辩机身子微微一颤,却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一般,竟然摆了手,慌乱道:"还是等贫僧为公主解下这血珠之后,才商讨其它的事情吧。"

他说完之后,竟然抬步欲走。萧湘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哪里容他逃脱,便是一个箭步向前移,堪堪拦在他的面前:"不行!!"

辩机的眼神此刻极是慌乱,萧湘却也再也不管,深吸了一口气,径自开口道:"我喜欢你!!"她的个性极为直白,从来都是爱恨分明。原本纠葛于心底的情丝这样一说出口,却是轻松许多。

她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感觉压在心头的大石在刹那间便已经放下。

只是这四个字却像是尖刀般狠狠撞上辩机,他的脸色在这一刹那变的惨白,身子立时向后退了好几步,更是别过眼去,看也不看萧湘。

也不出声。

萧湘一不做二不休,根本不容他逃避,又开口道:"你可曾有一分喜欢于我?"她知道这样紧迫追击可能有些急了,但…但她已经没有时间。

血珠若取不成功,她或许就会去参见阎王陛下。她不想在死了以后,还要考虑他倒底爱不爱我的这种问题。

她不要心存遗憾。

她的眼神便如最明亮的光线,死死锁住了辩机。辩机显得有些狼狈,他的头几乎要垂到胸前,却是怎么也不发出半点声音。

萧湘紧紧盯着他,心下微微有一些难过…或者叫作忿忿。她有些恼怒的撇了嘴,突然忆起先前的事情,便又开口道:"方才我未进来时,听到你在念佛,里面有一段,我听的极是奇怪,什么'从爱生忧患,从爱生怖畏';什么'是故莫爱着,爱别离为苦'…"

她说到这里,便见一股红潮从辩机的脸上涌起,她半捂了唇,喉咙中泛起闷闷的笑声,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我还曾经听说过一个佛经故事,我想我不必重复了,只将里面一句话说与你听罢,"萧湘顿了一下,放缓语速,刻意加重了咬字,"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辩机听到这句话,身子不由微微颤了几颤,声音低的几乎让人听也听不见:"我…贫僧已经遁入空门,红尘间的情爱,贫僧不能沾身。"他的眼神复杂,神色却是十分黯然。

萧湘听他请刻意自称"贫僧",便知道他是提醒自己他已经是个出家人。可这又何妨?可以出世,自然也可以入世。而他的神情、声音…无一不说明他对自己也有着恋慕,她至少有七成的把握。更何况,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她唇边带了笑,心中的欢喜似乎是要溢出来,想也不想的便开口:"这不打紧,我请父皇下一道旨,除了你的僧籍便可。"

话刚出口,她便知失言,她哪里敢教此事给李世民知道?刚要改口,却见辩机猛的抬头,眼中似乎闪出一丝仇恨的目光看着她,双手却紧握了拳,指关节处都泛出白色来。

他这样子看在萧湘眼里让她大吃一惊,她想过辩机无数的反应,却怎么也没想过他拿看仇人的目光看自己。

"你…我不会喜欢你的!!!"辩机似是发了狠,突然上前一步,揪了她的衣服,将她丢出门外,随即大力关上了门。

萧湘顿时僵在当场,有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愣愣的看向眼前紧闭的房门,站了片刻之后,她突然上前一步,用力的敲门。

她绝不会放弃的,即使是真的不喜欢,她也要知道缘由…思及方才是提到李世民之后他才变的样,萧湘的心底隐约有些明白。

他仍旧心魔未除,放不下那"血海深仇"。她深吸了口气,无论如何,自己都不会让他走上这条不归路。

她深吸了口气,不顾手上隐约传来的痛楚,又大力的敲门,口中喝道:"辩机,你开门!!"她敲门敲的便如擂鼓,退在远处的习习等人也听的清清楚楚,不由赶了过来,眉目间惊诧万分,丝毫也想不到公主会有这样的行径。

萧湘根本无视她们,手上的动作停也不停,直敲到手上隐隐的泛出青紫也丝毫不顾。声音早已经哑去几分,却仍旧坚持不停。

等她再砸下去的时候,手上便落了空。

门被人从里面猛的拉开,辩机一脸阴沉的站在门口,萧湘倒退了一步,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接,却谁也不说话。

四周更是静的连两人的呼吸声都听的极是清楚,辩机深吸了几口气,似是压下心头的怒火,冷冷道:"你倒底想做什么?"

萧湘被他从屋里丢出来,心中虽然也是羞恼,但却怎么也不发作。她知道像辩机这样自小出家的,往往都有着极是坚定的信仰,自己…怕是破坏了他的信仰。她电视小说看的不少,知道这时候男主角一般都会恼火那个破坏了自己信仰的人。更何况,自己的"父皇"还是杀人全家的祸头子,算是世仇。

这样的情况下,要他说出喜欢自己,的确有些难。

但是,她的性子,岂是知难而退的?

她也不急着回答,上前一步逼近辩机。辩机倒是没有想到她会扑过来,猝不及防,往后大退一步。这一退,便退入了屋内,萧湘便趁机也跟了进去,反手关上房门。

"我喜欢你!!"她在屋内站定,根本不给辩机反应的时间,又将自己的心意抛出。脸上带了一丝微蒙的表情,轻声道,"无论怎么,我都喜欢你。我知道你心中对我父皇有着仇恨,我也知道你进宫就是为了杀他…我更知道你是出家人,而我已经有了丈夫。但是,我还是喜欢你。这不是我能够控制的事情…我原本也不想说,但是…"

她苦笑着看向自己的手腕,神情愣忡,半晌才又接着说:"你方才也说了,这切断血珠有很大的风险,或许我从此就要告别人世…"她停顿了一下,又道,"即使不取下这珠子,半年后巫族的人找上门来,我怕是也活不成…我不想带着遗憾死去,所以…"她的眼神炽热,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情。

辩机像是被雷击中,僵在原地,半晌才将目光移开。他表情复杂至极,眉头时锁时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萧湘也不再逼他,而是静静的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他。

背后已经渗出些汗水,她这已经使出了苦情计,若这招还是没有效果…萧湘半垂了眼帘,眩然欲泣…不知道房遗爱的那春药还有没有?

时间便如细沙般流去。

也不知道她和辩机对站了多久,才听到从辩机的方向若有若无传来长长的叹息。萧湘抬了头,见辩机一双眸子正沉沉的看着她,满脸的无奈。

心脏在这一刻狂跳开,那略带磁性的声音经由空气传到耳朵里,经大脑皮层的处理之后,转换成一句话:"我该拿你怎么办?"

我该拿你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似乎是有回音,亦或者是她的反应慢了一步,那些字在耳朵里转了个圈,让她有些不解。只是疑问尚未扩散,便听辩机又道:"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我若不是同样喜欢上了你,又何苦一遍遍的念那《法句经》…"

萧湘顿时被这句话震在当场,这答案虽然她已经想到,却没有想过,他真的会承认…她原以为辩机再了不起,也只是会用拥抱等动作表示,没有想到,他竟然真的说出了口。

鼻尖顿时一酸,眼中便蒙上一层雾气。

她立时抬头看向辩机,声音颤抖:"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辩机还没说话,她又急道,"你是不是说你喜欢我,是不是是不是?"

一连问了好几个是不是,直问的辩机脸上浮了一层愧疚。

"是。"辩机长叹了口气,上前一步,将她紧紧揽在怀中,"我喜欢你。若你是摩伽登女,我便愿为你永坠阿鼻地狱。"

先前的委屈便似在这一刻释放,她再也忍不住,靠在辩机的怀中放声大哭。

辩机也不说话,动作有些僵硬的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抚。

人或许都是这个样子,受了再大的委屈,没有人安慰的时候,死也要咬牙撑着,绝不露半丝不妥。但若是有人轻声安慰,便能哭的不像样子,懦弱之相尽显。萧湘此刻便是如此,她回身抱住辩机,在他怀里哭了个痛快,顺便将僧衣上擦的满是眼泪鼻涕。

辩机也不动,任由她擦。

痛哭过一场之后,萧湘感觉心里舒服了许多。之前的无数委屈似乎都随着眼泪流走,纵使面临着死亡的风险,她依旧觉得天空湛蓝如洗。

她满意的看着辩机僧衣上一大块的眼泪痕迹,拉着他坐了下来,轻声开口:"若是我这次能够不死,我们便隐姓埋名,去民间做一对普通夫妻。我不当这公主,你也不要当这和尚。"她半弯了唇,笑的正是甜美,"我听恪哥哥说过,大唐的风景极美,我们赶了车,一同去看那四处的风景,倘佯山水间,好么?"

辩机坐在她的身边,凝望了她半晌,轻轻点头:"好。"

萧湘心情极好,见他同意,又开口道:"我们生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的叫萧潜,女的叫萧玎。"她顿了一下,又笑道,"你俗家姓宗,男的就叫宗仁复吧。"

辩机仍旧点了点头,眸子里浮起一抹愧意:"好。"

萧湘还是一脸极甜美的笑容,仍旧拉着辩机说些漫无边际的事,心底却忍不住泛起一阵阵痛楚,如果她死了呢?拉着辩机的手不由微微加大了些力道,辩机低头看她,轻声道:"放心,你不会有事的。"

她看向辩机的眼睛,他的眼睛清澈如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的手极厚实、温热,将自己的手握在其中,竟是给她带来出乎意料的安全感。

萧湘那惶恐不安的心慢慢的平静下来,她抬头给了辩机一个微笑,岔开话题:"那…你的俗家名是什么?"

"宗静官。"辩机叹了口气,"这个名字…已经十分的陌生了。"

萧湘点了头,眼波流转间轻笑道:"以后我就叫你静官如何?"

辩机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叹道:"还是不要了,这个名字太惹眼了,若是被旁人听见…那十数年前的案子,怕又是要被翻出来。"

萧湘叹了气,点了头,却又道:"那我还是叫你禅师吧…反正你治好我之后,我们便遁入尘世,也不再与这皇家有什么关系了。"

辩机静静的看着她,点了点头。

不过三日,拘魂解血珠的东西已经准备好,萧湘在焚香祈祷后,便坐在了事先择定的吉地上,而辩机也已经着了僧袍,准备好了拘魂的法器。

事先在四周放好的香被侍女们点燃之后,缓缓的向上升腾出白色的烟雾。辩机满脸紧张的神色,连带着萧湘也跟着紧张起来.。辩机向着她笑了笑,只是面部表情僵硬,使得这笑比哭还难看…

檀香的味道格外的定神,萧湘深吸了几口之后,伴着辩机吟唱的梵音渐渐平静下来。随侍在一边的习习早已退下,据辩机所说在拘魂的时候,容不得旁人在侧。

她也不担心什么,反正她与辩机已经是这等的关系,也不用怕。

梵音之下,一切都显得有些虚无。萧湘睁大了眼睛看去,这些对她来说都是极其神秘…这种法术一般不容别人观看,别说这样的法术了,当年凌夜什么例行祭祀的时候,都不允许她看的。

辩机仍旧是着了灰色的僧袍,手中提了一个小小的金铃。等檀香燃过片刻之后,从桌上端了碗水与她,柔声道:"你喝了这个。"

萧湘点点头,问也不问,直接接过,一口气便喝了下去。

那水并无异味,喝上去就是一般的清水,只是微微有些热。她将碗交回辩机手中,想说些什么,却在他一脸紧张的神情下又咽了回去。此刻不适宜打岔,万一因为打岔记错一个环节,她就会连哭也哭不出来。

却是不知道过了多久,辩机一直在吟唱着她听不懂的梵文,而她那股困倦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眼前也渐渐的模糊,甚至看不清东西…她强撑了半晌,却还是抵不住那股感觉,眼睛支持不住的缓缓闭上,临失去意识前,只看到辩机的俊脸在自己眼前放大。

她似乎听到辩机的声音,那三个字仿佛是…对不起。一切便归于黑暗之中,她什么也感觉不到,什么也接触不到。

等她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房间的床上。

床铺柔软而温暖,她没有死么?萧湘愣了一下,忙将手抬起:上面那殷红似血的珠串已经消失,替而代之的一圈淡淡的红印。

取下来了?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忙揉了揉,仔细的看过。的确是什么也没有,那血珠真的被取下来了!!!

心头便是一阵狂喜。

她立时就欲掀了被子,却被一边的习习压下:"公主,辩机禅师说您要卧床休息二天方可下床。"

习习虽然笨,对她倒是素来忠心。

萧湘只得倒回床上,眼睛却瞪地溜圆:"习习,辩机禅师如何?"

她也只是顺口一问,辩机说过拘魂对自己有着极大的危险,但并没说过他会有什么风险。只是…习习在她问出这句话之后,突然变得极是不安,她吱唔着,却什么说不出来。

萧湘半眯了眼睛,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日同辩机的说话便如电影在心头回放。她记得自己浅笑着对辩机说生两个孩子,一个叫萧潜,一个叫萧玎。但是,她此刻是姓李的!!!

辩机竟然没有反驳她,甚至一丝诧异的神情也没有。

这只能证明一件事情,他当时的心思,并不在这上头。她半咬了唇,心中突的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来。

她突然抬头看向习习,眼光如一把尖利的刀,似乎要看穿习习内心的想法,声音却也急促了数倍,忐忑道:"他怎么样了?"

不详的感觉越发的深刻,习习仍旧是吱唔,不过却还是低声的说出了辩机的情况。

"辩机禅师自为公主去除血珠后…就一直陷入昏迷,至今未醒。"

恍如霹雳。

至今未醒?萧湘整个人便僵在当场,动弹不得…难道说,那拘魂的风险不是针对自己,而是施法者么?

习习便再拦她不住,她坚持着下了床,欲往辩机处。

身体便如同化了的巧克力,没有半丝力气,她将全部体重移在习习身上,一步步的向外行。习习的额头上已经渗出汗珠,显然已经吃力不住。

一双大手便将她拦腰抱起,再度放回床上。

"你现在去,无济于事。"声音极是冷峻,萧湘抬了眼,见房遗爱满脸漠然的坐在床边。他挥了手,示意所有人退下。

无论他和萧湘是不是真正的夫妻,但在旁人的眼中,房遗爱却始终是附马。

所以,习习等人便立时躬身退出,顺手带上了房门。

房遗爱抬手取了丝帕,仔细的为她将额上的汗珠拭去,叹息道:"辩机为你做的,你怕是这辈子也还不清。"

萧湘紧盯了他,焦急道:"你是不是要同我说?如果你不说,那就让我去看他。"

房遗爱看她几眼,突然扬起一抹笑:"我的确要同你说…"他眼神复杂,转了几转,才又道,"辩机为你解下这血珠前,有没有告诉你,'需以人祭'?我想,即使他说了,也不会说的很清楚吧?"

他将手伸入怀中,掏出一个小锦囊,拉开口,往外倒了倒:一串鲜红的珠子便落在锦被上。正是血珠。

萧湘低头看去,只见那血珠上生了无数裂纹,完全不似在自己手上时的光滑如玉。

她心里隐约有数,却仍旧不肯正视,开口道:"我不明白。"

房遗爱的目光扫过她,唇边带笑,似是得意的口气:"这东西很邪气,如果不吸足精血,是绝不会离开人体的。而它需要的精血,则恰好是一个人所有的血液…如果你再带着它,半年之后,即使巫族的人不来找你,你也会被吸成一具干尸。而辩机…他用佛门心法镇住血珠之后,又放了自己的血让血珠吸食…虽然他的法术可以在血珠伤害到他的时候将此物取下,可惜…可惜他的功力尚不够,东西也没有准备完全,所以,他才会一直昏迷不醒。"

萧湘紧紧拧了眉,目光丝毫不肯离开他的眼:"你知道?你一早就知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房遗爱轻轻摇了头:"我也是事后才知道。"

便是死一般的沉寂。

"公主,东西备齐了。"习习在轿外轻声回秉,将她从回忆中拉出。

萧湘轻轻应了一声,手中微渗出汗来,她半眯了眼,深吸了口气,开口道:"回去罢。"能不能救回辩机的性命…就在今天了。

那日她苏醒之后,便请了御医为辩机诊治。

结论同房遗爱说的差不多,只是多了些不稳定的因素。那帮御医半天也折腾不出什么来,最后还是那位袁天罡的徒弟星凡出了手。

唐朝时,道士基本上都会些医术的。加上辩机这事情并不完全是医术可治好的,还有些灵异的东西,由星凡来治,是最好不过。

萧湘按他的吩咐,凑齐了东西,这最后缺的几味药材,便只好来宫里寻找。

这会凑齐了东西,她心头反而更加紧张。

第一觉悟:世间无常;国土危脆,四大苦空,五阴无我,生灭变异,虚伪无主,心是恶源,形为罪薮,如是观察,渐离生死。

第二觉知:多欲为苦;生死疲劳,从贪欲起,少欲无为,身心自在。

第三觉知:心无厌足,惟得多求,增长罪恶;菩萨不尔,常念知足,安贫守道,惟慧是业。

第四觉知:懈怠坠落;常行精进,破烦恼恶,摧伏四魔,出阴界狱。

第五觉悟:愚痴生死;菩萨常念,广学多闻,增长智慧,成就辩才,教化一切,悉以大乐。

第六觉知:贫苦多怨,横结恶缘;菩萨布施,等念怨亲,不念旧恶,不憎恶人。

第七觉悟:五欲过患;虽为俗人,不染世乐,常念三衣,瓦钵法器,志愿出家,守道清白,梵行高远,慈悲一切。

第八觉知:生死炽然,苦恼无量;发大乘心,普济一切,愿代众生,受无量苦,令诸众生,毕竟大乐。"

星凡手里持了拂尘,在辩机身体四周摆了太极阴阳图,不知道在喃喃念着什么。而四周却传来会昌寺沙弥的梵音吟唱,佛道在这一刻结合在一起,奇异的有些诡异。

萧湘憋住了呼吸坐在一边,双眼有些发直。

辩机的脸色微微有些青灰,但胸口还有起伏,他并没有死。萧湘的心头狂跳不已,一向能安心的梵唱与檀香也不能缓去丝毫。

她就这么直直的看着辩机,什么也不顾,什么也不想。

整颗心就一直这么挂在他的身上,动也不动。

时光便一点点流逝,在四个时辰之后,星凡满头大汗的出了屋,在萧湘面前说了一句"成了"之后,便瘫倒在地。

萧湘随口吩咐了让人照料他,便直冲了辩机的床边。

脑中无他,莫名的浮了句话:且留新月共今宵。

她终是保住了辩机的命…唇边不由扬了欣然的笑,她的那些美好愿望,就快要实现了…心头似春花怒放,眼中的一切都极是美丽。

无碍冬夏。

天气越发的凉起来,辩机披了件冬衣,沉默的站在窗前。

萧湘推了门进来,手上是碗微烫的药汁,她半眯了眼,挡过刺目的阳光,笑道:"没有想到这冬天的阳光还是这么耀眼。"

辩机听到声音,回过头望向她,唇边扬了抹轻柔的笑。

他原本就俊秀,此刻眼中带了淡淡的情意,那抹笑便更是夺人心魄。萧湘一瞬间有些失神,随即红了脸:她竟然能看男人看到失神,也的确够花痴的。

轻咳一声之后,她将药碗放在桌上,轻声开口:"先喝了药吧。"

辩机的眉间便掠过一丝惧色,放在身前的指尖微微有些颤抖,却什么也没说,上前一步取了碗,一口喝下。

"苦吗?"萧湘坐在一边,轻轻的笑着。

"嗯…还好。"辩机接过萧湘递来的手绢,轻拭去唇边的药汁,"只是里面黄莲似乎多了些。"

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