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谢芳菲没有理会他这番不知是惊讶还是嘲讽的话,只是问:“你怎么去刺杀南安王?真是不要命了!你的伤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任之寒捂住胸口,喘息的回答:“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可惜再一次功败垂成。唉,我任之寒谋划许久,费尽心思,原以为这次一定是万无一失,还是万万没有料到‘鬼影’刘彦奇竟然会跟在他身边。可见,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谢芳菲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仇恨使的他不止一次不顾性命的行刺南安王拓拔桢。上次他说他自己为了抢“黄帝九鼎神丹”,杀了拓拔桢的几个随身的护卫,然后才一路逃出洛阳的。看来情况并不是这么的简单。只怕他真正要行刺是南安王,抢神丹只是一时起意,顺手牵羊而已。

秋开雨在旁边一言不发的看着谢芳菲和任之寒,突然冷声的说:“芳菲,我们走。”说着抓起谢芳菲的手,就要拉她往前走。

谢芳菲有些吃惊的看着他,然后迟疑的说:“可是,之寒伤的这么重。开雨,我们…”,看着浑身是血的任之寒,没有移动脚步。

秋开雨的脸色明显的阴沉下来,依然是清冷无波的声音,说:“我们走,此地不宜久留。”

任之寒在旁边冷笑说:“不愧是‘邪君’秋开雨,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负盛名啊。武功尽失,居然还是这么嚣张霸道,不可一世的样子。还有,芳菲凭什么要听你的话,她又不像你一样,生性冷血,无情无意。不管怎么说,我们曾经至少也同生共死过。”任之寒仗着如今的秋开雨根本就不能将他怎么样,所以说话也丝毫没有顾虑。

秋开雨满脸阴霾的盯着任之寒,半晌,阴沉沉的不屑的说:“秋某就算武功尽废,也用不着怕任何人。你若要动手,趁早才是,过了今晚,恐怕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谢芳菲连忙走过来,拉着秋开雨的手,低声呵斥:“开雨!”心里想,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武功尽失了。可是从他醒过来以后,丝毫没有看出他有任何的异样,原来是自己白担心了一场,心里稍微放下心来。

任之寒在旁边看着谢芳菲双眉微蹙,怒中含嗔的模样,心里一阵长叹,傲然说:“秋开雨,我任之寒从来不杀无能之辈。芳菲这样待你,吃了多少苦,才将你救活过来。你倒是什么都不怕,说死就死。”

谢芳菲心里十分感激任之寒这么一番话,有些悲伤的想,秋开雨还是那个秋开雨,没有一点的改变。秋开雨虽然受了任之寒的一番侮辱,这次奇异的没有再说话。

谢芳菲看着秋开雨,又转头看了看重伤的任之寒,担心刘彦奇在自己和秋开雨走后,去而复返。终于下了决定,走过来说:“之寒,陶大师那里你恐怕是不能再回去了,免得给他老人家招惹麻烦。你现在伤的这么重,还是跟着我们先避一避风头再说吧。”说着扶起任之寒,就要往前走。

秋开雨有些无奈的看着谢芳菲,死死的盯着前面的任之寒,却没有跟着走上去。谢芳菲回头,直直的看着他,低声说:“开雨,没有之寒,我们根本就活不到现在。”秋开雨看着谢芳菲一脸决然,又满是期待的看着自己,知道阻止不了。走上前,毫不客气的拉开谢芳菲紧紧抓住任之寒的双手,拉住她,快步往前面走去,嘴里冷声说:“你如果还想要活命的话,就好好的跟上来吧。”根本就不顾后面步履蹒跚,浑身是伤的任之寒。任之寒只得一脸苦笑的看着丝毫没有感情的秋开雨,咬牙跟了上去。

秋开雨带着谢芳菲在洛阳的大街小巷熟练的穿越,对洛阳似乎十分的熟悉。转的谢芳菲的头都要晕了的时候,终于在一家十分普通的宅院前停下来,从外面看过去,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里面花木繁茂,蓊郁葱茏的样子。从外面看起来,高门院墙,青苔丛生,年代颇为久远,不像是新近修建的。

秋开雨绕到后面,一手推开大门,前面赫然是一片高大的丛林,密密麻麻,遮天避日,几乎让人不能行走。任之寒跟在后面,有些吃惊的看着这一切,心里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这就是秋开雨杀人无数,至今还没有被别人杀死的原因了。单看这里一草一木的布置,就可以看出里面大有乾坤,处处危机四伏,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住宅那么简单。

这片丛林环绕复杂,荆棘丛生,不熟悉的人很难走出去。何况暗桩密布,还布置有预警系统,确实是一个藏身隐匿的好地方。谢芳菲对秋开雨的能耐早就见怪不怪,也没有问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么一个地方,抓着他的手,紧紧的跟在他后面,一步都不敢有差,进了这片让谢芳菲觉得颇为阴森恐怖的密林。任之寒一边抬头仔细辨认地形,一边紧随其后,也是丝毫不敢大意。

终于走到头了,谢芳菲回头看了一眼,依然觉得心惊胆战。过了一座景致小巧的石桥,前面便是一座寻常人家住的房屋,古朴雅致,看起来虽然旧了些,不过却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这使得谢芳菲大松了一口气。

秋开雨根本就不理会后面的任之寒,视若无睹的拉着谢芳菲进了一间房间,毫不客气的将门一把关上了。任之寒站在客厅里,有些无奈的看这这个地方,苦笑的自我安慰说:“既然人家不睬你,那就只好自力更生了。”到处看了看,找了一些工具,将伤口料理好。然后随便找了一间干净的房间睡了。

谢芳菲识相的没有多说什么废话,坐在床沿上好奇的打量着整个房间。窗明几净,被褥整齐,整个屋子一丝不乱。和衣倒在床上,用力的吸了一口床褥上传来的隐隐约约的香气,然后叹一口气说:“这间屋子倒是不错,舒服的很啦。可是有些奇怪啊,一路上没有看见一个人,房间却这么干净整洁。”心里知道肯定是有人定期打扫,还是有些毛毛的。

看见秋开雨没有理会自己,兀自弯腰,正在脱鞋,有些愕然的说:“开雨,你要做什么?”秋开雨似乎有些不解看着她,然后冷声的说:“你折腾了这么一整个晚上,难道不累吗?”一手掀开铺的整整齐齐的被褥,就这么躺在了床上。秋开雨重伤初醒,强忍着伤势走出萧衍的别馆,半路上又跑出刘彦奇和任之寒这么两个煞星,为了击退刘彦奇,强压住伤势,耗尽了心思。又走了这么远的一段路,早就不能承受了。

谢芳菲这会子居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哦,哦的应了两声,然后懦懦的说:“那你好好休息吧,我。我就,我就先走了。”说着就要走出去。

秋开雨冷冷的说:“你走到哪里去!过来,睡觉。”谢芳菲听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了一下。不敢再往前走,回头有些结结巴巴的说:“开雨,今天晚上,我也要住这里?”秋开雨点头“哼”了一声,眼睛看着谢芳菲,看的谢芳菲浑身发毛,又不敢问他什么,生怕是自己想歪了。正在挣扎徘徊的时候,秋开雨不耐烦了,声音有些发怒的说:“还不快过来!”

谢芳菲一惊,横下心一想,反正是迟早都要发生的事情,自己难道还怕这个。又不是古代没有见过世面的愚昧的千金小姐,说出去简直丢脸死了。慢腾腾的走过去,和衣躺在秋开雨的身边,心里紧张的要命。闭着眼睛,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口赶舌燥。秋开雨不知道是不知道谢芳菲的紧张呢,还是故意的视而不见,只是眯着眼睛对谢芳菲说:“以后,你就住在这个房间里,不要去理会那个任之寒的死活。还有,记得不要到处乱跑,这个宅院到处是机关陷阱,只能在屋子里面走动。”说完闭上眼睛,渐渐的就睡过去了,没有其他的动静。可见真的是承受不住了。

谢芳菲大松了一口气,心里故作坦然的想,反正以前不也是睡在一块吗,有什么好紧张的。就算有什么,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怕什么呢。其实秋开雨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把谢芳菲生吞活剥,忙着撇开关系还来不及呢。更何况他如今重伤在身,就算有这贼心也没有这贼能力。倒是谢芳菲白担心一场了。

谢芳菲起床的时候碰见在外面的任之寒,不知怎么的,脸上突然就有些不自在,似乎偷情正好让人给撞见的感觉。而秋开雨一早就不见人影,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看着容情似乎带着些许调侃的意味,心里面大叫冤枉啊,自己可是清清白白,质本洁来还洁去的啊。其实任之寒根本没有想那么多,他头痛自己的问题还来不及呢。打了声招呼就就朝谢芳菲走过来。

谢芳菲强忍住脑中胡思乱想,稀奇古怪的想法,有些尴尬的笑说:“不知道之寒兄的伤势怎么样了?”任之寒脸上现出苦笑,说:“幸亏我的命大,一时半会还死不了。”谢芳菲突然想起来,说:“之寒,你不是抢了拓拔桢的‘黄帝九鼎神丹’吗?留着有什么用,不如干脆自己吃了吧。也是你给南安王的回礼啊。”

任之寒笑出声来,说:“这倒也是,我既然受了他一顿,吃了他想要长生不死的宝贝丹药也算说的过去。”谢芳菲笑起来:“当然,当然,这叫有来有往,来而不往非礼也。之寒不会什么时候又送南安王一个大礼吧?”仍然在旁敲侧击,打听任之寒为什么三番五次的行刺南安王。

任之寒叹了一口气,然后说:“芳菲,不是任之寒不怕死,自不量力,胆敢行刺护卫森严的南安王。而是任之寒和整个北魏有着血海深仇,就是罄尽整个黄河的水也洗不清。此仇不报,任之寒,寝食难安,誓不为人。”

谢芳菲原本以为他和南安王可能有什么深仇大恨,可是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将整个北魏都当成了敌人,惊的有些回不过神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任之寒似乎想起了自己的血海深仇,双眼射出刻骨的仇恨。谢芳菲更不敢说话了。

任之寒过了很久,才继续说:“本来我的目标不是南安王,而是北魏的狗皇帝元宏。只不过他亲自率领十万大军攻打南齐去了,一路上守卫森严。隔着无边无际的人马,我连元宏的影子都摸不到,根本就没有机会下手,所以我才会退而求其次将矛头转到拓拔桢的头上。”

谢芳菲颇为同情他,背负着无数的仇恨,此生唯一的目标就是报仇雪恨。且不说这个仇报不报的了,这样藏来躲去的日子,人生还有何乐趣可言。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无言的看着任之寒。

任之寒叹口气说:“芳菲和我也算是患难之交,我也不瞒你。其实洛阳帮帮主欧阳青龙的儿子是我故意杀的。因为欧阳青龙在洛阳的势力越来越大,难免会触犯其他权贵的利益,而这头一个人就是南安王拓拔桢。两个人因为洛河水道的问题,一直都闹的很不愉快,他们的手下甚至大打出手。于是我就趁这个机会,刺杀了欧阳青龙唯一的儿子。并且将整个刺杀弄的似是而非,让欧阳青龙怀疑是拓拔桢派我暗杀了他的儿子的,借此来打击南安王的势力。”

谢芳菲心里说原来是如此啊,自己当时听任之寒说是有人付了重金杀欧阳青龙的儿子的时候,就觉得十分的奇怪,干嘛不一剑干脆的将欧阳青龙也给杀了,杀他没有什么威胁性的儿子做什么。事情的背后,原来还有这么一个原因。于是将另外一个问题问出来:“当日我问你,众多官兵将新野的水陆交通全部封闭,想必也是为了抓你了?可是为什么后来我会在南阳碰到你?”

任之寒笑起来,说:“那些草包,以为封锁交通就可以拦的住我任之寒了吗!我只不过稍微使了一个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就将他们耍的不知东西南北,疲于奔命了!其实我早就悄悄的溜到南阳来了。”

谢芳菲也笑了,说:“幸亏你早就溜到南阳了,不然那群猪狗不如的士兵可就真的要将我们给烧死了!现在想起来还真是惊险啊!你居然还看中了我的马车,要我主动让给你,我真是服了你了。”

这时,秋开雨的声音冷冷的传过来:“我不管你究竟是谁,马上给我滚出去。”谢芳菲吓了一大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看着他对任之寒一脸的怒气,现在立刻又要赶他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心里正在犹豫,不知道是不是该好言相劝。却又怕吃力不讨好,跟着开罪了任之寒。

任之寒开始也有些不忿,后来发觉不对劲,见到眼前这个情景,多少猜出了秋开雨的一点心思。有些啼笑皆非的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两个人。看见秋开雨不像是说笑的样子,不管是何种原因,主人都已经下逐客令了,他再怎么样,也没有理由继续待在这里了。站起来真的准备要离开。

谢芳菲赶紧拉住他,大声的喊:“之寒!”任之寒回头对她笑一笑说:“芳菲,不用担心我,风头暂时已经过去了。他能让我留在这里一个晚上,恐怕已经很不容易了,完全是你的面子。我的伤势没有什么大碍,马上就会痊愈,更何况洛阳我熟的很,不愁找不到隐身的地方,再说了,怎么样也好过这个地方。”表现出对秋开雨的不满和嘲讽。

谢芳菲听任之寒这么一番话说下来,仔细想了想,自己也没有什么立场将他留下来,毕竟是秋开雨的地方。按照秋开雨一向的行事作风,肯让他留一个晚上,已经是极其难得的事情。更何况他现在似乎十分气恼的样子,自己也不想被暴风雨的边角给扫到。叹一口气,没有办法,就要送任之寒出去。

秋开雨却一手抓住了谢芳菲,面无表情的对任之寒说:“趁秋某还没有改变主意之前赶快走,不要以为秋某武功尽失就奈何不了你。在这里秋某有的是将你杀死的办法。”任之寒看着这个样子的秋开雨,再看一看欲言又止的谢芳菲,丝毫没有将秋开雨威胁的话放在心里。只是不断的感叹,他们着两个人那,还真的应了那句老话,不是冤家不聚头。一边摇头叹息的走出去了。

谢芳菲挣脱不开秋开雨的手,只得在后面大声的说:“之寒,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来这里找我好了。”任之寒故意点头说:“知道了,我一定会来找你的。”听的秋开雨的脸更阴沉了,一把将谢芳菲拖了进去。

谢芳菲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秋开雨,用力甩开他的手,大声囔囔的说:“你一大早的干什么呀你!任之寒他怎么得罪你了,他跟你无怨无仇的,想杀的人也是南安王,又不是你。你没有必要一大早的就赶人家走呀。好歹他还救过我们呢。你这个人简直是,简直是…”,就连谢芳菲她自己一时间也说不下去了。只得在桌子旁气闷的坐下来,不肯抬头看秋开雨一眼。

秋开雨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的表情,连话也不说一句,任由谢芳菲在一边大喊大叫。反正他已经将碍手碍脚的任之寒给赶走了,也就不关心其他的事情。递给谢芳菲一包用油纸包住的东西。

谢芳菲虽然正在生秋开雨一股无名的火气,看了他两眼,还是伸手接了过来。触手热乎乎的,知道是早点心,心里马上就舒服多了。打开来看时,原来是一些十分精致的蟹黄汤包。皮薄的可以清楚的看见里面的肉馅,热气腾腾的,显然是新鲜出炉的。欣喜的说:“啊,我好久都没有吃这个了!”转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秋开雨,问:“开雨,你特意出去买的吗?”心里感动之极,没有想到秋开雨还有这样温柔细心的一面。

秋开雨没有回答谢芳菲这个他认为明显没有必要回答的问题,只是说:“芳菲,你以后不要再和那个任之寒见面了。他这个人不简单。”谢芳菲心里不敢说出来,他再怎么不简单,也没有你秋开雨复杂呀。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当作没有听见,自顾自的吃着蟹黄汤包,满嘴都是油。

秋开雨似乎在想什么事情,眉头紧锁,似乎有什么难题正困扰着他。等到回过神来,谢芳菲已经在擦嘴角了。于是有些纳闷的问:“为什么不吃了?”谢芳菲一边擦手,一边理所当然的回答:“当然是给你留的啊。想什么呢,先吃了饭再说。你没有听人说过吗?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趁热赶紧先吃啦。等一下味道就没有那么好吃了。”

秋开雨好笑的看着她说:“是你编造出来的吧,谁那么无聊会说这样的话。”果然走了过来,将剩下的蟹黄汤包吃了。谢芳菲想一想,放在这个时代来说,也可以说的上是自己编造的。

第37章

谢芳菲见春日的阳光实在好,照的人身上像是躺在天鹅绒缝成的被子上,浑身懒洋洋的没有力气。于是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一把躺椅,眯着眼睛斜躺在屋檐下,随便的披着个薄毯子,舒服的不知道身在何处。

半梦半醒,犹自徜徉于天光云影里,花月正春风的时候,被一阵突如其来的脚步声给惊的坐起来。左云瞪大眼睛看着谢芳菲,显然吃了一惊。谢芳菲更是吓了一大跳,不知道左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回过神来,立即明白,是秋开雨不知用了什么手法通知他来洛阳的。

谢芳菲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左云当初就要杀自己以平息水云宫的众怒,现在秋开雨会落到如此地步,跟自己更是脱不了干系。看他一脸吃惊的样子,显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跟着秋开雨这件事情。脸上阴晴不定,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左云看了她两眼,神色复杂,连一声招呼都没有打,转头就出去了。谢芳菲苦笑,看来他对自己非但不满,甚至可以说是,已经达到痛恨的地步了。不然不会这么不客气,好歹也是主仆一场,自己曾经还因为这个关系从他嘴里套取过情报呢。

谢芳菲拦住从外面回来的秋开雨,平静的问:“你为什么要让左云来洛阳?”秋开雨看了看她,找了张椅子坐下来,喝了一杯茶后才说:“你已经见过他了?他怎么说?”

谢芳菲不解的问:“什么他怎么说?他根本就没有说过一句话!”秋开雨抬起头,“哦”了一声,然后从怀里拿出半掌大的太月令,说:“外人谣传太月令有‘脱胎换骨,死而复生’的神气力量,话虽然没有错,不过却要分情况而言。为什么历代以来水云宫的宫主都没有脱胎换骨呢,那是因为首先就必须死而复生。”

谢芳菲瞪大眼睛看着秋开雨,迟疑的说:“那么就是说,这个什么太月令真的能令人‘脱胎换骨,死而复生’喽?真的有这么邪门,哦,不是,这么神奇的事情吗?我一向都乖乖的遵循孔老夫子的教导,不语怪,力,乱,神的。”

秋开雨微笑的看着谢芳菲,淡淡的说:“不知道的事并不代表就不存在。太月令数千年来多次下落不明,最后总是可以回到魔道中来,这和它本身所携带的灵气有莫大的关系。它身上的这种灵气,非精非气非神,水云宫有一门秘密的宫法可以这种灵气转变成人体的精气神,从而达到脱胎换骨,死而复生的地步。”

谢芳菲听的愕然不已,心里说:“非精非气非神,还这么神秘难测,莫非是天外的来物?可是一向只听说过有什么陨石磁铁落在地球上,从来也没有听说过还带有什么灵气的东西啊,应该早就被大气层摩擦的一干二净才是。更稀奇古怪的是水云宫的人,居然还有一套秘密的功法可以将太月令身上的灵气引发出来,然后归为已用,简直是不能够相信。”不过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不相信也不行了,事实胜于雄辩。

秋开雨继续说:“水云宫一直以来虽然就流传有这种宫法,可真正做到脱胎换骨,死而复生的人,自古以来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魔道的创始人秦非子。秦非子是魔道数千年来堪称绝顶天才的奇人。据说当年他伤势惨重,筋脉俱裂,差一点就一命归西。后来他利用太月令的这种特殊罕见而源源不绝的灵气,不但重新活了过来,而且武功更加的厉害。于是他就将这种宫法流传了下来。后人才会有‘脱胎换骨,死而复生’的说法。但是到了后来,魔道中的人斗争的异常激烈,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死而复生的机会。更何况,谁敢冒这么大的险,先死再生呢!不等重生,恐怕早就彻底的死了。所以流传到后来,再也没有人当真认为太月令具有这等神奇的功能,只不过将它当成是魔道中神圣不可侵犯的圣物罢了。可是谁又会想到,太月令之所以会成为圣物,自然有其特殊的原因。”

谢芳菲问:“既然它这么神奇,那么当初李存冷为什么不用它来疗伤呢?反而将它叫给我,让它永远在世间消失呢?”

秋开雨冷笑的说:“那自然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想再继续活下去了。这套宫法可以感受到太月令的灵气,所以不管在哪里,都可以将它找到。如今我武功尽失,而能施展这套宫法的人自然就只有李存冷的徒弟了。所以我才会让左云急速赶来,借助太月令的灵气,助我将俱碎的心脉,严重受损的丹田恢复过来,以达到脱胎换骨的目的。然后将体内的真气重新凝聚起来,这样就可以恢复功力了。”

谢芳菲听的虽然不是很明白,大致也知道大概就是什么破而后立,败而后成,颇有些破釜沉舟,不成功就成仁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当真可以恢复秋开雨的武功。不过秋开雨的武功本来就没有作废,只不过他的丹田和筋脉受损严重,以致于不能将体内的真气重新凝聚而已。反过来这么一想,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想到一事,问:“我听说,刘彦奇本来是‘补天门’的弟子,可是李存冷竟然还是将他收做自己的徒弟,并且教他平生绝学潜藏匿迹刺杀之术。而且,刘彦奇现在竟然跟在南安王拓拔桢的身边,似乎十分受器重的样子。不知道开雨知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呢?”其实她还想问的是,秋开雨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求缺门”这一代唯一的传人。但是她还没有这个胆子,不敢太过放肆,毕竟是秋开雨自己极其秘密的事情,尤其还牵涉到魔道各个门派间的斗争。

秋开雨看了她一眼,只是说:“李存冷肯收刘彦奇为徒,并且教他行刺之术,自然也没有安什么好心。只不过他死的太早,一切计划都来不及实施而已。不过左云还真是学到了那老头密传的本事,可惜的是,左云的心性根本就不适合成为水云宫的宫主。他收的这三个徒弟,真正能称的上是他的嫡传弟子的恐怕就只有左云了。其他人不是别有用心,就是旧情难舍。”

谢芳菲不解的问:“三个徒弟?不是两个吗?”秋开雨回头看着她,眼神里多了一些什么东西,神采涟涟,顾盼生辉,笑着说:“芳菲,你有时候聪明的令我惊奇,有时候又迟钝的亦让我惊奇。你以为水云宫的云右使在水云宫,乃至魔道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影响力,自然是因为李存冷的关系。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原因。”

谢芳菲迟疑的问:“明月心?她居然也会是李存冷的徒弟!”想到刚才秋开雨话里说的不是别有用心,就是旧情难舍。别有用心指的当然是刘彦奇,那么旧情难舍的自然就是明月心了。不知道明月心和李存冷又有什么特别的关系,竟然能够成为李存冷的徒弟,甚至左右影响着整个水云宫的局势。谢芳菲当然不会愚蠢的认为两人之间有什么黄昏恋之类的。先不说李存冷的年纪可以足足可以当明月心的父亲,明月心对秋开雨由爱声恨的过程自己可是亲眼瞧在心里啊。

秋开雨似乎有些特意的解释,低声说:“我那天晚上之所以当着你的面血洗刘彦奇的府第,那是因为他不但利用自己的身份和萧遥光暗中勾结,卑鄙无耻的陷害的我被萧遥光反咬一口。并且不怀好意,故意通知明月心前来雍州,破坏我的大计。所以我才会下此重手,严重警告他。他当日在雨红楼当着众人的面之所以要行刺你,也是故意要让明月心明白事情的真相。不但打击我在水云宫的势力,也希望能借此机会,获得明月心的青睐而已。”

谢芳菲现在才恍然大悟,为什么明月心要在趁兵荒马乱,战况危急的时候来雍州表演,而不在建康舒舒服服的待着,原来是刘彦奇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从中作梗。竟然利用明月心强烈的妒忌和占有心里,害的秋开雨被整个水云宫的人围攻,也害的自己吃尽了明月心的苦头。不过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刘彦奇这种人喜欢的竟然是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的明月心,怪不得他要费尽心思的杀秋开雨了,但是情敌这一项也不能够忍受,更何况还有其他的仇恨。想了一想,忍不住笑着说:“我觉得刘彦奇和明月心两个人满好的,凑合在一起,说不定真是天造地设的一队呢。就可惜刘彦奇这人不太上进,也怪不得明月心有些看不入眼了。”

秋开雨没有想到谢芳菲脑子里想的居然是这些无关痛痒的事情,有些无奈的看着她,没有语言,起身就要往外走去。谢芳菲连忙拉住他问:“你还没有告诉我,刘彦奇为什么会跟在南安王的身边呀,他究竟是什么身份?连李存冷也对他不怀好意,有所觊觎。”

秋开雨斜睨着她,懒洋洋的说:“以后时机到了,你还想知道的话,我自然会告诉你。”说着就走出去了,不知道暗地里又在谋划些什么。谢芳菲十分清楚,秋开雨不想说出来的事,谁都没有办法让他说出来。听他的语气,现在似乎还不能说出来。可见,刘彦奇的真实身份绝对不简单。刚刚秋开雨好像说刘彦奇利用自己的身份和萧遥光合作,反过来咬秋开雨一口。能够打动萧遥光这种野心勃勃的人,并且和秋开雨这决裂,而选择和刘彦奇同谋,想必一定有什么让萧遥光不得不心动的条件。

等到秋开雨再次回来的时候,后面跟着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左云。谢芳菲心里想大家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要和睦一些才对。讨好似的亲自下厨作了几个小菜,恭敬的请左云吃饭。谢芳菲对于吃,能讲究的时候还是颇讲究的,所以洗手作羹汤这种事情还颇有两下,不过难得就是。当然,不能讲究的时候谢芳菲也绝对不可能饿着自己。秋开雨嘴上虽然没有任何的表示,不过率先坐了下来。左云没有办法,也只得坐下来,总不能一剑将谢芳菲杀了吧。不管怎么说,秋开雨的命毕竟是她千心万苦救回来的。

谢芳菲坐在一边喝茶,交叠着双腿,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心里得意的不行。吃人嘴软啊,这种笼络人心的办法虽然小,可是却是屡试不爽,颇有用处。

左云想必已经知道秋开雨要他来的目的了。两人饭后立即回到后面的树林,准备将太月令的灵气过渡到秋开雨的身上,助他恢复功力。谢芳菲看这他们两个面色凝重的离开,心里也不由得紧张起来。秋开雨的武功能不能恢复就要看这一次是不是会成功了。对于这么悬乎的事情,谢芳菲犹自半信半疑。其实心里也很矛盾,曾经想过,秋开雨没有了纵横天下的武功,自己或许会更容易一些。可是秋开雨一定很痛苦,如果从此过着消沉沮丧,生不如死的日子,她宁愿他还是以前的那个秋开雨好了,至少也是当年卧佛寺前桃花林下的秋开雨。他这么多天来,之所以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的情绪,那是因为他坚信太月令一定可以将他俱碎的心脉和严重受损的丹田恢复过来。还有更重要的原因,他想要做的事情仍然没有完成。对于他这种拥有无比坚强的心志和坚定不拔的自我信仰的人来说,绝对不会就这么放弃的,他的一生都在为此奋斗。谢芳菲觉得又悲又敬。悲的是自己,敬的是秋开雨。

谢芳菲在一边忐忑不安的等待着,不知道情况到底如何,太月令的灵气真的可以将秋开雨的伤势给完全的治好吗?在大厅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心里像是被蚂蚁一口一口不停的在咬,微微的疼痛,还有偶尔的心悸。时间似乎静止不动了似的,太阳老是在头顶上悬挂着。看了无数遍,也没有觉得有一点偏移的迹像。急的满心的焦躁。

突然听的树林间猛的一声响,心跳停了一下,立刻就不知死活的跑了过去。还没有走进树林,就看见左云抱着昏迷不醒,脸色惨白的秋开雨出来了。谢芳菲扑到他跟前连声呼喊:“开雨,开雨!你怎么了?开雨!你醒一醒好不好?你不要再吓我了!你醒一醒好不好,不要再吓我了!”说着哭了出来,颤抖着身体伏在秋开雨的身上,不肯起来。

左云见她这个样子,强忍住悲痛,低声说:“芳菲,不用担心。宫主只不过触动了内伤,暂时昏迷过去了。性命没有什么大碍。可是,他,可是,他…”,一句话梗在喉咙里,没有说下去。连这么一个铁汉双眼也通红起来。

谢芳菲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左云,又看一眼昏迷中的秋开雨,哀伤的说不出话来。这叫秋开雨以后该怎么办!叫自己该怎么办!

坐在床头将秋开雨的双手握在怀里,半天没有说话。突然有些愤怒起来,大声问旁边的左云:“为什么会失败?不是有人成功过吗!为什么会失败呢?你们不是一定会成功的吗!”

左云脸如死灰的回答:“不是我们的方法有什么不对,关键在于太月令。太月令似乎没有什么灵气了。我将功力催发到最大,只能隐隐约约感觉到一些灵气。然后将这么一点灵气引入宫主的体内的时候,因为我本身的真气相对于太月令具有重新脱胎换骨的灵气来说,太过强大的缘故,宫主又是重伤初愈,一时间经受不住,才会昏迷过去。”

谢芳菲瞪大眼睛看着他,问:“太月令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没有灵气了呢?它不是数千年来都可以让人找到它凭的就是这种源源不绝的灵气吗?在这么关键,需要它的时候,为什么突然就没有灵气了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左云摇头,说:“我也不明白太月令为什么会在此刻突然就消失了灵气了呢,还是说它早就已经消失了灵气?”

谢芳菲听他说的这句话,想起一件事情,问:“是不是只有催发水云宫那套特殊的宫法才可以感应到太月令的灵气?”左云点头。那么这样说来,自从自己将这劳什子取出来以后,它有没有灵气就不能肯定了?因为秋开雨武功尽失自然也没有办法感应。那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它的灵气突然间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不见了呢。

靠在秋开雨的身边,看着他的脸色十分的吓人,于是掏出最后一粒丹药,示意左云扶他坐起来,让左云运功帮他加速药力的挥发。没有多久,秋开雨的脸色渐渐的就有了一丝罕见的血色,谢芳菲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突然就想到陶弘景当日用凹的铜镜放在日光下加热炼制丹药的情景,脑中神光乍现,脱口而出:“我知道是为什么了”,说着转头兴奋的看着左云说:“是不是深水和厚土何以掩盖太月令的灵气?”左云虽然不明白她到底明白什么了,神情如此激动,仍然点头说:“只有深水和厚土才可以将太月令的灵气掩盖。”

谢芳菲一脸神秘的摇头说:“不一定只有深水和厚土,还有其他的物质也说不定。我为了掩盖太月令的灵气而将这个劳什子一路带着,想了一个当时自认为很绝妙的办法。就是将太月令密封在煤油里面。因为很多具有特殊性能的金属都是保存在石油里面的。你觉得会不会是,这个什么太月令在煤油里面待的太久了的缘故,所以暂时失去了灵气?”

左云从来还没有听说过有这种保存东西的办法,仔细想了想,有些疑惑的点头说:“我虽然不能肯定,但是不排除这个可能性。可是就算知道太月令为什么失去了灵气,也没有办法将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灵气找回来啊。”

谢芳菲摇头得意的说:“这个可说不定哦。既然有东西可以将它的灵气掩藏起来,那么自然有东西可以将它的灵气给引发出来。毕竟数千年来它的灵气从来就没有断绝过。大概是每天在吸收什么山川之灵气,日月之精华的缘故吧。”谢芳菲现在居然有心情谈笑,说明她早就想到怎么引发太月令的办法了。

左云疑惑的看着她将一面故意弄凹的铜镜摆在空地上,对着太阳不停的在调角度。然后将另外一面对着正中央的太月令,忙活了半天,见太月令仍然没有什么热度。又另外找了两面铜镜,让左云将它们弄凹,然后对准好角度,依依摆放在地上。弄好后,擦了擦满头的大汗,站起来,拍了拍手,说:“水和土既然可以掩藏,那么能将太月令的灵气引发出来的一定就是光!这次就要看老天帮不帮我们了。”

过了半个来时辰,谢芳菲觉得太月令热的烫手,连忙拿起来,对左云说:“你赶紧运功试一试,看看它现在的灵气是不是比刚才强,不够的话我们继续。”

左云因为心急,也没有进屋,就在空地上运起功来,闭上眼睛,脸上白光忽隐忽现,十分的诡异。半晌,睁开眼睛,满是喜色,大声的说:“我从来没有感觉到太月令有这么强大的灵气!”

谢芳菲高兴的跳起来,激动的说:“立刻帮开雨运功疗伤。”左云点头,走进房间,将功力催发到最大,然后通过太月令将其中强大的灵气过渡到昏迷不醒的秋开雨的身上。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谢芳菲似乎可以感觉到一阵强大的并且还带着温热的气流缓缓的在房间里面流过,其中似乎隐隐含有跳跃的光粒。眼睛里出现迷幻的色彩。秋开雨的脸色突然变的透明起来,全身都散发着淡淡的光晕,神圣不可侵犯。渐渐的周身都散发出若有似无的水气,衣服全部都失透了。发丝一根根的贴在脸上,显然正在紧要关头。

谢芳菲又高兴又紧张的站在一旁看着,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静静的看着正在运功的两人。心里隐隐觉得这次一定可以成功,突然之间就是有这种莫名而来的信心。

过了许久许久,谢芳菲似乎觉得时间就此停止的时候,空气里那种奇异的气流逐渐的消失不见了。左云因为耗尽了功力的缘故,脸色苍白,满脸的虚汗,疲累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突然见秋开雨慢慢的睁开眼睛,眸中是连左云也从来没有见过的慑人的神采,似乎可以洞察一切万事万物,只是神情更为清冷。谢芳菲惊喜的跑上前,兴奋的问:“开雨,你的武功恢复了吗?”左云也一脸紧张的看着秋开雨。

秋开雨突然站起来,一下子似乎就有一种睨视群雄,气吞山河的气概。左云眼里敬仰崇拜之情不言而喻。秋开雨淡淡的笑说:“哪里有这么快就好了。可是体内的真气已经慢慢的凝聚了一部分。只要继续依这种方法疗伤的话,一定可以恢复过来。我现在觉得体内的真气犹如百川归海一般,顺理成章,一路奔流而下,更为雄伟壮观。”谈笑间挥洒自如,气韵潇洒,是以前从来都不曾这么清楚深刻感受到的事情。

谢芳菲在一旁听了,高兴的说:“真的吗?那太好了。我还担心死了呢!自从我想通太月令为什么突然失去灵气之后,一直很懊恼,怎么会将它藏在煤油里面呢,真是愚蠢之极的事情,后悔的不行了。现在看到你成功的恢复过来,心里面就放心了。虽然没有完全恢复,可是不要心急,哪里有这么快的。恩,恩,就像生病一样,病来如山倒,病去就如抽丝,所以一定要慢慢来。欲速则不达啦!”谢芳菲实在是太兴奋了,颇有些词不达意,语无伦次。

第38章

秋开雨的武功恢复的很快,可是谢芳菲却逐渐的觉得有些悲哀。前一段时间根本没有空闲,也没有心情去考虑以后,乃至将来这些问题。总是抱定着秋开雨若死了,我就陪他一块死这种破釜沉舟的决绝的心理。活不活得下来还是一个问题,哪里还有其他的什么念头。可是现在呢,现在的自己究竟是在做什么呢。

秋开雨仍然想要统一魔道,争霸天下。他现在武功尽复,况且太月令又在他手中,对他来说,形势从来不曾这么有利过。他还留在洛阳自然是因为他有另外的筹谋和计划。可是自己呢,自己就被关在这样一座步步都是机关陷阱,处处都是树木丛林的府邸里?抬眼望去,纵然是生机勃勃的春天,依然是一片萧瑟悲凉。四下里寂静无声,空虚,死一样的安静,悲伤,还有其他说不出来的落寞全部涌上心底。常年待在这样的地方,能保的住自己不发疯么?

这里是一座天然的囚牢,遍布丛生的树木是牢房的牢门。自己以后就躲在这样一个不是活人待的地方么,就为了秋开雨,连同所有的尊严,还有最宝贵的自由都要消失了吗?谢芳菲的心是何等的恣意飞扬,从今以后就被囚禁在一个个类似的牢房里?以后就这样了吗,就连死也死在这里了?自己曾经意气昂扬的大呼“九万里风鹏正举,风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然后就折断在这里?那不是谢芳菲想要的,不是的,不是她想要的。尽管是自己的选择,谢芳菲的心却茫然失若,不知所措起来,似乎总有些心意难平的地方。

谢芳菲看着眼前才回来的秋开雨,拉住他的衣角,有些委屈的说:“开雨,我想要出去。我不要待在这个地方,我不喜欢这里。”

秋开雨看着她,半晌,然后说:“芳菲,如果你呆腻了这里,想出去的话,我们可以换另外一个地方。”

谢芳菲的心沉下来,是的,另外一个地方,另外一座铜墙铁壁而已。谢芳菲悲哀的想,这就是自己将来的影子?永远从一个囚牢换到另一个囚牢而已。可是这是当初自己的选择,既然落到这样的地步,也只能怪自己。自己跟着秋开雨离开的那天曾经说过,从今以后,不管是生,是死,是苦,是怨都只能怪自己,怨不到别人的头上。秋开雨,秋开雨或许不可能再喜欢别的人了,可是,可是他对自己终究只能是这样罢了,谁叫他是秋开雨。

秋开雨似乎知道谢芳菲低沉的心情,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巧玲珑的盒子,外面的雕刻细致精美,一手递给谢芳菲。谢芳菲有些犹疑的接过来,问:“这是什么?”

秋开雨停顿了两秒,才若无其事的回答:“是链子。”谢芳菲惊讶的“哦“了一声,然后不确定的问:“这是给我的?”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这种事情也可以在秋开雨的身上发生,突然间有些不敢置信。

秋开雨似乎有些尴尬,遮掩性的淡然的说:“虽然不是你以前典当的那一条,不过也很好。”谢芳菲的心突然就从微不起眼的尘埃里开出绚丽的花来,欣喜的打开,是一条很漂亮的项链,精精细细,小小巧巧,发出夺目的色彩,整个大厅似乎赫然就明亮起来,外面依然是万紫千红的春天。

谢芳菲拿在手里珍爱的端详,不知道是什么做成的,非金非银,似乎也不是普通的宝石之类的,可是,它此刻是谢芳菲心上的一滴血,任凭时间悄无声息的流过,怎么也擦拭不去。谢芳菲抬起头,只知道看着秋开雨,脸上是幸福,是感动,是释然,还有决绝,千言万语,说不出话来。最后笑着说:“开雨怎么知道这不是我以前的链子?你一直都在找吗?”

秋开雨这次是真正的尴尬起来,脸上居然有些狼狈的神情。谢芳菲走过去,双手抱住秋开雨,将头靠在他的心口上,低低的说:“不管将来怎么样,我永远记得此时此刻。”心里叹息,就为了这个,也心甘情愿,无怨无悔。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现在解决不了,将来总会解决的。解决不了,还可以相互妥协,明和暗之间隔着的不是悬崖峭壁,而是灰色的沼泽带,小心一点总是可以跨过去的。两个人只要都努力一点,或许就可以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

谢芳菲有些无聊的看着院子里淡蓝的天,嫩绿的树,细细碎碎的白花,潺潺流动的池水,似乎一样的灰暗苍白。住在这里,连半声鸟语虫鸣的声音都听不到,不能不说这座宅院稀奇诡异。神思正在恍惚游荡的时候,突然间,听到一阵突兀的叮叮当当的声音,远远的似乎是从树林那边传过来的。谢芳菲有些好奇,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天,从来就没有见过还有什么铃铛之类的事物。小心的走近树林正想要瞧个究竟的时候,灵光一闪,猛然反应过来,心里不由得大吃了一惊,这种铃铛声是事先警报的铃声。虽然是简单之极的玩意儿,可是对不熟悉的闯入者却常常收到奇效。

不知道是什么人闯了进来,一不小心碰到了林中设置的警报,可是为什么没有听到机关弩箭启动的声音?这说明来人对林中的机关陷阱非常的熟悉,可是仍然忽略了铃铛这种简单有效的示警手法,才会连谢芳菲也惊动了。

谢芳菲想通此点,骇然起来,知道来人大不简单,明知道危险重重,竟然还敢有恃无恐的闯进来,显然非一般误入的无辜之人。心里一阵焦急,秋开雨和左云此刻都不在,一定要想办法自保,赶紧躲起来才是。想了一想,不敢迟疑,立刻就往屋子后面跑去。想要躲在假山洞里,一时间或许可以唬弄过去,屋子里是万万不敢再回去了。

还没有跑出树林的范围,忽然听到身后一阵风声快速的响起,来人一个利落的腾跃,眨眼间就落在了谢芳菲的面前。浑身上下漆黑一片,噬血的双眸,无情的影子剑斜斜的横在谢芳菲的跟前。谢芳菲大吃一惊,脸色惨白的哼了一声:“刘彦奇,又是你!”刘彦奇冷笑的看着毫无血色的谢芳菲,不慌不忙,反正秋开雨此刻也不在这里。他守在附近好几天了,确定了秋开雨的行踪,等到亲眼看着他离开了,才闯进来的。然后抬头仔细打量四周,慢悠悠的说:“我没有想到洛阳居然还会有这种地方,秋开雨果然大不简单。居然将心上人藏在这么隐秘的地方,外面还到处是机关陷阱,看来,他很紧张你呀。”

谢芳菲不知道刘彦奇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秋开雨做事从来不会有任何疏漏的地方。强自镇定下来,寒声问:“刘彦奇,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开雨他不会放过你的!”

刘彦奇听到谢芳菲的话,双眸流露出愤怒的神情,一把将影子剑刺在谢芳菲的胸前,冷声的说:“应该说我刘彦奇不会放过他才是!你道我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太月令是不是在他手里?今天果然是天赐良机,他若还想要你的命的话,就乖乖的将太月令给交出来。不然,就只好替你收尸了。”

谢芳菲发出一阵惨叫,影子剑悄无声息的已经刺入了外层的肌肤。原来是太月令的灵气将刘彦奇给招惹过来的。他既然是李存冷的徒弟,自然也可以感应到太月令这么多天以来强大的灵气。而树林里设置的那些机关陷阱对于刘彦奇这种刺客来说,简直就是小儿戏一般简单。

谢芳菲心里对他这种卑鄙无耻的行径十分痛恨,不屑的说:“刘彦奇,你如果真的想要太月令的话,就堂堂正正的和开雨来一场比试,谁赢了太月令自然就归谁。这种东西,本来就是能者而据之。你如今挟持我这么一个不懂丝毫武功的弱女子,算是什么本事!你如果真的有能耐,也不会趁着开雨不在的时候来挟持我了。你这个”,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大叫一声,痛的说不出话来。胸前的影子剑再入一寸,身上全是点点滴滴的鲜血,触目惊心。

刘彦奇眼中涌现出愤怒的神色,似乎正被谢芳菲说到心底的痛处,冷哼说:“堂堂正正?秋开雨什么时候用过堂堂正正的手段了?要怪的话就怪你自己,谁叫他喜欢的是你。他为了你,可是连命都不要了,太月令自然也不放在眼里!”脸上满是凶残的样子,然后又上下仔细的打量着谢芳菲,嗤笑说:“秋开雨居然会为了你连水云宫都不要了,真是难以置信。不过,正因为如此,才给了我这个对付他的绝佳的机会。”

谢芳菲又悲又愤,又惊又怒。谁叫他喜欢的是你,他为了你,可是连命都不要了,听见刘彦奇说的这句话,满心的凄凉和无奈。不知道刘彦奇这次要怎么对付秋开雨,心里由急又痛,不敢乱动一下,生怕他故意失手,自己就这样一命呜呼了。脑中拼命想着拖延时间的办法,于是说:“刘彦奇,开雨离开了洛阳,他是不会这么快就回来的,你挟持我也没有什么用。更何况太月令如今根本就不在他身上,而是在左云手上。开雨早就让左云带着太月令立即赶回雍州去了,好像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要办。”秋开雨自然还在洛阳,谢芳菲这番话完全就是信口胡诌,希望能暂时稳住刘彦奇。

刘彦奇惊疑不定的看着谢芳菲,似乎仍然半信半疑,半晌,突然狠狠的说:“好一个秋开雨,居然让左云先一步去雍州!”然后用力盯着谢芳菲,残忍的说:“他如果不来,那就休怪刘某用你的鲜血替他一路送行了。”谢芳菲不明白刘彦奇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照眼下这种情况看来,他一定早就想好了置开雨于死地的办法。不等谢芳菲进一步深思,刘彦奇突然出手,势如闪电般点了她的穴道,快速的离开了。在大厅的桌子上留下用谢芳菲的血写成的“太月令,短松岗”六个鲜红的大字。

谢芳菲睁着惊恐慌乱的双眼看着眼前的一切,似乎只是一间普通的房间。手脚因为全部被点了穴道,所以没有用绳索捆绑。浑身上下僵硬如石,丝毫动弹不得。没有过一会儿,突然听到开门的声音,连忙闭上眼睛,继续装作昏迷不醒的样子。耳边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说:“这个人可以用来威胁秋开雨?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语气里颇为怀疑,十分不肯定的样子。

然后是刘彦奇阴沉沉的声音,恭敬的说:“彦奇绝对不会弄错的。秋开雨那小贼当初在雨红楼就是因为她而错过了刺杀萧遥光的时机。现在又将她藏在洛阳城里一个非常秘密的地方,可见十分紧张她的安危。我们今次居然能将她擒来,绝对可以成功的引秋开雨上钩。这次我不但要拿到本来就属于我的太月令,还要趁机杀了那小贼,以免留下心头大患。”

那个陌生的声音平静无波的说:“既然彦奇如此肯定,那么自然错不了。不过,本王听说秋开雨此人魔功盖世,无人能制,纵横天下,从来就没有人能拿的住他。萧遥光倾尽整个雍州的兵马居然还是让他逃了出来,可见传言非虚。这次我们若是想成功击杀他的话,还是应该谨慎布置,小心行事才是。”

谢芳菲心里大吃一惊,怎么想也想不到眼前的人居然就是北魏一手遮天的南安王拓拔桢。

刘彦奇答应一声,点头称是,然后又听的他冷笑说:“王叔教训的是,彦奇绝对不敢粗心大意,误了正事。只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也。以前的秋开雨能够纵横天下,称霸魔道,无人可制,那时因为他全身上下都找不出任何的弱点来。可是如今却大不相同。这个叫谢芳菲的女人就是他致命的死穴。他为了这个女人,竟然得罪了整个水云宫的人,甚至是整个魔道,还差点被杀,所以说,只要我们善于抓住他的弱点。然后给予狠命的一击,一定可以成功的将他杀死。”

谢芳菲先前听到刘彦奇称呼拓拔桢为王叔,心里大骇,难不成刘彦奇竟然是北魏皇室中人?待听到他后面的一番话,心都凉了。居然想出这么狠毒的方法来对付秋开雨,心里焦急不堪,偏偏又没有任何的办法。胡乱想了一通,转头又恨起自己来。

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又听的拓拔桢说:“没有想到令天下人闻风丧胆的‘邪君’秋开雨竟然还有如此多情的一面。不过,这个女人看起来实在不怎么样,不过既然可以用来威胁秋开雨,想必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彦奇,她到现在为什么还没有醒过来?”

刘彦奇在一旁回答:“大概是因为我下手稍微重了一些的缘故,估计还没有这么快,不过迟早总会醒过来的。她可是一粒对付秋开雨的重要的棋子。说起来,这个女人倒不是普通人,她原本是萧衍的手下,并且深得萧衍的器重。上次萧衍之所以大败刘昶,王肃率领的大军,据说全部都是因为这个女人献的计策。她为了救姓秋的小贼一命,竟然连萧衍也背叛了。”

拓拔桢似乎有些惊讶的说:“竟然就是因为这个女人破了我北魏数十万的大军!那就更不能将她留在这个世上了。怪不得秋开雨竟然会喜欢上她,这种女人,确实难得遇上。可惜这一对苦命鸳鸯生不逢时。今次本王就念在他们情深意重的份上,赐他们一个全尸好了。”

谢芳菲此刻恨不得能将眼前的这两个人生吞活剥,煎皮拆骨。杀了人还不够,还要让人不留全尸。如此歹毒的心肠,简直是禽兽不如的狗贼。

只听的拓拔桢继续说:“说到萧衍,这次他死定了。就是我们肯放过他,萧遥光和崔慧景也不肯放过他。等到元宏率领大军大胜而回的时候,也就是此贼的死期到了。说起来,还真要多谢彦奇的鼎力相助呢。正是因为你到处奔波走动,我们才能够成功的骗动南齐那一伙愚蠢的蠢蛋挥军北上,若不是尚有一个萧衍从中作梗,我们早已经将那些只懂得享受荣华富贵,贪生怕死的南狗一举歼灭,杀的他们哭爹喊娘,落花流水。”

谢芳菲越听越惊,看来南齐之所以会愚蠢的挥军北上,主动进攻北魏,原来不但跟萧遥光有关,而且和刘彦奇也有莫大的关系。听他们说起来,整个计划似乎是北魏的一出计谋。

刘彦奇继续说:“多谢王叔夸赞。彦奇怎么说也是拓拔家族的人,为国家尽心尽力也是应该的。”

拓拔桢点头说:“你有这个心就好了,将来一定少不了你的好处的。你只要乖乖的听命于我,将来整个北魏,甚至是整个天下还不是你的囊中之物!”

刘彦奇大喜,一边谢过,一边连忙说:“彦奇一定不会辜负了王叔的厚爱的。一定尽心尽力辅佐王叔,将来好成大业。”

谢芳菲已经被今天听到的消息给惊呆了。这个拓拔桢似乎有问鼎九五之尊的野心,而这个刘彦奇不但是北魏皇室中的人,似乎和拓拔家有着十分密切的关系,就连拓拔桢对他也要另眼相看,甚至答应他一旦登上大统,便传位于他。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真心。看刘彦奇依然要用尽手段的得到太月令,似乎和秋开雨一样不但要称霸魔道,还要北魏的天下。不过说起来,他的出身似乎更正一些。他不但是李存冷的徒弟还是北魏皇室中的人,怪不得有如此大的野心了。

刘彦奇冷声说:“我已经约了秋开雨那小贼今晚在城外的短松岗见面。只要我们提前在周围布置下天罗地网,任他就是有通天彻地之能,插翅也难飞。到时候我们一边用这个女人威胁他交出太月令,迷惑他的心志,然后再一声令下,全力围攻。我们这次新型的弩弓可以连续发射十枝弩箭,威力惊人,这次就用秋开雨来给我们试箭好了。看一看这种弩箭是不是真如传说中那么厉害。”

拓拔桢大笑说:“好,我们这次就要鼎鼎大名的‘邪君’有去无回。本王这次要亲自带队,本王倒要看看这个秋开雨究竟有何能耐,竟然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连我们的老朋友始安王这个老奸巨滑的老狐狸居然也栽在了他的手里。”

刘彦奇心里虽然有一些不乐意,可是见拓拔桢豪情万丈的样子,只得恭维的说:“既然有王叔亲自出马,区区一个小贼秋开雨还不是手到擒来!”俩人发出一阵得意的笑声。

第39章

洛阳城外,短松岗。刘彦奇之所以会将地点选在短松岗实在是大有原因。短松岗是一座平顶型的密林,野生的林木杂乱无章,高耸入云。长藤缠绕,灌木丛生,草长石乱,还有凶残的野兽。前面是一片空旷平坦的平地,一眼望不到头,中间没有任何遮蔽物。若是站在树林间对着空地上的人放箭,绝无侥幸之理。任凭秋开雨武功再厉害,在这种地势下,一时间,也挡不住无穷无尽毫无顾忌的直射而来的劲箭。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刘彦奇。

拓拔桢抬头看了看天色,有些疑虑的对刘彦奇说:“都已经这个时候了,秋开雨不会不来了吧?本王听说秋开雨一向冷血无情,为了一个女人而受威胁,似乎不是他这种人会做的事情。”

刘彦奇口里仍然坚定的说:“不会的,秋开雨既然肯为这个女人连性命都可以不顾,这次他一定会来的。我们何妨再等一时半刻,若他还是不来,就将那个女人杀了算了,反正已经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了。”其实心里也有些忐忑不安,秋开雨的行事向来难以预料,或许他真的打算借自己的手干脆杀掉这个女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像他那种人,魔性难测,一旦冷静下来,为了大事,什么都可能牺牲的。若是这样的话,这次的行动不但彻底失败,还倒帮了秋开雨一把,让他身上这个唯一的弱点借自己的手彻底清除了。以后的秋开雨才是真正的无人可制,无人可挡。

想到这里,心里大叫不妙,可是又不敢说出来,生怕拓拔桢怪罪。赶紧又想了一个开罪的办法,然后对拓拔桢说:“王叔,我且去看一看那个女人,将她亲自带过来。秋开雨那小贼若是还不来的话,立刻杀了她,然后将尸体挂在城门口示众。以秋开雨的脾性,绝对受不了这等侮辱,然后我们就守株待兔,等秋开雨再次上钩。”

南安王拓拔桢想了想说:“这个办法倒不错。比起这样软绵绵的威胁有用的多了。你也不用将她带过来了,秋开雨还是没有来的话,立刻让弩箭手就地将她杀了。然后就按你的意思去办。”

谢芳菲被绳索吊挂在最前面的一棵高大的杉木上,胸前的血迹历历在目,脸色发黑,嘴唇发紫,早就已经失去知觉了。不远处的密林里是一排又一排是弩箭手,箭头全部瞄准高悬空中的谢芳菲。

刘彦奇抬头看着昏迷的不省人事的谢芳菲,心里正在考虑要不要将她一箭给杀了的时候,后方异变突起。瘟疫般的混乱如同层层不休的波浪一拨一拨的往前推,霎时间人仰马翻,不断的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突然间不知道哪里火起,火借风势,在这片原始森林迅速的蔓延开来,噼里啪啦一路朝这边烧来,有越来越大的倾向。埋伏在最后方的人马已经被冲天的火光惊的跳了起来,杂乱的往前面没命的跑过来。一时间,更加的混乱,只听见不断的惨叫声。

刘彦奇心下大惊,连忙往回跑,可是已经迟了一步。原来秋开雨趁众人还没有来到的时候,一直都潜伏在大队人马后方的大树上。趁刘彦奇走开的瞬间,骤然发难,将手中早就准备好的火种扔出去,然后冲天而下,凭借无以伦比的身法,一路飞越,双掌幻化出千万道掌影,将挡路者如狂风扫落叶一般统统扫在地上。后面众多的弩箭手还来不及发箭,就已经吐血身亡。转瞬间已经来到众多守卫的中心,一路横杀过去,如入无人之境,没有人能抵挡的了半招。虽然遭到众人的抵抗,可是秋开雨掌掌都是催命符,脚下更是毫不留情,人到处,必有人死亡。众人见到漫天的血雨,心里自然而然的有些害怕起来,纷纷都往后退开。

刘彦奇眼见不对,飞速抢过去,一边大声的喝道:“立即放箭!”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残忍血腥的场面惊的有些呆住了,直到刘彦奇大喝一声,才立即反应过来,纷纷瞄准防卫的最紧的中心地带。可是秋开雨趁其不备,狠施辣手,一路冲杀过来,周边的护卫早就被杀的七零八落,溃不成军了。只剩下拓拔桢一个孤家寡人高坐在马背上,脸色苍白,眼神恐惧的看着一步一步朝自己接近的秋开雨。

秋开雨飞快的旋身,一脚踢开刘彦奇飞掷而来的影子剑,然后使了一个巧劲,使朝向自己的影子剑突然转了个方向,带着凶猛的内劲笔直的朝刘彦奇自己射去。刘彦奇眼看着自己的影子剑呼啸而来,没有办法,为了躲开这致命的一击,只得从空中往地上落去。就在这一瞬间,秋开雨借着成功阻延刘彦奇的一刻,使出全身的真气,如冲天的爆竹,“蓬”的一声朝前面的拓拔桢投去。众人众多的弩箭在后面纷纷射了个空。

拓拔桢在马上惨然的叫一声,已经成功的落在了秋开雨的手上。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秋开雨有这张王牌在手,不愁众人不乖乖的听话。

秋开雨对瘫软在自己手中的拓拔桢笑着说:“南安王,近来无恙乎!秋某对王爷的风采仰慕的很啦。故此想请王爷陪秋某走一趟,不知王爷意下如何?”然后出手封住了拓拔桢的穴道,使他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