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湘笑的更高兴,这方子她找太医看过,多放几两黄莲对药性无碍,所以才着人多放了三两进去。沿途药汁散发出的味道,就让她大抵可以猜到药汁有多苦。

哼哼,不让他吃点苦头,他就不知道女人是不可以得罪的!!!即使…是为了她好,也不可以拿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

萧湘心中大笑,抬眼却再看见辩机含笑的眼眸。

他似乎一幅了然的样子,也是!辩机自己本身就是医术的精英,怎么会不明白这些。他这么看着自己,倒看的她再度红了脸,算了…知道就知道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我会少放些黄莲…"脑间却闪过一丝念头,声音便有些干涩,"你…之所以会提前为我取下这血珠,是不是…"

她半咬了唇,却是不敢问出口。

辩机看她半晌,突然抬手抚上她的脸庞:"是…我本想着,我的罪孽只能以死相赎,所以…不过你大可放心了,倘若要偿,便死后永坠阿鼻地狱罢。我这生…确是舍不下你了。"

他轻叹一声,长长的睫毛微微有些颤抖,看的萧湘心底一丝愧疚。

她也长叹口气,起身走到辩机身后,张开双手将他紧紧环在自己的怀抱中。淡淡的檀香气息从鼻腔中传来,格外的让人安心。

"活着的时候,你陪我。死了以后,我陪你。"她闭了眼睛,将头靠在辩机的肩上,一字一句。

辩机反手亦将她环住,大手温暖而有力。

第九章,舍南舍北皆春水

"呯!"随着一声巨响,纯黑的天空中绽放出艳丽的花朵,七彩流光,美丽绝仑。

萧湘裹了裹身上的衣裳,却止不住内心的兴奋,拉着辩机从人群中努力向前挤,眉眼间写满了笑意。

辩机早已换下僧服,自打他允诺了这辈子都陪着萧湘之后,灰色的僧袍便被收入了箱底,再也没有拿出来过。此刻他身着一件深蓝色的长衫,腰上悬了萧湘送的白头鸳鸯佩。

这玉佩是双佩,本是李世民赐下,给萧湘和房遗爱一人一只,并在一起的时候,就恰好是一对。萧湘并未交给房遗爱,而是亲手系在了辩机的身上。

此时正是元旦,萧湘入宫请过安,便赶了回来,拉上辩机一同上街。

这是李恪同她说过的,长安三大灯节。

会从元旦这天一直持续到上元节过后的十天,可谓是热闹非凡,而在元旦这天的夜里,宫里更是会将能工巧匠制作了近三个月的烟火全部燃放,这样的情景,一年仅有一次。

她也换了一身苹果绿的夹袄,梳了个平常人家女子常梳的发髻。没有用任何首饰,只在发间绑了根同样色系的发带,衬着她因为兴奋而通红的脸,显得格外有活力。

辩机的大手一直被她拉住,丝毫也不肯放开,即使在人流最多的地方,她也只是放慢了脚步,似乎怕辩机跑掉。

"呯!呯!呯!呯!"连续四枚烟花飞上天,交错着发出夺目的光芒。

萧湘忙停了脚步,抬头看去,只见那烟花在空中变幻,四枚交杂在一起,恰好组成了一只凤凰的形状,凤凰在空中展翅,倒是极美。

四周传来谈笑声,萧湘听去,倒是有人在讨论李葆淑进藏一事。

说这凤凰便是为她所绘,萧湘笑了笑,想起李葆淑同自己说的,要是想离开,可以去找她。眼底突然一亮,她和辩机不正好要私奔么?

与其到李恪那里,不如和李葆淑同走。

自己以前一直去西藏,但去一趟要几万块,她没舍得…这会和李葆淑同去,不但可以给李恪省了麻烦,还可以领略高原风光,

那高耸入云的唐古拉山,那辉煌的布达拉宫,那神秘而悠扬的藏歌,那喷香的酥油茶…萧湘的脸上现出一丝神往,笑的更加开心。

她转回身,想和辩机说,却发现他的视线落在离自己三步远的一名红衣女子身上。

他的眼神专注,似乎除了这女子,世上再无他人。萧湘的心底没来由的升起一股恐慌,想也不想,抬了手便遮住辩机的眼睛。

"你!!"辩机似乎有些着急,忙拿了她的手下来,只是那女子已经不见踪迹。

"她有我好看么?"萧湘心里打翻了醋坛子,酸溜溜的说。

辩机已经收回目光,先是叹了口气,随即眼底带了戏谧,摇了摇头,声音极低:"虽则如云。"

萧湘愣了一下,一脸不解的表情。

辩机歪了头看了她,仍旧浅笑,却也不说明,任她在一边嗔怪。

萧湘也不想了,这等费脑细胞的事情,还是扔在一边,等空了去追问便是。将手指又扣紧了些,指腹滑过辩机的手心,感受着他温热的体温。

唇边的笑不受控制的扩大,一股甜蜜从心头涌将上来,止也止不住。

这灯市人极多,除去沿街无数的花灯,还有一些卖吃食和小玩艺儿的。萧湘拉了辩机一路走走停停,竟然花去三、四两银子买了一堆东西。

什么花花绿绿的面人、什么能吹出声音的竹哨,还有一些劣质的首饰,只图个好玩罢了。不过纵使这些,也已经堆满了一整个包袱,萧湘眼尖,一眼便瞥见前面的摊点正冒着热气,还围了一堆人,似乎是什么好吃的。

想也不想,她拖着辩机便向那处去。

辩机在一边无奈的摇了摇头,唇边漾出一抹宠溺的笑,任由她拉了向前。

只是萧湘埋头走的过急,竟然迎面与人撞上。巨大的冲力使得她倒退两步,抽着冷气揉着撞疼的脑袋,方抬头要说话,却在看见对方后吓了一大跳。

那人一身月牙白的衣衫,手中持了盏花灯,也错愕的看向萧湘。

是李恪。

"恪哥哥?"萧湘眼底闪过一丝惊喜,开口便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竟然也不通知我一声。"她转脸见李恪身边跟了名青衣女子,只是那女子一直低着头,看也看不清样子。

"湘儿!!"李恪转脸看到一边的辩机,脸色似是沉了沉,却也没多说,"你小心些,出来玩儿带银子了没有?"

萧湘便哑然失笑,这李恪,还把自己当小孩子呢。不过…她的眼光在那女子身上打了个转,猜测这女子定然是李恪的心上人之类。心中却似松了一口气,他有了心上人,便不会再将心思流落在自己的身上,恋妹情结也自然消失。

否则,她还真担心李恪疯起来,一剑捅死辩机呢。

她松了这口气之后,便是满眼笑意盈盈,打趣道:"恪哥哥身边跟的,可是嫂子?"历史上对李恪的妃子并没有介绍,亦没有详细介绍李恪是何时娶妻,何时生子。

在她所涉猎的书中,对恪这位三皇子介绍的并不多…这便是成王败寇的悲哀了。

"莫乱说,她不过是我的侍女。"李恪倒是显得有些焦急的样子,忙开口解释。

不过萧湘并不为意,轻快的挥了手:"你们慢慢玩吧,我先行一步,还有许多地方没有玩到。二天后会有家宴,那时候再见吧。恪哥哥,我先走了。"

向前行得三两步,萧湘只觉得李恪仍旧盯了自己,不由站定回头。

李恪便站在灯下,静静的看着自己离开的方向。她只觉身上一冷,忙拉了辩机快步而退,就连经过方才吃食的摊点,她都没有再停留。

与集市的热闹相反,公主府却是极静。

萧湘给仆从都放了假,这样的节日,想必没有人希望在工作。就连习习,她也让她自己去玩,难得一天没有人服侍,倒也很好。

她同辩机一路牵了手,缓步回府。

离公主府还有二十米远的时候,她突然童心大发,停住了脚步。

"辩机。"她看了辩机一眼,轻声唤道。

"嗯?"辩机也停了脚步,挑眉看她,"怎么?"

"我走不动了。"她撒娇似的扭了扭身子,满脸红云。

"乖,已经看到大门了,走几步就到了。"辩机好言软语,甚至伸手来拉她。

萧湘却赖在原地,任辩机怎么拉,也不肯移动脚步。

辩机便只能大眼瞪小眼,直到萧湘声如蚊蚋的开口:"你背我。"话说一遍之后,皮就变得厚起来,萧湘突然间大笑,似是疯狂:"我要你背我,你要是不背我,我就睡在大街上。"

近乎无赖的行为让辩机哑然失笑,萧湘可不管那么多,这时街上根本没有什么人,不耍赖,机会就会逃走了,再想让他背…估计还要担心别人的眼光。

她眼睛亮的像是星子,满脸期盼的看向辩机:"快说,你背不背我?"

辩机轻轻的笑着,状似无奈的摇了摇头,蹲下身子,露出他宽阔的背:"上来吧。"

萧湘一声欢呼,扑了上去。

"唔…"辩机冷哼一声,调笑道,"你好重…"

萧湘凤眼一瞪,握手成拳,轻轻的敲了他几下:"驾!!快走!!"

辩机方才直起身子,她眼睛一眯,坏笑着唱起歌:"马儿啊,你快些跑快些跑…"只觉得辩机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萧湘得意的捂了唇,却还是暴发出一阵大笑。

空荡的大街上便回响着她的笑声,直至两人到了公主府门口,也还没有停下。

萧湘从辩机背上跳下,冲到门前拍响沉重的铁环,刚要说话,眼角的余光却正巧瞥见一抹身影消失在府前的影壁后。

萧湘心头一紧,却见另一抹影子如电般直射而去,不过眨眼工夫,便又在她的眼前出现。

竟然是房遗爱。

他将一个被打晕的男子扔在萧湘面前,语调颇为愤怒:"公主殿下…你在高兴的时候,是否考虑下我房家的…名声。"

最后两个字极轻,但他铁青着脸,却教萧湘心头有些不快。

她压下心头的火气,转头看了被扔在地上的男子。他一身的夜行衣,脸上蒙了块黑布,只露出两个眼睛,此刻正怒视着房遗爱。

萧湘转了眼睛,突然上前一步,伸手揭了他的蒙面。

那是张极普通的脸,看过就忘,毫无特点的长相。这种长相,最适合无间,或者是打探消息。她心头一紧,忙看向房遗爱:"这是谁派来的?"

房遗爱颇为讥讽的一笑:"我以为公主一直想不到这个问题呢。"他微停顿了下,还是开口道,"公主莫非忘记太子已逝的事情?"

"没有。"萧湘顺口答去,心中一紧,口中却不经意道,"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房遗爱方要说话,却忍了下来,看了辩机一眼。辩机也识得眼色,向房遗爱微点了头,径直穿过旁门,向内行去。

萧湘见状,心中自然不快。她从未想过有什么事需要瞒着辩机,何况,她已经准备和辩机抛开一切,遁世隐居。房遗爱这样的做法,她就怕辩机心里会不舒服。脸上便沉了神色,也不多言。

房遗爱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缓缓开口道:"我知道你准备和辩机离开,不过…你想走,也要走的成才是。"

他没有给萧湘再说话的机会,伸手指向地上的男人:"你知道他是谁派来的吗?长孙无忌!!!在李乾承死后,长孙无忌便已经派人盯上了与李恪交好的人,没有一人在他的视线之外!!尤其是你,高阳公主!!!你和辩机的事情,长孙无忌恐怕知道的清清楚楚…若是他在皇上面前参你一本,你觉得,辩机能有好下场吗?"

萧湘满面的错愕,长孙无忌…已经盯上自己了?

她觉得身上一阵发寒,原本想的好好的事情,似乎突然在这一刻打住,六神无主的看向房遗爱,强撑着开口:"我是皇女,长孙无忌对付我,没有什么意义的…"

房遗爱几乎大笑,向前走了一步,眼睛同萧湘平视:"你和吴王如此交好,如果你的品行不端…是不是有很大程度上,受吴王影响,别人就不知道了。何况…吴王殿下如果有个不知廉耻的妹子…支持他的那些人,会不会离心背德呢?"

萧湘被他看的浑身发冷,不由往后退了一步。她倒从未想过这些,原来自己同李恪在别人眼中,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她无意识的发出些声音,看向房遗爱的眼神有些茫然。

房遗爱叹了口气,弯下腰,在地上那人的嘴里扔进一颗药丸,逼他吞了进去。这才拍拍手,轻道:"给你吃的是苗疆的控心蛊,若你不说这些事,就不会死…若是说了…全身腐烂都是痛快的。"方罢在他腰上狠踢一脚,那人立刻得动,恨恨的看了两人一眼,翻身离去。

萧湘看了房遗爱几眼,第一次知道他并不若自己想像中的那般没用,方要说话,便听房遗爱再度开口:"进来再说。"

声音极是冷凝,她却并不在意,房遗爱对她态度好也罢,不好也罢…她都不放在心上。她只当房遗爱是个普通朋友,甚至连普通朋友都不是。

这个世界上,能伤害你的,都是你在乎的人。

府中自然还是静悄悄的,只有沿途挂的灯笼在风中微微的晃动,在地上投射出桔黄色的光线,光线沿着走廊延伸开去,似乎没有尽头。

萧湘只觉得脚底传来一股冰凉的感觉,她不由缩了缩脖子,开口道:"喂。房遗爱!"而当房遗爱转过身时,她又半咬了嘴唇,"我明天一早就走,难道还走不掉吗?"

她话语里带了浓重的不信任,引来房遗爱一阵冷笑。

"如果你明天要走,相信我,还没有出城门…辩机就会以胁持公主的罪名,被施以剐刑。"他一脸平静的述说,似乎同他毫无干系。

萧湘一口气便像哽在喉咙里,好半天才又开口:"那…你是什么意思?"她看了房遗爱一眼,又补充道,"我是说,你要我做什么?"

房遗爱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我真不知道,你是聪明还是笨。"言罢掏出一件东西,交到她手上,"认识么?"

一幅玉质的蝴蝶耳铛。

借着走廊的灯光,萧湘可以清楚的辩别出来。她的手不自觉的摸上自己颈间的白玉蝴蝶坠,完全相同的雕工,完全相同的式样,很明显,是一套。

这个白玉蝴蝶是李恪所赠,那么,这个耳铛也应该是从他那里来的。房遗爱同李恪勾搭上了?她的脸色微变了变,慌忙抬头看向房遗爱。

他整个人沐浴在银色的月光下,似乎身上镶了层光环,一瞬间有些飘渺。微不可闻的叹息从他的声带中传出:"公主…你是知道的,我喜欢的人…是辩机。"

萧湘觉得自己的脸有些抽筋,还好辩机不好男色,否则自己的情敌是个男人…这是任何女人都接受不了的。

"但他喜欢的人是公主你,所以…我只能站在远方默默的祝福他。公主于我有恩,我于辩机有情。所以…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人受到伤害。"他转过脸,目光炯炯的看 着萧湘,"对于公主来说,你要想和辩机平静安宁的活下去,必须达到两个先决条件。"

萧湘瞬时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他。

"首先…"房遗爱故意拉长了声音,身形却是猛的向前一冲,飞入一边的花丛中。随着一声凄厉的叫声传出,一个黑影飞快的跳出,消失在夜幕之下。

然后,房遗爱冷着脸从花丛中站了起来:身上挂了不少花叶,脸颊的下方有一道抓伤。萧湘愣愣的看向他,嘴巴咧的越来越大,终于捧住肚子笑了起来:"堂堂附马竟然跳去抓一只猫,还被猫抓伤了…"

房遗爱脸上闪过一丝狼狈,羞怒道:"别笑了!!你倒是什么也不担心,我这叫警觉!!!懂么?警觉!!!"

先前凝重的气氛便在这个小插曲之后显得轻松了许多,不过房遗爱这样的表现,也让萧湘心生几分愧疚。

原来在自己同辩机谈情说爱的当口,大家竟然都活的这么辛苦。脑中便瞬时闪过方才遇到的李恪,他似乎也瘦了不少。原来遇上夺嫡的戏份,竟没有人能活的安生。

她不由微摇了头,心中生出一丝惧怕来。

而正如房遗爱所说,贞观十六年元月十九日的清晨,朝堂之上爆发了太子逝后的第一场夺嫡战争。

萧湘虽然不在现场,但光听李恪和房遗爱的对话,便仍旧能够体会到当时浓重的火药味。据说长孙无忌提出太子要于李泰和李治之间二选一,而李世民开始并未表态,长孙无忌竟然当场拿出众臣联名的万言书,要求立嫡立长。

自然,李恪这么多年的经营并非假的,也有不少大臣站出来要求立贤立明,其中还包括了不少凌云阁功臣。

"三哥,你是没有看见,长孙无忌那老匹夫在听说立贤这两个字之后,脸都发紫了,我真担心他厥过去!"李愔猛的灌下一大杯酒,大笑着开口,声音直破云霄。

萧湘也忍不住想笑,长孙无忌的皮肤本来就黑,再一发紫,不就是个茄子?脑子里立时闪现《圣斗士》中被称为茄子的童虎老师…便幻想着长孙无忌褪皮的样子,一口酒便呛到喉咙里,咳了半天。

李恪颇为责怪的看了她一眼,抬手拍了她的背,为她顺气:"小心点,这酒虽然不烈,究竟还是酒,我看你不要喝了。"

房遗爱和李愔的目光也落在她的身上,李愔更是叹了气:"皇姐,你就小心些吧。

萧湘连忙摆了手,表示不碍事,众人的话题这才转回朝堂上的事。李愔喝多了些酒,脸已经喝的通红,止不住的冒汗。他扯了扯衣服的领子,敞开些散热,一面继续笑着说:"我看啊,父皇对他早就心生不满,这回他说的话,恐怕都要落了虚处。他越说要立谁,父皇便越不会立谁。"

"不尽然。"李恪叹了口气,目光却瞥了萧湘一眼,"父皇是明君,朝堂之上,半数臣子仍旧站了长孙无忌那边…"

"不过…或许这也是恪哥哥的计划。"萧湘沉吟了一下,还是开了口。虽然知道自己开了口,恐怕就会卷入这夺嫡的战争中,但是…她微微叹了口气,无论她愿意与否,这战争都无法置身其外了吧?

此处是流觞楼,长安城里生意最好的饭馆,菜品精致,来往的人也多。不过雅间倒是隔音效果极好,即使是只隔了一道门,也听不见里面说什么。空间又大,视野宽阔,谈事倒不怕人偷听。

她转身微掠开窗帘一角,正可以看到楼下的大厅。有几桌明显不是一般的客人,眼光都紧紧盯了楼上…她面上带了苦笑,自己已经被归在吴王党中了,若是李恪夺嫡失败…长孙无忌清洗起政敌来,从没听说手软过。

脑中便现了电视里那些夺嫡失败人的下场。

不是终身圈禁,就是挫骨扬灰。有的人甚至连妻儿九族也逃不过厄运,她既然已经被归在李恪一党,不如就把事情做实了。

反正李承乾一死,历史的轨迹便已经开始改变。

成与不成,已经都是未知了。

萧湘半眯了眼,放下窗帘,再度将目光调回:"外戚专权素来是君王忌讳的事情,我知道父皇不喜长孙大人,只是因为他才能卓越,又有功于父皇,才对他一忍在忍。自然,文德皇后也是其中很大的一个因素。"她娓娓将自己的分析道出,微停了一下,又道,"可是,现在朝中大部分臣子竟然都是长孙无忌的势力,能够管束他的文德皇后也已经逝世多年…晋王生性软弱,魏王残暴…无论谁即位,对我大唐皆非幸事。晋王即位,则易被其所控;魏王即位,或许长孙无忌更有借口废帝…以曹孟德为榜样。"

她两眼明亮,眼神扫过在座所有人,缓缓下了结论:"所以,父皇内心里,是不愿意立这两位的。只是迫于形势,才久不言。"

李恪从她开始说,就一直盯着她看。等她说完,他沉默了半晌,缓缓开口道:"湘儿说的十分在理。只是…"

他面露疑惑之色,引得萧湘发问不已:"怎么,有什么问题么?"

李恪淡淡一笑:"只是为兄以为,以湘儿的能力,尚不足以分析的这般透澈,是否有高人在为湘儿支招?"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萧湘倒也不恼,点了点头:"嗯…是有高人支招。不过,恪哥哥以为,湘儿的看法如何?"

李恪点了点头:"我方才就说过十分在理,只是…这形势的确是迫人。"

房遗爱却不紧不慢的放了茶杯,一字一句道:"殿下定能荣登大宝。"他显得信心十足,余下几人不由都挑了眉看他,神色间写满疑惑。

他仍旧神色自若,却刻意压低了声音:"如果除去长孙无忌,魏王和晋王都不足与殿下抗衡。"

萧湘忍住翻眼睛的冲动,他说的是废话!在场的谁不知道这个道理,刚要说他两句,却见房遗爱眼中神彩异常,再度开口道:"而要除去长孙无忌,现在,就是个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