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朵朵说完,自己拼命的憋着笑,她看见雍王爷的脸色不停的变换,心中真是乐开了花,逗着雍王爷玩可真是开心啊!

雍王爷咬了咬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了两句话“小丫头!以后不许再说‘青楼’这两个字知道吗!那是男人找乐子的地方,女孩子踏进去一步,那就一辈子也别想找到好人家了!”

“哦。”钱朵朵郑重的点点头“我以后再也不说便是…王爷,能换一个别的条件吗?我想去街上看一看,到了京城,我还没逛过街呢…我也不用王爷陪着,让我哥哥带着我去逛逛就行,好不好?”她这会儿是真的想到大街上去看一看,自从一头扎进王府里来,她除了上次去了一次乌喇那拉家,就再也没有出过门,真的很可怜,钱朵朵当然知道怎么样勾起雍王爷的爱心,她一对大眼睛亮晶晶的、眨呀眨的,有些可怜兮兮的意味儿,就那么盯着雍王爷等着他回答。

雍王爷本来生怕别人知道钱朵朵的存在,恨不能一直把钱朵朵关在王府里不出去,不过看到此刻的钱朵朵,就像一只摇尾乞怜的小狗,雍王爷心一软,说道:“你们兄妹不能一起走,万一被人认出来就不好了。这样,我派人带你去玩一天,而且出门以后,若是有人问起你叫什么名字,你不准对人说你叫钱朵朵,知道吗?”

钱朵朵连连点头道:“知道知道,我叫乌喇那拉·明珠,我都记得的…”

“那你说说,老爷爷说天花应该怎么治疗?这可是德被苍生的好事儿,那位老爷爷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

“德被苍生!对!老爷爷也是这么说的。”钱朵朵笑道:“不过老爷爷说了,天花治不了,只能预防…”

雍王爷一皱眉“什么?预防?怎么预防?”

“很简单呀!他说牛身上会出牛痘,只要让人感染上牛痘就行了,牛痘很轻微的,人得了牛痘肯定死不了,而且从此之后,就再也不会得天花了…老爷爷说了之后,我就在李家坪找出痘的牛,可是我们村子太小了,总共也就那么几头牛,根本就没有出痘的,我挨着家的牛都看过了,没找到…王爷,您一定有办法找到,是不是?找到了先让我和哥哥试吧?好不好?我不怕的…”

雍王爷不太相信会这么简单,可是他又没有办法检验钱朵朵的话到底对不对,他点点头“好…除了这个,老爷爷还说过别的吗?比如,他有没有说过下一任的紫薇帝星出世了没有?”

钱朵朵心中一惊,她虽然不太懂这个,却也知道古代常以星象变化预测人事吉凶,紫薇垣对应的是人间帝王,是帝星所在,雍王爷问起紫薇帝星,这是想问下一任皇上是谁!这事儿可千万不能说,若是告诉雍王爷他就是下一任的紫薇帝星,他自己若是不努力争取,只等着龙袍自己加身的那一天,万一他那些虎视眈眈的兄弟把他的帝位抢了去怎么办?那自己可就是千古罪人了,钱朵朵不信雍王爷的那些兄弟当了皇上,做的会比雍正皇帝做得好…

钱朵朵故作茫然道:“什么叫紫薇帝星?老爷爷没有说过…”

“你再好好想一想,老爷爷还说过别的吗?他还教过你什么?”

“别的…”钱朵朵想了想,“他教过我英吉利语,他说跟金发碧眼的洋人说话可以用;他还教过我剖腹看病…这个我跟王爷说过了…哦!我想起来了!”钱朵朵喜道:“他还说过,得了风湿痹症可以用蜜蜂的尾针来治病,邬先生就得了风湿痹症,是不是?这下子他的腿病就可以治好了!老爷爷说过,养蜂的人从来都不会得风湿痹症,就是因为那些人经常被蜜蜂蛰,蜂毒就是治疗风湿痹症的良药…”

雍王爷脸现喜色,毕竟邬思道是他的左膀右臂,若是能治好他的病,邬思道只会对自己会越发尽心尽力…只不过钱朵朵这小丫头,提到“青楼”的时候满脸狡黠之色,莫非她根本就知道“青楼”是什么地方?

被忽悠了

钱朵朵调戏完雍王爷,两个人又一起用了午膳,能陪着未来的雍正皇上单独用膳,本来钱朵朵应该感到很荣幸,但是当钱朵朵高高兴兴的吃完饭,提出明天就要出去逛街的时候,雍王爷说道:“本王虽然答应了你可以上街去玩一天,但是时间要由我来定…我看现在天太冷,街上也没有什么好玩的,这样吧,去玩的时间就定在上元节那天,那时候天应该不会太冷了…”

雍王爷眼看着钱朵朵的笑脸垮下来了,心中暗自得意,这小丫头胆子太大,居然敢戏弄自己,这小小的惩戒算是轻的…雍王爷本来以为钱朵朵小孩子心性,说好的条件现在自己反悔了也许她会哭,哪知道钱朵朵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两眼,对着他规规矩矩的行了礼,一声不吭的退出了书房,雍王爷看着钱朵朵的背影消失,心中一阵惊愕。

钱朵朵从书房出来,一张小脸怎么也笑不出来了,雍王爷居然耍赖!钱朵朵虽然到清朝未久,却也知道上元节的那天晚上,无论男女老少、贫贱富贵,就连处在深闺的汉族小姐都可以随意到街市上去玩耍看花灯!说什么上元节让自己去玩一天,那晚上自己还能去看灯吗?哼!也就是说,自己根本就是上了雍王爷的当了!看来逗着雍王爷玩的同时,自己也被他给耍了,亏得自己还沾沾自喜…

可怜的钱朵朵也没处讲理去,她只能暗恨自己没有跟雍王爷打交道的经验啊,一代帝王果然不是那么好相与的,那么一个把朝堂上所有人都耍的团团转、最后登上帝位的人,自己这点小伎俩,在他面前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嘛!现在钱朵朵总算有了觉悟,可惜已经吃亏上当了,唉,当时就应该先敲定了时间…

钱朵朵边走边叹气边自我反省,会不会是自己先前的言谈露出了什么破绽被雍王爷发现了?钱朵朵想了半天,觉得很有这种可能,想那老谋深算的雍王爷,眼神肯定很毒辣,也许他当时就发现了,故意不露声色…

想到这里,钱朵朵又开始庆幸自己当机立断从书房退了出来,要不然说不定现在已经被雍王爷给审问了…钱朵朵琢磨着此事儿的利害得失,逛街的事儿算不得什么,不去也没关系,这次就当买经验教训了,吃一堑长一智,下次再跟雍王爷讲条件,一定要戒骄戒躁,小心谨慎,千万不能上当…回去以后马上先把香皂作坊那三成股份的合同整理出来,免得事到临头,再被雍王爷忽悠了…

于是此后几天,钱朵朵闲着就对那个合同琢磨,生怕有什么疏漏被雍王爷钻了空子,她毕竟不是专业人士嘛,对这个不在行…

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三,这天是过“小年”的日子,小年到了,春节当然也不远了,因为要祭灶,这个仪式在封建社会可是一个大事儿,朝廷放一天假,所以这一天不单是雍王爷在家,就连钱朵朵一直都未见过的弘历也回来了。

钱朵朵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弘历,弘历长得虎头虎脑的,黑葡萄一样的眼眸、淡粉的嘴唇,身上带着同龄男孩子少有的沉稳,就像一个小大人似地,他和弘昼一起给乌喇那拉氏请了安,乌喇那拉氏即笑道:“朵朵,这是弘历,你应该叫四表哥。”

弘历今年七岁,跟钱朵朵同年,只不过比钱朵朵大了两天,钱朵朵赶紧上前见礼,她对四表哥这个称呼很满意,钱朵朵琢磨着就算自己比弘历大,等将来有一天弘历登基为帝了,自己也没胆量让他叫自己表姐呀!毕竟不是真的有血缘关系的亲眷。

因为要祭灶,琐事很多,乌喇那拉氏也很忙,不过她对钱朵朵的事儿还是很上心。

自从弘辉死后,府里很长时间只有弘时一个男孩子,对这个唯一的儿子,雍王爷曾经寄予厚望,哪知道弘时不仅在学业上没有什么建树,就连为人处世也不够通透大气,别的王府都已经立了世子,只有雍王府现在还没有世子,可见就是皇上,也不看好弘时的,雍王爷没少为这个儿子着急上火,可是他越是对弘时管的严,弘时却越是存了逆反心理…

乌喇那拉氏知道,这几年来,随着弘历的逐年长大,雍王爷已经对弘时灰了心,而是把希望寄托在弘历身上了,如果不出意外,将来的世子非弘历莫属,钱朵朵代表着乌喇那拉家,虽然乌喇那拉氏还一直琢磨着从娘家再领养一个女孩来,可惜总也没有合适的,所以乌喇那拉氏当然还是很希望钱朵朵能就跟弘历相处好。

眼见弘历难得回府一次,当然要抓紧机会,乌喇那拉氏对钱朵朵说道:“朵朵,带你四表哥和弘昼一起去看看你昨天做的那架飞机吧!他们一准能喜欢。”

钱朵朵一阵愕然,却也赶忙答应了,“四表哥、弘昼,你们跟我来。”

昨天雍王爷把钱朵朵要的高压锅做好了送来,因为缺了橡胶垫,钱朵朵就琢磨着用鹿筋代替,哪知道她这一张嘴要鹿筋,雍王爷居然让人送来了好多,钱朵朵看着剩下来的鹿筋,便动开了脑筋,她磨着瑶琴带着她去找了木匠,做了两架直升飞机模型,就用这鹿筋做弦,只要上满了弦一撒手,这直升飞机就会在空中飞半天,想当年她哥哥就曾经迷上过做飞机模型,她整天在旁边看着,再笨也学会了,现在指挥起木匠来,当然得心应手。

钱朵朵同时还让木匠用鹿筋做了两把弹弓,这其实都是为了弘昼做的,免得这小子天天让自己讲故事,这么个**,有多少故事也不够讲的呀!所以钱朵朵就设法分散弘昼的注意力,只不过昨天做好之后天就晚了,钱朵朵还没来得及拿给弘昼看,没想到现在被福晋给说出来了。

钱朵朵拿了直升飞机的模型,带着弘历、弘昼来到漪澜苑的院子里,钱朵朵先做了示范,小哥俩一见到这直升飞机真的飞起来了,心中都惊讶无比,两个人抢着玩耍起来,结果没一会儿功夫,这飞机模型就因为掉到地上的次数太多而摔坏了。

弘昼正玩的上瘾,不由得气道:“朵朵,木匠做的这东西也太不结实了,我看就应该狠狠地打他们的板子。”

其实钱朵朵早就想到了这两架直升飞机的命运,因此只是微笑不语,倒是弘历说道:“朵朵的这飞机为了能轻松飞上天,重量就得轻一点,木头自然就要薄一点,所以就容易摔坏…我记得郎世宁曾经说过有一种巴沙木,那种木材很轻,一棵两个人合抱那么粗的大树,一个人就能轻松地扛着走…如果用那种木头做这直升飞机,肯定就不容易坏了。”

弘昼说道:“四哥,你不会蒙人吧?世上哪会有这种木头?”

“郎世宁说的,当然不会有假…”

弘昼心中不高兴“哼!我看那黄毛洋鬼子就是满嘴胡吣!”

弘历笑道:“五弟,你这话若是被皇爷爷听见,准没有好果子吃…”

钱朵朵生怕他们小哥俩为那屁大点事儿再吵起来,她忙笑道:“是啊弘昼,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咱们没见过,不等于就没有…不过,咱们大清朝肯定不会有那种树…咱们还是玩这个弹弓好了,这东西怎么玩也不容易坏。”她说着,拿了一块石子放在鹿筋上,然后瞄准槐树上叽叽喳喳叫的一群鸟儿,只见“嗖”的一下,石子激射出去,树上的鸟儿顿时四下飞逃…

前世的时候,钱朵朵的双胞胎哥哥就是一个淘气包,钱朵朵跟他一起长大,所以这种男孩子玩的把戏,她也是很在行的,弘历、弘昼只玩过射箭,这种弹弓却是没玩过,钱朵朵把两只弹弓分给他们二人每人一个,她自己空着手,跟着二人挨着个院子的大树上去打鸟儿,虽然一直没有什么成果,小哥俩倒也乐此不疲,钱朵朵对这样幼稚的事儿当然满心不愿,不过为了自己更像一个地道的小孩子,更为了交好这两位未来的衣食父母,她也只好勉强忍了。

鸟儿没打到,三个人其实玩的就是这一个过程,打不打到鸟儿也无所谓,正玩得不亦乐乎,却看见雍王爷一边揉着脑袋一边大步流星的走过来,远远地就大吼道:“刚才的石子是你们谁射的?说!”

三个人顿时呆住了,钱朵朵傻愣愣的看着暴跳如雷的雍王爷,忽然觉得手中多了两样东西,她不用看就知道,弘历和弘昼的两把弹弓都塞到了她的怀里…

钱朵朵心中暗骂,这两个该死的小人精!他们害怕他们的阿玛,自己就不怕吗?这下子该怎么承受雍王爷的怒火?她忍不住哀叹,难道自己看起来特别像炮灰?

巧言令色

面对愤怒的雍王爷,钱朵朵能想到的只有一句话,“自作孽不可活。”你说三个人到哪儿玩不好?偏偏跑到雍王爷书房附近来打鸟儿,真是玩的太疯了,居然没注意跑到哪儿去了…这不是闲着没事儿拿草棍桶老虎的鼻眼——自己找死吗?

三个小家伙乖乖的被逮到书房里,弘历和弘昼还是第一次来到阿玛的书房,却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两个人惊慌失措的,尤其是弘历,竟然失去了平日的稳重,让雍王爷看着越发生气了,他吼道:“你们两个孽障,以为阿玛是瞎子吗?还不跪下!朵朵,你过来给我上药。”他说着,来到一侧他平时休息的罗汉床上坐下了。

钱朵朵赶紧接过喜公公递过来的一个精致的琉璃瓶,雍王爷虽然是坐着的,可是钱朵朵仍然够不着他的脑袋,她只得脱了鞋站在罗汉床上,刚一打开瓶子,顿时一股子香气扑鼻而来,这药膏真香啊!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

钱朵朵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两口气,正等着她给上药的雍王爷冷冷的瞟了一眼,钱朵朵吓得麻溜的伸手挖了一块碧落水晶膏,她一边腹诽着雍王爷滥用童工,一边把这药膏抹在雍王爷头顶那块淤青的大包上,也难怪雍王爷火大,这一石子打的可真不轻,也不知道那两小子中的哪一个干的好事儿,估计就是他们自己也说不清…

钱朵朵轻轻的用她那一双小手给雍王爷揉起来,边揉着钱朵朵边偷看雍王爷的脸色,看到雍王爷面不改色,钱朵朵这才加大了力度,心中却在思忖,王爷怎么问都不问一句,就让弘历、弘昼他们两个跪下了?难道他一眼就看出了事实真相,知道我钱朵朵是被诬陷的?呜呜…雍王爷真是太英明伟大了…

雍王爷身上,有一股子好闻的檀香味儿,钱朵朵一边给雍王爷揉头上的大包,一边忍不住想入非非,可惜自己不是那个三十岁的剩女钱朵朵了,要不然真的可以勾引一下中年美男,中年男人的成熟、稳重、儒雅、甚至霸道,往往都比一些毛头小伙子更能让女人动心…唉,可惜现在自己是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其实钱朵朵一直都是属于比较理性的那种人,但是为人比较闷骚,心动不是没有,至于行动,却永远未必有,美男美则美矣,又不能当饭吃,因此钱朵朵顶多就是心里有点不切合实际的思想活动,往往转眼间便灰飞烟灭,不留一丝痕迹…

宅女之所以成为宅女,就是因为从来没有什么“伟大”的理想,钱朵朵就是这样,她对成为某个有权有势的人后院中、众多女人之一,还真的没有什么兴趣,尤其她现在这个身份…并且钱朵朵深深的明白,在这样一个时代,不顾一切的去爱一个男人,那根本就是不理智,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傻子的举动,钱朵朵是个自私的人,她觉得若想活的幸福自在,只爱自己就够了,男人嘛,那是可有可无的生物…

钱朵朵正胡思乱想,只见雍王爷把手中的茶杯“啪”的一声撂到茶几上,寂静的屋子里出了这个声音,当然很刺耳,雍王爷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弘历、弘昼,依然一言不发,有的时候,沉默比咆哮更能让人感到压力,雍王爷显然深谙此道,此刻跪着的弘历和弘昼,心中都惊惶起来,不知道阿玛会怎么惩罚他们。

两个人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钱朵朵心道,这俩小子嫁祸自己,让他们跪了这么长时间,惩罚的也差不过了,他们俩可是真正的小孩子,因为惧怕父亲做出的举动,钱朵朵倒也没放在心上,她琢磨着这里也没有别人为弘历、弘昼求情,自己若是不给他们说几句好话,就算是王爷,过后想起此事,只怕也会心中不舒服…

想到这里,钱朵朵轻声说道:“王爷,你饶了弘昼和四表哥吧!好不好?弘昼他胆子小,一看见王爷发怒了,就不知所措,这才把弹弓扔给了我,他真不是故意的…”

弘昼听了这话,抬头看了看钱朵朵,心中一阵羞愧,他当时真的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他实在是太害怕阿妈了,就像钱朵朵说的,他一着急就把弹弓塞到了钱朵朵怀里…

雍王爷不动声色的问道:“哦,朵朵这么说,那弘历就是故意要嫁祸你了!”

钱朵朵注意到雍王爷面色阴沉,她心中虽然忐忑,不过也只得接着说下去“王爷,四表哥当然是故意的了!他当时不知道弘昼害怕,只是觉得弘昼做的不对,可是事出仓促,他没法阻止弘昼,又不忍心让我受罚,所以也只好把他手里的弹弓也塞到我怀里…我想他这么做就是想告诉王爷,那个石头不是我打的,四表哥知道王爷最是聪明了,您看见我手里拿着两把弹弓,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事儿不是朵朵做的…事实也是这样,王爷慧眼如炬,心里什么都明白,是不是?要不然您也不会罚四表哥和弘昼跪着了。”

雍王爷听了朵朵的话,心中一阵惊诧,这孩子,亏得这样的理由她都能说出来,真是既不得罪弘昼也不得罪弘历…其实雍王爷对两个儿子的机变还是很欣赏,只不过若是对象是敌人的话,他会很高兴,但是嫁祸的人怎么可以是朵朵呢?一起的玩伴,两个男孩子居然如此没有担当!尤其是弘历,太让他失望了!就算是想要嫁祸,一个人手里也不可能拿两把弹弓,这样明显的破绽他都看不出来,这才是最让他生气的…

弘历诧异的看了钱朵朵一眼,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对呀,先前一进书房自己若是这样跟父亲辩解一下,就应该不会被罚跪了。今天这事儿自己做的的确不对,一直跟在皇爷爷身边攻读,丝毫不敢放松,今天总算能纵情玩耍一回,却又误伤了阿玛,当时实在是惊慌害怕的昏了头,怕阿玛责怪自己不读书却知道和弟弟疯玩…也许,阿玛根本不是因为自己和弘昼伤了他才大发雷霆…

钱朵朵自然不知道雍王爷心中想什么,她又拿出小时候哄爸爸的手段来,接着说道:“王爷,今天的事儿其实都是朵朵不好,是我做了弹弓给弘昼和四表哥玩的,王爷要罚就罚我吧?饶了他们好不好?我们以后保证都乖乖的听话,再不淘气了…再说了,我们怎么也没想到,石头那么巧正好打在王爷的头顶,王爷这也是受了无妄之灾…”

“哼!巧言令色…”

钱朵朵没想到会得了这么一个评语,她也不敢辩解。雍王爷嘴上这么说,心中却觉得朵朵比自己的两个儿子聪明多了,自己花了这么大力气培养儿子,真是白费劲儿了,雍王爷越发看两个儿子不顺眼,居然连一个乡村的小丫头都比不上…

雍王爷的怒气这会儿蔓延到了钱朵朵身上,他冷冷的说道:“朵朵,你什么时候把本王头上的包揉没了,什么时候再替他们讲情吧!”

钱朵朵暗暗叫苦,她抬起手来看了看雍王爷头顶的那个包,此刻虽然小了不少,但是若想让它消失不见,那不是难为人嘛!她的小胳膊总是一个姿势,现在可是有些酸了,雍王爷是真黑心呀!原本钱朵朵还以为王爷让自己给揉包,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是被冤枉的,所以想放自己一马,现在一看根本不是,这分明是一种惩罚嘛!而且受罚最重的应该就是自己!弘历和弘昼只要跪着就行了,不像自己手上还要忙活着…不过这个大包正在脑门上,若是明天雍王爷就这样去上朝,不被满朝文武笑话才怪…

雍王爷也不看公文了,他惬意的倚着罗汉床闭着眼睛,心说朵朵这小丫头揉的还真是很舒服,他又想起朵朵刚才说的那几句话,居然一环套着一环,分明不是一个心直口快的小丫头能说得出来的,嗯,自己倒是小瞧了这小丫头,没想到她的心眼子不少…

钱朵朵又给雍王爷揉了一会儿,看见那淤青颜色越来越淡,心中暗喜,却不知道这药膏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药效真是很神奇,等着王爷火消了,一定要问一问这东西是啥做的…

钱朵朵轻声问道:“王爷,已经不疼了是不是?您还是让弘昼和四表哥起来吧!地上那么凉,跪的时间久了,容易得风湿痹症的,将来若是像邬先生那样就糟了。”

雍王爷一听,马上睁开了眼睛,他看了看两个纹丝未动的儿子,又伸手摸了摸头上,这才冷声说道:“今天是腊月二十三,看在朵朵的面子上,就不惩罚你们了,晚上还要祭灶,别忘了…朵朵,一个女孩子家,不准和男孩一样胡闹!上次你不是说过,那高压锅能蹦爆米花吗?去做好了拿来我看看…”

钱朵朵看了看自己的小手,手臂已经很酸了好不好?苦命的,竟然还要去蹦爆米花…

新鲜出炉

出了书房的门,弘历和弘昼都争抢着要跟着钱朵朵一起去蹦爆米花,其实他们一来是好奇这东西,毕竟以前没见过;最主要的是两个人刚才诬陷了钱朵朵,都觉得不好意思,却又抹不开面子道歉,正好借机跟钱朵朵拉近关系…

尤其是弘历,亲眼目睹了钱朵朵在他父亲面前竟然“谈笑自若”,而他阿玛对钱朵朵也是与众不同,弘历若是早知道这样,他是根本不可能去“诬陷”钱朵朵的,其实他哪里知道,钱朵朵在雍王爷面前,也是有些胆战心惊的,她身上的秘密太多,生怕在精明的雍王爷跟前露出什么破绽,所以比起他们小哥俩来,实在强不了多少…

弘历和弘昼的心思,钱朵朵也能猜出来几分,其实就算是钱朵朵真的生气了,面上也不能表现出来,谁让这两位有一个好靠山呢!比她钱朵朵要强大得多,所以他们的小要求,钱朵朵自然是满口子答应。

爆米花这东西,钱朵朵只是吃过,还真没动手做过。因为今天是小年,大厨房很忙,钱朵朵便吩咐人把高压锅拿到乌喇那拉氏平时用的小厨房里,这里没有人,几个人随便折腾。

这个新鲜出炉的高压锅,昨天雍王爷派人送来鹿筋的时候,钱朵朵就试过了,她把那些新做好的、做手术用的刀具,都用高压锅消过毒了,可惜便是现在有病人,估计也没有人会相信钱朵朵能治病,她这么小的年纪,有人信她才出鬼了,不过钱朵朵觉得,这东西有备无患…

雍王府里没有准备玉米,钱朵朵的随身庄园里倒是有,可是她又不敢拿出来,只好拿大米做实验,她用铁丝做一个摇橹状的东西顺着高压阀的眼塞进去,在锅里加上一小碗大米,然后再加点白糖,有奶油当然最好了,可惜这大清朝便是牛奶也不多见的,所以这奶油嘛,也就免了。

灶膛里自有人加火,上面钱海自告奋勇的摇着辘轳状的铁丝,免得锅里的大米还没成米花就糊了,过了足有一盏茶的功夫,只听见高压锅里有细微的“噼啪”声,接着就闻到一股子香甜味儿,钱朵朵忙说道:“应该差不多了,咱们打开看看吧!”

钱海手脚麻利的打开高压锅,只见原本一小碗的大米,现在变成了半高压锅的大米花,钱朵朵先看了看,这大米花已经充分膨胀了,她又抓起一把尝了尝,脆生生的感觉火候正好,至于味道嘛,因为钱朵朵放了不少糖,甜丝丝的吃着也不错,她暗自得意,很有成就感啊!这大清朝的独一份大米花在自己手下诞生了。

钱海把大米花倒在早就准备好的大盆里,弘历、弘昼也都抢着尝,吃过之后都点头说好吃,钱朵朵笑道:“既然味道不错,你们谁给王爷送去尝尝?”

弘历、弘昼对视一眼,就算是往常,他们也是害怕父亲的,更何况刚刚挨了训斥,现在膝盖还疼呢,显然谁也不愿意去触霉头,钱朵朵当然也不愿意去,她笑道:“那就让小福子去好了,让他把大米花送给喜公公就行…”

这主意一出,弘历、弘昼自然没有意见,小福子自去送大米花不提,却说钱朵朵又指挥着哥哥用高压锅做了几回大米花,给弘历和弘昼每人带一些回去,钱海还记挂着钱嬷嬷,打算给她家送一些尝尝,剩下的大米花,钱朵朵都捧着一起拿给了乌喇那拉氏,至于雍王爷的年侧福晋、李侧福晋、宋格格和几个妾侍,钱朵朵可没张罗着给送,一来怕乌喇那拉氏不高兴,二来吃食这东西,不能随便送,尤其这后宅不宁,万一被人利用或者把人家吃坏了,到哪儿说理去?钱朵朵不得不多长几个心眼…

捧着大米花来到乌喇那拉氏跟前,钱朵朵就开始献宝,她拿了大米花笑呵呵的递到乌喇那拉氏嘴边,笑道:“福晋,您尝尝我做的大米花味道怎么样?四表哥和弘昼都说好吃。”

乌喇那拉氏吃了几颗,嘴上说好吃,却不再接着吃了,钱朵朵看她那样子,似乎口腔出了问题,她忙问道:“福晋,您的嘴怎么了?是不是有口腔溃疡?”

瑶琴在一旁说道:“格格,你有法子治这个病吗?福晋经常这样,太医给开了方子,可是吃好了没过多久就又犯了…你看看,这是太医给开的方子…”她说着,递给钱朵朵一张纸。

乌喇那拉氏笑道:“朵朵一个小孩子家,你给她看那个干什么?那上面的字她还未必认得全呢!”

钱朵朵虽然不会写繁体字,大部分却是认识的,闻听此言心中很不服气,忙说道:“福晋,我跟哥哥学了不少字呢!我看看!”她抢过方子一看,只见那方子上写着黄芩、黄柏、栀子、黄连各五钱和水煎服。

这方子一看就是泻火解毒、清利湿热的治法,钱朵朵一琢磨,她觉得乌喇那拉氏的口腔溃疡应该是与植物神经功能失调有关,因为她长期睡眠不佳,而且乌喇那拉氏看似平静,钱朵朵却觉得她应该情绪总是波动,任谁看见自己的丈夫宠爱别的女人,这情绪也好不了吧?尤其是乌喇那拉氏连一个傍身的儿子都没有,估计她心里一直都不平静的,精神紧张、情绪波动、睡眠状况不佳,这些情况综合在一起,也就造成了她现在这种状况,这可不是药石能解决的…

可惜钱朵朵对中医中药不甚明了,她根本开不出方子来,不过钱朵朵倒是建议乌喇那拉氏多吃些水果,她笑道:“吃完了这药,再配合着用些西瓜霜,效果会更好了。”

“哦?”乌喇那拉氏笑道:“西瓜霜是什么?没有听说过这个药啊!”

钱朵朵顿时愣住了,她还记得以前看过清朝的一本《疡医大全》上,就写着西瓜霜的制法,乌喇那拉氏怎么会不知道呢?难道现在西瓜霜还没有问世?说不定还真有这种可能,钱朵朵可不记得这本书的作者是清朝什么时期的人,她也不敢多说,只是装作自己说错了,讪讪的笑着赶紧把话头岔开…

早早的吃过了晚饭,一家人都忙着祭灶的事儿,这事儿跟钱朵朵没什么关系,她想起来哥哥钱海一个人,这样的节日未免伤感,便赶忙去找钱海,半路上她又把坠儿打发走,让坠儿去看她的好姐妹,一会儿再去钱海那里接自己。

坠儿乐颠颠的去了,钱朵朵则悄悄进了钱海的屋子,只见他正捧着一本书在出神,看那神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钱朵朵笑道:“哥哥,书都拿倒了!”

钱海一听,赶紧把书颠倒过来,随即发现上了妹妹的当,他扔下书笑骂道:“人小鬼大的丫头,让你淘气,今天被王爷罚了吧?怎么样?胳膊还疼不疼?”

“不疼!”钱朵朵摇摇头,笑道:“哥哥,有你这么的嘛!不会是想媳妇呢吧!”

钱海红了脸“休得胡说!咱们的爹娘还没烧过三周年呢!”

钱朵朵吐了吐舌头,她哪知道这个呀!钱朵朵忙转移话题问道:“哥哥,你刚才去了钱姑姑家,她吃了大米花说了什么没有?”

钱海问道:“你希望她说什么?”

“没什么…走吧,咱们去庄园里吃水果去…”

钱朵朵拉着钱海来到庄园,兄妹俩吃了些饭后水果,钱海眼看着庄园里这么多东西却没法拿出去换钱,忍不住说道:“这些东西真是可惜了,咱们俩又吃不完…”

钱朵朵眼珠转了转,忙说道:“哥哥,这些水果蔬菜什么的不敢拿出去卖,不过鸡鸭鱼肉的倒是可以弄出去一些,可是我又出不了府,头几天王爷竟然说话不算话…不如这样,我看见后花园那儿有一棵大树的枝桠伸到了围墙上,咱们…”

“好了好了!”钱朵朵话还没说完,就被钱海打断了“这种事儿你想都不要想!咱们不缺钱花…”

钱朵朵神情一黯,没想到哥哥居然不上当,不过钱海若是真的带着自己去逛街,说不定回来就会受罚…钱朵朵也就熄了这心思,她去温泉洗了澡出来,就见钱海又种下了一些玉米,钱海看见妹妹,笑道:“我看见你喜欢吃青玉米,就又种了些,过几天就能吃了。”

钱朵朵笑道:“还说这个,头些日子天天偷吃煮玉米,福晋见我饭吃得少,还以为我病了呢…”

“难得福晋对你这么好…对了,这么多的水果,不如咱们酿酒喝如何?”

钱朵朵一听立刻点头赞同,喝果酒可以美容的!兄妹俩说干就干,赶紧动手摘果子,钱朵朵又想起西瓜霜的事儿,边摘果子边嘱咐钱海,让他以后出门多买一些芒硝回来,她打算做西瓜霜。

钱海一听说做出来的西瓜霜是药,可以卖了赚钱,就打听西瓜霜的做法,钱朵朵便仔细的说了说,因为钱海一直真的以为有仙人的存在,倒也没有怀疑钱朵朵的话,他觉得这东西不显山不漏水的,卖出去不容易被人发现,赶忙点头答应了。

兄妹俩把水果装到缸里发酵,便急忙又去看钱海以前种下的西瓜,眼看着这大西瓜已经成熟了,用来做西瓜霜正好…次日,钱海就去买芒硝,两个人连着忙活了几个晚上,这才把那些西瓜都消耗光了,西瓜瓤也不能浪费,就留着酿西瓜汁酒…

等到这西瓜霜做好,乌喇那拉氏的口腔溃疡已经痊愈,钱朵朵也就没拿出来。此时已经到了旧历的大年三十,雍王爷要带着一家人去参加皇宫夜宴,说是一家人,其实有资格去参加夜宴的,只有福晋乌喇那拉氏和两个侧福晋年氏、李氏,再加上弘时、弘历和弘昼。

乌喇那拉氏竟然还想带着钱朵朵这新认下的侄女,那样的场合,钱朵朵是死活不愿意去的,可以想见一晚上要磕多少头,她宁肯和哥哥钱海一起过年,可是乌喇那拉氏不由分说,就开始给钱朵朵打扮起来,钱朵朵心道,我又不是爱新觉罗家的人,去参加什么夜宴啊!她怯生生的看着旁边的雍王爷,问道:“我不去可不可以?”

人为刀俎

雍王爷看着钱朵朵,私心里他还是想把钱朵朵藏起来的,不过为了长远打算,总不能一直把钱朵朵藏在家里,有时候一件宝贝,最好装作普通物件闲时拿出来给人看看,如果你珍而重之的掩藏起来,往往越是让人怀疑…既然以前的明月格格也参加过皇宫夜宴,那么朵朵也应该去看看才合情理…

雍王爷沉吟片刻,说道:“朵朵还是去吧,你姑母也是为了你的将来着想,多认识一些人对你有好处…”

钱朵朵有些失望,雍王爷所说的好处,她自然明白,无非就是多认识一些皇家的人,可是那对她来说有用吗?便是认识了,皇家人谁又能把她钱朵朵放在眼里?还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小胳膊拧不过大腿,钱朵朵只好乖乖的任凭乌喇那拉氏装扮她,一切收拾停当,年侧福晋、李侧福晋、弘时、弘历、弘昼也都到了,一家人赶紧出发,连主子带奴婢,马车就准备了十来辆,钱朵朵跟着乌喇那拉氏走在雍王爷身后,后面是其他人,大家一直来到马车前,钱朵朵就琢磨着自己应该坐在那儿,如果雍王爷跟乌喇那拉氏坐在一个车厢,那自己还是跟弘历、弘昼挤一挤吧!跟他们在一起会更自在些…

钱朵朵打算的挺好,哪知道计划不如变化快,按理应该是雍王爷先上车,谁知他一弯腰,居然先把钱朵朵给抱到了马车上,把钱朵朵吓了一跳,就算是弘历、弘昼也没有这样的待遇吧?她站在车沿上还兀自发愣。

雍王爷也脚踩着马凳随后上车了,看见钱朵朵站着不动,他问道:“你这丫头…还不快进去…”他说着话,扯着钱朵朵一直来到车厢里坐下,钱朵朵这才回过神来,她暗暗咂舌,雍王爷刚才抱自己了!被未来的雍正皇上抱了,她是不是应该感到很荣幸?!

车下的几个人看见雍王爷此举,也顿时愣住了,至于心情,那更是复杂得很。乌喇那拉氏直到眼看着丈夫拉着钱朵朵进了车厢,她也赶紧上了车,脑子却在思忖,朵朵已经七岁了,王爷平日总是把礼法挂在嘴上,他又不是不懂规矩,怎么可以抱朵朵上车?难道他改了主意了?

钱朵朵自然不明白乌喇那拉氏想什么,她赶忙往车厢里挪了挪,给乌喇那拉氏让出一个位置,车厢的中间早就放置着一个暖炉,所以一进来就觉得暖熏熏的,钱朵朵刚把身上的貂皮斗篷脱下来,看见雍王爷也在脱大氅,她又赶紧帮忙,却听见车厢外喜公公禀道:“王爷,晴儿姑娘说,年侧福晋有几句紧要的话想跟您说…”

钱朵朵闻言顿时不知道怎么办了?谁知道王爷是打算留在这里还是打算去年美人那里?她心里嘀咕着,这位年侧福晋追的真紧啊,就连坐个马车都想着把王爷拘在身边,现在年羹尧正得势…

雍王爷手下一顿,又接着脱了大氅下来,钱朵朵赶紧接过来挂在车厢一角,眼角余光却瞥向雍王爷,只见他眉头微皱,瞟了乌喇那拉氏一眼,对车厢外的小喜子说道:“告诉她有什么话明儿再说!今儿不早了,赶紧出发吧!”

马车缓缓地起动,乌喇那拉氏不动声色的从车厢的角柜里拿出茶具来,亲手倒了一杯茶递给丈夫,笑道:“说不定年妹妹真有什么紧要话要说,王爷可不要耽搁了才好…”

“不必…”

钱朵朵在一旁看着心中暗笑,夫妻之间假惺惺的,做到这份上,真是悲哀呀!好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扒开车窗上的帘子往外偷看,大年三十了,街上竟然还有不少行人脚步匆匆,钱朵朵看着市井百态不由得心中好奇,却听见雍王爷说道:“朵朵,怎么这么没规矩!”

钱朵朵吓得赶紧把窗帘放下来,小声嘀咕道:“偷看两眼怕什么?也不会有人注意…”

雍王爷一听钱朵朵居然敢还嘴,怒道:“你说什么?”

“没有没有…”钱朵朵忙说道:“我说看见一只蚊子在嗡嗡叫…”

乌喇那拉氏一听,“扑哧”一声抿嘴笑了,大冬天的哪来的蚊子?亏得朵朵想出来的借口,王爷明明听出来了居然不跟她计较…

乌喇那拉氏慢慢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她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丈夫在自己的屋子里逗留的时间越来越久,根本的原因就是因为有朵朵在,难道王爷觉察到吃了桃子之后身子比以前好了?也是,自己都感觉出来了,王爷怎么会没察觉?王爷每天吃三个桃子,自己才吃一个,而这一个就已经见效了,不说别的,自己的口腔溃疡这次好的就比往常快了…

若是王爷舍不得把朵朵给弘昼了,那么他会有什么打算?乌喇那拉氏想到此,心口莫名的痛了一下,不过现在距离朵朵长大,怎么还得十年八年的时间,谁又知道十年八年后会是什么情形?总比现在把丈夫推到年氏那里好,再说了,等将来朵朵成年,好歹也是自己把她养大的,她没有年氏那样强势的娘家,有的只是自己这个姑母,到时候还不是任凭自己搓扁搓圆?她一个小丫头能有什么见识?对!以后要好好的“教养”朵朵,让她长大后半个“不”字也不敢对自己说!让她成为自己的应声虫,这样的手段自己还是有的…哼!既然做了乌喇那拉氏家的养女,就要有这样的觉悟!就算是有仙人看顾又能如何?相信她逃不过自己的手心…

钱朵朵忽然看到乌喇那拉氏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她竟然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福晋这笑容跟以往不一样,可一点都不慈祥,怎么看着那么渗人呢?

雍王爷说道:“怎么了朵朵?冷了就把斗篷披上,免得着了凉。”

钱朵朵讪笑道:“不用不用…王爷,我是想跟您商量个事儿…”

“哦?什么事儿?说来听听…”雍王爷靠着车厢,眯缝着眼睛。

“是这样,我听说邬先生也懂医术,所以想着跟邬先生学医,请王爷恩准。”钱朵朵之所以这么说,其实是担心乌喇那拉氏以前说的话,她曾经说,过了年就要给钱朵朵找师傅学琴、学绣花,朵朵一想到这个就头大,学那些东西还不如学医术呢!那是她的老本行,可以治病救人…

乌喇那拉氏一听忙反对道:“朵朵,女孩子学医术有什么用处?又不能济世悬壶,咱们这样的人家,女子如果不会抚琴,至少也要学会一手好针线,不然会让人笑话…”

钱朵朵心道,你既学过琴也学过针线,又有什么用?雍王爷就是想听琴,那也是找年侧福晋,至于针线活,更没见你做过,还不都是府里的绣娘动手?可见学了这些也没有用!这些话钱朵朵不敢说出来,她只得可怜巴巴的看着雍王爷,说道:“可是王爷,福晋…我喜欢学医…”

雍王爷当然也有他自己的考量,如果朵朵学医的话,势必要经常跟邬思道在一起,邬思道住的小院正好就在自己的书房旁边,这样自己也能经常见到朵朵了,雍王爷不为别的,他觉得朵朵身上,应该还有很多未知的秘密,只是这小丫头是一个鬼精灵,自己一开始就被她瞒住了,如果抓不住她的把柄,这小丫头怕是打死也不会说实话,虽然不是没有办法让这兄妹俩就范,不过这种事儿,总要让她心甘情愿说出来才好…

别的暂且不说,雍王爷就经常让鄂泰去看钱朵朵在做什么,有好几次鄂泰回禀说朵朵每到了钱海那里,屋子里就没有半点动静,而且钱朵朵临走的时候,都好像似洗过澡,钱海的小厮根本就没有往屋子里送过热水…鄂泰说过之后,雍王爷原本不信,还曾经故意半路上“偶遇”了朵朵一次,发现虽然她的头发没有湿,但是她的小脸红扑扑的那么晶莹剔透的样子…是以雍王爷下定决心要拆穿钱朵朵身上的秘密,所以今天他故意把钱朵朵抱上车,就是想先试探一下看看,哪知道福晋居然由此生出别的念头来…

雍王爷说道:“朵朵既然喜欢学医,那就学吧!福晋,别忘了你身上的痈疽还是朵朵治好的呢!她有学医的天分!”

乌喇那拉氏张嘴道:“可是王爷…”她还没说出啥理由来,雍王爷就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就这么定了!没有可是!”乌喇那拉氏只得把话又咽了下去,心中却暗恼,怎么也没想到小丫头居然棋高一着,先找到了去处,乌喇那拉氏首先想到的是,这样朵朵在自己身边的时间可就短了,那么刚才的计划…

没心没肺的钱朵朵可没想到,由于雍王爷的一抱,她的生活即将发生巨大的改变,巍峨辉煌的紫禁城越来越近,想着就要看到康熙大帝,钱朵朵心中竟然激动起来…

23、酒不醉人

23、酒不醉人

皇家夜宴在保和殿举行,一家人在殿门口分开,宴会厅里,男人和女人的分开坐的,中间隔着一道低矮的屏风,乌喇那拉氏带着钱朵朵和年氏、李氏一直来到女眷这边,钱朵朵边走边看,这宫殿果然奢华至极,大殿四周点着数不清的烛台,整个殿中灯火通明,只见台上轻歌曼舞,台下香气萦绕,不是美味佳肴的香味儿,而是女人的脂粉香,这香味儿让钱朵朵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正在说笑,听见声音都往这边看过来,饶是钱朵朵谁也不认识,也顿时脸红了。

正在说话的两个贵妇往这边瞅了瞅,其中一个眼睛一亮,笑道:“四嫂,你可是来晚了,这就是你新认下的小侄女?长得果然跟明月一样精致,真没想到天下有长得这般像的人,尤其是这双眼睛,啧啧,看着比明月还心思灵透…”

乌喇那拉氏笑道:“朵朵,这是你八婶和九婶…”

钱朵朵不等乌喇那拉氏吩咐,赶紧上前行礼,心说八福晋果然是个心直口快的,她的大名钱朵朵自是如雷贯耳,据说死后被雍正皇上挫骨扬灰的就是她了。见过了八福晋又见九福晋、十福晋…等到乌喇那拉氏把周围的一圈人介绍下来,钱朵朵就懵了,人太多了,根本记不住谁是谁呀!

只听见一个尖细的声音喊道:“皇上驾到!”

钱朵朵顿时松了一口气,舞台上的歌舞也停下了,钱朵朵赶紧跟着其他人一起跪迎皇上,片刻,就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平身,赐坐。”

随着众人站起身形,钱朵朵向御座上看去,只见上面坐了一位身穿黄袍身材高大的老者,他满脸皱纹,下颌处五屡长须,高高的鼻梁上,一双不大的眼睛泛着精光,头上戴着薰貂皮冬吉服冠,看他的面部轮廓跟雍王爷很像,钱朵朵心道,原来他就是一代帝王康熙呀!已然垂垂老矣!可惜距离太远,看不清他脸上有没有麻子…

皇上讲了几句话,宴席这才开始,笙管也又开始幽幽的吹响,各色精致的菜肴不停的端上来,钱朵朵一看,都是满汉全席里的精品,什么卿鱼舌烩熊掌、米糟猩唇、蒸驼峰、蒸鹿尾、野鸡片汤、风猪片子、猪脑羹、芙蓉蛋、鹅肫掌羹、糟蒸鲥鱼…

钱朵朵虽然在雍王府里吃过不少好东西,可是跟这大内御厨一比,雍王府的厨子做的饭菜味道还是差了点,她闻着这香味儿就口舌生津,好在钱朵朵现在是一个小孩子,也不用忌讳太多,她挑那喜欢吃的,闷声吃了不少,旁边的几位福晋一边谈谈讲讲,一边喝着御酒,钱朵朵闻着酒香扑鼻,便趁着乌喇那拉氏不注意倒了半盏,她边品边点头,这御酒味道的确不错…

钱朵朵正喝的上瘾,就见一个太监来到跟前说道:“奴才见过四福晋,皇上宣乌喇那拉·明珠格格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