曲子。他听了好一会儿,见她仍没有进去的意思,推门出来,“萦姑娘,夜深露重,你身上才好些,还是早点睡吧。”

上官萦不答,兀自吹着。

蓝爵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想问她有什么心事。

哪知骤变突起。

第六章(1)

上官萦出手快如闪电,一手抓住他命脉,一手把他身上各处要穴点了一遍。没等蓝爵反应过来,他已经被她制住,任人宰割了。

蓝爵惊得脑袋里一片空白,好半晌反应过来,死死盯着她咬牙切齿说:“你不是萦!”

“现在才知道,是不是有点晚啊?”蝠放下手里的树叶,慢慢转过身来。她仍是赤足散发,瀑布般的黑发将她的脸和上半身都掩盖住了,朦胧的月光下看不清她的表情。她优雅地站起来,绕到蓝爵背后,动作缓慢地抽出他束发的木簪,晚上刚洗过的头发像丝缎一样滑下来,直落到坐着的青石上——

蓝爵被她怪异的举动弄的心里发毛,神情紧张地问:“你想干什么?”

蝠歪着头像是在思考什么,蹙眉说:“今儿你落在我手里,你说我要怎样才能让你永远回不了悠然山呢?”

蓝爵见上官萦房门大开,有些急了,“你把萦怎么了?”

“哟,你对她挺上心的嘛!自己都这样了,还惦记着她的安危。”她十分轻佻地抬起蓝爵的下巴,满意地点头,“嗯,不错,长得不错——”见蓝爵眼中冒出怒火,掩唇一笑,语气轻柔地说:“你上次要是肯让我看清楚,这次就不会这样啦,可不能怪我哦。”说着还对着蓝爵的喉结吹了口气。

蓝爵脸涨得通红,恨声骂了句“不知羞耻”。

“你骂我不知羞耻?”她仍是温柔似水的模样,眼睛里却是一片冰冷,哼道:“那我可不能白担了这个骂名啊——”

她俯下身,吻上蓝爵,呼吸相通,唇齿辗转,末了还用伸出舌头在他嘴角舔了舔。

蓝爵在她吻上自己的刹那,脑中的弦啪的一声断了,呆得连话都忘了怎么说。

“你亲了我。”蝠像宣布什么似的说。

蓝爵气得额上青筋几欲爆裂,从牙缝里蹦出一个词儿,“胡说!”

她脸一沉,“怎么,你不承认?”

蓝爵怒目圆睁,重重哼了一声。

见他这样,蝠冷笑了一声:“你不承认不要紧,别人承认就行了。盖个章吧——”她在蓝爵颈侧用力一吸,留下一个紫红色的痕迹,十分醒目,无论他怎么把领子往上拉都没办法遮掩。她轻轻拍了拍蓝爵的脸,志得意满地说:“男子汉大丈夫,可要敢作敢当哦。你亲了我,还打了烙印,可不能不负责哦——”

蓝爵闭上眼睛不理她,任由她对自己上下其手。

“喂,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害羞了?”

“真无趣,你再不睁开眼睛,我不客气了哦——”她正要捏一捏眼前那两弯形状优美的锁骨,蓝爵突地睁开眼睛,一把擒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在她的腰眼穴上一点,她立马不能动弹。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蓝爵站起来对她眨了眨眼睛,哼道:“你内力不足,点穴手法太差,要不是刚才被你惑乱心神,我早就以内力冲破穴道了!”

“那我刚才亲你,你是不是也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啊?”饶是形势逆转,蝠仍是一副我行我素、不以为意的样子。

第六章(2)

蓝爵恼怒地哼了一声,使了一招分筋错骨手,她立即痛得惨叫一声。“你究竟是谁?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说不说?”

她不答,反吸气颤声问:“你武功这么高,想要什么没有?怎么还像个低贱的下人一样去木料行搬运木料赚钱?” 她垂着头,披散的长发像水波一样不停颤抖,显然是在极力强忍疼痛。

“你跟踪我?”蓝爵脸色微变,继而冷笑说:“武功高强就该打家劫舍、强取不义之财?武人若是连最基本的武德都没有,这武功学来又有何用?我凭自己的双手赚钱,行得正坐得直,又怎么会低贱?哼,职业本无贵贱,人倒是有高下之分!”说完对着她身上痛穴一点。

蝠只觉全身如万蚁噬心,痛不可挡,咬牙说:“你既然这么有武德,又为何下此狠手折磨我这个弱女子?由此可见,你只不过是个伪君子罢了!萦真是瞎了眼睛才会喜欢你!”她恶狠狠地抬起头,月色下脸白如纸,额头大汗淋漓,嘴唇发青,目光涣散。

蓝爵清楚看见她额头右边肉红色的伤痕,一惊,“你是——”不等他说完,蝠气力不支,头一歪晕了过去。

蓝爵手忙脚乱解开她穴道,拨开她额前被汗浸湿的头发,一道拇指粗的伤口赫然出现在眼前,伤口上仍残留有师弟独家秘制的金疮药的清香味。

“怎么会这样?看外貌明明是一个人,可是听她口气,萦和蝠,分明又是两个人——”他喃喃自语,一时间脑中思绪纷乱复杂。

阳光从木门的缝隙射入,落在地上形成一块小小的方形光斑。上官萦一觉醒来,只觉浑身酸痛,精神不济,像是一夜没睡一样。她揉着头打开门,见到负手站在门外的蓝爵,有些惊讶,随即笑了,“你在啊,我还以为你出去了。”

蓝爵没说话,而是上上下下盯着她看,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上官萦被他看的有些紧张,忙侧过身去,小声说:“你怎么了?跟不认识我似的。人家刚起床,还没来得及梳洗呢——”

蓝爵浑然不觉自己的失礼,试探性地喊了声:“萦?”

“嗯?”上官萦转头看他,神情天真,容颜娇美,性情像小鹿一样柔顺,和狡黠、狂妄、阴阳怪气的蝠截然不同。

他又喊了声:“蝠?”

这次她皱眉了,似没听清楚地问:“什么?”

蓝爵绕着她慢慢走了一圈,压迫的气流将她全身上下都罩住。整个过程中,她除了肌肉紧绷、露出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周身散发的气息没有任何异常,更没有半点意欲动手的迹象,就像是——毫无反击之力。

“萦姑娘,你学过武吗?”

“我从小身子弱,爹爹便请了一个武行的师傅教我拳脚功夫,强身健体。不过我嫌苦,学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不肯再学了,只会几招花拳绣腿。”

蓝爵沉吟不语,又问:“萦姑娘,昨儿晚上你睡得可好?”

“还好,不过似乎落枕了。”她摸了摸左肩,一动痛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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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女主有三宝:一哭,二晕,三寻死。。。

第六章(3)

“还好,不过似乎落枕了。”她摸了摸左肩,一动痛得很。

蓝爵眼睛看着她手的动作,昨晚对她使的一招分筋错骨手便是用在那里。看来她真的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萦姑娘,难道你从来没发现——自己晚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上官萦闻言神情立马变得黯然,颤抖着唇说:“我,我,我昨晚又夜游了吗?”

“夜游?”

她沮丧地点头,红着眼睛说:“我,我一直怀疑自己有夜游症。睡前明明什么事都没有,早上起来却不是腰酸就是背痛,还常常把东西弄丢了,有时候是衣服,有时候是鞋子,有时候是簪子。至于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我却是一点儿都不记得。我害怕得很,从来不敢跟人讲这件事,连我爹他都不知道——呜呜呜,我是个怪人,我跟别人不一样——”说着说着她又哭了起来。

只是夜游症?恐怕没这么简单。萦和蝠完全是两个人,根本就是双重人格啊!蓝爵见她只是认为自己有夜游症就已经吓成这样,若是知道自己其实有双重人格,还不得当场吓晕过去?这样一来,害怕的就是自己了!因此什么都不敢再提,绞尽脑汁安慰她说:“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你不过是喜欢夜里活动罢了,就像有些动物,也是只有夜里才出来嘛。”

上官萦擦了擦泪,抽泣说:“以前伺候我的丫头说我总是半夜出去,天快亮才回来。我不许她跟着,她也不知道我去了哪儿,做了什么。昨晚我怎么了?”

蓝爵支吾着说:“没什么,你起来在井边坐了坐,然后就回去睡了。”

“真的,就这些,没做别的?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越发尴尬,转开话题说:“萦姑娘,你饿了吧?我买了几个包子。”

上官萦半信半疑地接过包子,突然“咦”的一声叫出来,指着他脖子说:“你这里被什么咬了?红了好大一块。”

蓝爵又羞又恨地看着她,见她一脸无辜的表情,随即泄气地说:“大概是被什么不长眼的东西咬了吧。”

“要不要涂点什么药膏啊?”她关心地问。

蓝爵瞟了她一眼,拿起瓦罐汲水去了。

上官萦觉得他似乎在生气,可是不明白好好的他在气什么。她拍了拍脑袋,自言自语说:“难道男人心,也是海底针?”

她见蓝爵换了一身短打准备出门,问:“你今天还要去木料行?”

“嗯,等挣够盘缠咱们就出城。你想吃什么?我带回来。”蓝爵回头,见她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笑问:“怎么了?”

上官萦垂头黯然说:“你这么辛苦,都是我连累了你——”

“难道没有你,我自己就不吃饭了?再说搬木料有什么辛苦的,比起练武,轻松多了。”

“我,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

蓝爵目露讶色,为难道:“这个——”她这么一个娇小姐跟了去,说不定还要人照顾她,岂不是忙中添乱?

第六章(4)

蓝爵目露讶色,为难道:“这个——”她这么一个娇小姐跟了去,说不定还要人照顾她,岂不是忙中添乱?

上官萦自不会说她是因为一个人待着无聊得紧,而是一脸担心地说:“西厂的人到处在找你,你这一去就是一整天,我心里害怕,万一你要是出了什么事——”

“没事的,木料行龙蛇混杂,很容易隐藏行踪。”蓝爵说完就要走。

上官萦眼珠一转,拉住他的衣服害怕似的说:“我怕他们找到这儿来——”

“应该不会,我不过是得罪了西厂,又没犯下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他们再嚣张,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到处搜查。”

上官萦什么都不说,只是泫然欲泣地看着他。

蓝爵见了头皮一阵发麻,犹豫地说:“你伤还没好——”

上官萦垂下眼睛,两颗眼泪珠子似的滚了下来,模样十分委屈。

蓝爵立马慌了,举手投降说:“好好好,一起去,一起去。”

所幸木料行离上官府只有两条街,不然他还得雇一辆车给弱不禁风的上官萦坐。昨天见过他的几个伙计见他身后跟着一个娇羞、美貌的年轻女子,均打趣他说:“蓝兄弟,这莫非是你家娘子?”

蓝爵尴尬不已,看了眼低头不语的上官萦,忙喝道:“别胡说!”

大家见上官萦仍是一副姑娘打扮,笑道:“不是娘子,莫非是心上人?”

上官萦神情慌乱地看了眼蓝爵,却不解释,眼中有促狭的光一闪而过。

蓝爵头痛不已,清了清嗓子说:“这是我妹妹,大家可别再混说了啊。”

上官萦闻言微不可见地挑了挑眉。

有人对着两人的脸看了看,怀疑地说:“真的假的?长得不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