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彦禹一把把他抓回来。
“你说什么?沈家姐姐?到底怎么回事?你都听到什么了?”陈彦禹急声问道。
“我要去睡觉啦,不是您要赶我去睡觉的吗?”小彦平装模作样地摆起谱来。
陈彦禹将他抱回到榻上:“快说。”
小彦平皱了皱鼻子:“我渴了。”
陈彦禹郁闷地去给他倒水:“喝吧,小祖宗。”
“大哥,态度好点。”小彦平不接。
陈彦禹挤出个僵硬地笑:“小祖宗,请喝水。”
小彦平满意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再给我剥个桔子。”
陈彦禹真想把这个小烦人精给扔出去,可现在还得从小家伙口中套话呢,只得忍了,老老实实剥桔子。
小彦平被伺候爽了,这才说道:“我前个儿在娘屋子里睡着,听到爹娘在说给大哥娶媳妇的事儿,说是沈家挺着急的,就差没亲自上门说亲了,父亲和母亲说沈家姐姐挺好的,先给你们两个合一合八字,如果八字相合,估计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其实吧,沈家姐姐也很好,可我还是比较喜欢小宁姐姐,最好是小宁姐姐做我的大嫂。”
陈彦禹手里的一瓣桔子掉地上。
现在家中有适龄的女儿的人家都着急着定亲,生怕遇上国丧就说不成亲事,耽搁了女儿的终身大事,这一点他是理解的,要不然,父亲母亲也不会这么快就把思瑶的亲事定下来。但他的亲事,父亲之前是说过的,不着急,等他科举之后再议。
为何现在又这般着急了呢?仅仅是因为沈家着急吗?
沈心蕊是不错,真真正正的大家闺秀,端庄温婉,才华出众,可他真的没想过要娶沈心蕊,即便他和陆小宁没有希望了,他也不想就这么随便的找个一人定下终身。
不行,这事,他得去找父亲说说。
陈彦禹起身就往外走。
小彦平在身后喊道:“大哥,你要努力啊,争取把小宁姐姐娶回来。”
陈彦禹来到父亲的书房,问在院子里打扫的仆人老爷在不在,仆人说,在的,午饭都是送进去吃的,他还等着拿食盒去厨房呢。
陈彦禹点点头,示意仆人走远点,自己来到门口,正想通报,又住了口。
轻轻推开一条门缝朝里张望,但见书房里空荡荡的,父亲又消失了。
陈彦禹把门缝又推开了些,轻手轻脚地进了书房,里间外间都看了个遍,压根没见到食盒。
陈彦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食盒去哪儿了?
莫非父亲在书房里藏着人?
陈彦禹东看看西看看,在研究到底哪里有机关,这座府邸,他都住了十多年了,父亲的书房更是来过无数次,都不曾发现其中有玄机。
就在陈彦禹靠近书架的时候,隐隐约约听见书架后面有异响,很轻,听不清楚。
陈彦禹抽掉书架上的书,把耳朵贴在了书架上。
只听见轻微的说话声传来。
“现在城门口都贴了你的画像,你的宅院附近也都是眼线,燕王已经在怀疑你了。”
“那又如何?估计接下来抓捕我的力度会更大,说不定还会挨家挨户的搜,不过,再怎么样,他们也不会怀疑到你头上,绝对想不到,我会藏在你府上。”
☆、第754章 别忘了你名字的含义
虽然还是听不太清楚,但陈彦禹大致能听出他们在说什么,父亲把一个朝廷要犯藏在了书房的密室里。
而就在昨天,燕王的人在紫云山擒获了几百三劫教徒。
陈彦禹心跳如鼓。
“我会尽快送你走。”父亲在说。
“丞相大人,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一旦老皇帝死了,燕王登基,我们手里的牌就彻底废了,难道你贪生怕死,你要背叛太祖爷吗?”另一个人道。
“你是高官厚爵,活在万丈光芒之下,可有想过,那些至今都不能站在阳光底下的人?你有今日,又是谁成全的你?陈光复,别忘了你的名字是怎么来的,你名字的意义是什么?你活着的目的是什么?”那人语声骤然拔高,咄咄逼人。
父亲半响无语,许久之后,才听父亲道:“容我再想想。”
陈丞相出了密室,关上机关,往书架上瞥了一眼,眉头一皱。
“木生。”
被陈彦禹赶出院子的仆人匆匆跑来。
“老爷。”
“刚才有谁来过?”
“老爷,您没见到大公子吗?大公子刚走。”木生道。
陈丞相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站不稳。
“老爷,老爷,您没事吧?”木生赶紧扶住老爷。
“去,把大公子叫来,不,让他在他的书房等着。”陈丞相道。
“老爷,小的还是先扶您进去,再请夫人过来瞧瞧吧。”木生关切道。
“快去找大公子,听见没有?”陈丞相一把推开木生,几乎是用咆哮的。
木生愣了一下,还没见过老爷发这么大的火呢,大公子到底做了什么?惹老爷生这么大的气。
“是是,小的这就去找大公子。”木生一着急被自己的脚绊了一跤,滚下台阶,爬起来就跑出院子。
沈心蕊上门来找陈思瑶,马车才停下,她才下马车,就见一人冲过来,解开马车的缰绳,骑上马就跑了。
“哎哎…你不能抢走马呀!”车夫急了。
沈心蕊错愕不已,她没看错吧,刚才那是彦禹大哥?
出什么事儿了?彦禹大哥好像很着急的样子,他这是要去哪儿?
紧接着木生也跑了出来,问门房:“有没有见到大公子?”
“大公子刚刚出去了。”门房道。
木生跌足叹气,转身回去禀报老爷。
陈彦禹骑着马直奔离他最近的城门,到了城门一下马,便冲到了用来张贴告示的布告墙前。
上面只贴着一张画像,画像虽然画的不怎像,但陈彦禹一眼就认出画像上的人,正是去年和陆小宁一起晋升的九针神医,现为御医院副院判的陈子阳。
“让开让开…”
一队官兵过来,陈彦禹被推到了一边。
官兵们重新张贴了画像和缉捕文书。
一官兵大声宣布道:“大家都好好看看,朝廷正在缉拿三劫教的教主,他是个大魔头,三劫教专门害人的邪教,去年金陵城的瘟疫就是三劫教的杰作,他们还害死了许多无辜百姓,如果有谁见到此人,抓住或者能提供确切的信息,朝廷将重重有赏。抓获者赏银一万两,提供消息协助朝廷抓捕要犯者,赏银三百两,谁要是敢窝藏邪教头子,杀无赦,诛九族…”
“三劫教教主?这人好生面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啊,我也觉得面熟。”
“我说去年怎么莫名其妙地发生瘟疫,金陵从来都没发生过这么大规模的瘟疫,原来是三劫教的人搞的鬼。”
“三劫教真该死…”
老百姓们迅速围了上来,议论纷纷。
陈彦禹脑袋嗡嗡作响,一片空白,许久大脑才恢复了思考能力。
原来藏在父亲书房里的人就是三劫教的教主,陈子阳就是三劫教的教主。
父亲怎么会跟三劫教的人纠葛在一起。
听陈子阳的话,似乎父亲跟三劫教的渊源还很深。
怎么办?陈彦禹深深呼吸,不行,他得回去找父亲,让父亲交出陈子阳,不然全家都得跟着陪葬。
思瑶就要嫁人了,彦平还小,还有母亲一向乐善好施,心地善良,不该落到这样的下场。
陈彦禹挤出人群,跨上马,飞快地朝家中飞奔。
丞相府,陈思瑶的闺房中,陈思瑶正欢喜地拉着沈心蕊的手:“沈姐姐,你怎么过来了?”
“是小宁凑我来的,她还没到吗?”
“没有啊,不过既然她凑的你,相信她也快到了,我听说她回来了,正想着凑上沈姐姐和杜婉去看她呢,没想到她先来看我了。”
“我一接到她的信就赶紧来了,应该也叫了杜婉。”
正说着,就听到杜婉欢快的声音,银铃响动一般,脆生生地煞是好听:“我们来啦。”
杜婉拉着陆小宁的手进到房中:“我和小宁姐姐正巧在门口遇上了,还是沈姐姐来的早。”
沈心蕊笑道;“我府上离这里比较近。”
“小宁,见到你太好啦,你都不知道你走的这段时日,我们有多想你。”陈思瑶欣喜道。
陆小宁看到几位好友,也很高兴:“知道知道,杜婉一路上叽叽喳喳就没停过,已经很充分的让我感受到你们的想念了。”
“太好了,咱们四个又聚在一起了,我还担心小宁你赶不上思瑶出嫁,喝不上喜酒呢。”沈心蕊笑道。
“思瑶的喜酒,我肯定要赶回来喝的,飞也要飞回来,思瑶恭喜你,有情人终成眷属。”陆小宁道。
“是呢,我还真没想到思瑶最后的归宿是赵寅成,不过赵寅成这人蛮有趣的。”杜婉笑嘻嘻地说。
陈思瑶赧颜地对杜婉说:“你也会有个好归宿的。”
“我还小呢,我才不着急。”杜婉不以为然,成亲的事她还没想过。
“真的特别为思瑶感到高兴,毕竟能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不容易。”沈心蕊颇有感触地说。
像她就不知道能不能如愿了。母亲已经含蓄地跟陈家表达了想要结亲的愿望,但陈夫人和丞相大人至今尚未表态,这件事八成是不成了,她已经十七岁,父亲母亲着急着把她嫁出去。
想到陈彦禹,沈心蕊道:“我来的时候,见陈大哥急匆匆地出去了,还抢了我的马去,思瑶,你家出什么事儿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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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5章 劝说
陈思瑶一脸茫然:“没有啊,我家没什么事呀!”
陆小宁道:“思瑶,你父亲在家吗?我点事儿想找伯父。”
“在,在的,紫烟,你去问问,老爷现在在何处。”陈思瑶吩咐道。
陆小宁在陈彦禹的书房见到了陈丞相。
“小宁回来啦。”陈丞相一如往常那样的温和,目光里透着慈祥。
“是的伯父,小宁给伯父请安了。”陆小宁屈膝一礼。
“快起来,听说,你找伯父有事,有事你只管说。”陈丞相道。
陆小宁环顾了下四周,道:“伯父是在等陈大哥吗?”
所以待在陈彦禹的书房。
“没事儿,你陈大哥出去了,伯父是来检查他的功课的,快要开考了。”陈丞相淡定地说道。
陆小宁点点头。
“坐下说吧。”
陆小宁找了个不远不近地位置坐下来。
“伯父,陈子阳是不是跑到您这来了?”陆小宁目光直视陈丞相。
陈丞相面不改色,但端着茶盏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四目对接,一个眼神清澈坦荡,一个则是露出些许茫然之色。
须臾,陈丞相哂笑道:“伯父怎么听不懂你的话。”
“伯父出身安阳陈家,安阳与徐州相隔甚远,很少人会把安阳陈家与徐州陈家联系在一起,但据我所知,安阳陈家却是徐州陈家的一个分支,而您并非陈老太爷亲生,而是在七岁的时候过继的孩子,您的名叫陈隅安,字光复,应该就是光复前朝的含义吧。”陆小宁徐徐说道。
陈丞相静静地看着陆小宁:“小宁,你可知道你给伯父扣了多大一顶帽子,伯父自出仕以来,还从未有人如此解释伯父的字,你的想象力是不是太丰富了一些?”
“伯父,我也希望这只是我的臆测,很可惜,你我都清楚这是事实。”陆小宁冷静道。
陈丞相搁下茶盏:“即便安阳陈家是徐州陈家的一个分支,又能说明什么呢?就为了那一点点的沾亲带故,伯父就会窝藏陈子阳?”
陆小宁微微一哂:“伯父用了一个很精确的词,窝藏。”
陈丞相嘴角抽了抽,说:“朝廷在通缉陈子阳,伯父虽然这几日身体不适告假在家中,可外面的事,并非一无所知。”
“伯父,我来,是希望能帮您,伯母待我如亲生女儿,思瑶是我的好姐妹,陈大哥,小彦平,我当他们也是我的兄弟手足,我不希望你们一家人出事儿,伯父,不管您心里是怎么想的,可您不能拖着他们一起死。”陆小宁恳切道。
陈丞相沉默良久,他一直在观察陆小宁,陆小宁的镇定让他心慌,他没想到陆小宁这么快就找上他,难怪陈子阳说,陆小宁是整个计划中唯一的变数。
“伯父,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燕王殿下还没有怀疑到你,他还不知道安阳陈家和徐州陈家的关系,但鬼手已经落在燕王殿下手里,且燕王殿下已经确定陈子阳是三劫教的教主,伯父,如果陈子阳在您手上,那么现在最稳妥的做法就是…”
“杀了他。”陆小宁咬牙道。
陈丞相心头巨震。
“我相信伯父还没有参与很深,而且伯父也不赞同陈子阳的做法,不然伯父不会在燕王殿下决意要去紫云山的时候让燕王殿下多带些人手,我相信伯父是有苦衷的,伯父为官二十多年,为相十年,兢兢业业,一心为朝廷为百姓,一个人可以装一时,但不可能装几十年,我相信伯父心里是真的怀有百姓,想要做个好官,想要青史留名。”
“伯父,前朝已经湮灭在历史长河中,从古至今没有哪一个皇朝可以永盛不衰,朝代更迭乃是历史规律,相信这一点,伯父比我这个小女子看的更清楚,更透彻,历史的洪流总是向前的,我们都应该向前看,看未来,别说光复前朝根本不可能,就算光复了又如何?用尸山血海去堆积吗?让无数人家破人亡去成全吗?您确定陈子阳会是一位明君吗?他为了能在金陵发展三劫教,不惜让瘟疫降临,为了骗百姓们入教,各种卑鄙的手段用尽,这样的人,如何信任?一旦他的计划得逞,天下会变成什么样子?”
“伯父,不要为了那原本就是错误的目标盲目遵从,您应该坚持您心中真正的信仰,所谓的忠与义都要建立在正义二字上才是忠与义,否则就是愚忠和鲁莽。伯父,燕王还需要您来辅佐,大周的江山还需要您来维护,天下百姓更需要像您这样的贤相…”
陈丞相抬了下手,不让陆小宁再说下去。
“别说了。”陈丞相的语声里再也掩不住颓然之意。
“不,我要说,思瑶要出嫁了,我刚从她那来,她在欢喜的绣着她的鸳鸯枕,每一针每一线里,都包含着她对未来的憧憬和甜蜜,陈大哥马上就要下场考试了,不出意外金榜题名,将来或许也会成为一位了不起的宰相,一门二首辅,传为佳话。小彦平小小年纪,与书画上展露的天赋,将来势必成为大师级的人物,您的几个儿女都那么有出息,难道您要毁了他们吗?让他们本该有着无限的未来,却因为您,生命在最美好的年华戛然而止吗?”陆小宁咄咄逼人道。
陈丞相深吸了口气,慢慢吐了出来,手在颤抖。
“小宁,伯父请求你一件事。”
“伯父,您说。”陆小宁道。
“伯父知道你在燕王殿下心目中的分量,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伯父恳求你,保全他们。”陈丞相的神情很是凝重,眼底透着真切地希望。
陆小宁坚决地摇头:“不,伯父,您的家人应该由您自己去保全。”
她很不喜欢丞相大人像托孤一般的说话。
如果陈丞相的身份暴露了,那么就算她能保全思瑶他们的性命又如何?最好最好的结果便是流放漠北永世为奴,到时候,她最要好的朋友会失去最爱,朝廷会失去一位栋梁之才,大周会失去一位书画大家…
她是真的真的很喜欢,很欣赏这一家人,所以她私自前来,希望可以找到一个最好的解决办法。
☆、第756章 往事
陈丞相抬眼望着书房墙上的一副字,那是彦禹在十四岁中秀才的时候写下的。
“志存高远”。
从小彦禹读书的目的就很明确,要成为像他这个父亲一样的好官,为民请命,为国效忠。
陈丞相心中一痛。
陆小宁说的话,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一把锤子敲在他神经最脆弱也是最致命的地方。
是的,他有他自己的信仰,有自己的抱负,他以为压在他肩头上的所谓的复国重任遥遥无期,这辈子,他可以随心的做自己想做的事。他甚至都不让几个孩子与安阳陈家有密切来往,彦禹长这么大,只去过一趟安阳,就是他养父去世的时候。
他想着,这副担子到他这一辈就可以卸下了。彦禹他们以后都是自由的,想做什么就去做,不必再背负这压的人喘不过气来的重任。
谁知道陈子阳接过了主公的担子,陈子阳有能力也有野心,短短几年就将三劫教发展到主公花了一辈子都达不到的规模。
于是,他也被拖下了水。
陆小宁说的没错,忠与义首先必须建立在“正义”二字上,那才是有意义的忠与义,可是道理说说容易,做起来太难。
是的,他也有他想要保全的人,家人是他活在这个世上除了理想和抱负以外最为珍惜的,是他心里最柔软的最温暖的所在。
他真不愿意连累家人。
目光再次落回到陆小宁身上。
这个清秀清瘦的小姑娘,比他的思瑶还要小呢。却那么不凡,做了很多人都做不到的事,且有情有义。
他想,或许这是夫人常年行善积的德,才与陆小宁结缘。
陈家的希望就在陆小宁身上了。
“小宁,你说的话,伯父都听到了,容伯父想一想。”陈丞相道。
陆小宁心里的大石落下一半,陈丞相愿意考虑这事就还有转圜的机会。
真到事情暴露,就是皇甫少烨有心放他一马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舆论的压力都足够压的皇甫少烨举起屠刀。
“伯父,事不宜迟,我想鬼手撑不了多久,最迟明天,希望伯父能给我明确的答复,不管你怎么决定,请告诉我,免得我到时候素手无策。”陆小宁行礼告退。
快走到门口陆小宁又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道:“伯父,你们手里还有一张牌,但这张底牌,不见得有用,因为我早就想好了对策,其实这件事的失败全在于陈子阳自作聪明,他以为可以威胁得了我。”
陈丞相眉头一蹙。
陆小宁这次头也不回的走了。
陆小宁刚踏出门,就怔愣住,只见陈彦禹面色灰白地站在门外。
他好像终于意识到眼前站了一个人,慢慢抬起头,一双原本明澈的眼睛里蕴满深沉的痛。
陆小宁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来刚才她和陈丞相的对话他都听到了,至于听到多少都无关紧要了,他那么聪明,三言两语便能猜到。
她能理解陈彦禹此刻的心情,换做是她,发现一直以来自己最敬仰,最崇拜,深深爱戴着的父亲却有着另一重不可告人的身份,甚至作了对不起朝廷对不起这个家,违背了道德,触犯了律法的事,她也一样难以接受。
她没有办法安慰他,只能屈膝一礼,匆匆而去,实在不忍见到他那么痛苦的样子。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身世显赫才华横溢冠盖京华,是金陵城中最美的一道风景,如今却正遭受着狂风暴雨的催打。
陈彦禹目送着陆小宁离去,慢慢地抬起沉重的像栓了铁链的脚,朝书房迈去。
他快马加鞭的赶回来,一回府就听说父亲在书房等他。他就知道他偷听的事父亲已经知道了,可他还是怀了一份奢望,奢望这是误会一场。
然而,他到了书房门外,听到的却是这样一番惊心动魄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