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想来太后是真的累了,听贵妃娘娘这么一说,终于坐了下来。

“你们也都起来吧,”贵妃娘娘对着跪在地上的下人们说道,“去,搬个脚凳来。外面再派个人,看到皇上来了来报。”

“太后,”等脚凳搬来之后,贵妃娘娘对太后说道,“您刚才站了那么久,腿肯定酸了,让臣妾给您按按吧,臣妾可是跟云锦学过几手呢。”

“云锦,唉!”太后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贵妃娘娘捧起太后的腿放在脚凳上面,亲自给太后做起了按摩,元寿也乖巧的捏着小拳头,轻轻的在太后的腿上敲着,太后睁开眼睛看了看元寿,眼圈一红,滑落了两行老泪。

又过了好一阵子,康熙终于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太后马上又站了起来,贵妃娘娘赶紧命人收走脚凳,自己则又站在太后的身边,探着手做虚扶状,而元寿,就站在太后的另一边,小玉见状,马上就跪在了地上,有机灵的下人也赶紧跟着跪了,其他的见这些人跪了,自然也就跟着跪了。

康熙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太后一脸盛怒的站在那儿,贵妃娘娘站在一边想扶又不敢扶,元寿则是红着眼睛站在另一边,看起来是哭过的样子,满屋子的下人跪了一地。这让他心里不禁也是一惊,太后这是怎么了,跟谁生这么大的气?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这时候康熙也没时间多分析了,赶紧上前给太后请安。

“安什么安?”太后没好气的说道,“我上哪安去?”

“皇额娘,”康熙站起身来,三步并做两步上前去扶太后,贵妃娘娘自然是赶紧让出地方来,“您这是跟谁啊?是谁这么大胆敢惹您生这么大气?”说完瞪了贵妃娘娘一眼。

“你瞪她做什么?”太后恨恨的摔开康熙的手,用手指点着他的胸口,一脸愤恨的说道,“都是你做的好事!”

“太后,皇上,”贵妃娘娘一看形势不好,太后居然连皇上的面子也不给了,当众就训了起来,那自己在此可是多有不便啊,总不能看着皇上挨训哪,这让皇上多没面子,所以她拉起元寿的手,对太后和康熙分别各行一礼,“请容臣妾与元寿告退。”

“好,”太后点点头,“你先带元寿回到时候我会再找你们的。”

贵妃娘娘带着元寿离去了,临走前还把一屋子的下人们也叫了出去,并且把门掩上了,门外只留下小玉和魏珠听候吩咐。

正文 第三百零五章 康熙还真是有样学样

“皇额娘,您千万要保重身子要紧,莫要动了真气,”康熙见人都退了出去,急忙上前再次伸手去扶太后,并面带关切的说道,“您先坐下,儿子就是有什么错,您坐下再训斥也不晚哪。”

“哼!”太后见康熙面带笑容、好言好语的劝慰,虽然是脸上还是带着怒容,也没有再摔开康熙的手,只是稍微的挣了挣,在康熙的坚持下,还是就着他的手坐了下来。

“皇额娘,”康熙见太后坐了下来,终于是松了一口气,不过他自己却还是站在那儿,陪着笑容询问太后,“刚才那太监来时,话说的不清不楚的,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儿,居然惹得您如此动怒。”

“你自己做的好事,倒来问我,”太后听康熙这么一说,气又往上撞,用眼睛瞪着康熙,恨恨的说了一句。

“皇额娘,”康熙见太后气成这样,想了想,屈身跪了下来,很诚恳的说道,“儿子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您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只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皇帝,你起来吧,”康熙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又是一国之君,现在居然跪在太后面前,让太后也有些过意不去了,叹了一口气,声调也缓和了下来,“唉,我也是太生气了。”

“皇额娘,您这是为了什么啊?”康熙.站起身来,恭敬的问道,“还请您明示,儿子也好改正。”

“现在改正还有什么用,云锦伤.都伤了,”太后伤心的说道,“苦命的云锦啊,都是太后无能,才害得你被人这样欺负。”

“云锦?”康熙听了也是一愣,“云锦怎么了?受伤了吗?她.怎么总出事儿呢?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你还说她,”太后听康熙这么说,不高兴了,“她总受伤,.还不是因为你养的那些好儿子,一次是为了救你的四儿子,一次是你的太子要杀她,这回可好,连你的孙女也敢伤她了。”

“我孙女?”康熙看太后在气头上,也不好提醒她自.己的孙女就是她的重孙女,“是哪一个啊?”

“还有哪一个?”太.后恨恨的说道,“还不就是你强塞给她的那个胤礽的女儿。”

“是她,”康熙皱了皱眉,“这个孩子也是太不懂事了,皇额娘,您别生气,儿子自会处罚她的,至于云锦那儿,儿子更是会加以安抚的,总让她心里过得去就是了。”

康熙说这话时,有些过于随意,因为他没觉得云锦会伤得有多么严重,最多就是起个包、磕个青、破个皮什么的,也不能怪他这样想,从常人的角度来分析也是如此,那以晴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女孩子,娇生惯养的,也没什么劲儿,云锦身边又有一堆下人们围着,她能造成多大伤害呢?康熙哪里知道,这里面有个寸劲儿呢。

“安抚,”太后见康熙根本没当回事儿,是又气又伤心,不知如何发泄才好,抓起桌上的茶碗,重重的砸在地上,“云锦的眼睛都瞎了,你拿什么来安抚?”

“什么?”康熙见太后摔了茶碗,本就吃了一惊,后来再听到太后的话,这一吓更是非同小可,“云锦的眼睛瞎了?怎么会?”

“太后!”

“皇上!”

正在这时,小玉和魏珠听到里面东西碎掉的声音,虽不敢进屋去,但也是不放心,只好小心的冲里面叫了一声。

“离远点儿守着,”康熙沉声说道,“别进来!”

“嗻。”小玉和魏珠二人答应一声,又向外挪动了几步站住了。

“皇额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康熙这时也着急了,“云锦的眼睛怎么会瞎了呢?”

“你且坐下来吧,”太后见康熙也是一脸担心的样子,对他的气恨也消了些,挥手让他坐了下来,太后还是心疼康熙的,他现在岁数也不小了,总站着也累得慌,见康熙落坐之后,太后才把从元寿那里听来的云锦受伤的事儿说了一遍。

“魏珠,”康熙听完太后的话,首先冲着门外叫了一声。

“奴才在,”魏珠应声快步走了进来,弯腰请示,“皇上有何吩咐?”

“你马上去太医院,让他们把治眼睛比较好的,治头伤、外伤…”康熙说到这儿,停了下来,然后一挥手接着说道,“算了,让他们把最好的太医,全部都派去雍亲王府,给钮祜禄侧福晋诊视,告诉他们,务必要保住钮祜禄侧福晋的眼睛。”

“嗻。”魏珠答应一声,“奴才这就去。”

说完之后,魏珠后退着走出房门,又轻手轻脚的把门关上了,然后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去越远了。

“儿子没想到云锦会伤得这么重,怪不得皇额娘如此生气和难过,”康熙对以晴的不懂事也很是气愤,对云锦的眼睛又很是心疼,只是他比起太后要沉稳的多,吩咐完魏珠之后,康熙转过身来,皱着眉对太后说道,“这个以晴也是太过放肆了,不过,太后也不要太着急,现在云锦的眼睛是否真的会瞎掉还只是个猜想,等太医去看过之后再说不迟。”

“希望云锦的眼睛真的会治好,那就真的是老天保佑了。”太后虽然听了元寿的话,觉得云锦的眼睛肯定是已经不行了,但经康熙这么一弄,她又燃起了一线希望,说着说着语气也变了,“皇帝让太医去是对的,如果太医看不好,皇帝就将全天下的名医都找来,哪怕就是换呢,我也一定要让云锦有一双好眼睛。”

“皇额娘说的是。”康熙这时当然不会和太后唱反调,太后说什么就是什么,别说只是换个眼睛了,哪怕太后说要换个脑袋,康熙也会点头的。

“还有,”太后又想起了另一个人,心里依然是气恨难消,“那个以晴,皇帝打算如何处置?”

“皇额娘的意思是?”康熙恭敬的问着太后。

“我的意思,”太后看着康熙说道,“我的意思是将她逐出皇室,皇帝能同意吗?”

“这也有些太过了吧?”康熙有些犹豫了,“云锦受伤虽是因以晴而起,但她毕竟不是故意的,只是凑巧罢了。”

“凑巧?皇帝,如果不是她发脾气摔东西,如何会有这个凑巧?以晴也是我的重孙女,我也不想对她太过,但是她也太嚣张跋扈了。”太后又不高兴了,她盯着康熙说道,“皇帝,云锦对我们皇家那可是没的说的,她想的那些点子,为朝廷挣了多少银子,皇帝你心里应当是有数的,还有,她那时候舍命救了胤禛,现在又为我们生了元寿这么个乖巧懂事、人见人爱的孙子,云锦对我们皇家,那可是有功的啊。反观我们皇家对她呢,你有些个儿子对她明讽暗刺的就不说了,而你那个被废的太子居然要置她于死地,害得云锦嗓子受了伤不说,又躲起来好几年,就连嫁人都不能正大光明的嫁,随便顶了个别人的名头算数,现在可好,你的孙女居然也伤了他,而且比他阿玛伤的还重,他阿玛不过是让云锦的嗓子哑了些,而她居然就要了云锦的眼睛,那再下一步,是不是云锦的小命也得送在咱们皇家之手哇。”

“皇额娘,”康熙赶紧说道,“儿子不是说不罚以晴,这个以晴做错了事儿,当然是要罚的,儿子只是说,云锦现在的伤势到底如何,现在我们还不知道,您看是不是等有了定论再说?”

“那就按皇帝说的意思办吧,”太后想了想也点头同意了康熙的意见,可是又加了个但书,“不过,对这个以晴你要是罚得轻了,那我可是不依的,云锦虽不是皇室之后,但在我心里可是比亲孙女还亲的,再说了,云锦是为了护住元寿才受的伤,如果真的把元寿伤了,你又该如何?元寿可也是你的孙子啊,对这样的人要是不重罚,那以后还有规矩吗?”

“是,皇额娘说的是。”康熙见太后点头了,也不再争辩。

“皇帝,”太后看着康熙,语气放柔了下来,“不是我一定要与个孩子过不去,只是云锦太让我心疼了,她自那年入宫以来,就对我孝敬有加,事事都想着我,就算是在别院那几年也是如此,我身为太后,没能好好的照顾她也就罢了,最后居然还是我的孙子、重孙女伤了她,而且伤得如此之重,你说,让我这心里如何过的来呢?”

“皇额娘的心思儿子明白。”康熙顺着太后说云锦的好话,“云锦不光是对您孝敬有加,挖空心思、百变无出其右的讨您欢心,就是对儿子,那也是一片忠孝之心的,这些儿子心里都有数的,儿子又何尝不是宠爱她呢,听说她伤了眼睛,儿子也是很难过的。”

“皇帝能这么想,就最好,”太后冲康熙点点头,接着说着,“其实你那个胤礽,要真是个好样的也就罢了,可是看看他做出来的那些事儿,不只是对云锦妄下毒手,还倒行逆行,把你都气得病了好几场,也难怪他会教出那样一个女儿,云锦不计前嫌的收养了她,可是她呢,刚到云锦那儿才几天哪,连元寿都得送礼物讨好她了,一个不称心当着大人的面儿就敢摔东摔西的,这是哪里的规矩,咱们皇室有这样的后人,真是羞也羞死了。”

“是太不象话了,”康熙附和着点头,“儿子一定会好生罚她的。”

“皇帝,”太后还是对康熙絮絮叼叼的说着,“记得当时云锦本是不愿意养她的,说实话,我也觉得这样做是委屈了云锦,要不是你跟我说了那一番道理,我是不会同意的。结果现在你看,云锦居然让她害成了这个样子,你这哪是送去个孩子啊,你这个送去了一个孽障啊。”

“是儿子做事不当,”康熙承认错误的态度很是良好,“儿子本以为她一个小孩子,云锦要治她还不是跟玩儿一样,当初在宫里时,云锦可是连老十四的面子都不给的。”

“你也别拿小来说事儿,”太后不同意的摇头,“元寿但你看他,那么乖巧懂事,也知道孝顺,比以晴可是强百倍了,这次因为他送礼物给以晴,结果让云锦为了保护他而受了伤,还伤得那么重,元寿可是伤心的很呢。再说了,以晴跟胤祯怎么能比?胤祯比云锦大,互相之间又没多少往来,云锦顶他也就顶了,就是看在我们的面子上,胤祯也不敢找什么后手,可是以晴呢,是云锦的晚辈,是前太子的女儿,又是你放到她那里的,多少眼睛在盯着看云锦怎么做呢,轻不得重不得的,弄个不好,不只是她的名声被毁,连胤禛、元寿都会受到牵累的。你在这种情形下,云锦如何敢去治她呢?这不,她都反过来治云锦了。”太后说到这儿,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儿,“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等着,我得去云锦那儿她到底是伤成什么样了?”

“皇额娘,”康熙一听太后要出宫,也是一惊,不是说太后不能出宫,康熙去避暑时也是经常的带着太后一起,只是要出宫之前必然要经过许多的准备,哪里能象平民百姓一样,说溜达出去就溜达出去了呢,他见太后说话间已经站起身来,准备要往外走了,赶紧上前去扶,“您先别急啊,这不是太医已经去诊视了吗?等他们回来,先问问情况再说,如果就是不好,那儿子陪着您一起过去,如果不是想象中那么严重,可以进宫的话,儿子就把她宣进宫来,也好让皇额娘看了放心。”

“那…好吧。”太后在康熙的劝说下,勉强点了点头,坐了下来,然后又马上催促康熙道,“皇帝你赶紧去催太医,让再去人有什么消息随时来报。”

“好,儿子这就去。”康熙答应了一声快步走出了宁寿宫。

“派个腿快的去趟太医院,”康熙一出宁寿宫的门,就吩咐魏珠,“告诉他们再派人去雍亲王府,不管伤势如何,赶紧报回宫里来。”

当然康熙是不会象太后说的自己去催太医,这个活儿差个太监去办就行了,太后那也是一时着急口误了,康熙却正好顺着这个劲儿出来了,话说他那边早朝还没上完呢,就被太后叫来挨训了。

康熙回来的这一路上,是越想越气,这个老四,是干什么吃的,只是让他替那个不争气的老二养个女儿,他就闹得是左一出右一出的,前些日子刚弄出个小衣送信,今儿就来个摔碗伤人,这还能消停不能消停了,再说,云锦眼睛受伤这么重大的事儿,他在早朝之上却居然一声都不吭,居然还面不改色的,敢情朕让他“戒急用忍”,他就用在这儿了。

不行,没那么便宜的事儿,你老四府里惹出的事儿,却让我这个当阿玛挨了太后一顿好训,早朝还没上完呢,就被急三火四的叫到宁寿宫,又被劈头盖脸的训一顿,最后还被当成太监使唤一把,这个亏我可不能吃,这个气也不能憋在我这里,必定得找个人撒出去,既然是雍亲王府里出的事儿,老四你又绷着不说,那这顿排头你接的也算是理所当然了。

“把四阿哥给我叫来!”

康熙气恼之下,干脆早朝也不接着上了,让人把群臣打发走之后,回到南书房里,头一件吩咐下去的就是这个事儿,今天反正也没心思处理政事了,就处理家事好了。

“皇上,雍亲王到了,在外面候旨。”魏珠进来禀告。

“让他滚进来。”康熙没好气的说道。

魏珠倒退着出去了,见到等在外面的四阿哥,也不敢多说话,只是做了个“请”的姿势,但眼神里却传达出一种让四阿哥“多加小心”的神态。

四阿哥看是看懂了魏珠的眼神,但却是不明白是为了什么,心思转了转,大略的想了想,自己这段时间里好象没犯什么错啊?不管了,先进去再说,只是皇阿玛今天的心情不好,看来云锦的复容霜得改天再要了。

四阿哥迈步走进南书房后,向康熙行了个请安礼。

“安什么安?”康熙没好气儿的把太后跟他说的话又甩给了四阿哥,“朕养了你们这么一帮混帐行子,朕上哪安去?”

“皇阿玛息怒。”四阿哥赶紧跪倒在地。

“息怒?你还让我息怒,”康熙四面看了看,一眼看见书案上的茶碗了,抄起来狠狠的砸在地上。

这康熙还真是有样学样,太后砸一个茶碗,他也砸一个,就算这是一只碗所引发的血案,也不好这么浪费啊,要知道这宫里的东西,第一个都是精品,搁到现代那值老鼻子钱了,可是这么会儿工夫就砸了两个了,这要是让云锦那个财迷知道了,还不得心疼死啊。

正文 第三百零六章 这次和以前不一样

“皇阿玛,”四阿哥见康熙把茶碗砸了,也没敢躲,好在他比云锦要幸运的多,四溅的碎片就没一个打到他的,不过,说不得四阿哥不会觉得这是幸运,他备不注还想因此受一点儿伤呢,这样也许康熙看在他流血的份上,怒气就会小一些了,可是既然现在没有受伤,四阿哥只好一个头磕在地上,面带惶恐的问道,“不知儿臣所犯何事,引得皇阿玛如此动怒?”

“听说,”康熙闭上眼睛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冷冷的看着四阿哥问道,“云锦的眼睛瞎了,这事儿你还打算要瞒朕多久?”

四阿哥一听就愣住了,心中纳闷,这云锦划伤了额头的事儿才刚晾了一宿,怎么就传成眼瞎了?是谁这么嘴快,府里的事儿随便往外说,而且还是胡说八道、随意夸张,等我查到了,看怎么收拾他。不过四阿哥生气归生气,当知道康熙是为云锦受伤的事儿生气后,紧张的心情倒是放松了不少。

“回皇阿玛,”四阿哥急忙跟康熙回道:“云锦的眼睛并没有什么妨碍,只是额头上不小心被划伤了,没想到居然会劳动皇阿玛探问,儿臣实在是惶恐。”

“你是说,云锦的眼睛没事儿?”康熙瞪大了眼睛盯着四阿哥问道,“并没有瞎?”

“没有,”四阿哥肯定的回答,“云锦的眼睛没瞎。”

“不是说眼睛里全是血吗?”康熙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回皇阿玛话,”四阿哥一听误.会原来从此而来,马上解释着,“眼睛里有血这事儿是有的,但那只是额头上的血流到眼睛里了,洗出来就没事儿了。”

康熙听到四阿哥这话,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四阿哥应该是不会撒慌的,那这么说,云锦的眼睛并没有事儿了,太后和自己都是虚惊了一场。看来元寿毕竟是小孩子,见云锦受了伤,怕是吓坏了,也没弄懂是怎么回事儿,就跟太后说了,结果把大家都搞误会了,不管怎么说,没事儿就好,只要云锦的眼睛没事儿,以后的事儿就都好办了。

刚放下了心,又升起了火,老康.的心里更是气了,他恨恨的瞪着四阿哥,好哇,你的侧福晋划伤了额头,却让朕在宁寿宫下了跪,还在贵妃、宫女、太监面前丢尽了脸,当皇帝当到如此地步,也真应了云锦那句话,算得上是“千古一帝”了。总是说老四治府严谨有方,却原来是不出事儿则已,一出就来个天翻地覆,直接就闹到太后那去了,没能照顾好云锦,让她受伤了不说,连自己这个当阿玛的也跟着受连累,被太后训的抬不起头来。这个没用的东西,哪怕他能早点儿跟自己说一声呢,也不会让自己这么被动。

“不小心划伤的?”康熙背过身去,留给四阿哥一个冰.冷的后脊梁,声音也依然是冷的,“是云锦自己不小心划伤的,还是别人不小心划伤的?”

“回皇阿玛话,”四阿哥跪在地上,低着头恭敬的回答,“.是茶碗不小心打碎了,碎碴儿溅到云锦额头上了,这才划伤的,大夫已经做过处理,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

“没有大碍了?”康熙转过身来,目光烔烔的看着四.阿哥,“朕怎么听说,大夫说会破相呢?”

“这个,”四阿哥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大夫倒是说过这话,但”

“但什么?”康熙生气的打断了四阿哥的话,“你到现在还不跟朕说实话,还想瞒着朕?”

“儿臣不敢,”四阿哥又磕了个头,“大夫只是说有可能,还说如果有宫里的复容霜,应该就不会破相了,儿臣本来是打算今儿个跟皇阿玛求取此药的。”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康熙抢白着问道。

“回皇阿玛话,”四阿哥恭敬的说道,“只因这是儿臣府内的私事,不敢耽搁国事,儿臣本想是早朝散后再跟皇阿玛提的。”

“你刚才说,”康熙听四阿哥这么一说,也发觉自己挑的这个毛病是有点儿占不住理,但他当然是不会认错的,而是马上就把另一问题抬了出来,这时候可不能弱了气势,“是茶碗不小心打碎了,碎碴子划到了云锦的额头?是这样的吗?那是谁这么不小心啊?”

“这个”四阿哥又犹豫了一下。

四阿哥犹豫着不说,当然不是因为他对以晴有什么维护的心理,这个人只是自己的侄女,又不是女儿,而且她还伤到了云锦,自己心里对她气恨还来不及呢,双怎么可能会对她有什么怜惜维护之意呢。只是以晴毕竟是康熙的孙女,又是他强塞给云锦抚养的,她本身年纪又不大,四阿哥不能不考虑到,如果自己就这么直截了当的告状,康熙的心里会不会有什么不满,认为自己对一个孩子如此刻薄,太没有容人之量,也缺乏亲情什么的,如果在他心里留下这么个印象,那自己就别想再争那个大位了,因为有了这个顾虑,所以四阿哥之前才会说什么“不小心”之类的话。

四阿哥的本意,是想着慢慢的把这事儿说出来,话既要说的委婉,最后还要让康熙明白真相,从而到既给云锦出了气,又不会让康熙觉得自己对以晴太过冷酷。可是康熙这么一追问,让四阿哥一时有些不知如何应对才好,瞧康熙这样子,太后和他应当是已经知道真相了,那么现在能不能处罚以晴给云锦出气,已经不用四阿哥操心了,有太后出面,必然是不会让这事儿就这么不了了之的,剩下来的就是四阿哥自己如何表现的问题了。

按说处罚以晴已经是必然的事儿了,四阿哥正好可以简单的为以晴说上那么几句好话,在康熙那里给自己留下个大度和宽容的好印象,可是现在康熙的态度却有让四阿哥无所适从,看他现在气成这样,不象是希望自己为以晴说好话啊。

“回皇阿玛,”四阿哥最后还是决定按照自己的既定方针来,就算是康熙现在表现出来的是让自己能把以晴犯的错处全都说出来,可如果自己真这么做了,等过些日子康熙来翻过头来一想,还是会觉得自己没有容人之量的,“是二哥家的以晴格格,一不小心打碎了茶碗,碎碴撞到桌角崩了出去,这才伤到云锦的。云锦固然是受了伤,但以晴却也不是有意的。”

“到这时候了,你还在瞒朕,”康熙又用眼扫了一圈,镇纸太重了,别敲出个好歹来,还是用扇子吧,虽说大冬天的用不着扇风,但桌子上还是摆了一把折扇当摆设的,现在正好可以用的上,康熙抄起折扇来,走到四阿哥的面前,使劲儿的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大声斥责,“碎碴子崩的?怎么就崩云锦的头上了,朕看应该崩在你脑袋上才对,省得你拿话来糊弄朕!”说到气愤处,康熙又一扇子敲过去,“明明是朕赐给元寿的瓷碗,让你说成了一般的茶碗,明明是负气摔碎的,你非说是不小心打碎的,你倒真是大方,云锦都受伤了,你还来装好人,看来太后说着了,云锦在你府里就是个受委屈的,弄得元寿现在回去一趟,还要送礼物讨好别人,现在太后连朕都怪上了,你这个家当得真是好哇!”

四阿哥的脑门已经让康熙敲红了,但他也只能硬挺着,心下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这话是怎么说的,弄得好象云锦娘儿俩在他府里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再说下去,怕是连下人都不如了。现在自己可算是知道谁在太后面前胡说八道了,肯定是元寿,背后指使的,自然就是他的亲额娘云锦了。

好个云锦,面上和我是一派和气,弄得我心里还直觉得内疚过意不去呢,结果她反过身来,就到皇太后祖母和皇阿玛这儿给我上眼药,就算是自己和她闹了别扭,也只需在府里解决就好啊,哪能跑宫里告状呢?更何况告的还是瞎状。

“儿臣治家无方,”四阿哥心中有气,面上却还是很平静的,“还请皇阿玛责罚。”

“怎么?”康熙见四阿哥没有惶恐之色,眯起了眼睛盯着他,“朕说错你了?你可是有什么不服的?”

“儿臣不敢,”四阿哥又磕了个头,态度恭敬的说道,“皇阿玛将以晴格格放到儿臣府中抚养,本是皇阿玛对儿臣的信任,现在却闹到如此这般,还惊动了皇太后祖母,让她老人家和皇阿玛担心,确实是儿臣做事儿不周全,皇阿玛教训的是,儿臣应当受罚。”

“罚是肯定的,少不了你的。”康熙盯着四阿哥看了一会儿,然后走回到桌案旁坐了下来,吁出了一口长气,语气稍微的放缓了些,“云锦伤了的事儿已经惊动了太后,总得给她老人家一个交待,虽然朕也派太医到你府上去了,但恐怕太医的回话太后未见得相信,如果云锦确实伤的不重的话,朕就下旨让她进宫来拜见太后。”

“皇阿玛放心,”四阿哥马上说道,“云锦的伤真是没那么严重,进宫肯定是没问题的。”

“那好,”康熙点点头,“你这就回去,把云锦带到宁寿宫,朕已经着贵妃娘娘和元寿在那里陪着太后了。”

“是,儿臣即刻回去办。”四阿哥冲康熙磕了一个头,因为跪得太久,腿已经酸麻了,所以起身的动作有些慢,就在他将起身还未全起来的时候,康熙那儿又发话了。

“还有,把以晴也一并带进宫来,”康熙淡淡的说道,“不过不要让她去见太后,先送到我这里来。”

“是,儿臣遵命。”四阿哥只得又重新跪好,再磕了一个头,起身起到一半,康熙又再次发话了。

“让云锦尽量掩饰一下伤口,”康熙嘱咐着,“别惊着了太后,她老人家年纪大了,不能再过伤心。”

“是,儿臣会吩咐她办的。”四阿哥又再跪了回去,又磕了一个头,这次还没等起身呢,康熙那儿就一巴掌拍在桌案上,得,也不用起了。

“什么吩咐?”康熙恨恨的对四阿哥说道,“你这脑袋到现在还转不过弯来,不是吩咐,是商量,是好言好语的商量,你懂不懂?云锦哪怕是有那么一星半点儿的委屈之意,太后还能善罢甘休吗?你当真要把这事儿闹大了不成吗?”

“是,儿臣错了,儿臣会跟云锦商量的。”四阿哥又是一个头磕在地上,结果老康又在他将起身未起身之际发话了。

“那个复容霜,”康熙跟四阿哥说道,“你这次就一并带回去,也好在云锦那里卖个好,告诉那些个太医们,一定不能让云锦破了相,否则朕饶不了他们。”

“是,儿臣谢皇阿玛的恩典。”四阿哥又磕了个头,只是这回儿,他也不再马上起身了,而是跪着那里不动,等着看康熙还有没有什么吩咐。

“还不”康熙看四阿哥答应完后,居然跪在那儿不动了,气不打一处来,恨恨的说道,“跪在那儿干什么,等着领赏不成?”

“是,儿臣告退。”四阿哥终于得以彻底的站起了身子,退出了南书房。

皇阿玛还真有劲儿,四阿哥回府的途中,不时的用手揉着自己的脑瓜顶儿,云锦伤口的红肿退没退不知道,自己这儿肯定是肿起来了。四阿哥一路走一路生气,好哇,云锦,你居然给爷来阴的,虽说是之前爷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可你也不带这么整人的,让爷当了一早晨的磕头虫不说,这脑袋上还挨了好几下,爷都多少年没挨过打了,居然因为你被皇阿玛打肿了头,这要让兄弟们见了,还有个好说的。

这事儿明摆着的,云锦教唆元寿在皇太后祖母那儿告瞎状,弄得她老人家没等皇阿玛下早朝,就给叫过去了,没别的,皇阿玛肯定是在太后那儿被训了一顿,吃了一肚子气,这才把这股火发到自己头上来的。行,云锦,你行!虽然说你受了伤,但又不是不能治了,你至于这么兴师动众的吗?把家事儿闹到影响政务的地步,传出去,还不得说我老四治府不严、治家无方啊。

不行,这股风一定要止住,皇阿玛不是叫我跟你商量吗?那爷就好好的跟你商量商量。

云锦在现代的生活规律基本上是以“夜猫子”的生物钟为基准,晚上精神,白天睡觉,穿到了清朝之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这个生物钟已经被打破了,但是白天偶尔还是会睡会儿觉的,尤其是早上起得比较早的时候,象是去给乌喇那拉氏请安,或是如今天一般服侍四阿哥上早朝之类的,这样算下来,云锦白天睡觉的机率还是很多的。

也别说云锦大白天的总睡觉,在古代一没电脑二没电视的,能做的消遣就那么几样,现在元寿也不在自己身边了,闲下来的时间不睡觉又能如何,不是有话说,“春睏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嘛,也就是说,一年四季的白天其实是都是有睡觉的理由的,尤其云锦被四阿哥禁了足,不用出院子管事儿,再加上她现在的身子与常人又不同,是有伤加有孕,更是可以睡得理直气壮,睡得光明正大了。

“主子,主子。”就在云锦象一只懒猫一样,窝在她暖暖和和的被窝里睡得正香的时候,一个很轻的声音在耳边轻轻的呼唤着,对于熟睡的云锦来说,这个声音就象是夏夜里的蚊子一样讨厌,她在睡梦里皱了皱眉,从头到脚都缩进了被子里。

“哎呀,来不及了,”站在炕边的翠屏急得直扯自己的衣服角,没办法,用叫的不行,直接上手吧,她略微用力的推着云锦,嘴里还在焦急的呼唤着,“主子,快起来,出事了。”

啥?出事了?这三个字一钻进云锦的耳朵里,就让她的头脑激灵一下子,终于清醒了,这又是怎么了,自己这刚睡着个回笼觉就又出事儿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云锦睁开腥松的睡眼,入目见到的就是翠屏慌张的脸,忽然有一个想法就撞进了脑子,不会是以晴为了怕受到惩罚,做了什么傻事儿了吧?因为有了这个想法,云锦“呼”的一下子掀开被自己捂得热乎乎的被窝,坐了起来,“是不是以晴那儿出事儿了?”

“没有,主子,”翠屏赶忙摇头说道,“不是以晴格格,是爷,爷来了,在外间等您呢。”

老天!云锦心下松了一口气,不禁用手扶了扶头,让她吓死了。

“翠屏啊,”云锦一边起身收拾自己,一边对翠屏说道,“你也是的,爷来了你慌什么,他又不是第一次白天过来。”

“主子,”翠屏仍是慌里慌张的手上忙不停的帮云锦拾掇着衣服、头发,“这次和以前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云锦没怎么在意,从四阿哥早起的表现来看,他对自己前阵子的所作所为是有了悔意的,似乎也有意思想要弥补自己,估计现在就是想采取实际行动了。至于说翠屏说的和以往不一样,想来是四阿哥不好意思让下人们看出来,装冷酷装得有些过了头,这才让翠屏误会了。唉!他从来就是个别扭的人。

“走吧。”云锦收拾好了,准备往外走去,虽然她已经决定不在四阿哥的身上做进一步的感情投入了,但有人送上门来讨好,还是要享受下的。

“主子,”翠屏小声的提醒云锦,“爷今儿个是踹开院门进来的。”

啥?云锦差点儿让她这句话绊个跟头儿。

正文 第三百零七章 犯错在先却还要倒打一耙

四阿哥端坐在屋子的上首之位,脸绷得紧紧的,浑身散发着冷肃的气息。

云锦往里稍微探了探头,见着这种情形又缩了回来。

“爷怎么了?”云锦小声问跟在自己身后的翠屏,“是谁惹到他了?”

“奴婢也不知道哇,”翠屏也小声的回答,“爷来的时候就这样了。”

云锦心下纳闷,瞅四阿哥这架式,火气肯定是不小,既然他是来到了稻香村,那应该就是冲自己来的了,可是自己也没惹他啊,相反的,是他欠自己的才对啊,不说前阵子无端被他冷落,就说昨儿个,自己又是受伤,又是发现怀孕,又是被年氏欺上门来的,不论从哪方面来说,他都是应该对自己好生抚慰才是啊,之前他倒也确实是这么做的,可是没想到早上出门时还是好好的,怎么上个早朝这风向就变了呢?事情好象一下子就反过来了,他倒弄得是理直气壮的,瞧那阵仗,好象是自己有多对不起他似的,这叫什么事儿啊?

“出来!”正在云锦努力猜想四.阿哥这个样子到底是为了什么的时候,他却已经查觉到了她的位置,目光直射了过来,冷冷的说道,“你以为躲在那儿就没事儿了吗?”

躲?云锦的眼睛眯了起来,四阿哥.这是在说自己吗?自己一没犯错,二不理亏,光明正大的,有什么好躲的,要躲也是他这个犯错在先却还要倒打一耙的人躲吧。

“爷这是在说笑话吗?”云锦闭了.闭眼睛,稳定了一下情绪,然后大大方方的迈步走了进去,对四阿哥淡淡的笑着,“云锦又没做错事儿,又何需躲起来呢?刚才不过是在跟翠屏商量给爷上什么饮品比较好罢了,看爷这个样子,应该是有事儿要说了,那翠屏,也不用再麻烦了,有什么就给爷上什么好了。”

“是。”翠屏答应了一声,又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云锦,.这才退了下去。

“爷,”云锦见翠屏下去之后,盈盈的走到椅子那儿坐.了下来,抬起双眼看向四阿哥,“有什么事儿,您”

“怎么?”四阿哥皱了下眉,语气依旧是冷冷的,“你不.打算给爷请安了?”

“这倒确是云锦.的不是了,”云锦的眉头也微微的皱了皱,“本来是以为爷要着急说事儿呢,就想着能省些时候是些时候,却忘了爷是在什么时候都要讲规矩的,云锦这就补上。”

“云锦给爷请安。”云锦边说边站起身来,走到四阿哥前面,规规矩矩、端端正正、标标准准的行了一个请安礼。

四阿哥本想着学康熙那样,对云锦吼一嗓子“安什么安”的,可是在云锦那清澈的眼神的注视下,不知怎么的,那话就噎在嗓子眼里,没有发出来。

云锦见四阿哥瞅着自己在发愣,也不说起身的话,多少有些不满,他这是在做什么,变相体罚吗?正当云锦想不管不顾的自己起来时,却见翠屏端着茶走进来了,于是赶紧借着这个机会起身迎了过去。

“我来,”云锦伸手接过托盘,对翠屏吩咐道,“你先下不叫别进来。”

“是。”翠屏稍微的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退出去了。

“爷,”云锦将托盘放在桌子上,掀开茶碗的盖儿一看,原来沏的是菊花,不错,翠屏这丫头选得很好,四阿哥火气太大,是该降降了,于是端过一碗来双手送到四阿哥面前,却只是淡淡的笑着说道,“这是今年新摘的菊花,您尝尝,清热降火的。”

云锦的态度既没有对丈夫的亲昵,也没有对领导的恭敬,现在是什么情况,是四阿哥做错事在先,本是应该他来讨好自己的,可是他不讨好也就罢了,居然还拿出一副如受害者一般来声讨的架势来,如果这时自己还是对他温柔体贴、甜言蜜语的,就算是对领导,也是太贱了些吧?

四阿哥看见云锦这毫不在意、不卑不亢的劲儿,本就有些生气,再加上一看到眼前这只茶碗,就想到康熙摔的那只,只觉得头顶被敲的地方又隐隐作痛了起来,心头火更是往上涌,接过茶碗来,甩手就扔在了地上。

“啪!”茶碗落在地上,摔成好几块,菊花和水自然也洒了一地,还在那儿冒着热气呢。

云锦这时却是愣在了当场,自己和四阿哥从相识以来,不是没闹过别扭、绊过嘴,但砸掉自己亲手奉上的东西,这却是头一回儿。有那么一瞬间,云锦甚至感觉自己的心都和这个茶碗一起碎了,说是说把他当领导,但感情的事儿哪是那么容易就收回来的,这个茶碗哪是砸在地上,而是砸在云锦的心上。

云锦脸上的笑容收住了,只觉得自己的心中尚存的对四阿哥的那些热情,也随着地面那挥散的热气,一分一分的凉了下来。

“爷砸这一个够不够?若是不够的话,这边还有,”云锦直直的立在那里,用清冷的眼神看着四阿哥,语调依然是淡淡的,“若是爷觉得摔茶碗不过瘾的话,那还一个茶壶呢,总得让爷尽兴了才成。”

四阿哥茶碗一扔出去就后悔了,自己是因为元寿到宫里告黑状的事儿生云锦的气,也想着要训她几句,但绝不是要跟她闹崩啊。看着云锦那受伤的眼神一点儿一点儿的冷下去,四阿哥的心也一点儿一点儿的沉了下去,他张开嘴,刚要说什么,翠屏却直接的走了进来。

“谁让你进来的?”四阿哥恶狠狠瞪了翠屏一眼,厉声说道,“都没了规矩不成?”

“爷,”翠屏偷眼看了看地上的茶碗,又马上看了看云锦,见她身上没再添什么伤,这才开始跟四阿哥禀报,“福晋来了,还有几个宫中的太医,说是来给主子治眼睛的。”

按说康熙传太医到雍亲王府在前,训斥四阿哥在后,这太医应该是比四阿哥早到云锦这儿的,但是他们得着旨意,听说是给云锦瞧病,有些人就不愿意来,打头的当然就是那个刘胜芳了,之前因为云锦产子的事儿,他好模好样的、闲着没事儿做奏了雍亲王府一本,结果却落得自己被降了四级,虽然康熙下旨的时候,不是以这个事儿为理由,而是另寻了他一个错处,但他心里当然明白是栽在哪儿的,也自此与雍亲王府结下了疙瘩,现在听说又是为云锦这个没把他这个太医当回事儿的人诊病,怎么可能会愿意来呢?

还有一些人,是因为听了康熙的旨意之后,觉得云锦的伤肯定是很严重,怕自己治不好受连累,这才不愿望来的。当然还有些人是刚入宫当太医,与当年的刘胜芳一样,想显一下名,觉得如果能把雍亲王的侧福晋治好了,那肯定会露脸得到皇上注意的,只是因为旨意说是要最好的太医,他们新来乍到,不好抻这个头罢了。

这老的不太愿意来,新的想来又不好明说,听康熙旨意时的意思,还不能只去一个两个人的,于是乎大家打了好一阵子太极推手,这才选定了到雍亲王府的名单,因为刘胜芳的怨念太过强烈,所以最终没有选他。

确定好人选之后,那些被选中的人为了稳妥起见,又按照从魏珠那儿所了解的云锦的病情,翻了会儿医书,这才出发的。再加上他们是坐的轿,四阿哥是骑的马,自然速度比他们快一些,而且,他们到了雍亲王府之后,自然要先去拜见雍亲王福晋,而乌喇那拉氏见突然来了这么些个太医,心中疑虑,自然要问一问缘由,听到他们说的云锦的伤情与事实不符,难免又解释了几句,这么一来二去的耽搁下来,就成了四阿哥先一步到了云锦那里了。乌喇那拉氏听说四阿哥已经回来了,但是直接去了稻香村,赶紧就带着太医们也过来了。

“让太医们在外面候着,”四阿哥听说来了这么多人,看了看地上的狼籍,略微犹豫了一下之后才吩咐道,“先让福晋进来。”

“爷,出了什么事儿了?”没一会儿,乌喇那拉氏就快步走了进来,边走边问道,“您回来的这么早,太医也来了好几个,可是云锦有什么不舒服了吗?我怎么不知…”刚说到这儿,乌喇那拉氏就看到了地上的碎片和菊花,不由得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往云锦那儿上下打量着,“这是怎么了?云锦,你又伤着了?”

“没有,”云锦冲乌喇那拉氏摇了摇头,还是用那淡淡的语气说道,“这次这个茶碗碎的不是地方,准头不够,没能在云锦的脸上再来一下子。”

“说这什么话,”乌喇那拉氏迅速的溜了一眼四阿哥,责怪的看着云锦说道,“好象多少人诚心要害你似的。”

云锦见乌喇那拉氏来,就收起了对着四阿哥的清冷姿态,把藏在心中的委屈和哀怨放出来一些,站在那里不说话了。

“爷,这是?”乌喇那拉氏见云锦那个样子,应该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就试探着问四阿哥。

“没事儿,”四阿哥盯着云锦看了一会儿,才平静的说道,“只是水太烫了,我一个没拿住,不小心扔地上了。”

“什么,”乌喇那拉氏听到这话后赶紧上前检查四阿哥的手,“爷烫着没有?让妾身”

“我没事儿。”四阿哥将手从乌喇那拉氏那儿抽了回去,“你坐那儿吧。”

“爷没事就好,那妾身就放心了。”乌喇那拉氏笑了笑坐下来,又对云锦说道,“你是怀了身子的人,也别站着了,赶紧坐下吧。”

“云锦谢福晋。”云锦冲福晋行了一礼之后,坐了下来,无精打采的盯着地上的一朵被泡在水里的菊花,不再说话了。

“爷,”乌喇那拉氏看了看云锦,然后问四阿哥道,“宫里的太医是爷请回来的?”

“不是,”四阿哥摇摇头,“是元寿跟皇太后祖母和皇阿玛说,云锦受了伤,皇阿玛才派他们来的。”

“可是他们怎么会认为云锦的眼睛出问题了呢?”乌喇那拉氏继续问道。

“是元寿说云锦受伤时,眼睛里都是血,”四阿哥看向云锦,“把皇太后祖母吓坏了,早朝都没散,就把皇阿玛叫过去训了一顿。”

“元寿这孩子也真是的,话也不说清楚了。”乌喇那拉氏稍带点埋怨的说道,“现在太医既然来了,就让他们给云锦也好让皇太后祖母和皇阿玛放心。”

“看肯定是要看的,”四阿哥的视线还是放在云锦那里,“只是要完之后,云锦还要随我去见太后和皇阿玛的。”

“是皇阿玛的旨意?”乌喇那拉氏问了一句,见四阿哥点头之后,笑笑说道,“是应该去的,这下怕是给皇太后祖母吓得不轻,见不着云锦是肯定不会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