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杨康走了过来,扫了一眼众人,在浩玉身上冰冷的瞪了浩玉一眼,“觉罗谦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谦宁先敬军礼,然后将事情说了一遍,感到杨康身上的冷气越来越强,他明白整个浩玉好日子是到头了。

“你这是怀疑近卫军的公正了?在这没有身份高低,不合格的认罚走人,近卫军不进懦夫蠢蛋,你...”杨康眯着眼睛盯着浩玉,要是让他滚的话,岂不是便宜了他?他妹妹竟然敢如此做?伤到他,四阿哥动不了手,不见得别人就做不了。白白送上门的把柄不用,还真是可惜,只要他一想到刚刚齐珏满怀庆幸担心的说起齐珞生产一事,杨康就有些后怕,虽然齐珏说的并不清楚,可生于王府,听多见惯这些的 杨康又怎么会琢磨不透?要是她有个好歹,杨康不自觉攥紧拳头,李氏到真是送来一个出气筒。

“觉罗谦宁,按规矩办。”谦宁对着浩玉严声道“围着场地二十圈,天黑之前完不成的话,杖责三十。”

“不,统领大人,你不能这么对我。”浩玉惊慌的看着杨康,因为此时日光已经西下,碧蓝的天际出现艳红的火烧云,他明白就是累死也完不成。杨康并没有看他,齐珏走近杨康,偷扫了一眼浩玉,敢伤害姐姐之人,怎么会饶过,今个儿还真是没有白来。“统领,我就先告辞了,明日我再来,那些个兵书还得你指教才好。”

杨康拍拍齐珏的肩头点点头,齐珏轻蔑的看了一眼浩玉满身的污泥,随从牵过骏马,想要上马,浩玉头脑发昏的叫道“统领大人,你说近卫军讲究公正,没经过训练之人不能进,科为何他就可以?这就是你所说的公正吗?他不就是雍亲王福晋的亲弟弟的吗?近卫军不是忠于皇命的吗?”

杨康回身,狠狠的盯着不知死活的浩玉,怒极反笑“好严厉的说词,看来你也有些心思。”谦宁在旁,怜悯的看了浩玉一眼,他太了解杨康了,越笑的时候整起人来就越狠,而且他的话句句诛心,要是传扬出去,也是个麻烦事情,不知死活之人又怎么晓得皇上的安排,晓得齐珏本身的能力?

杨康平静的开口“齐珏,给他们见识一下,你到底凭什么来近卫军。”齐珏怔了一下,脸上露出少许的难色,轻声嘟囔“统领大人,我这身衣服,做完这些可就糟蹋了,这可是……”

“行了,别在我面前卖乖了,我晓得你惦记着皇上赏我的那匹紫绢纱,有空去庄亲王府拿就走了,你小子真是没有好东西不登门。”杨康缓和神情,轻轻摇头,他的性子到底是随谁了?齐珏将辫子盘在脖子上,身上带着的荷包玉佩等小物件取下,递给随从,不放心的叮嘱“给我好好收着,这荷包可是姐姐给我绣的。”又对着杨康笑嘻嘻的说道,,我哪有您说得那样?那匹纱我也是听姐姐说起过,先要见识一下,讨好雍亲王福晋,我才能在京城纵马扬鞭不是?”

“还不快去,一会天都黑了,致远公该忧心你又跑哪惹祸去了。”杨康眼里带着笑意,齐珏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身上透着英气,四下望了一眼,单膝跪在杨康面前,“统领大人,齐珏请求演武。”

杨康点点头,去吧。”齐珏起身,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近卫军将士全部整齐的站立在杨康身后,看着场地中间锐气勃发,仿佛出鞘利刃一般的少年,火红的阳光洒在他身上,仿佛给齐珏镀上一层红金相融的光芒,虽然不刺眼,却同样耀得人睁不开双目。

齐瑟珏翻身上马,接过弓箭开始在平整的场地上飞驰起来,几圈之后,齐珏稳稳坐在奔跑的马上,拉弓射箭,射出之箭带着强劲的尾劲扎在百丈之外的靶子中心,一连十余箭皆是如此,周围的人叫好声一片,杨康满意放心的看着齐珏,由她和致远公亲自调丨教的又怎么会差,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齐珏随从的手上,那人拿着她亲自绣的荷包,杨康忍住伸手拿过细看的冲动,慢慢的闭上眼睛,等到再睁开时,眼里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齐珏又从马鞍出拿出火硝,对准另一个靶子,一手弯着缰绳,控制着疾驰的骏马,抬起手臂,仿佛并没有过多的瞄准,直接开火火,等到青烟散去,靶子应声而倒,齐珏同样连发,全部命中,这中火枪是在凌柱无礼搅三分缠得康熙厌烦才不已才命人新研制出来的,只可以连发三弹,而且那些研究之人都被秘密安置,谨防外漏,而这种火枪也就有近卫军才配置,弹丨药都严格的控制,这样康熙才放心一些,凌柱同样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被康熙戏耍了整整一个月,还不能有丝毫的怨言,不过当凌柱看见这种火枪时,他真的觉得历史就在掌握之中,觉得值,别说被康熙欺负,就是失了胳膊也值。

看见齐珏开枪,听着周围的叫好声,杨康眼前出现的却是当初康熙遇刺时,他最后领兵冲进去齐珞在胤禛怀中举着火硝时的样子,他的不甘,以及火硝中的耳钉,当时她那么美,那么果决,他也想忘记,可又怎么能忘的掉?杨康有时也曾经自问,要是当初调兵的是凌柱,他留在那,是不是结果就不同了?

齐珏拉住马的缰绳,骏马仰头长啸,“统领,还用做那些吗?”杨康回神,看着傲气的齐猛,笑着大声问道“你们说,用不用?”“用,用,用。”众人热血沸腾整齐的高呼。齐珏利落的翻身下马,将袍角记在腰间,对这呆滞的浩玉开口“我就让你明白什么人才是雍亲王的小舅子,什么人才能是雍亲王福晋的弟弟。”

齐珏迅速的在场地中间翻越着障碍,动作迅猛的仿佛猎豹一般,等到完成之后,虽然也沾上泥土和污水,可丝毫没有影响齐瑟自身的气势,反倒更增添了几分彪悍。齐珏来到杨康近前,恭敬敬个军礼,杨康眼中透着欣慰,对这那些受训之人说道“哪个能做到齐珏这样,就可以直接入近卫军,在这没有身份地位,强者为尊。”众人眼里露出火热和几分崇敬,杨康向谦宁点头,谦宁上前两步,对这浩玉高喊“还楞在这做什么?难道你真想挨军棍?”

浩玉丧气的抬头,看着在杨康领着将士离去,又向身后扫了一眼,发现他们都崇敬的看着已经骑在马上的齐珏,脚软的跪在地上,喃喃道“我不进近卫军还不成吗?”

“你当这是什么地,说来就来?不到受训结束是不得离开,这是皇命。”谦宁看看已经下山的日头,可惜的说道,就算齐珏演武耽搁了一些时辰,不是我小瞧,你也完不成,来人,重责30军棍。”不顾浩玉挣扎,执法的人硬拉下去,当着众人的面行刑,只听见浩玉的哀号求饶,齐珏看了一眼被打得皮开肉绽的浩玉,轻哼一声,向谦宁拱手道别,调转马头如同来时一样,飞驰而去。

“致远公嫡子,果然名不虚传,名不虚传。”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第三百四十六章 杨康自罚

当初向康熙承奏近卫军的规划要求时,凡是进入近卫军者,必受训三个月,中途不得退出,择优进入近卫军,其实经过近卫军军事训练,就是不能最终进入近卫军之人,也有许多八旗佐领看重,所以每次近卫军收人,就如同进京赶考的考生一般,事关前程。

凌柱当初提出这个想法就是不想让八旗之人颓废糜烂,能保有一丝的血性,为将来打下基础,不再重复屈辱史。远在致远公爵府,凌柱坐在躺椅上,翘着二郎腿,悠闲品着康熙亲赐的贡茶时,却感觉耳根发热,连连打着喷嚏,“啊气,这是哪个在念道我?”

凌柱不晓得雍亲王胤禛的侧福晋的哥哥此时凄惨样子,浩玉再没有以前的跋扈高傲,拖着伤痕累累的双腿,晃动着身子在训练场上不停的奔跑,暗骂凌柱制定的这些见鬼的规矩,旁边坐着休息的人,高声调笑“浩玉,你可得快点跑?要不然又会被杖责了。”“是啊,是啊,你那个侧福晋的妹妹可管不到这一块。”众人哈哈大笑,自从齐钰上次来近卫军,这些人就把年少的他当成了榜样,这无关出身,是齐珏自身的能力决定的,而且这些人也看明白了,统领和雍亲王哪个也不会为浩玉出头,他又是个眼高手低的人,性子也不讨好,虽不见得欺负他,但却很受排挤,挨罚挨骂的总是有他,完不成训练科目,腿上的军棍伤痕,越来越多,后来大夫诊断,不能再打了,要不然他的双腿就被废掉,所以杨康下令改为跑步惩罚。

浩玉也曾想过离开这里,不再受苦,但碍于凌柱立下的规矩,也只能硬受着,因此凌柱打喷嚏也就不奇怪了,这是多大的怨气。浩玉再也支持不住,躺在了地上,抬头看着黑幕般的星空,一眨一眨的星星仿佛都在嘲笑他一般,四周的人已经散去熟睡,浩玉狠狠锤了一下地,“我一定要去雍亲王府,到时让你们好瞧。”他心中明白,家里的消息和京城传言,都说富察氏很有些体面,而雍亲王福晋生子伤了身子,府中的事情则福晋能说得上话,想到富察氏的花容月貌,浩玉觉得心中有底气很多。眼睛一转,看看四周爬起来,悄无声息的向驻地之外走去。

军帐内,谦宁站在杨康身侧轻声说着什么,杨康眯了一下眼睛,“我倒要看看他会怎么选?我可是真心希望他能……”“统领,那个软趴趴的浩玉,一定不会让你失望。”谦宁眼里带笑,杨康抿抿嘴,这也是咱们近卫军的规矩,我倒要看看他们家如何在京城立足?怎么出的了门。”

“统领,侧福晋那…”杨康抬手打断,嫌弃的轻哼,“我不缺女人,直接请旨废了李氏侧福晋之位也就是了,至于四阿哥那,我也不担心。”谦宁垂眼敛去的羡慕,原来最在意她的是有些花名的庄亲王世子。

“统领,属下有事回禀”帐外有人回禀,杨康轻笑,”果然没让我失望,向谦宁示意,“进来。”来人敬礼后将浩玉企图逃跑之事讲出来,杨康气急站了起来,怒骂“哪个给他这么大的胆子?这还没上战场呢,就当起逃兵来了?传令全体集合,我要亲自处理。”

在这个夜晚,杨康当着众人面前,亲自处置企图逃跑的浩玉,将他四肢困在两个柱子上,命令直到受训结束才能将他放下来。浩玉还想说什么,谦宁上前卸了他的下巴,要是他真吐出雍亲王府来,对四阿哥也是不利,杨康随后承认他看走了眼,让浩玉受训是错误。当着众人的面,命令执法官狠狠的抽了他十鞭子。将士们苦求,杨康却开口“求什么?这是规矩,不能废除!”执法之后,杨康虽不见得皮开肉绽,但后背也是布满了红肿的鞭痕,推开谦宁想要搀扶的手,杨康挺着身子,在众人仰望崇拜的注视下,来到军帐前,没有回头。低沉的说道“近卫军忠于皇命,为皇上开拓疆土,不可存私心,你们可明白?”众人单膝跪地“谨尊统领吩咐。”杨康进账,趴在榻上。慢慢的闭上眼睛,脑海还是不由出现齐珞的样子,虽然疼痛但却渐渐沉睡,嘴边露出淡淡的满足的笑容,昏暗的灯光,仿佛预示着他的好梦。

此事过后,近卫军的将士和受训之人全都热情高涨,精神抖擞。无论做什么都仔细认真,他们身上更多了几分英气挺拔,而捆住暴晒的浩玉,被众人怒视,就因为他才让杨康自罚,他的名声彻底的毁了。以至于京城都传遍了他品行不正的斑斑劣迹,杨康直接上奏康熙废除李氏侧福晋的名分,康熙看着奏折感叹的写下了准奏,他并不了解杨康所作的真正原因,却感叹于杨康的忠诚,随即将留牌子的秀女,挑选两个品貌出众之人,指给了杨康。

受训结束后,大部分人都进了近卫军,剩下的也都被丰台大营的人要走,浩玉被解下来,手脚全都僵硬,抬回家中,大夫诊治之后,摇头表示,他的腿彻底的废了。将来连路都走不了,富察夫人哭着晕厥过去,她就有这么一个儿子,刚刚清醒就不停的哭喊着。坏消息再次传来,浩玉的阿玛本是一个不入流的四品小官,富察氏进雍亲王府为侧福晋,也许是给胤禛的面子,得了上官的看重进了礼部,成为三品主官,从微薄小吏,提到这个位置,自然一朝得志,便有些忘形,何况他身后还有两家王府在,更是有些张扬,平常还好,自从浩玉出事之后,庄亲王世子自请废除李氏侧福晋名分,而雍亲王胤禛虽然没有请旨,但毕竟不甚光彩,也没有为他做主的意思,因此落井下石之人很多。富察大人就感到日子难挨。

偏偏裕亲王保泰纳侧福晋,保泰是出了名的难伺候,所以礼部侍郎就将这个差事交给了他,富察大人到也费了些心思,可面对挑剔的保泰,他又怎能躲的过?随便抓了一个错处,保泰狠狠训斥他,礼部侍郎为了平息裕亲王的怒火,暗地里打探胤禛的想法,胤禛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们“本王最恨徇私之人,按规矩办。”

众人一研究,看来这个雍亲王侧福晋也没有那么得宠,仿佛听说有暗疾,无法生子,更何况雍亲王福晋有三个嫡子,怎么都轮不到她出头,就放心的大义凌然的革了富察的官职,连番打击之下,富察夫人在床上整整养了一个月,富察府的下人甚至连门都不敢出,浩玉的名声太差了。而有贬低自然就有追捧,庄亲王世子英勇善战之名本就很响亮,再加上这次忠君自罚,让杨康威名更胜。

致远公嫡子雍亲王正经八百的小舅子齐钰在当日的演武,被近卫军之人传了出来,在八卦闲人的描述中,齐钰那就是年少英才,名声也越发的响亮,更何况他不仅出身好,长相也俊秀挺拔,康熙更是当众表示要亲自指婚,因此那些有秀女,有门路的人家频频暗中打探,王府宗室也都暗自留心,常常进宫找寻门路,或者去雍亲王府探四福晋,哪个也不舍得将郡主格格远抚蒙古,齐钰在他们眼中就成了金龟婿的人物。

裕亲王保泰赶上杨康沐休回庄亲王府时,带着贵重的药材亲自过府探望,在王府花厅,杨康看着赖着不走的保泰,好笑的摇头,,命人摆上酒席,吩咐可信之人不许打扰他们饮酒,随从纷纷退下,保泰见杨康想要举杯敬酒,伸手拉住他,“你伤势未愈,怎能饮酒?你虽然身子好,但也要当心,省得真的落下毛病,你当我不晓得当初在战场上,你腿不也受了伤?”

杨康放下酒杯,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为了赶上弘历出生,倒也真的费了些心力,手放在伤腿上,他觉得还是很值的,也从来没有后悔过。

“杨康,我保泰真的服了你了,真的服了。”保泰见到杨康嘴角的笑意,敬佩的将酒饮尽,杨康摸着酒杯,轻笑“服什么?都是……都是……”眨动了一下眼睛,杨康眼里恢复平静,摇头笑着说道“那只是顺便而已,你当我真是情痴不成,这么做也只是为了让皇上放心,保泰,你不晓得手握兵权,处事要谨慎小心,适时表表忠心,这有好处。”

保泰楞了一下,盯了杨康半晌,“你就装吧,在我面前还要这样?要不是你透信,我怎么可能……”杨康瞥了保泰一眼,肯定的说道“这么热闹的事情,你怎么可能不出手?而且她真的很险,四阿哥的郭格格,也应该找个机会……”

“好了,你说的对,我这不是办了吗?至于那个郭格格人家都已经服侍静养的李侧福晋去了,她那一家人真是低微,想找机会都难。”看见杨康仿佛意犹未尽,保泰正色说道“说正经的,那些女人四阿哥肯定不会当回事,我在京城自然消息多些,雍亲王的弘时阿哥可是有名的八面玲珑,深得皇子们看重,弘旻阿哥又有……这才是……”

“你多心了,皇子们怎么想不重要,皇上那才是关键,更何况她亲自教养的齐钰如此出色,她的儿子又哪能是弘时能算计的,弘时阿哥出身不高,四阿哥心中有数,这事咱们不能动,看着就好,”

保泰恍然大悟“还是你想的通透,咱们看这就好。”

杨康给保泰倒满酒,拍拍他的胳膊,“我也是个糊涂之人,但好在同致远公相处一段,他暗中教了我不少为臣之道,他真是一个好阿玛。”不顾保泰反对,杨康执意同他对饮一杯,随后两人在酒桌上偏离的正题谈起了风月,开始比较起他们的女人,二人甚至为了哪个颜色更好吵闹起来,随即哈哈哈大笑,只是难掩眼中那丝苦涩,除了她之外,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

第三百四十七章 弘昼满月

弘昼满月礼自然办的很隆重,来道贺的人很多,毕竟弘昼十分讨喜,整日笑呵呵的从来不哭,齐珞看着各皇子福晋用手轻抚弘昼的眉眼,而他竟然舒服的眯着眼睛满脸笑意,八福晋甚至轻捏弘昼的脸颊,齐珞觉得这是不是有打击报复之嫌,毕竟弘昼长得用胤禛一摸一样,听见旁人小声的议论“原来雍亲王笑起来是这个样子的?”“是呀,真是长见识了,看着弘昼阿哥,我也想捏一捏他的小脸呢,这不就跟四阿哥是…”没等说完,仿佛感到齐珞的注意,讪讪的不敢再说什么,旁边的人立即散去,但神情慌张的众人难掩笑意。

十二福晋惜月也挺着沉重的身子主动抱起弘昼,她觉得弘昼就是能给她带来好福气的孩子,亲亲弘昼的小脸,还没等开口就被弘昼散了一身的童子尿,惜月满脸通红有些发愣的不知该如何,齐珞快步上前接过弘昼,在他小屁股上轻拍了两下,弘昼张着嘴挥着小手,咯咯的笑了两声,齐珞抱歉的看着惜月正红色的旗袍上沾染的一团水迹,“惜月,实在是对不住,秦嬷嬷,服侍十二福晋重新更衣。”

旁边用帕子捂嘴轻笑的三福晋此时开口“十二弟妹这事也不是哪个都能摊上的,你有了身子又被咱们的吉娃娃…看来这一胎一定是个小阿哥呢,真真是恭喜十二弟妹了。”惜月羞涩的轻笑,随着秦嬷嬷下去换衣,偷偷地给有些内疚的齐珞一个颜色,让她安心。三福晋扫了一眼八福晋,无限惋惜的接着说道“八弟妹倒是可惜,要是多抱一会,兴许也能转动带来子嗣呢。”

“我的事还轮不到三嫂挂心。”八福晋挺直腰杆,齐珞还是能感到她身上的悲凉,捏了捏怀里的弘昼轻斥“就是你惹的事,等你会说话了,要记得向你十二婶赔罪。”看向三福晋,齐珞淡然的说道“小孩子不懂事,哪当得起吉娃娃的称呼?我这当额娘的不想让他折了福分,更何况老话也不见得准,十二弟妹要是能平安产子,那也是她自身的福气,哪关弘昼的事?”

三福晋愣了一下,齐珞对弘昼倒真是疼爱,一丝的名声都不想让他担,难道她不晓得儿子有个吉祥的名声,会有多大益处?看到齐珞亲自抱着弘昼离开去给他换装,忍不住喃喃自语“她倒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八福晋冷哼一声,转身离开,场边有些尴尬,溜边的耿氏宋氏对视一眼,硬着头皮上前圆场,这些皇子王爷的福晋虽然心里嫌弃她们出身低微,但也晓得雍亲王侧福晋富察氏由于被她哥哥所累,雍亲王虽没有请旨废除,但富察氏如今的状况也不见得能出席这样的场面,怎么也要避避风头才是,何况耿氏还抚养着弘时,那也算是胤禛的长子,这些福晋门还是给她面子的,场面重新熟络起来。

耿氏低眉顺目极为守规矩,而宋氏稳重内敛,波澜不惊倒也让福晋夫人门有些刮目相看,尤其是耿氏处处以四福晋为尊,旁人休想从她嘴中听见一丝四福晋的坏话,而且眼中透着对齐珞发自内心的尊敬,说话处事也恰到好处,既不谄媚也不冷淡高傲,反倒自有一番沉静的气质。

“这四嫂还是会调理人,看看着耿格格可是比我府里的那些格格懂事多了。”九福晋不无羡慕的同八福晋低声轻言“富察侧福晋这次也得休养几个月吧,不过四爷恐怕对她也有几分心思,这都没有请旨,我要是四嫂早就,哼,扶起听话的耿格格也就是了,还有弘时阿哥,真不晓得四嫂是如何想的?真应了三嫂那句话,真是琢磨不透。”

“四嫂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人,要不然能连生嫡子将雍亲王府经营的滴水不漏?更何况皇阿玛对她可是极为看重,这又岂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富察氏娘家哥哥在近卫军坏了名声,而她弟弟却是年少英才,这次里子面子她都得了,那个浩玉也是蠢得,竟然去近卫军,他要真有本事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个胆小吃不得苦的,也不想想近卫军的规程都是致远公亲自制定的,庄亲王世子又是致远公救得,所以说呀,四嫂这步棋走的漂亮,一丝错都不担,那才真真是高手。”

齐珞相携惜月重新走了进来,九福晋看了一眼齐珞脸上平和中带着些许天真的笑意,“八嫂,她看着纤尘不染的模样,应该没有那么多心机吧。”八福晋用帕子擦擦嘴角,“哪个晓得她!听我一句还是小心为上,兴许哪日被她算计呢,想想十四弟妹,还是谨慎些好。”

九福晋心有余悸的点点头,随即露出一丝微笑“弘昼的吉娃娃的名声和年氏儿子的夜哭郎可是京城一景,听说总是在晚上不停的啼哭,吵得十四爷都无法安置,年氏本想指着儿子固宠,却顾此失彼,不管儿子吧那也是她的指望,可管了儿子却无法服饰十四爷,这不跟失宠一般?十四爷本来还有些耐心,可同弘昼这一比较也就不稀罕了,甚至就连一个名都没有起?年氏呀也真真是可怜,怎么总是同四嫂撞到一起?倒真有些奇怪。”

八福晋愣住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还真是这样,仿佛那个年氏就是为了衬托齐珞存在一般,而且他们之间仿佛牵扯着什么,要不然怎么会如此赶巧?轻轻摇摇头,还真有些想不通,看了一眼被众多福晋夫人恭维的齐珞,八福晋轻轻叹一声,压下心中的羡慕和嫉妒,她明白此时只要露出一丝破绽,明儿满京城都会传遍,现在她可真是惹不起雍亲王福晋。

“八嫂,这些人都是趋炎附势,眼皮子浅的,不用当回事,她们也并不是真的看重四嫂,恐怕最主要的还是因为齐珏吧,下届选秀齐珏必会指婚,走四嫂的门路兴许……”八福晋眼神一闪,想到安亲王府那几个适龄未嫁的郡主格格,心中一动,真是应该好好合计合计,就算致远公疼爱女儿,那还能压得过嫡子不成?嫁出的女儿泼出得水,顶门承爵的也是儿子,怎么就没有想到这点,要是这能成,那对八阿哥岂不是一个助力?她也会多上几分体面尊容,八福晋暗下决心,先去安亲王探望一下,再进宫请安,太后那还是说得上话的。

等到送走了宾客,齐珞疲倦的躺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弘昼刚刚满月,她的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富察氏又称病静养,齐珞为了雍秦王府的体面,也只能勉强应对,再加上被众人围着称赞谄媚,她不能少用一点心思,生怕这些人算计了去,时时注意刻刻小心,这种日子真不是容易过。

齐珞用手盖住眼睛,心中抱怨,嫁给胤禛做他福晋真是一件苦差事,这还只是雍亲王府,要是将来胤禛登基,瞥了瞥嘴,那更是不轻松,雍正当政十三年竟然一次都没有南巡过,想到这,齐珞睁开眼睛,咬着嘴唇,现在讲不了,将来一定要拉他去南巡旅游,江南的风韵她可是期盼好久了,从穿来就连京城都没有离开过,那些清川女常常去的木兰围场,连影都没见到,真是太亏了,一定要让他补偿不可。

“福晋该用汤药了。” 秦嬷嬷扶起齐珞,将汤碗递上,撅了一下嘴“我都喝了整整一个月了,就不能换换样?”

“这奴婢可做不得住,汤药的方子是王爷亲自找归隐的老太医开的,药材都是皇上亲赐...”齐珞没等秦嬷嬷说完,有些脸红的接过汤碗,娇嗔“哪个让你说这些了?”看了一眼面前浓浓黑黑的补药,扑鼻而来的苦味儿,却仿佛含着一丝的甘甜,一口气将汤药喝尽,拿过桌子上的糖罐,齐珞捻了一块放在嘴中,低头看着白瓷糖罐,上面描着一对脸色红润白发苍苍,携手相依的老公公和老婆婆,工匠做的极为传神,那对老夫妻仿佛看尽沧桑,沉静安详,可彼此眼中却透着一丝的情意。

齐珞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这对老人,眼里闪现着笑意,他们将来也会这样吧,不自觉的问问“你可愿与我相携终生?”感到猛然被人抱在怀中,齐珞暗叹,又是这么赶巧,这难道就是命?抱着糖罐,齐珞在胤禛的怀里闭上眼睛,红着脸不敢看他一眼。

胤禛紧紧抱着她,仿佛承诺般的轻吻她的额头,伸手盖在了齐珞抱着糖罐的手上,看着那上面的那对老人,用手指轻摸了一下糖罐上的图案,仿佛被烫到一样,缩回了手,微合着双目,许久之后,才轻轻的低沉的嗯了一声。

齐珞没有睁眼看他,嘴角上翘,向胤禛怀里蹭了蹭,将糖罐抱在心口,撒娇般的轻声嘟囔“这糖真的是很甜。”

第三百四十八章 降爵罚俸

胤禛恼恨浩玉的不争气,心中也有些许的不自在,对于杨康和保泰也有几分不满,尤其是听到杨康自罚,胤禛突然觉得那鞭子仿佛抽到他身上一样,本想暗中观察一下齐珞的反应,可却…胤禛看着抱着糖罐在他怀里沉睡的齐珞,低头吻住了她嘴角那丝甜美的笑意,齐珞不满的嘟囔两声,胤禛起身将齐珞安置妥当,盖好了被子,站在床前注视了许久,再也不会这样了,我再也不会给他们出手帮忙的机会了。

还没等胤禛想好怎么处置富察氏,雍亲王就被附属十四阿哥的御史弹劾,虽然浩玉走的是杨康的门路,但明显这些御史暗指这是胤禛受益安排的,企图插手近卫军,严词十分的锐利,仿佛胤禛要逼宫篡位一般。

对这些康熙是不信的,而且这件事根本就没有胤禛插手的痕迹,但要是不处置的话,上行下效,他的儿子们不会老是,只是康熙没想御史背后站的是十四阿哥,更狠绝的是当着勋贵重臣承奏,真是一丝情面都不留,康熙的眼神越过跪在大殿中间,仿佛忠心耿耿的御史,在众皇子身上扫了一圈,锐利的眼神停在十四阿哥身上半晌,垂下眼帘,“雍亲王,你有何说辞?”

胤禛出列跪在康熙面前,晓得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低头请罪“儿臣御家不严,请皇阿玛赎罪。”

“胤禛你让朕很失望。”听到康熙冰冷的语气,胤禛低头手扣着青砖,能感到背后他的兄弟们的幸灾乐祸,心中孤寂,脸上越发僵硬阴冷。凌柱想了一下,出列跪在胤禛身后,磕头道“启奏皇上,奴才认为御史之言并不妥当。”他的话音虽然不大,但却震动了整个大殿,惊奇,诧异,困惑,探究等等目光全部落在凌柱身上,已交兵权的致远公凌柱真的为胤禛出头了?这本应该是打压雍亲王侧福晋的好机会?一向爱女的凌柱怎么会这么做?

“哦,朕的致远公有不同的看法?”康熙仿佛感兴趣的轻言,但凌柱却能感到他眼中的锐利和怀疑,真是没有皇帝不多疑的,凌柱大胆的直起身子,抬头看着康熙,朗声说道“皇上奴才不是是非不分,奴才是信任雍亲王和庄亲王世子的为人,他们不是公私不分之人,而且更相信皇上亲自制定颁布的近卫军成军守则,精选八旗精锐忠于皇命,庄亲王世子不忠皇命,又怎么会重则富察浩玉?所以奴才认为御史所言不妥,杨康统领忠诚不容置疑,雍亲王并非不孝之人,奴才觉得弹劾的御史才是奸佞小人,请皇上明鉴。”

杨康深吸一口气同样跪在胤禛身侧,磕头“起禀皇上,奴才敢担保雍亲王对浩玉之事并不知情,近卫军规程哪能容雍亲王插手,此事是奴才过错,请皇上责罪。”

康熙弯了一下嘴角,将手搭在金色的龙椅扶手上,眼神在他们三人之间移动,最后停在了凌柱身上,虽然他说得在理,但以凌柱的谨慎,他应该不会出头,更何况他又没有打算真的处罚胤禛,这事前几日招凌柱伴驾时,他还当笑话一般将给凌柱听,康熙不信他不明白,当着众人的面为胤禛和杨康求情?这……仿佛感到康熙的差异,凌柱再次抬眼,眼神坚定仿佛蕴含着什么一样,看着康熙。

康熙靠在龙椅上,明了的闭了一下眼睛,原来这才是当阿玛该做得,攥紧了拳头,扫了意义按庄亲王,深吸了一口气,眼里的开口“致远公凌柱妄议朝政,削爵为世袭三代致远公,罚俸一年以儆效尤,近卫军统领杨康识人不清,有负朕望,罚俸三年,雍亲王胤禛处事不明,收回朕赏的双双爵俸,仍为雍亲王。”

看了一眼身子有些微颤的御史,康熙缓和了语气,“御史所言虽有些偏颇但忠心可嘉,朕晓得你忠于朕,没有旁的心思,清廉耿直,朕就不赏你了,你下去吧。”凌柱垂眼,掩去笑意,忍不住轻声嘟囔“皇上,就是皇上,就连说话都这么讲究。”胤禛和杨康低头互看一眼,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

康熙坐的高自然看见凌柱动嘴,沉声问“致远公,你还有别的看法?”凌柱脸一黑,说了几句就被罚了两代,再说那还得了?磕头有些谄媚的高呼“皇上圣明处置得当,奴才谢主隆恩。”轻咳一两声,胤禛和杨康也反应过来,同样高呼“谢皇阿玛。”“奴才叩谢皇上。”

“散朝。”康熙轻轻摇头,起身站在丹壁之上,扫了一眼低头有些嬉笑的凌柱,甩了一下袖袍,走下丹壁,众大臣跪地磕头“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康熙路过凌柱身边时,忍不住轻踢了他一脚,轻哼一声离开了大殿,众人虽然磕头,但却偷看着康熙的一举一动,自然见到刚刚康熙那一脚,纷纷暗自揣摩着康熙的用意,这凌柱是失宠了?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凌柱红着脸起身,整了整袍服,并没有理会沉思的众人,迈着方步走了出去,刚到大殿门口,李德全笑嘻嘻的看着他,宣旨“皇上口谕,‘致远公凌柱,你给朕滚过来。’”

凌柱心中一哆嗦,干笑两声,低声道“真是有劳李总管了,这皇上口谕,低声宣就好,这……”扫了一眼周围的忠臣勋贵,凌柱的脸更红了,李德全掩住笑意,轻轻抬手“致远公,请吧,皇上还等着呢。”凌柱随着李德全离开,“弄臣,小人。”“真真是国之蛀虫。”御史不由得传出这样隐含嫉妒的说辞。

胤禛转动了扳指,阴鹜的扫了一眼御史,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杨康在胤禛身侧,仿佛解释一般的轻言,又仿佛在感叹“他是个好阿玛,我竟然也被他护着,这种感觉不坏。”杨康快步离开,保泰看了一眼庄亲王,想了一下,追了上去。胤禛闭了一下眼睛,回头看了一眼大殿内的金色龙椅,不再理会众人,缓步离开。

八阿哥轻叹的摇摇头,“凌柱,致远公凌柱,真是个难解之人,四哥……四哥。”想到八福晋所言,要真能那般,倒也不错。

胤禛天色还没黑,就从书房转到了齐珞的屋子,他明白就算硬坐在书房,也无心处理公文,只要一想到凌柱跪在他身后慷慨激昂的为他辩解,就觉得心中仿佛像着火一般,脚步也不由的轻快起来,胤禛并没有深想凌柱这么做,究竟是为了哪个?在那个冰冷的大殿上,只有凌柱靠近他,冒着失去爵位威宠的危险之言陈奏,而其他人都在看热闹在落井下石,最后凌柱虽不见得失宠,但却真的被降了爵,胤禛站在齐珞房门口,迟迟没有进去,低头看了一眼扳指,世袭罔替,世袭罔替,凌柱,我不会忘。

齐珞并不晓得朝堂为了富察浩玉之事,兴起波澜,她此时正轻快地拨弄着算盘,听着算盘珠子清脆的响声,看着装本上的进项,笑着眼睛都弯弯的,亲王双俸真是太好了,要是弘昼在旁,齐珞觉得一定会狠狠亲他一口,哪怕他将来胡闹,那也是一种乐事。

胤禛一进来就看见齐珞这幅表情,心中更是一松,拿起桌子上的账本,也不由得一愣,仔细看了身侧弯着眼睛笑得得意的齐珞,她到真有本事,竟然能攒下如此多的银子,最重要的是胤禛觉得什么都不比往常少,而齐珞给王府奴才的月钱也在涨,也不曾亏待他的那些女人,她是怎么办到的?

“爷,我很能干吧。”齐珞拽着胤禛坐下,随即坐在他腿上,胤禛伸手扣紧她的腰肢,齐珞轻轻摇动一下算盘“我刚刚算过了,爷现在是亲王双俸,按我的规划,年底咱们可以修个有江南风韵大大的温泉庄子,种满了各种的梅树,等到梅花盛开之时,我们可以去泡温泉赏景,到时我在梅树下给你弹古筝,爷,您晓得吗?我最喜欢就是在漫天飞舞的梅花瓣儿下弹古筝,那是最有诗意,最美的了。”

胤禛仿佛眼前出现了那个情景,她一定会是最美的,将头拄在她的肩头,眼睛暗淡,失落的轻言“齐珞,爷被皇阿玛降爵了,亲王双俸没有了。”感到齐珞身体僵硬了一下,半晌没有反应,胤禛心有些发沉,齐珞扭了扭头,眼中难掩失望,但还是嫣然浅笑的靠近胤禛,“不修也没什么,我还有陪嫁的温泉庄子,到那也是一样的,那也很美,只是……”

“只是什么?”胤禛觉察到齐珞的不自然,勒紧了齐珞,想到当初死士的禀报,杨康保泰他们仿佛也……齐珞咬咬嘴唇,觉得还是坦白的好,省得被误会“庄亲王世子和裕亲王曾在庄子上拜望过阿玛,正赶上我在那弹筝……”

“这庄子爷一定会修,你也只能给爷一个人弹筝。”胤禛变了变脸色,她的陪嫁庄子一定不能去,杨康,保泰,你们没有机会的。齐珞轻轻地嗯了一声,抱紧算盘失望的叹气,轻声嘟囔“果然皇阿玛不好伺候,亲王双俸这就没了?”

胤禛无奈的抱紧了怀中抱着算盘贪财失落的齐珞,眼中透着狠绝,富察氏,看爷饶不饶得了你?轻吻一下齐珞白皙的脖颈,这样会哭会抱怨的齐珞才是真实的,才是让他放在心中疼宠之人,要是其他女人心中再舍不得,恐怕也会带着虚伪装贤惠吧。

第三百四十九章 胤禛怒火

此后几日,朝堂上的事情陆陆续续传遍京城,雍亲王被罚去亲王双俸,庄亲王世子被罚俸三年,致远公凌柱被康熙免了两代世袭,这一切发生的根源全部给归结在富察浩玉身上,也让富察家的人生活的更是艰难,毕竟杨康是庄亲王的世子,他统领的近卫军又都是八旗勋贵,这些人随便哪个找点富察家的麻烦,都是如今的他们承受不起的,看到富察家凄惨的样子,那些打算走门路送子去近卫军的人家,也暗自掂量了一下自己家儿子的品性,千万不能和富察浩玉一般遗祸家族。

“福晋,您可真是好心肠,富察侧福晋的兄弟不止连累王爷,甚至还牵连到老爷身上,您竟还样样不肯亏待她?”桌子上摆放的按分位赏给富察氏的月钱和物件,紫英有些不满的说道,齐珞放下毛笔,揉了揉额头“你当我不心疼银子?整整少了一半的收入,这才领了几个月?此时要是亏待了富察氏引起什么传言,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紫英张张嘴,轻轻叹了一声,指挥者小丫头带着这些物件按照齐珞的吩咐派给雍亲王府的女人们。齐珞头靠在厚厚的软垫上,她一点也不担心凌柱罚爵,只要圣宠在,爵位反而并不重要,而且凌柱的感情投资做得滴水不漏,虽然也有些可惜亲王双俸,但她却明白这样对胤禛反而更好些,不过还是忍不住轻声抱怨“皇阿玛倒真是省了一大笔的钱呢,原来最精明的还是皇阿玛。”

“福晋,富察家的人来王府看望侧福晋。”秦嬷嬷走进齐珞轻声回禀,齐珞眨眨眼睛,都这样了她还敢登门?是不是真的觉得胤禛对富察氏有情有义啊,也难怪,都这样了胤禛也没有请旨废除富察氏的侧福晋之位,齐珞低头看了一眼戒指,平静的说道“带着他们去侧福晋那吧,我就不见了。”

“福晋,你不用如此委屈,王爷那...”齐珞轻笑着打断秦嬷嬷“还是让她们见一见的好,兴许还能发生有趣的事呢?”秦嬷嬷垂下眼帘,低声说道“她们应该不会让您失望,那家人从没明白她们的身份,哪个该做,哪个碰不得。”齐珞暗暗叹了一口气,提笔重新整理着账目,舞台已经搭好,就看她们这出戏怎么唱了。

富察夫人宝蓝色绣花八成新的旗袍,头上插了几根掐金丝的金钗,头面首饰虽然贵重,可看着样式应该已经打制了许久了,她的双目红肿,额头也有着深深的皱纹,脸上透着惶恐和哀怨,弓着身子怯懦的打量着王府的景致,她从来没有进府过,被眼前的富丽堂皇迷晕了眼睛,脚步也有些踉跄,引路的丫头暗自撇撇嘴,但还是得体的轻抚了她一下,富察夫人壮着胆子轻声说道“你这丫头倒也懂事,一会我定让侧福晋赏你。”

王府的奴婢都被齐珞精心的训练过,不得倨傲怠慢宾客,因此小丫头心中再不满意,脸上却带着一丝微笑,继续引路。

等进了富察氏的院子,五间大正房,两边的厢房和耳房,四通八达,富贵壮丽。富察夫人慢慢直起腰杆,仿佛主人般打量了一下院子里的丫头,步伐也稳健起来,门口的丫头向她微微行礼,挑开了门联,富察夫人走进屋子,眼睛仿佛不够用了,里面的摆设全部都是上等木料镶金刻花,八宝阁上摆着几件很有年代的古董,镶玉的屏风,翠绿的盆景,金质的香炉,西洋的座钟,甚至连地砖都可这花纹,好一派富贵景象。

富察夫人此时身上的惶恐完全不见,觉得心里有底气许多,端起了她雍亲王侧福晋额娘的身份,直着腰坐在椅子上,丫头端上来描金的盖碗,行礼之后轻步无声的退去,富察夫人端起茶杯,摆足架势的抿了一口,就算她不懂也明白这是好茶。

“给侧福晋请安。”门帘再次挑开,富察氏脸色有些许苍白的穿着粉蓝色旗袍,头戴翠玉镶着珍珠的头面首饰,脖子上也挂着颗颗圆润的珍珠项链,扶着嬷嬷的手走了进来,富察夫人连忙起身,快走两步,未语先落泪,“额娘可算见到你了。”富察氏看看屋子中的小丫头,用手帕给富察夫人擦擦眼泪,拉着她的手重新落座,向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挥挥手,“侧福晋要同夫人说体己的话,你们都下去吧。”

丫头行礼后规矩的鱼贯而出,嬷嬷看了一眼富察氏,也退了出去。富察氏见屋中只剩下她们母女,变了变脸色“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人带消息不要来王府吗?”

富察夫人怔住了,木讷的开口“虽然得了你的音信,可我实在是不放心,所以就壮着胆子进府看看你。”用手抹抹眼泪,呜咽的接着说道“女儿啊,府里实在是乱套了,你哥哥已经走不得路,而你也晓得你嫂子的脾气,额娘实在是弹压不住,你阿玛又丢了官职,家里有了进项,实在是?”

富察氏看着自己额娘仿佛苍老了许多,心下不忍,从荷包拿出一张银票,递了上去,富察夫人面上一喜,可看到上面的数目,诧异的抬头,“女儿,这...”

“额娘,这是我全部的积蓄了。”富察夫人看了一眼周围的摆设,忍了忍还是没有忍住“你现在是四阿哥的侧福晋,是嫁进了富贵乡,光看着这些摆设物件,也不会如此。”

富察氏轻叹一口气,解释道:“额娘,这些物件都是福晋赏的,都是造册定例的,我也只能摆着而已,要真是少了什么,福晋那也交代不过去。”

“雍亲王福晋,哼,我真应该见见这个黑心的人儿。”富察夫人眼中透着愤怒,恨恨的说道“她面上装的像个慈祥之人,却背地里下绊子,要不是致远公制定那些个见鬼的规矩,你哥哥哪会落下这个地步?”

富察氏眼光一闪,她明白嬷嬷一定会在外面守门,她身在王府,只晓得她哥哥犯了错,具体如何,并不清楚,听见这话,关切的问道“额娘,这事是福晋?”

富察夫人便添油加醋颠倒黑白的将事情讲了一遍,哭着骂道“外面的人哪个不晓得她家娘家同庄亲王的关系?为了让他兄弟得名声,就拼命的踩我可怜的儿子,这一切都是假贤惠真狠辣的福晋安排的,要不然浩玉能到这般吗?女儿啊,你可千万不要被她骗了,她娘家的势力是大,可再大能大的过四阿哥?额娘都听说了,四阿哥对你是甚是爱重,就是因为这,她才会下狠手的,老天怎么不将她也收了去,倒是...”

“够了,这是雍亲王府,这话不能说,福晋,福晋……”富察氏咬咬嘴唇,要真的福晋借着娘家的势力拈酸吃醋!那王爷和皇上会不会有想法?心中微微一动,富察夫人从怀里向宝贝一般掏出一个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放着几个黑黑的药丸子,轻声说道“女儿,这是额娘给你准备的,只要用了,一定会生出儿子的,到时候在让福晋好瞧。”

富察氏仿佛像烫手一般,轻轻碰触药丸,眼前出现了胤禛对齐珞的那丝丝的柔情,喃喃自语“要是爷晓得福晋的恶毒善妒,是不是……会远离她呢?”

“那是当然,哪个男人喜欢装腔作势心黑的不行的女人?我看她仗着娘家的势力就连王爷都看不上眼吧。”富察氏想要开口,仔细询问,却见到门口的帘子突然被扯下,一身青色袍卦的胤禛站在门口,黑曜石般的眼里透着阴森,在他身侧高福已经跪在地上,见多识广的他忍不住身子轻颤,得到福晋身边的死士回禀,富察夫人进府,他也就稍稍提提,可胤禛却亲自到这,竟然听见这出戏,高福明白当那句‘老天怎么不连她也收去’出口时,胤禛身上的戾气和寒意仿佛要将说话之人撕碎。

富察氏滑下椅子,直挺挺的跪在地上,想要申辩,却感到胤禛阴冷的笑意根本开不了口,富察夫人虽然也是害怕,但恐怕是连番打击脑袋不清楚,哭喊着“王爷,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呀,福晋她……”

“高福,把她给爷重责50板子丢出王府,记住是丢出王府。”富察夫人瘫软一地,富察氏哭求“爷,饶了额娘吧,她年岁一大,经不住打呀,求爷开恩。”连连磕头,胤稹看都没看她一眼,冰冷的对富察夫人说道“你记得,以后不要让本王再看见你们,否则见一次打一次。”高福上前,拉下了富察夫人,堵上她的嘴,暗自吩咐执行之人狠狠的打,一顿板子下来,富察夫人已经皮开肉绽了,发丝凌乱,脸上厚厚的妆都哭花了,留下道道泪痕,十分的狼狈不堪,这还是高福晓得不能将她打死,要不然她哪还有命在?

几个力壮的婆子抬起富察夫人快步来到王府侧门,真的照胤稹的命令将她从里面扔了出去,富察夫人重重的摔在地上,虽是侧门,但也有看热闹之人,悄声的议论着,不久整个京城都传遍了,富察夫人怒骂雍亲王福晋,被扔出王府,不得再同雍亲王府有牵连。

富察氏亲眼看着她的额娘被杖责,心中不忍但却在胤稹的压力下不敢开口求情,手指紧紧抠着地砖,用力猛抠劈了指甲,手指上染着鲜红的血迹,想要低头不忍再看,“给爷抬头。”富察氏哭泣着仿佛不相信一般,看着她额娘被杖责。

胤稹迈步走进屋子,坐了下来,“给爷上茶。”丫头迅速的端上茶杯,胤稹轻轻抿了一口,对富察夫人的求饶声充耳不闻,看了一眼地上洒落的药丸,抬脚踩碎了药丸,胤禛明白就算给她们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他用药,等到富察夫人被拉走扔出王府,胤禛低身扯住已经跪在他面前的富察氏的衣襟,盯着她惊恐的双目,轻蔑地笑道“你不是最了解爷的想法吗?还想有身子?你有那个本事让爷碰你吗?”

富察氏身子剧烈的抖动,惊恐的求饶“爷,妾...没有冒犯福晋,妾晓得福晋贤惠,正在开解额娘,是她们误会福晋,妾...”

胤禛慢慢的松手,直起身子,“这么说,是爷误会了?”富察氏仿佛逃出升天一般,连连点头“爷,妾对福晋真的是敬佩不已,妾怎么敢冒犯福晋?福晋出身高贵,万不会仗着娘家做那捻酸吃醋之事,致远公虽然疼爱福晋,但...”

“来人给爷掌侧福晋的嘴,当着爷的面还敢狡辩,致远公也是你能提起的?你根本就不晓得致远公对爷...”胤禛攥紧拳头,看着一个婆子上前有些犹豫的抬手,“给爷狠狠的打。”婆子身子一颤,蒲扇大的巴掌重重的扇在富察氏娇嫩的脸上,正反几下之后,富察氏脸上红肿,嘴角已经开裂流血,脑袋嗡嗡作响,皓齿也有些松动,婆子见富察氏仿佛要昏过去一般,不敢再动手,后退两步低头站立。

“你晓得吗?爷为你那个不争气的哥哥丢了亲王双俸,要不是...爷失去的会更多,致远公也被削了两代世袭,福晋宽宏大量,你竟然敢咒她?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爷恨不得一巴掌扇死你,可爷怕污了手,你就来挨爷的巴掌都不配。”

“爷,妾没有,妾真的没有……”富察氏感到头晕沉沉的,跪爬在地上,用尽全身力量抬眼看着胤禛哀求,胤禛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富察氏,眼里透着厌恶,“爷以为你是聪明的,没成想竟然如此糊涂,把爷的警告不当回事。”半蹲在富察氏身前,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你想得很对,爷对福晋有心思,舍不得她受委屈,也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她的地位,晓得你的心思爷就不会再碰你,爷需要的就是让你占住位置,撑场面,可是现在爷才发现,你连这都做不好,你说爷该怎么处置你?请旨废除,还是让你也去养病?”

富察氏晃了晃身子,伸手抓住胤禛的袍袖,“爷,妾明白了,妾真的明白了,妾不想去养病……”胤禛嫌弃的甩掉她的手,站起身“你放心,爷不会那么安置你,若不然爷还得再纳一个侧福晋进府。”富察氏松了一口气,已经享受惯富贵尊荣的她,十分害怕重新回到过去的那种生活,能占住侧福晋之位就好,连连磕头“谢谢爷,谢谢爷。”

“爷只是不想她伤心,同爷闹别扭,和你没有一丝的关系。”胤禛转动着扳指,想了半响开口“爷现在还真有些信不过你,鬼心思还是挺多的,心也很大,爷又怎么会在让他们有出手的机会?对你这种记吃不记打的性子,还真要好好磨磨你的性子,从明个儿气,爷会派教养嬷嬷好好的训练你,让你明白皇子的侧福晋都应该做什么?”

胤禛走了两步,停住身子,没有回头“你那个陪嫁嬷嬷,爷也给仗毙了,以后你就听教养嬷嬷的话吧,出身低贱,果然一丝体统都没有,还妄想富贵?先学好规矩再说吧。”

富察氏呆呆的跪在那,默默的留着眼泪,她明白随着教养嬷嬷的到来,她的好日子应该是结束了,呆滞的眼睛扫了一眼四周华贵的摆设,这就仿佛是一座囚笼一般,喃喃自语“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第三百五十章 过渡章节

齐珞自然晓的王府内发生的事情,同样也能感到胤禛的怒火,处置完富察氏,胤禛就脸色僵硬的来到齐珞这,闷闷的坐在椅子上不讲话,齐珞吩咐秦嬷嬷给胤禛端上好茶,胤禛并没有饮茶,垂着眼帘一动不动,两到浓眉皱在一起,仿佛如同化不开的疙瘩一样,齐珞抬手轻轻将疙瘩揉开,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到底是哪个的错?根源就在这一夫多妻的制度上,手指轻轻划过胤禛的五官,慢慢的落在他的胸口,能感到胤禛的心跳,也能感到胤禛对她的疼宠和维护,刚想开口说点好话,却被胤禛低沉的话语打断:“爷这么做也是为了府里的安稳,也让皇阿玛知晓,绝对不会被女人摆布影响,致远公那也算有个交代吧。”

齐珞从胤禛身上抽回了手,瞪圆了眼睛,“阿玛才不想要这……他是真的将……”眼底透着失望的看着似懂非懂的胤禛,暗笑同他怎么能说的明白?胤禛脸色不快,齐珞担心他伤了身子,暗骂自己心软的同时,轻声吩咐紫英摆上了古筝,坐字珠在后面,弹奏着古曲。

胤禛微合双目舒展着眉毛,悠远宁静的筝音传进他的耳朵,她是在为他担心才如此,嘴角上翘,美人,古筝,要是再燃起香炉,那是何等美事,漫天飞舞的梅花瓣下,娇美可人的齐珞,会更美上几分,看来他的那个决定是没有做错,也算给她一个惊喜。

放松心情的胤禛仔细倾听。筝音漂浮不够沉稳,甚至还会走音。技术并不纯熟,要是换一个人在他满前这么弹,虽不见得发火,但决定不会津津有味的听下去。胤禛睁开眼睛,齐珞越弹越没信心,越怕出错就越出错,她不是没听过有人弹的好的,在皇子福晋中间,据说十四福晋弹的一手好筝,扫了一眼含笑的胤稹,齐珞有些赌气的狠狠拨动了一下筝弦,尖锐刺耳的声音让胤禛不由皱了皱眉,揉了一下耳朵。齐珞脸一红,赌气的停手,做在那暗自非议自己的多事。

胤禛起身撩开珠帘,坐在齐珞身后,将她从后抱在怀中,闻道她身的暗香,嘴角上翘的弧度更大了一些,双手绕过齐珞的腰身,放在筝上,慢慢的弹奏起来,沉稳雄厚的筝音益满整个屋子,齐珞愣了一下,从来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手,想要回身看看是不是胤禛,“别动,就这样。”胤禛低沉着轻言,齐珞感到胤禛呼吸仿佛钻到了脖子里,甚至带动心中的涟漪,僵硬着身子靠近他怀里,低垂着眼睛看着在筝上熟练移动的双手,胤禛的左手食指上带着的那个紫玉镶钻扳指,应该一刻都没有从他手上摘下,紫玉的颜色越来越深沉,小颗的钻石也仿佛越来越亮,等到胤禛停住了手,齐珞将手盖在他的手上,轻声赞叹“爷,很好听呢。”

胤禛头拄着齐珞的肩膀,反握住她的手,紧紧攥住,低沉嗓音“你的技术真的很生疏,爷从来就没有听过这么差的,看来你没有什么天赋,只是个花架子罢了。”

齐珞猛然回头,有些羞愧但更多的是恼怒,水润的眼睛仿佛透着一丝的火气,“没有你这样揭人伤疤的。”看着胤禛深暗黝黑的眼睛,底气不足的断断续续的狡辩“我……我只是许久没弹了,有些生疏……我只要多加练习,一定会弹的很好很好,你不能笑话我。”

胤禛用额头轻轻的碰了一下齐珞的额头,面对面的吐气轻言“有短处也好,如你所言人无完人,爷不会嫌弃你就是了。”

齐珞猛然起身坐在放着古筝的桌子上,高度几乎同胤禛持平,一脸骄傲坚决的说道:“不,我一定会练好的,虽然我不是天赋异禀,但我会勤加练习,勤能补拙。”胤禛看着齐珞闪烁着亮光的双目,让他真很心动,仿佛害怕那双眼睛一般,慢慢伸手将她的眼睛盖住,轻喝“你都多大了,还叫这种劲儿,你现在不是尚在闺阁,管理王府,照料弘旻他们才是你应该办的,这些也只是情趣而已。”

齐珞不满的动动嘴唇,不敢出声,是有些意气用事,只是齐珞从没有想到胤禛会弹古筝,而且会弹的那么好,在吃惊的同时也含着敬佩,胤禛哪有时间练习,他应该是个懂生活情趣,而且会对琴棋书画造诣很深,只是这样的胤禛怎么会被后人评论成那样?仿佛雍正皇帝除了阴狠刻薄,多疑狠辣之外就没有一丝的优点,想到此处不满争强之心就淡了,心中泛起淡淡心疼。

“真不晓的你又在想些什么?”胤禛感到齐珞身上透着的哀伤,“齐珞,富察氏那你不用插手,爷自会安排,不是不信你,而是皇阿玛那真的有个交代才成,富察浩玉之事,真的牵扯太广,老十四他,倒真是有长进,他恐怕看上的是杨康的统领之位吧。”

第二日,胤禛指派了四个严谨懂规矩的教养嬷嬷去富察氏那好好的陪伴她,高福领着四个嬷嬷下去,胤禛转动着扳指,富察氏并没有做错什么,但她的额娘却说错了话,母债女偿这也是天经地义的,有这教养嬷嬷在,她应该能想的通透。沉下心,胤禛拿出一张纸来,看着上面的人名和官职,提笔在上面点了点。

高福带着教养嬷嬷一边走,一边低声说道“你们的能耐王爷是晓得的,要不然也不会单单挑了你们出来,富察侧福晋出身不高,娘家的人又不懂规矩体面,伤了王爷的面子,所以让你们几个跟在她身边,好生规劝,王爷也想让富察侧福晋早日晓的皇家的规矩,所以就多辛苦你们了。”

这些嬷嬷都是人精儿一般,哪能不晓的高福所言,纷纷表示一定会尽力好生教导富察侧福晋,不会让王爷失望。富察氏看着面前站着的教养嬷嬷,她们每人身上都透着刻板严厉,无力的闭了一下眼睛,以后的日子还真难挨呢,这些教养嬷嬷的手段,她又怎么会不清楚?希望能挺得过去吧。

第三百五十一章章 入骨相思

康熙五十二年十一月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雪覆盖了整个京城,路上的行人也并不太多,一向热闹的琉璃厂也由于这场大雪,显得几分冷清,珍宝阁外几名伙计小厮穿着青涩棉衣,带着厚厚的帽子,拿着扫帚铲子在清理积雪,听见马蹄声抬头观望,领头的赶忙放下扫帚带笑迎了上去“您可又一阵没来到了。”

“今日有空,来你们这练练眼力兴许能淘换几件姐姐喜欢的。”穿着白狐领髦的齐珏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伙计,随手弹了两颗金瓜子落在伙计手中,“谢爷的赏。”齐珏淡然一笑,带着随从走进去,伙计牵着通体雪白的骏马,将金瓜子揣在怀中,“真不愧是名满京城的少年郎,光这份气度哪是寻常人能有的。”旁边的人撇撇嘴,嘟囔“还不是出身好?” 伙计狠狠的敲了一下信赖的小厮的脑袋,压低声音“看在你是我表弟的份上,我就教你一手,在这要学会看人,齐珏少爷是有些傲气却从不跋扈张扬,尤为难得。

秦五见到齐珏连忙从后迎了出来,齐珏解开鹤氅上的扣子,随侍上前接过,“秦老板,你的生意不错嘛,这么大雪还有人来光顾。”“托福,托福,齐珏少爷今个儿来的赶巧,正来了一批好货,你先看看?”秦五热情周到的向两侧的古董架子一指,齐珏看去果然上面多了许多新物件,眼里一喜,拉了一下秦五,低声道“咱们也算老相识了,你这生意不错,应该赚了不少,你也晓得我阿玛被削爵罚俸,一会……”

秦五明了的点头,齐珏露出了你真识趣,下次还光顾你的眼神,潇洒的转身向货架那走去。秦五下意识的向内室看去,不晓得主子见到这种状况,会有何感想,致远公被削爵也是由于主子,过会赔本赚吆喝吧,反正主子也会开心,哪个不晓得齐珏买物件,大部分是往雍亲王府里送,这也叫肥水不流外人田。秦五晓得齐珏挑拣物件时不喜旁人打扰,也不喜别人介绍,因此他并没有跟随。

齐珏在古董架上随手拿起一尊仿佛宋朝的瓷器,拿在眼前仔细的辨别,眯着眼睛看看印章,失望的重新放回原处,又向前走了两步,透过架子的缝隙,只见一个红色影子,向上蹦了两下,落地虽然不猛,但架子也微微的颤动,齐珏感兴趣的绕过架子,只见一个身着红色旗装,头戴珍珠发簪的小姑娘,抬手露出白暂细腻的手腕向上指着,旁边的一袭蓝色旗袍的俏婢,正低声劝着什么,细耳倾听,“格格,格格,还是算了,咱们还是回吧,您要是磕着碰着,奴婢就是十个脑袋都不够砍呀,趁着福晋还没发现,咱们...”

“好了,我有分寸的。”小姑娘随嘴安抚丫头“好不容易听说这有孤本,你不晓得我已经找许久了,怎么能再错过?你放心我不会让额娘罚你的。”抬头满眼渴望的看着高高的架子上放着的书册,轻声嘟哝“偏偏放那么高,真是不会做生意。”俏婢明了不把这个书拿下来,主子是不会离开的,想了一下,转身想要向老板要个小凳,小姑娘仿佛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她明白再不回去,一定会被罚,咬咬牙,最后挑起伸手拿那个孤本,可方向错误,一个铁质的合资突然被她扒落下来,没料到这种情况,而且由于跳的很高刚刚落地,还没反应过来,齐珏忍不住上前几步,将红衣小姑娘护在身前,铁盒砸在齐珏的肩头,闷哼一声。

小姑娘虽被齐珏护住,但懂理守规矩的齐珏,怎么也不会贴身抱住她,只是两个人离得很近,小姑娘抬头眨着黑亮的眼睛看着身前比她整高出两头俊秀的齐珏,不由脸一红,连忙向后靠去,齐珏伸手拉了一下她手中的绢帕,小姑娘心中一紧,难道他是登徒子?“背后也是古董架,小心在弄掉了什么,我可帮不得你第二次。”

小姑娘的脸红得仿佛冒火一般,垂下眼帘喃喃的开口“谢谢你,我……我不是……”齐珏退后两步,伸手将架子上的孤本拿下来,想了一下放在了她能拿到的地方,低头看了一眼掉落在地的铁盒,已经打开,里面竟然空无一物,齐珏低身将盒子拿在手中有些愣神,难道把它放在这就是为了砸人?铁盒上仿佛有字,拿近仔细的观瞧,喃喃念出声“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小姑娘听到后,愣了一下,低头呆呆的站在那,含羞带着一丝的偷偷看着齐钰,搅动着手中的帕子。

齐珏摸着铁盒上的刻痕,觉得这字体方佛出自名家之手,猛然通透拍了一下脑袋,眼前一亮,姐姐一定会喜欢,不过,不能直接送,还是要让姐夫...哼,雍亲王等着接招吧,眼力透着一丝坏笑,仿佛看见到了有趣的事情一般,俏婢来到主子身边,看见这样,满脸疑惑,轻声询问”格格,格格。”

齐珏此时才回神,看了一眼涨红的小脸的小姑娘,身未长足,鸭蛋脸庞上嵌一双黑亮有神圆润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有些羞涩的低垂着,两弯明月般的眉毛,微微蹙在一起,颈盼神飞间隐隐透着书卷之气,可灵活的双目透着活泼,绝不是个死读书刻板的,看看俏俾挡在小姑娘身前,谨慎的看着他,齐珏微微一笑,露出脸上的小酒窝,更是显得俊秀非常,用手敲了一下架子上的书,转身离开。

小姑娘想要张口问话,想到她的身份,也只能咽下了,轻轻推开俏俾,上前两步从架子上拿下孤本,咬了咬嘴唇,抱在怀中,停了一会,眼睛恢复了往日的清明,“咱们回去吧。”俏俾嗯了一声,随着小姑娘离开,同伙计算完账,等候在旁边的婆子也连忙迎了上来,压低声音“格格,福晋派人暗自跟着您,说是让您赶快回去。”仿佛听见有动静,小姑娘回头观瞧,齐珏正同老板神采飞扬的说着什么,轻轻咬咬嘴唇,在婆子丫头的服侍下上了马车,看见珍宝阁外拴着骏马,不晓得为何,就是相信这是属于他的,就是不晓得他是哪家的,婆子深吸一口气“格格,您可不能再任性了,亏了福晋派人偷偷的跟着你,若不然也了岔子可怎么好?您可是福晋好不容易才……”感到小姑娘有些愣神,婆子想了想,叹道“格格,一定是好奇刚刚那个少年郎吧。”

“你晓得他是谁?”小姑娘眼光一闪,而后平静的开口“看老板待他倒是挺恭敬的,应该也是出自勋贵之家。”

“格格,那就致远公的嫡子,雍亲王福晋的嫡嫡亲的兄弟齐珏,前次奴婢随福晋去庄亲王府见碰巧瞧过一眼,他正同世子爷比箭,那通身的气派,竟不比庄亲王世子差上几分。”

“齐珏,齐珏,他就是齐珏?”小姑娘看着手上的孤本,他就是被阿玛哥哥们称赞过的致远公嫡子?耳边仿佛传来他低沉得声音‘入骨相思知不知’,记起她的身份,小姑娘闭上眼睛,宗室女抚蒙古,她又怎么逃得开?就是有个那样的将来,额娘才会对自己的任性睁一只闭一只眼吧,慢慢闭上眼睛,轻声嘟囔“丝嘉,我是丝嘉,你可晓得。”

齐珏又挑了几件古董,厚着脸皮同秦五讨价还价,秦五早就有了决断,他晓得齐珏的精明,害怕他瞧出什么,虽然有心便宜他,但还是面露难色,僵持了半晌,才压下价钱,齐珏透着一分不满意,笑着说道“秦老板,你不错嘛。”向擦汗的秦五,挥挥手“回见,有好物件记得给我留着。”再给您留着,还不见得会亏多少,那个盒子放那么隐秘都让你给翻了出来,致远公的儿子呀,哪个都不能小看,就没有在他们身上赚到几两银子,唯一可以赚到银子的又成了主子的福晋,真是奴才难为呀。

秦五看看没人注意,转身进了密室,胤禛端坐在里面,手中虽然拿着纸张,眼神却没有落在上面,胤禛眼中笑意一闪而过,那个臭小子怕是姻缘到了,郡主格格倒也般配,还是爷给你谋划一下吧,省得总在她身边转悠,有了可心之人,应该会好上一些,要是王府同公爵府有姻亲,那也是有好处的。

“主子,据八阿哥身边的人回禀,八福晋仿佛想要给安亲五府的郡主格格做媒。”胤禛累轻蔑开口“她那是痴心妄想,齐珏哪是他能摆布安排的?”老八是嫉妒了吧,也不想想我为了他谋划了多久,不靠近凌柱,永远也感觉不到他对子女那钟疼宠,就连我也被他护着了呢,胤禛转动扳指,眼里闪过一丝柔情,这种感觉不坏,随即胤禛吩咐秦五,将他勾出来的人名好好的探查仔细,起身离开。

第三百五十二章 击掌盟誓

年底的时候,齐珏带着各色奇怪的物件当作年礼送到雍亲王府,齐珞爱不释手的摆弄着这些稀奇古怪的不甚值钱的小玩意,木藤编得笔架,笔筒,水晶的西洋杯子等等。“姐姐,你不晓得,皇上又招年羹尧进京了,他如今可是大财主,带来了好几大车的东西,前几日给十四阿哥府送去了好多值钱的物件摆设,可是没少给年侧福晋争面子,不过啊……”齐珏眼中带着嘲讽轻笑“不过,听说年巡抚也往八阿哥那送了厚礼,就不晓得十四阿哥有何感想,还真不能小瞧,前几日听说,十四阿哥同八阿哥府上跑的很勤,十四福晋也常常去八福晋那,仿佛听说,八福晋更看重年侧福晋,倒真是……”

“你什么时候消息这么灵通了,我记得仿佛同你说起过,这是三姑六婆的嗜好。”齐珞狠狠敲了一下齐珏的脑袋,齐珏耷拉着脑袋,用手揉着脑袋不甘心的说道“姐,我这不是关心你吗?”

齐珞伸手给他揉着额头 ,齐珏立即抬头眼睛弯成了月牙,“疼,疼,姐姐揉揉。”看着撒娇的球球,同刚进门时英气勃发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齐珞轻点球球的额头“臭小子,你倒真是将姐姐教你的记得很牢,那些阿哥们的事情不要同我提起,我不想听,王爷,他会处理好的。”

齐珏猛然记起齐珞曾经说过的雍亲王多疑,看着齐珞将他带来的那些物件,按照喜好指挥着小丫头将物件摆放在屋子里,微微的叹气,“姐,你……”齐珞回神摇摇头,摸摸球球的额头“我喜欢过这种日子,我相信他,至于那个年羹尧?咱们在旁看热闹也就好了。”齐珏用头蹭了蹭齐珞的手心,眼睛转了一圈,“姐,怎么没见弘历阿哥?我可是给他带了好东西呢。”

“弘旻带他去书房了,说是要教他练字。”齐珏起身,旁边的秦嬷嬷拿着厚厚一叠礼单,晓得齐珞年底全很忙,笑着说道“几日没见,还是很挂念他们的。”齐珞点点头,吩咐丫头带齐珏去书房。接过秦嬷嬷递上来的礼单,一一核算造册,齐珞看到庄亲王府和裕亲王府送来的年礼,深吸一口气,真不晓得他们往别的皇子府送礼是不是也这样?反正都是装在盒子中,旁人也看不见,以那两人的精明往雍亲王府送礼不会数目太大,可只要一想到胤禛多疑的个性,这种收年礼的日子也不都是美好的。齐珞暗自琢磨用不用让阿玛去暗示一下,但随即想到,她又不是万人迷,这种年礼也平常吧,送礼嘛,对收礼者的胃口才是合适的。

齐珏随着王府的丫头穿过回廊,来到书房,向丫头挥手,齐珏迈了进去,只见弘历坐在弘显身前,拿着毛笔,姿势倒是能蒙人,但离近一瞧,纸上根本就不成字,弘历抬头,伸手蹭了蹭鼻子,手上的墨汁沾到脸上,欢快的叫道“小舅舅,小舅舅。”,伸出小手就要抱,齐珏本想拒绝,觉察到弘历眼神暗了暗,可怜兮兮的的样子,忍不住抱起弘历,他高兴的在齐珏的肩头蹭了蹭,软软甜甜的开口,小舅舅,弘历想你了。”齐珏侧头,看着肩头紫袍卦上沾染的墨者,捏了捏弘历的小脸,“弘历阿哥呀,看来小舅舅对你还是太好了。”弘历抱着齐珏的脖子,圆溜溜的眼睛里慢慢升起一层水雾,齐珏用脑袋轻轻碰了一下他的额头,低声道“我都已经说过了,你这些是我玩剩下的,关公面前耍大刀你晓得是何意?”,弘历呶呶嘴,讨好的看着齐珏,“小舅舅,我真的很想亲近你。”

“既然是弘历阿哥的愿望,那一会你收拾整齐了,咱们好好亲近一下。”齐珏将弘历交给旁边的盈嬷嬷,示意带弘历出去把脸洗干净,将沾上墨计的衣物换掉。 齐珏看着肩膀上的墨计,仿佛在琢磨是不是也去换一身衣服,弘旻强忍住笑意,他可不敢在此时招惹到极爱整洁的小舅舅。“怎么,你也想同小舅舅亲近一下?”齐珏眯着眼睛,弘旻身子一僵,低头调整好表情,再丝头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眼睛闪动着无辜天真的看着齐珏,“小舅舅,弘旻也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