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现在正郁闷着呢。看来话还是不要说的太绝对,现在,云锦也弄不清到底是在强盗窝里好些,还是在妓院里好些,基本上这个问题是弄不清的,就是弄清了也是没什么意义的,没意义的问题就不需要多想了。还是先想眼前吧。

因为她的年龄,距离能接客的时候还很遥远,也不知道这群芳楼里的老鸨为什么会出钱买她。虽说妓院里有把妓女从小养大一说,但好象再小也能干活了吧?

等到她将云锦扔给乐师们抚养时。云锦才明白。香娘是看她现在这个身体长相不错。想从小好好培养。以期将来成个头牌。这个香娘。倒是真有长远意识。

就这样。云锦在清朝从高高在上地满人贵族。变成了社会最低层地贱民。不禁让人感慨。这个落差也太巨大了。

在群芳楼里地生活。使云锦再次确认自己没有成为心理医生地潜力。还是没有人来主动告诉她这个时代地一切。但随着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长大。终究还是了解了自己现在地处境。

云锦初到群芳楼地时间是康熙三十三年。身份地正式名称是乐户。音乐地乐。户籍地户。与奴婢、佃仆、丐户一样。是贱民。是整个社会地最底层。其实严格说来。乐户与妓女还是有所不同地。乐户地名称来源于南北朝地时候。当时法律规定。凡是强盗被判处死刑以后。强盗地妻子女儿。都要配为乐户。专门为官府来提供歌舞表演。以后各个朝代都规定。可以把罪犯地妻女加入乐户。地方政府为这些人专门设立乐户户籍。也就是说。乐户虽也有提供色*情服务地。但他们主要地生存方式还是为宫廷执事、为王府、地方官和军旅应差、以及为民间地民俗庆典活动和百姓地婚丧嫁娶提供服务。以换取生活来源。

乐户其实是世袭地。历代法律规定。乐户地子孙世世代代为乐户。不能脱籍。但因为乐户不可能只靠自己子孙来从事这个行当。所以就向贫民去收买一些女孩子。又因为法律规定不能“买良为贱”。所以乐户就以收养地名义。把这些女孩子收为养女。这也是很多影视剧中妓女管老鸨叫妈妈地原因。云锦也因此成为群芳楼管事香娘众多女儿中地一员。

而负责抚养她地乐师无名。则是晕倒在路边没花一分钱被群芳楼捡回来地。因为醒来后她不记得自己地身份了。所以香娘也不用费什么事就将她入了乐籍。不过这个无名却是个烈性地。知道群芳楼也提供色*情服务后。为了不接客。自己划花了脸。要不是看在她能写歌会弹琴。可以当个乐师教习楼里姑娘地份上。恐怕她早就没了性命。

无名是她坚持给自己起的名字,反正她既无法表演也接不了客了,香娘也就由着她了。无名其实很有才学,不然香娘也不会在她毁容后还留下她,她猜想,无名出身应该很好,她的言谈举止无一不流露出受过良好的教育的痕迹,而且她还缠着足,这时代只有家境不错的汉族人家才会给女儿缠足。象群芳楼,就是因为时常要到满州贵族家里表演,有时也会选一些女孩送给这些满族贵人们,所以才不给楼里的女孩们缠足(这勉强也可算是云锦的又一个不幸中的万幸吧)。

无名除教习云锦弹琴唱歌外,没再教过她其它东西。但其实无名是很有才学的,在云锦还是婴儿时,她偶尔会在自己的屋里写诗作画,但当无名认为云锦能记事之后,就从来没在她面前弄过这些了。无名虽然把云锦养大,但对她的态度却一直是淡淡的,事实上无名对任何人的态度都是淡淡的,除非必要她基本不与其他人接触。仿佛她的灵魂已经不在了,只剩下一个躯壳在机械的活着。随着时光的流逝,无名这种状态也越来越严重,仿佛对整个世界都丧失了希望,从而也导致她的身体越来越差,云锦想尽办法,也不时的以各种方式向她灌输“生命可贵,活着才有希望”的理念,却还是不能让她的状况有所改善,终于在康熙四十二年,她走完了自己的人生。

云锦坐在与无名共同生活过的屋子里(因为无名是在这个屋子里走的,其他人不愿住进来,便宜了她享受单间),心里还是很伤感的,毕竟无名是她在群芳楼里最常接触的人。无名不爱与外界接触,而她为了避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毕竟在这个时代一个贱民是命如草荠的,一个不小心小命就没了),平常也是尽量呆在屋里。两人总是呆在一个屋子里,就算不常交流(这是无名的原因,不能怪她),但心灵上总还会不由自主的把对方当成伙伴和依靠。所以当无名决然的放弃一切,就这么离开时,她是有些怨怼的。现在想来,这是无名自己的选择,她虽不认同,也只能尊重。

再说云锦在群芳楼里这些年能过着还算平静的生活,也是因为无名。因为无名向香娘提出“奇货可居”的点子,又因为无名是群芳楼里最好的乐师,香娘对她为数不多的建议多少都会考虑些。所以当其他年龄小的乐户在前面端茶送水,做些杂活时,云锦却只需要认真学习技艺,不用过早的接触那些送往迎来的景象。

现在无名走了也有一年多了,她的年龄也越来越大了,以后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去当行首(也就是头牌),但再红的行首也免不了接客的命运,这可不是她想过的生活。怎么办呢?她看着手里的辫绳,这是她一直小心翼翼收藏的。这时云锦万分庆幸自己当时没拿扳指,四四不一定给不说,就是给了,那么名贵的东西她也不可能藏这么多年,而一条小小的绳子就好藏的多了。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时代的父母到底是谁,又不能跟别人打听(毕竟她被拐卖时不应该有记忆),这个辫绳就是她认祖归宗的希望了,希望四阿哥还认得它。

另外还有些东西,也是可以考验四阿哥的记性的,就是当时云锦与他见面时所穿的粗布衣服。

这些东西能保存下来,是无名的功劳,云锦也想过要留着这些衣服,但她当时年纪太小,藏一个小小的辫绳还可以,要藏这么大件的东西就不可能了,更何况香娘也不会允许这种东西留下来。所以当无名扒开云锦的小手,将她死死抓住的衣服硬拿出去的时候,云锦只能无奈的放弃了。可当看见无名将这些衣服藏起来,并烧了些其它东西,香娘来时告诉她这些衣服已经烧了,并将灰烬指给她看时,云锦心中的感激之情当真是汹涌澎湃呀,并且马上在行动上表达了出来,亲了无名一脸的口水,至于无名是否知道这是她在表达感激之情,就不得而知了。

之后,在云锦的成长过程中,这些衣服再无人提及,云锦自是不能说,因为自己应该对此是没有记忆的,无名对此也绝口不提,一直到她临终前才将这些衣服交给云锦。

无名将这些衣服交给云锦时,身体已经很虚弱了,但表情和语气却还是淡淡的。她说:“这是你刚进群芳楼里时所穿的,你可以留着,也可以毁了,全凭你自己了。”云锦当时为了鼓励她的斗志,就告诉她,自己是肯定要想办法出去的,到时一定会帮无名找到她的家人。无名却不为所动,说找与不找现在对她来说都没有意义了,何况陷在这种地方这么多年,只会让家人脸面无光,何苦隔了这许多年,还要让人心里添堵呢,就让他们当自己早就死了吧。

无名不想找了,但云锦却是一定要找的,至少也要想办法离开群芳楼。这几年云锦不是没想过逃跑,但一来香娘看得紧;二来她身上没有钱,出去了怕再遇到什么危险。三来她现在入的乐籍,如果逃跑官府是要追捕的。虽然有辫绳,也不能直接跑到四四府那里要求见他呀,肯定见不到不说,万一再被打进大牢什么,得多冤哪!而且就算是侥幸见到了,四四也不见得还认识这条辫绳,就算他认识,她也没法说明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个东西是他的,既然有这么多的变数存在,可见这条路绝对行不通。看来云锦如果想离开群芳楼,必须得先安排好后路。

“词儿!”词儿是无名给云锦起的名字,这是香娘的声音,云锦赶紧把辫绳藏起来。

“妈妈。”她迎上去对香娘施了一礼。

“好女儿,出落的越发好了。”因为希望她以后替她赚大钱,香娘对她还算是和颜悦色的。

“谢谢妈妈夸奖。”

“词儿,妈妈我来跟你说个事。”香娘拉着云锦的手坐下。

“妈妈请讲。”云锦低着头。

“你准备下,过几天,楼里的姑娘们要比试技艺,好的继续留在这儿,差的就要被卖出了。”

“妈妈,楼里的姑娘们您还不了解吗?为什么还要比试呢?”云锦有些诧异。

“现在我说的没用了,到时会有别人来评判。唉!姑娘们经过这这次比试后,也不知能留下多少。”香娘叹了口气。

“妈妈,这是怎么回事?您为什么不能做主了?”云锦抬头看着香娘。

“你就别问了,只管好好准备吧。念在这么多年的母女情份,我特意来叮嘱你,一定要好好表现啊,如果弄不好,那可不一定会被卖到什么脏地方去呢,到时可别怪妈妈救不了你。不过,妈妈相信你,你不会给妈妈丢脸的。”香娘也看着云锦,郑重的说。

“谢谢妈妈,词儿一定会好好准备的。”

看着香娘叹着气离开的背影,云锦确认,这个群芳楼肯定已经换主了,香娘现在只是表面上的傀儡罢了。能在京城开这个群芳楼,香娘肯定也认识不少三教九流的人,可看她明明不想转让,却还是无奈接受的样子,这个新的老板肯定是个有相当势力的。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云锦提醒自己,可一定要小心些,别让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来。

以前云锦在群芳楼里能有个相对清静的生活,是因为香娘有着“奇货可居”的念头,本来仗着她这个念头,云锦还能有几年平安的日子,还有时间慢慢脱离这个环境。可现在情况变了,香娘已经做不了主了,自己一定要努力得到新一任老板的认可,不只是要不被卖到更为差劲的地方去,而且还要让新的老板也认可云锦是个“奇货”才行,这样才能在群芳园权属发生变化时,她的处境能继续保持不变,还能继续拥有解决问题的时间。看来这个才艺比试,自己还真要出点彩才行。

要在比试中出彩,“出新”是关键。通过这几年的学习,云锦发现古代歌曲类型都差不多,而且还经常有一首曲子添好几首词的现象,有新意的不多。所以为了这次才艺比试,乐师成了现在群芳楼姑娘们争抢的对象。为了得到最新的歌舞和服装,姑娘们都快打破头了。但“出新”对云锦来说却并不是难事。

正文 第五章 群芳楼易主(二)

无名虽说有才华,但她教给云锦的歌曲也与其余坊间的类型基本差不多,要想出奇,必得另避蹊径。幸好云锦在现代就比较喜欢古典风格的歌曲,连看书写作时都用这些歌做背景音乐,现在倒正好可以拿来用,而且因为是仿古的,也不会让这时代的人觉得太过另类难以接受,反而会让他们觉得曲调奇特,另有一番味道。再加上一些现代包装的小手段,要在比试中一鸣惊人应该不难。

为了保密起见,云锦没有去找任何人帮忙,服装自己做,歌舞也自己编,其他姑娘乐得她不跟自己抢,也不来烦她。

新任老板给大家准备的时间并不多,那一天很快就到了,比试的地点是在后院平时练习歌舞的排练厅中进行,下面的观众只有香娘和一个中年男子,香娘叫他“任爷”。台上姑娘们竭尽所能、各展所长、争奇斗艳,香娘也不时的跟这位任爷说着什么,可他却总是端着一副定力十足、老神在在的样子,不做任何表态。

云锦裹着带着帷帽的大披风,坐在候场屋里的角落,耳听着前面吹拉弹唱、咿咿呀呀的表演声,眼看着面前紧张忙碌、神情百态的姑娘们,不禁有些神思恍惚,眼前这一切是真实的吗?还是一场荒诞的梦?

“词儿,词儿,该你了!”楼里的老妈子来催场了。

“嗯。我知道了。”云锦定了定心神,做了个深呼吸,站起身来。

款款的登上舞台,云锦将带着帷帽的披风取下,连同怀里的古筝一起放在台边,露出一身江南小女孩装扮,头梳双髻,浅青色上衣,荷绿色衫裤。然后她走向台中,向台下的香娘和那位任爷深施一礼后,就静静的站在那儿,整个过程都没有抬起头来。

静默了片刻,她突然抬起头来,浅粉色的眼影,浅粉色的腮红,浅粉色的嘴唇,这种妆术会让脸庞益加显得清纯动人。冲着台下甜甜一笑,她抬手投足,开始一边清唱一边舞起来。

江南可采莲,

莲叶何田田,

鱼戏莲叶间。

鱼戏莲叶东。

鱼戏莲叶西。

鱼戏莲叶北。

鱼戏莲叶南。

(歌曲链接:://.qishi./m/117463.htm)

她欢快的舞着,意图展现出一副自然美景,田田的莲叶摇曳,出水妖娆,在浅青色与荷绿色的翻飞间,一尾一尾的鱼儿,追逐嬉戏,游弋在青碧的莲茎、叶下。

随着歌声渐低,她的舞蹈也慢了下来,最后俯卧于地,慢慢的她抬手将发髻解开,变成了双辫,接着又在项上及肩上等处轻抚,莲叶摇曳分开,她瞬间变成一个身着浅粉衣裙的少女。

拿过台边的古筝,她边弹边唱,歌声柔美。

若耶溪傍采莲女,

笑隔荷花共人语,

日照新妆水底明,

飞飘香袂空中举。

岸上谁家游冶郎,

三三五五映垂杨,

紫马嘶入落花去,

见此蜘蹰空断肠。

(歌曲链接:://.cococ./play/163054.html)

唱完之后,她再向香娘那边深施一礼,就准备退场。

“站住。”那位任爷发话了。

之前他没向任何人问话,却唯独叫她留下来,看来是云锦的计划成功了,出“奇”的效果达到了。依言停下脚步,云锦面向那位任爷低头而立。

“词儿,这是任长平任大爷,还不赶快见过。”香娘为她介绍。

“是。奴婢见过任大爷。”云锦向任长平施一礼。

“你叫词儿?”虽然低着头,云锦也感觉到任长平看了她好一会儿。

“回任大爷,奴婢贱名是叫词儿。”反正词儿既不是她前世的名字,也肯定不会是她今世的真名,贱就贱吧。

“词儿,你的唱曲倒很特别,是你自己写的?”

“回任大爷,奴婢可没这等能耐,是奴婢师傅无名生前所教。”她这般年纪如能写出这种歌来,势必要引人怀疑的,只能安在无名身上了,再说也确实不是她写的,这也不是全然在撒谎。

“任爷,无名原是这儿的乐师,因词儿来时还未满周岁,故交由无名抚养,并教习技艺。只可惜无名在去年病故了。”香娘在一旁向任长平说明。

“那个无名是什么来历?”任长平追问。

“她是我在路边捡的。当时她病得晕倒路边,我看着不忍心,就捡回来加以救治,谁想她醒来后居然忘了自己是谁,再加上后来出了意外,她的容貌又被毁了。这样让她出去岂不是要了她的命,所以我就把她留下来了,看着她还能写些曲儿,就让她当个乐师了。”香娘把自己说的象个大善人似的。

“这个无名还写过什么诸如此类的东西吗?”任长平没理香娘的自夸。

“这…无名以前写的曲儿虽比其他乐师稍雅致些,但香娘却从未见有象今天这种曲调的。”香娘有些疑惑的看看她。

“回任大爷,奴婢师傅有时候私下里会唱一些歌曲,但她说这些歌曲不是她自己所写的,可能是以前听人唱过,突然想起来了。不过因为曲调太过奇特,怕其他人接受不了,故从未教与他人,只是没事教给奴婢唱着玩。”云锦赶紧加以说明。

“哦,是这样。你清唱的那曲儿,想来也是有配乐的了?”任长平皱皱眉,没再纠缠无名的事。

“回任大爷,是有的。”云锦还是低着头。

“你且弹唱一回。”

“是。”

拿过古筝,云锦将这首汉代民歌~~采莲诗的鼻祖又重新演译了一遍,本来这首歌的配乐她也很喜欢,为了展现她的能歌善舞才不得不忍痛舍弃的,现在得以展现出来,她弹的很是用心。

一曲弹罢,任长平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叫她下去了。

只是他虽然装深沉,但香娘却在当天晚上就跑到云锦房里,一脸兴奋的把任长平怎么仔仔细细的向她打听云锦的事说了一遍。并不停的感叹自己的眼光如何如何好,将来云锦肯定是顶尖的行首云云。不过兴奋劲过后,她突然又伤心了起来,哭了好一会儿,却也没说为什么就拔腿走了。

香娘虽没说,云锦倒也明白她此时的心情,她买自己就是为了要培养出一个行首,所以才会听无名“奇货可居”的话,花钱白养了云锦这么久,结果在马上就能赚钱的时候,却不属于她了。云锦的表现越出色,她的心里就越难过。当然了,她伤心与否云锦并不关心,虽说是用香娘的钱把云锦养大,但香娘对云锦也没怀什么好心,那么云锦也就不用对香娘有什么感恩之心了,也因为香娘到现在还没有实质伤害到云锦,所以云锦现在对香娘也没什么怀恨之心就是了。

香娘的事不是云锦当前要考虑的问题,今天她已经成功的引起了新任老板那边的注意了,虽然她不能百分之百的确定任长平就是群芳楼新任的老板,但他应该能代表新任老板是肯定的了。由现在的情况看来,她应该是不会被卖出去了。下一步就是要想办法让新任老板也认为她是“奇货”,可以让她在正式见客前还能过一段平静的日子,留给她时间来思考怎么摆脱这种局面的问题。

不过现在还不知道群芳楼以后的情况会是如何,倒也不用着急马上就想这些问题,所谓计划没有变化快,早早的想那么长远,一个变故下来,可能都会白想了,还要浪费那么多脑细胞,还是等局势稳定下来再说吧。现在比试也结束了,结果马上就会出来了,到时群芳楼里肯定会乱一阵子的,云锦决定还是先养足精神,好好睡一觉吧。

之后几天的群芳楼,如云锦所料的鸡飞狗跳。比试中留下的庆幸之余也心中忐忑,到处打听消息,以防日后有变;而比试中被淘汰的则是出尽百宝、想尽一切办法,看是否能有机会留下来。

在整个楼里都不得安宁的时候,独云锦这里是一方净土,外面不管怎么乱,都没乱到她这儿来。应该不是因为她太没人缘(虽然她在楼里确实没怎么和其他姑娘们交往),而是香娘甚至是任长平做的安排。所以云锦也就没打着趁乱逃跑的念头,一是肯定有人看着,二是以她现在的乐户身份,不到万不得已,最好别用“逃跑”这种特别不安全的行为来离开群芳楼。

其实乱倒也没乱多长时间,不过几天而已,在楼里恢复以往的秩序时,任长平来到云锦的房间。

“怎么样?这些日子你这里还算清静吧?”打发走带路的香娘后,任长平审视了云锦良久,云锦一直低头不语,然后他才笑着对云锦说。

“承蒙任大爷照应,奴婢深表感谢。”云锦对他施了一礼。

“是个聪明懂事的。不过这谢嘛,可不是说说就算的吧?”

“任大爷说笑了,您财大势大,奴婢小小一乐户,怕没有能效劳之处。”云锦心里鄙视他,这算个什么恩,就想要谢礼,亏他说得出。

“我可不是说笑,现有一差事,还真非你来办不可。”任长平板起脸。

“任大爷太抬举奴婢了,奴婢可担当不起。”云锦忙又深施一礼,想也不是什么好做的差事,能推最好推出去,不过怕是很难。

“担不起也得担,这差事就得由你来办。而且我还告诉你,只能办好不能办坏,不然丢的可不只是你的命,而是全楼的人都得陪一起丧命。”任长平的语气严肃起来。

“任大爷这么说,奴婢更是不敢应承了,万一弄个不好…”云锦的腰弯得更深些,果然不是好差事,居然是要人命的差事。

“没有万一,你听着,这差事不能有一点万一。否则你就等着掉脑袋吧。”任长平的语气越来越厉。

“任大爷….”云锦还想再争取下。

“如果你不应承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要了你的小命。”

他这话说的倒不是狂言,在这个时代,贱民的命根本就不值钱,打死了也就打死了。看来这个差事是非接不可了。

“任大爷,请您明示。”算了,云锦认了。

“哎,这个样子才象话嘛。其实以你那天的表现来说,这个差事对你来说应该也不难。是这样,过几天,九阿哥要在府里宴请其他阿哥们赏桃花,特点了群芳楼去献艺,要求歌要新鲜,且都要与桃花有关。上次见你唱的两首莲花的歌,想来桃花的也难不倒你。”

“任大爷,上次奴婢已经禀明了,那个歌是奴婢师傅教的。”

“他既能教你莲花的,想必就能教你桃花的。总之,我不管是你师傅教的也好,还是你自己现做也好,这个差事反正是交给你了。”任长平开始耍无赖了。

“奴婢谢任大爷信任,奴婢一定尽力。”

“不是尽力,而是全力。要知道,那天的客人们可全是阿哥,如果让九阿哥失了面子,后果你是知道的。”他又再次强调。

“是,奴婢一定会尽全力的。”

“还有,这次的表演,你只负责编排,不需要登场。”

“奴婢记住了。”虽不明白任长平的意思,但云锦也乐得少些麻烦。

其实任大爷过虑了,云锦自然是知道厉害的,那帮阿哥是何许人也,给他们演出,如果演砸了,是绝对没有好果子吃的,一个不小心就非常有可能立时小命不保,所以她对这次的演出真的是用尽心思的。另外,云锦还有自己的想法,九阿哥既是请兄弟们,那四阿哥就非常有可能在,她可以把辫绳带过去,看有没有机会接近四阿哥,并希望他还能记得这条辫绳,从而帮她找到她在这个时代的爹娘,正好也可以光明正大的离开群芳楼。所以她怎么可能不尽全力呢。

首先云锦挖空心思,把所有能记得的和桃花有关的歌曲想出来,先去掉一些犯忌讳和不应景的,再稍做修改,让词曲更顺应这个时代和这个场合,然后分别教给风格相适的姑娘。又发现好多歌都是带故事情节的,怕到时有人一首一首的问她,干脆将所有的节目编成歌舞剧,将这些歌曲融在其中。

正文 第六章 桃花歌舞

四阿哥一脸的平静的端坐着饮茶,十三阿哥坐在另一边,玩味着手里的一份请柬。

“四哥,你说九哥这是唱的哪一出哇?”

“什么哪一出?不就是赏桃花吗?倒难为他有此雅兴。”四阿哥还是波澜不惊。

“是呀,真是雅呀。看这请柬说的,一叙兄弟之情,说的倒真好象是兄友弟恭似的。”

“这面子上的事,也不算少了,还差这一次吗?”四阿哥还是淡淡的表情,淡淡的声音。

“是呀,天家的兄弟之情,也就是面子上的事。”十三阿哥脸上倒是显出一丝黯然。

“这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吗?我以为你早就习惯了。”四阿哥话虽这么说,但看着十三阿哥的眼神中却充满了温情。

“是呀,早就该习惯了。好在我有四哥,也不缺他们的这份兄弟之情。”十三阿哥看着四阿哥,爽朗的笑了。

“虽说是面子上的事,到时却要打起精神来,桃花好看,怕是里面的虫子也不会少。”四阿哥也冲十三阿哥笑了笑,再继续原来的话题。

“是呀,光赏桃花太单调了,能捉些虫子才好玩,最好是条大虫子。”十三阿哥来了兴致。

“能找到虫子就好,捉不捉的倒不一定。”

十三阿哥怔了一下。马上会意过来。与四阿哥相对一笑。

宴客地日子很快就到了。皇子阿哥们齐聚九阿哥府。你谦我让地。面子功夫做得十足。真象十三阿哥说地。好一派兄友弟恭地场面。“热情”地寒暄过后。大家才入席。既然是为赏桃花。九爷地宴席就摆在桃林边上。

云锦这时也在九阿哥府。本来她只负责编排。应该是不用来地。但在任长平地坚持和她也很情愿地情况下。就一并跟着来了。只是这段时间地编排歌舞。时间紧任务重。弄得云锦睡眠严重不足。以至于现在所有参与表演地姑娘均是精神焕发、花枝招展地。唯有云锦带着两个黑眼眶。一脸地憔悴。一闭上眼就能睡一觉。

可现在云锦却没打瞌睡。难得数字军团凑齐了。不好好欣赏下。岂不是错过了此次倒霉穿越中地一大福利。在群芳楼一干人众向这些阿哥们行礼之时。云锦就混在人群里一边行礼。一边偷眼打量。席上坐着地都是帅哥。康熙地基因不是盖地。听他们地称呼。再加上她地观察分析。终于把小说中地人物与现实对上了号。坐在上坐地是太子胤礽。面带英气地是大阿哥胤禔。满脸书卷气地是三阿哥胤祉。面上带道疤痕地是五阿哥胤祺。一脸淳厚地是七阿哥胤佑。谦和微笑地是八阿哥胤禩。艳若桃李地是今天地主人九阿哥胤禟。稍带憨直气地是十阿哥胤锇。面含忠厚地是十二阿哥胤祹。十三阿哥胤祥是英气中带着潇洒。而英气中带着霸气地就是十四阿哥胤祯。而她唯一熟悉地就是那个有一面之缘地未来地雍正皇帝、冷面王胤禛。现在已经退去了少年地清涩。气质更加地清冷了。也更加地不苟言笑了。

老实说。对云锦这个很喜欢看根据夺嫡这段历史所编写地小说地人来说。能这么近地看到这些真实地大人物们。不能说不兴奋。但她也知道。这些阿哥们都是人精。从小耳濡目染学地都是察颜观色、勾心斗角。象她这么懒得费心思地人最好对他们抱着只可远观、不可近玩地态度。但四阿哥除外。她还得靠他摆脱现在地困境呢。

群芳楼的歌舞剧是以桃林为背景的。经任大爷请示后,表演开始了。

随着音乐声的响起,首先出场的是一个书生模样的少年,在桃林中四处寻觅,神情黯然。这时有三个乡村少女欢快的跑进桃林,她们互相打闹着,嬉戏着。游戏间看见少年书生,三个少女停了下来,含羞带笑,对着他指指点点,边歌边舞。

风吹桃林满树花,喜鹊枝头叫喳喳。

桃园的哥哥呀走了桃花运,

姐妹三人都看上他。

哎呀呀走了桃花运,姐妹三人都看上他。

大姐看上他模样好,二姐看上他有气质,

小妹妹看上他身材高又挺,

想得脸上羞答答。

哎呀呀走了桃花运,个个都想嫁给他。

(歌曲链接:://.haoting./htmusic/305786ht.htm)

一曲尚未唱完,已传来阵阵笑声,十阿哥的声音尤其响亮。

这边歌舞却不受笑声的影响,只见三姐妹中的大姐上前,对着少年书生轻启红唇柔声唱着。

桃花美,桃花艳,开在那三月间。

桃花红,女儿娇,梦儿飞满天。

女儿梦,飞满天,相约一年年。

花儿捎去心上香,暗结梦中缘。

心上香,梦中缘,千万里剪不断。

迎风迎雨向太阳,盛开那一年一年。

(歌曲链接:://.haoting./htmusic/126794ht.htm)

那少年书生却不解风情,依旧在四处寻觅。

大姐黯然退下,二姐上前,对着少年书生热情歌唱。

含情的雨哟含情的风,春风春雨桃花红。

几度桃花开几度寒春梦,桃花恰似女儿红。

花天花地花中影,情人情痴情浓浓。

桃花开呀桃花红,追春雨又追春风。

多情的雨哟多情的风,多风多雨桃花红。

几树桃花开几枝赞春梦,桃花又似女儿红。

花云花海花船起,情真情续情无踪。

桃花开桃花红,笑春雨又笑春风。

(歌曲链接:://.haoting./htmusic/138903ht.htm)

少年书生却依然不理,二姐一顿足,愤然下场。

小妹上前,折了一支桃花在手,以花遮面,向少年书生脆声轻唱。

一处一处开满月桃花,远远近近都是月桃花。

采一朵花来襟上插,月桃花呀是奇葩,是奇葩。

人人都爱山地月桃花,人人都说花香真不差。

扎一朵花环头上戴,月桃花呀是奇葩,是奇葩。

假如你心里乱如麻,你只要去赏月桃花。

月桃花呀,月桃花呀,值得赞美值得夸。

采一朵花来襟上插,你要永远爱它,爱着它。

(歌曲链接:://.haoting./htmusic/18272ht.htm)

少年书生却充耳不闻,反而向三姐妹打听着什么,三姐妹听后,黯然摇头,满脸失望的下场了。那个书生没管那三姐妹,只是面上也含着失望,忧郁的唱着。

那一年桃花漫山红,

我与你牵手在雨中。

摘一朵桃花为你轻轻戴,

幸福的脸庞映彩虹。

这一年花儿依旧红,

我独自来到桃林中。

问遍了蝴蝶不见那笑容,

桃花无语笑春风。

又见桃花红,为何太匆匆,

往日的诺言已随风飘送。

又见桃花红,梦影已不同,

相思的人儿何时再相逢。

(歌曲链接:://bbs.laoqianzhuang./viethread.php?tid693504)

一个美丽的少女面含轻愁从另一边进入桃林,看着桃花,好似在回忆着什么。

犹记小桥初见面,

柳丝正长,桃花正艳。

你我相知情无限,

云也淡淡,风也倦倦。

执手相看两不厌,

山也无言,水也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