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四哥,看把她吓的,这样吧,我给她说个情儿,让她再给咱们唱一曲儿,如唱的你还满意,这事就算了,如不满意,再一并罚她如何。”十三阿哥出来打圆场了。

“老十三还是心软,好,就依你。但这曲儿要怎么唱,难不成还让她胡乱的、随便的唱一首吗?”四阿哥还是板着一张脸。

“这样,她既能因时而歌、因人而歌,四哥你就出个题目,让她依题而唱如何?”云锦这个哀怨呀,怎么这些阿哥们都好这口呢,八百辈子没听过曲儿了,只是一味的难为她。

“这个主意倒有些意思。让我想想,这样吧,你刚才既说对爷有敬仰之情,那就以爷为题吧。”其实这个题目可算上是刁钻了,一个贱民怎能随意评论当今皇子贝勒呢,可从云锦决定要入四阿哥府时,心里就已经想好了一首歌,唱出来虽有可能惹恼他,但更有可能的是触动他的心,会让他对她更加注意,从而更容易达到让他把她带回府的目的。

“奴婢不敢随意对主子加以评论。请爷恕罪。还望爷换个题目。”随意评论当今皇子贝勒。这事可大可小。所以云锦认为。唱之前。免予降罪地指令必须要请下来。

“没关系。既是四哥叫你唱地。就不妨事。你只要唱地好。四哥不会处罚你地。”十三阿哥倒是痛快地免了云锦不敬之罪。

“既如此。奴婢遵命。请二位爷稍候。”

云锦以手支地。站起身来。膝盖已经不疼了。只是腿麻得不行。轻微活动之后。她勉力走到古筝后坐下。假做思考。待麻劲儿过去了。她再向上面地两位爷请罪之后。弹起了琴弦。

谁濒临绝境。心中会不吃惊。

谁临困苦里。身边会不冷清。

无援助没照应,那一着敢说必胜,

谁人到黑夜,不望能照明。

谁能做她公正,静静听我心声,

易地换处境,怎说应不应。

人从热渐化冰,冷面是我承认,

谁能再假定,知我无情有情。

(歌曲链接:://.gg800./p/77751.htm)

云锦一边唱一边观察这两位阿哥的表情,十三阿哥越听越惊讶,四阿哥眼中也闪过一道精光。估计他们本来是想她会唱一些歌功颂德之类的歌曲的,却没想到她唱出了隐藏在四阿哥心里的声音。

“你到底是谁?”四阿哥面色阴沉。

“回四爷话,奴婢只是群芳楼的乐户,有些事要向二位爷禀明。”云锦从古筝后站起身来,跪下回话。

“讲!”

“奴婢自小被卖入群芳楼,由师傅无名抚养长大,从未见过外人。今年年初群芳楼易主,奴婢被任长平选中,为九爷的桃花宴准备曲儿。在桃花宴后,九爷交给了奴婢一件差事。让奴婢进到十三爷府后,找机会引起太子爷的注意,进入太子府。”云锦没多谈旁枝末节的问题,直接进入主题。

“他要你进入太子府做什么?”问话的换成了十三阿哥。

“这九爷没说,估计等奴婢进了太子府后,就会有人来告诉奴婢了。”

十三阿哥又详细询问了那些云锦所省略的旁枝末节,她也没有任何隐瞒的回答了,连在九阿哥府应他们命题而唱的歌曲,也按这二位爷的要求唱给他们听了。

听完云锦的玉碎瓦全论以及这些歌,四阿哥看她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劲,原谅云锦没有学过心理学,不知他那种复杂的感觉是什么,而十三阿哥的就好分析多了,那是一种惊讶和欣赏的目光,等知道了昨晚兰秀刺杀他时,是云锦向他示的警之后,目光中又多了些亲切与感激。

“等你到太子府后,有什么情况再随时告诉她们。”四阿哥在知道云锦向十三阿哥示警一事后,面色缓和了些,让云锦的心也跟着放下来,却不想他做出这么个决定,让她的心马上又提起了。

“不!”云锦一怔,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他还嫌她不够麻烦,居然让她当双料间谍,真是太看得起她了。

“四爷恕罪!奴婢今天向二位爷坦诚此事,一是因为对二位爷的敬仰之情;二是因为奴婢实在不愿意当内奸,二位爷虽跟奴婢接触不久,但以二位爷的识人之明,应该不难看出,奴婢绝不是当内奸的材料,只怕是刚一入府,就被人发现了。十三爷应该也是一早就知道奴婢是派来的内奸吧。所以,如果二位爷让奴婢去做内奸的话,奴婢是肯定完不成任务的,到时奴婢一条小命丢了不说,对二位爷恐怕也没什么好处,毕竟奴婢是从十三爷府里到太子府的。”云锦意识到自己反对的太过急劲,连忙缓和口气,以最诚恳的态度说出上面那番话。

“我是一早就知道你是他们派来的内奸,但不是因为你的缘故,在你们演那出美人落难的戏时,我就已经知道了,其实他们对此也没有隐瞒的意思。不过,你说的也对,你确实不是当内奸的材料,你有时言谈举止太过漫不经心,经常在不经意中就已经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了,你这种性格,在阿哥府里,即使不当内奸,也会为自己招祸的。”十三阿哥确是为云锦好的,他一针见血的点明了她与这个时代、这些阿哥们不适合的地方。

“谢十三爷教诲!奴婢会尽量改正。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怕不是短时间内能改好的。为免误了二位爷的事,还望四爷收回成命。”云锦借机继续推掉这个烫手的差事。

“那你今天跟她们说这些事,是何用意?”十三阿哥微笑着看着她。

“奴婢没有照九阿哥的意思做,九阿哥肯定会想办法要了奴婢的性命。奴婢惭愧,奴婢承认自己怕死,所以希望能在四阿哥府里求一个安身之所。”云锦明白十三阿哥是要帮她了,其实今天她已经知道四阿哥是个不好伺候的主,如果可能的话,她也不愿选择去他的府里避祸,就十三阿哥本人来说,比四阿哥好相处的多,但十三阿哥府里太乱了,为了她的性命,她只能为么选择。

随着云锦的话音一落,十三爷脸上的微笑也僵住了。

“哦,你为何一定要入爷的府里,难道你认为你十三爷保不了你吗?”四阿哥挑了挑眉。

“奴婢相信十三爷一定会尽力保护奴婢的,可容奴婢说句不敬的话,十三爷府里人员太杂,而十三爷事务繁多,奴婢不想十三爷为照顾奴婢牵扯过多的精力。”云锦看着十三阿哥,言词恳切。

“是。我府里人员是很杂,各路人马都有,我本是想告诉他们,我老十三事无不可对人言,你们送来多少,我要多少,看你们能怎么样。可现在却成了弊端,你说的话是照顾着我的面子呢,在我的府里,他们连我都敢动,更何况你呢。现在这个府里的情况,我也确实是没有把握护你周全。不过,也不一定要到四哥的府里。”十三阿哥倒是痛快的承认自己府里并不安全,但也不想让云锦到四阿哥府里。这个词儿的身份在那摆着呢,自己随意惯了,倒无所谓,可要是放到四哥那儿,确实不太妥当。

四阿哥也明白十三阿哥的意思,是想动用他府外的势力来保住她的性命了,只是这样未免太过兴师动众,得不偿失了。其实这个词儿提出的也算是个办法,毕竟自己府里本来就戒律严谨,不至于为保护她而惊动太多的人。可是以自己一贯清冷的性子,把一个乐户放在自己府里,传了出去也是麻烦。

云锦看两位阿哥都在犹豫,心念一转,有些明白了。四阿哥和十三阿哥是在阴谋堆里长大的,就现在的情况,他们根本不可能完全信任云锦,最主要还是云锦的乐户身份,他们肯定是不想四阿哥的名声受损。而十三阿哥感念云锦示警的情份,已是决定保住她的性命,只是十三的府里不安全,四四的府里不能去,那么十三所想的办法肯定对他们的大事会有影响的,所以他们二人才会这么犹豫。

云锦摸了摸怀中的辫绳,咬了咬牙,豁出去了,赌一把。

“四爷、十三爷,奴婢明白以自己现在的身份而言,所求之事会累了四爷的名声。可四爷、十三爷明鉴,奴婢实质上应该是良民呀,据奴婢师傅所说,奴婢是被人拐卖到群芳楼的,按照大清的法令,是不得买良为贱的,所以奴婢的乐籍当然就是违法的了。”云锦跪在地上,向两位阿哥陈述。

“词儿,你起来。你说的,我相信,但这种事现在多了。你的户籍在他们手里,他们肯定是不会轻易放手的,没有证据我们也拿他们没办法。”十三阿哥扶我起身,无可奈何的说。

“四爷、十三爷,奴婢有证据。”

“哦,是什么?”十三阿哥来了精神。

“这是奴婢初进群芳楼时身上所穿的衣服,是奴婢师傅偷偷藏起来,临终前给奴婢的。”我从怀里拿出粗布衣服,放在两们阿哥的中间的桌子上,并将辫绳放在上面。

四阿哥本来一直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待看到辫绳时,却心中一震,不禁伸手拿了过来。不错,这就是当时让那个小女娃拿去的辫绳,当时章武和那个小女娃一起失踪,各方查找也无下文,现在终于有线索了。

“这个是男子用的…辫绳?你一个女孩子如何会有这种东西?”十三阿哥诧异的看了看四阿哥,又看向他手中的辫绳,问云锦。

“回十三爷,据奴婢师傅说,当时香娘买奴婢时,奴婢身上就有这东西,只是香娘没有注意到,师傅看着这东西,象是有些来历的,就和奴婢身上所穿的衣服一并留下来了。”

四阿哥看着云锦,眼前的这个女孩就是当年的小女娃吗?隔了这么多年,从当年的女婴到现在的少女,在模样上已经不可能辨认了。不过这些东西是当时那些小女娃身上的倒是没错,尤其是辫绳,是自己的福晋亲手编的,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了。

想着当时那个小女娃可爱无邪的笑容,再看看眼前这个低眉垂首、战战兢兢的女孩,饶是四阿哥性子冷,心中也不禁有丝酸楚。这个女孩也是满人家的孩子呢,本应在家里受尽宠爱的,却陷在群芳楼那种地方,入了乐籍,还不知吃了多少苦呢。

正文 第十二章 避难四阿哥府(二)

“四哥,怎么了?”十三阿哥见四阿哥看着云锦在发愣,遂出声发问。

“没事。既然这个词儿本是良民,又有据可查,那我就先带回府里了。老十三,回头有空时,你到我那儿去,查找词儿身世的事你还得出一把力。”四阿哥冲十三阿哥使了个眼神。

“那是当然的,词儿可说是我的救命恩人呢,这个力我是肯定要出的。这样吧,左右我现在也无事,索性就跟你们同去吧。”十三阿哥也心领神会。

“既如此,现在就走吧。你还有什么要收拾的吗?”四阿哥问云锦。

“回四爷话,奴婢没什么可收拾的了。奴婢谢四爷恩典!谢十三爷恩典!”

回到府里,四阿哥让人把云锦先带到一个小屋里候着,自己则带着十三阿哥来到福晋的屋里。

乌喇那拉氏看到十三阿哥来了,也不惊讶,这三天两头的常来,也没有什么好惊讶的。但礼不可废,乌喇那拉氏与十三阿哥还是互相见礼,寒暄几句后三人才依次坐定。

“四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现在可以说了吧?”十三阿哥看四阿哥将所有下人摒退后,开始发问。

“爷?”乌喇那拉氏疑问的看着四阿哥。

四阿哥没说话,只是掏出辫绳递给乌喇那拉氏。

“爷。这是”乌喇那拉氏初接过来时。还没弄明白。等仔细一看。神情就变了。她猛地抬头。

“你能确定吗?”四阿哥打断她。直接发问。

“当然。这是妾身亲手所做。不会错地。”乌喇那拉氏肯定地点头。

“四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急死我吗?快说呀。”十三阿哥一头雾水。

四阿哥看十三阿哥着急地样子。笑了笑。将此事地经过讲了出来。

“这个词儿。命也太不济了。都被四哥这么个贵人救了。居然还会陷在那种地方。”十三阿哥叹息着摇头。

“只可惜了章武,怕是凶多吉少了。当年之事,我也曾多方查找,却始终没有头绪,现在既有了线索,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动我的人。”四阿哥冷厉起来。

“那是当然,这事四哥就交给我吧。”十三阿哥请缨。

“你查归查,注意避人耳目。”四阿哥提醒。

“四哥放心,我省得。”

“不过,四哥,加上这次,你已经救了这个词儿两次了,两次的救命之恩,倒要看她如何来还。”十三阿哥转了话题。

“老十三,我原来救过词儿的事不要对外讲,连词儿那儿也不要说。”

“为什么,你不是已经查清词儿的身世了吗?”

“就是因为查清了,所以才不能说。词儿本来的家世,如果让老八他们知道了”

“是了,那时他们可能会灭口。”十三阿哥恍然。

“灭口只是一种可能,以他那种玲珑的心思,谁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事来。倒不如以静制动,他们要利用词儿的乐户身份来做文章,就让他们为此吃个苦果子吧。”

“还是四哥想得周到。这个词儿,也算是救了弟弟一命,现在弟弟就将她请托给四哥四嫂照顾了,在此先谢过了。”十三阿哥郑重的冲四阿哥夫妇一拱手。

“十三弟,这话说的外道了,我们两家还用什么谢不谢的吗?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词儿的。”乌喇那拉氏一时没弄明白,见十三阿哥道谢,连忙还礼。

四阿哥却没马上说话,盯着十三阿哥看了一会儿,十三阿哥只是还以微笑。

“老十三呀,你是在为你四哥着想啊。”四阿哥叹息着。

“四哥性子一向清冷,在女色方面向不注重,又素来喜佛,如果府里养个乐户的事传了出去,即便日后能够分解的清,对四哥的名声也多少会有损,再招了皇阿玛的嫌忌,就得不偿失了。而我就不同了,性子本就不羁,这种事儿对我来说,它就不算个事儿。更何况,我也没说错,词儿本就是从我府里过来的,我反正也是摘不出去了,何必再搭上四哥你呢。”十三阿哥很诚恳的说。

“也罢,四哥生受你了。”四阿哥正色的说。

“四哥说这话才外道呢,要认真算起来,我从小到大,生受四哥的还少吗?”

“噗哧!”乌喇那拉氏在旁边一乐。

正在互相感怀的兄弟一齐朝她看来。

“瞧你们哥俩,倒相敬如宾起来了呢。”乌喇那拉氏掩着嘴笑。

四阿哥与十三阿哥闻听此言,也不禁相视一笑。

“两位,客套话可说完了,如说完了,那容妾身问问,听刚才你们的意思,这个词儿是要留在我们府里了,那要以什么名义呢?”乌喇那拉氏问道。

“以她现在的身份来说,什么名义都不合适,干脆也就不用什么名义了,只把她放在一个小院里养着就是了。不过要注意的是,这个词儿是来避祸的,伺候的人要安排仔细了。”

“妾身明白了。”

“看来这个词儿是命中注定要到你们府里走一遭了,第一次被四哥救时,本来就要送进来的,结果中间却出了岔,现在过了这么多年,绕了这么一大圈儿,还是进了四哥府了。真是定数。”十三阿哥感慨着。

“上次是进府途中出了事,现在如果在府里还能出事,那我这个四贝勒做的也就太窝囊了。”四阿哥淡淡的语气中透着一丝阴狠。

“爷的意思妾身明白了,十三弟也请放心,这个词儿在我们府中一定会被照顾周全的。”

“大面上还是要随意些,别着了相,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四阿哥又嘱咐道。

“妾身知道了。爷,现在可否叫这个词儿来呢?说起来当年爷救她也是因为想起刚逝去不久的格格,她与我们府既是这么有缘,妾身都有些等不及要见见了呢。”

“行了,她就交给你了。我和十三弟还有事,就不在这儿了。”

云锦在小屋里已经等的百无聊赖了,丫环来叫她时,她离继在九阿哥府中睡着之后第二次在阿哥府中睡去只差一点点的距离了,正在半梦半醒之间徘徊。

跟着丫环来到乌喇那拉氏的房里,云锦行礼请安。乌喇那拉氏叫她起身并赐了坐。这是云锦与这些皇族中人会面时,首次得到如此高规格的待遇,以前都是人家坐着她站着,人家站着她跪着,现在虽是在下首,但好歹大家都是坐着的。

云锦暗暗打量着乌喇那拉氏,这个雍正帝唯一的皇后,她长得并不算漂亮,但却另有一番气派,应是大户人家自小培养出来的,平和里透着大气,而且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中规中矩的,想想四阿哥,她不禁心里暗笑,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呀。

不过乌喇那拉氏的神情有些憔悴,云锦想了想,嗯,现在弘晖阿哥刚逝去没多长时间。这事闹的,上次被四阿哥救,他刚死了女儿,这次进他府,他刚死了儿子。

“词儿,刚才十三弟请托,打今儿起,你就我们府住下了。如有人胆敢怠慢,自有我与你做主。”乌喇那拉氏满脸亲切的笑容。

“词儿命薄,在这世上孤苦零丁,承蒙十三爷怜惜,将词儿托蔽给四爷和福晋,也是四爷兄弟情深,福晋慈悲心肠,才给了词儿一个容身之所。四爷与福晋的恩德,词儿铭记在心,只恨自己身无长物,无以为报。”云锦连忙离了刚坐下不久的椅子,跪在福晋面前。

“可怜你小小年纪,身世如此悲凉,从今以后,这个府里就是你的家了,千万不要见外。我本想着大家以后多多走动,可刚十三爷说了,你喜好清静,那也就罢了。我也吩咐其他人了,没什么事不要来打扰你。”乌喇那拉氏扶起云锦,怜悯的抚摸她的头发。

“词儿出身贫寒,哪能有什么喜好,只是拙嘴笨腮,不敢见人罢了。估计十三爷也是看出词儿见不得世面,怕冲撞了贵人,才如此说的。这也幸得福晋能体谅,不然换个人,还道词儿有多矫情呢。”她赶紧答言。不与这些人打交道是她所愿,本来她也不擅长处理这些人际关系。

“看你,老说这些外道话,以后可不许了。”

“福晋,词儿冒昩,有一事相求。”

“哦,说来听听,我能办到的,一定办。”乌喇那拉氏一愣,这个词儿,刚来就要提要求?

“福晋能否给奴婢另赐一名?”云锦决定既然已经离开了乐户,就要把名改过来。

“原来是这事儿呀,这不难,我现在就给你改,你可有自己中意的名字?”乌喇那拉氏想到云锦现在的身份,觉得她想改名也可以理解。

“不知[云锦]这个名字能否入得福晋之耳?”

“云锦?倒是个好名字,好,你以后就叫云锦了。”

“云锦谢福晋。”

“好了,想你也累了,我这就让人带你去止风院,你就安心在那儿住着吧。有什么需要的,打发个人去告诉我一声。”

“八哥,那个词儿进了老四府里了。”九阿哥从进了八阿哥的书房,就板着一张脸,待八阿哥将下人摒退后,才开口说话。

“我知道了。”八阿哥面色还是一贯的温和。

“没想到这个小贱人居然如此大胆,敢违抗我的命令。八哥,她不会将我们卖了吧?”九阿哥恨恨的说。

“卖是肯定卖了,不然她也不会进了老四府了。”八阿哥好整以暇,不带一丝火气。

“那你还坐这么稳,快想对策呀。”九阿哥却有些着急了。

“没事,他们知道了又如何?没凭没据的事还能去皇阿玛那告咱们不成,顶多也就是在心里防着咱们些罢了,其实就是没这事,他们心里也防着咱们呢。我只是奇怪,以老四平日里的谨慎劲儿,为什么会这么容易就让词儿进了他的府呢?”八阿哥虽说有疑问,却还是不温不火,端起杯来喝了口茶。

“那有什么,就算是进了老四府,也不一定就是得了他的信任。毕竟是从我们这出去的,他们心里不光防咱们,肯定对她也是防着呢。”九阿哥这时也不着急了。

“防不防着再说,就说她能进老四的府里,就不简单。想那府里,咱们多次想往里安排人都进不去,看来我还真是小看这个词儿了。”

“哼!这个贱人,她不是怕死吗?别以为进了老四的府,我就拿她没办法了。她的命我要定了。”九阿哥发了狠。

“先不要动她,这个词儿虽没按咱们的吩咐到太子府去,但她进了老四府,倒不见得是件坏事,也够咱们做文章的了。对了,前儿老十四对咱们把词儿送给十三不是还不满着吗?打个时机漏个口风过去,告诉他,词儿现在他亲哥哥那儿呢。”八阿哥又开始云淡风清的笑着。

“对,他们是一个娘生的亲兄弟,有什么事还不好说吗?让咱们也看看,是兄弟情深呢,还是兄弟争风呢?”九阿哥也放松了心情,脸上也浮现起了笑容。

“情深也好,争风也罢,总之这个词儿会是他们兄弟之间情份的见证,这么个可人儿,不让太子知道岂不是可惜,就是皇阿玛那里也要想办法透点风去。慢慢来吧,好戏在后头呢。”

“如此说来,倒是要谢谢词儿这个小贱人了,能让咱们坐看这许多精彩的戏码。但要是就这么放过她,我还是不甘心。”九阿哥还是心有不甘。

“这有什么,她原来的户籍不是还在你那吗?等她对咱们没用的时候,想怎么处置她都由你。”八阿哥很大方。

“哼,到时我一定会让她深刻的体会什么叫好死不如赖活着。”

正文 第十三章 想不规矩的时候(一)

止风院是位于四贝勒府深处的一个小院,乌喇那拉氏又派了两个丫环、一个小厮外加一个厨娘侍候着云锦。那个小厮叫陈风,负责做一些粗重的杂活儿,他不善言谈,看起来忠厚老实的样子。两个丫环一个叫翠屏,一个叫红袖,相对说来翠屏稳重些。

但乌喇那拉氏却没对云锦的身份加以说明,云锦妾身未明的住进这个院子有十多天了,四阿哥一次都没有来过,而她为了安全,也没有出去过。

云锦对现代一个电影的情节始终觉得不能理解,一个女孩有生命危险,他男朋友找了保镖来保护她,她却嫌不自由,千方百计甩掉保镖出去玩。云锦觉得这个女孩绝对是脑子进水了,自己可没有她那种“不自由勿宁死”的精神。

可是守着这一方小天地,云锦也是无聊的要死,在屋里呆腻了,就到院子里瞎转悠。在现代,她虽然也是在家里呆的时间比较多,但有电视、有电脑、有网络,消遣的玩意儿一大堆,可这里却什么都没有,当真是闷死人了。

就这么漫无目的的随意走着,无意中却听了些墙角。真是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无人说呀。

“这算什么?平白无故的叫咱们伺候个乐户。”是红袖的声音。

“咱们是奴婢,伺候谁还不是凭主子吩咐。”这是翠屏。

“我就是不服,原来还以为主子破例弄她进来,肯定要宠幸的,至少能混个侍妾什么的。可谁知道,主子根本连这个院子都不来。那她不是和咱们一样,贱民一个,凭什么还要咱们伺候她。”红袖愤愤不平。

“主子既然这么安排,必然有主子的道理,咱们做下人的不能随意揣测,只管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了。”翠屏倒是个懂事的。

“话不是这么说,现在府里有多少人在笑咱们,伺候这么个人,主子不是主子,奴才不是奴才的,弄的咱们都低人一头,越想我越生气。”红袖不服气。

“别这么说,其实我倒觉得能伺候小姐是件幸运的事情呢。你看,只要咱们把份内的事做完了,她总是叫咱们去休息,不然现在咱们还要在那站着伺候呢。而且她对咱们总是客客气气的,为她做一点事,总是谢来谢去的,也从不责罚咱们,你见过哪个主子是这样的?年福晋那儿的春儿不就是因为打破个碗,差点给打死了。”翠屏仔细的给红袖分析。

“那是她明白自己地身份。知道自己不是正经八百地主子。所以才对咱们这么客气地。”不过翠屏地心是白费了。红袖一点没听进去。

云锦却是听够了。扭头往回走。怪不得最近几天。红袖做事地态度有问题呢。真是只要有人地地方。就会有是非。其实云锦也不觉得红袖伺候她。是因为她地身份比红袖高。毕竟她来自一个自由平等地时代。如红袖所说。云锦内心也觉得自己和红袖地地位没什么上下之分。红袖可以不把她当主子。可以不尊重她。但她既然在这府里做奴婢。就必须做好她地工作。

不过。话说回来了。云锦只是寄人篱下。在这个府里既没身份又没地位。就算是红袖做地不对。云锦也没什么资格和权利去处罚她。难道还真地向乌喇那拉氏投诉不成。那她可就是太不懂事。太不识趣了。

其实也难怪红袖有意见。云锦自己都觉得自己地身份暧昧地很。以四阿哥那么个讲究规矩地人。给她安排一个说得过去地身份是什么难事。可他偏这么不明不白地晾着她。不知是打地什么主意。不过身份不明对云锦来说。倒也不是什么会困扰她地事。现在生命有保障。吃穿不愁。还有人伺候。云锦已经很知足了。

回到自己地屋子里。云锦仍然不知道干什么。一眼看着古筝。从到这个院子里。她还没有正经弹过曲唱过歌呢。既然连她地丫环都知道她是个乐户了。她也不好辜负了这个身份不是。

云锦随手拿了块布。抱着古筝走到院子里地大树下。把布铺在地上。她席地而坐。古筝摆在腿上。闭着眼深呼吸一下清新地空气。感受着轻风习习。心情好了许多。

抬头抚到琴上,叮叮咚咚的弹起来。琴声一响,翠屏、红袖以及陈风都出现在院子里,他们看到云锦席地而坐,眼睛瞪的大大的,一脸见到鬼的表情取悦了云锦,她对他们眨了眨眼,张嘴唱了起来。

“四哥,章武的事我查清了,是一伙强盗干的,我已经将他们清剿了。那个词儿当时就是章武抱着的,被那伙强盗卖进了群芳楼。这是他们在章武身上搜出的小孩衣服和饰物,因是好东西,强盗头子当时又刚得了女儿,就留下了,又想留着给以后的娃儿用,就一直留到现在,都在这儿,四哥看看,对不对?”十三阿哥坐在四阿哥府的书房里,拿出一个小包袱递给四阿哥。

“是,没错。”四阿哥打开包袱看了看,确认后交给乌喇那拉氏,乌喇那拉氏会意,接过后,亲自到里屋仔细收起来。

“那就好了,这下词儿认祖归宗的凭证有了。”十三阿哥高兴的笑着。

“十三弟,现在词儿改名了,叫云锦了。”乌喇那拉氏放好东西出来了。

“哦,是四嫂给起的?”

“哪儿呀,是她自己起的。”

“想改名我明白,也确实不应该总顶着个乐户的名字。但为什么起名为云锦,这不是衣服料子吗?”十三阿哥不明白了。

“那妾身就不知道了,不如,十三弟亲自去问问她?”乌喇那拉氏打趣着。

“也别说,我还真想去见见她。这几天,我一直在琢磨,为什么老八他们要派词儿过来,毕竟词儿无亲无故,不太好控制。但又一想,也真就得词儿这样的。换成其他乐户,见到我们这些皇子阿哥,不是唯唯诺诺,就是阿谀奉承,这些人我们早见惯了,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只有这个词儿,哦,不对,现在要叫云锦了,表面上她是恭恭敬敬的,但我却能感觉到她对我们没有发自心底的敬畏,甚至在她跪着的时候,我都觉得她其实并不认为自己是卑微的,甚至有可能还在心里骂我们呢。”十三阿哥却一本正经的说。

“她敢!”四阿哥冷冷的。

“她当然是不会的,只是我瞎想罢了。”十三阿哥发觉自己说错了话,给云锦惹祸了,赶紧往回圆。“不过,想引起太子的注意,也就得是她这样与众不同的。就说她那些曲儿吧,她一直说不是她写的,想想那些曲儿中的寓意,也不应该是她这小小年纪能写出的,但就算不是她写的吧,但她能因人而用,因事而用,也不简单了。”

“走!”四阿哥站起身来。

“上哪?”十三阿哥愣住了。

“你不说想去看她吗?”四阿哥淡淡的说了句,就迈步往外走。

十三阿哥赶紧向乌喇那拉氏施一礼,跟了上去。

乌喇那拉氏看着二人的背影,笑了笑,扭身回屋了。

十三阿哥跟着四阿哥不紧不慢的走着,沿途十三阿哥打量着四阿哥,却是一脸平静看不出什么。离止风院越来越近了,这时一阵歌声随风传来,二位阿哥互相看了看,加紧了脚步,歌声也越来越清晰。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

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遥。

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叹天黑得太早。

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销,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

风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飘摇。

天越高,心越小,不问因果有多少,独自醉倒。

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一身骄傲。

歌在唱,舞在跳,长夜漫漫不觉晓,将快乐寻找。

(歌曲链接:://.haoting./htmusic/19113ht.htm)

这首歌云锦唱得很随兴,唱了一遍又一遍,唱得摇头晃脑的,眯着眼让微风拂过脸庞,想象着自己真能到那种天大地大、超凡脱俗的境界。

“好,好曲儿!真是叫人心旷神怡,云锦,你总是能带给我惊喜。”

云锦扭头看去,十三阿哥长身玉立,就站在她身后不远,他脸上的笑容象阳光般灿烂。云锦心中高兴,冲他咧嘴一笑,却一眼见着旁边的四阿哥,他好似阳光下的阴影,保持着他一贯的面无表情,只是眼睛紧盯着她。

翠屏、红袖及陈风已经跪倒给这二位爷叩头了。云锦收住笑容,站起身来,跪倒叩头。

“奴婢给四爷、十三请安!”

“云锦,快起来,从今以后,在我面前,不要称奴婢。”十三阿哥过来扶她起来。

“十三爷这样说,是对奴婢的恩典,但奴婢自知身份低微,不敢造次。”四阿哥的目光盯得云锦有些发毛。

“我已经给你脱了籍了,你已经不是贱民了。”十三阿哥笑着告诉云锦这个消息,终于,云锦在这个时代,不再是社会最底层的人了。

“奴婢谢十三爷恩典!”她又要跪下,被十三阿哥拦住了。

“你是怎么了?原来身为乐户时也没这么拘谨,现在脱了籍了,为何还要这样?”十三阿哥的眉头皱起来。

“十三爷,那时是在您府中,您本是率性之人,所以奴婢才能随意些。现在,奴婢是在四爷府里,十三爷也说过,四爷府里家规森严,奴婢既在这府里存身,自然也是这个府里的人,纵然不是贱民,也要奉四爷为主子,守这府里的规矩。对吧,四爷?”因为知道他们兄弟的情份,在十三阿哥面前,云锦对四阿哥也敢放纵些。再说他盯的她心里也是发烦,有事说事,这算什么嘛。

“刚才看你席地而坐,摇头晃脑的,好象不是爷府里的规矩吧?”四阿哥进院之后,终于说出了一句话,却是挑毛病的。

“刚才不知二位爷会来,所以奴婢才随性了些。”她低着头回话。

“也就是说,你并不是个讲规矩的,你的规矩是摆给人看的,是吧?”四阿哥接着挑骨头。

“规矩既是人定的,自然就是要给人看的。如没有人看,还摆着规矩不就浪费了吗?四爷是最讲节俭的,不是吗?”云锦抬眼看着四阿哥,用最正经的表情,最正经的声音,仿佛在说着一个最平常不过的道理。

“哈哈哈!没想到云锦你也如此幽默,其实你不知道,你四爷也是很幽默的,他是在跟你开玩笑呢。是吧,四哥?”十三阿哥看着四阿哥,满脸的笑容。

“是吗?”四阿哥却没笑,只是挑了挑眉。

“是。当然是。”十三阿哥的笑容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