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九立刻明白过来,他指的是“迷魂散”的解药,他连忙答道:“苏姑娘昨日将解药交了出来,今日一早在苍崖城的隐卫将解药放到了倾城小姐的茶水里,这会儿毒早已解了!”

“很好!”夏重光很满意,接着又问道:“然公子呢?”

“倾城小姐不知为何,这几日只待在苍崖城内,仿佛是不敢出来,然公子自然不敢离开半步!”

夏重光脸色立刻变差,慕容倾城这般恐怕还是与那“迷魂散”脱不了关系。那么她到底想起了什么,让她这般害怕?他眼中瞳色渐黑,慕容倾城,你还想瞒着我吗?

“下午启程去苍崖城!”

“那么…钱姑娘呢?”

夏重光微忖,上官尹一定不会放任名单流入他人手中,他现在按兵不动,是在等什么?难道是…夏重光脑中精光微闪,还有一人!他怎么忘了!李继游!他吩咐道:“给我查一下进来李家公子有何举动,还有朝廷方面的消息。”

“是!”鹰九欲言又止。

夏重光眉一挑:“还有何事?”

“王爷他…”

夏重光眉头不经意地一皱,声音也渐渐冷下来,问道:“出什么事了?”

“王爷他去了王妃墓前,在旁边盖了间草屋,大有住下的意向。”

夏重光抚了下衣袖,继续向前走去,良久才又开口:“让他把自己该做的事做好,到时他想干什么我定不插手。只是现在让他滚出来!”

口气很差,几乎是从牙缝里吐出这些话来。鹰

59、名单...

九立刻点头,不敢再多言。

“这里暂时让宇公子看着,有消息再通知我!”

宇公子?!他能对付女人?鹰九表示很担心,但是由于眼前自家主子脸色阴沉,只好把这话吞进肚子里。

轰隆,轰隆…马车颠得极不舒服,李继游睁开困顿的双眼,眼里俱是可怕的血丝。他已连续几日未睡,并且差点搭上自己的性命,这才从北国安全回来。他掀开帘子,向赶车的问道:“还有多久到江南?”

赶车的是跟了李继游有些年头的贴身小厮,看见自家主子出来,连忙说道:“少爷,这路颠簸,吵到您了吧?我们已到了益州城,不多久就能回家了!”

原来快到了,难怪这小子笑得如此快乐!李继游拉上车帘,对里面的人说道:“陈将军,快到京城了。”

被称作陈将军的男子高大健硕,肌肤是男人味颇足的古铜色。此刻他听到这话,也大舒一口气,笑道:“总算不负太子所托!”

李继游点点头,心里却又一股奇异的不安感。他们历经艰辛从北国拿会机密之物,但最终都是留了命回来的。想起北国太子,那双鹰似的眼睛,他可不像任人拿捏的软柿子。那么他们是不是太顺利了?又或者是在他们出外的时间里,京城又出了什么事了?

陈将军看出李继游的担心,他也一叹:“李公子也觉得我们太顺利了?”

李继游点点头,不言而喻。

陈将军回到:“依我看来,这北国太子确是一号人物。这样的人物恐怕也是不屑与一个将死之人合作的!”

李继游从他话中察觉出一丝讯息,连忙问道:“将军何出此言?”

陈将军一笑,他道:“这北国太子恐怕早就知道我们早就动手查处俭亲王。他这次不就放过我们几人的命了吗?不然凭我们几人之力,哪能这么好闯那如龙潭虎穴般的北国皇宫?”

“原来如此!还是陈将军对北国了解至深啊。在下多虑了!”

陈将军摆摆手,又说道:“李公子不是朝廷中人,自然不知朝廷之事。但是李公子为二皇子尽心尽力如此这般,令陈某佩服!”

李继游突然苦笑,才说道:“商人要讲信用!”

陈将军闻言大笑,看来是着了二皇子的道啊!笑过之后,又缓缓叹息:“这北国太子刚愎自用至极,据我所知他对早年北国皇帝寻求俭亲王合作一事还颇有微词。所以他应该对我们盗密谋书当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几个挡我们的高手也真是倒霉!”

李继游一点即通,接着他的话茬说道:“他派几个高手也只是做做样子给他老子看的?嗯…那几个高手也是可怜!但是…”李继游收

59、名单...

住玩笑语气,认真问道:“早年俭亲王真与北国勾结过?”

陈将军看他一眼,无声地摇了摇头。许久才有开口:“早年俭亲王才刚刚打完与北国的一场硬仗,你说呢?”

“俭亲王也是心高气傲之人,想来他是拒绝了吧?”

陈将军点点头。抬眼看李继游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眯着眼假寐。

原来如此!这上官尹恐怕早就看中自己了吧!俭亲王想要夺这天下,一样东西万不能少!那就是:钱!造反这件事什么都需要打点,没钱怎么做?所以俭亲王必须找到有钱的盟友,他将慕容凌放到江湖上这么多年,摸清了江湖上的形式。而他李家,天下第一有钱人,俭亲王自然会想到他。而上官尹让他拒绝俭亲王,让俭亲王不得不找到北国,让他犯下私通敌国的罪名,这样一来,再加上其他罪名,俭亲王要么不顾名声造反,要么就是死路一条!

这上官尹,难怪当时说什么“逼他走另一条路”!他原来是什么都了然于胸,运筹帷幄了!李继游胸中涨着一口气,那么他救他是不是也是他计划中的?李继游握紧了拳头,被人这么耍,他还是第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亲!爱你们!因为上周的专业课的期中考试,我已经好几天没有更新鸟!感谢你们还等着我!么么,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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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曾经...

六十章

天亮得很早,在长久胆战心惊的日子里,慕容倾城早就成了睡眠极浅之人。稍有风吹草动,她便能醒来。所以这一次她也不例外。

那微凉的指尖停留在她脸上不忍离去。从眉眼到唇角,一遍一遍,细致描摹。她没有睁开眼,因为她突然不知道她该怎么对待他。

耳边传来两声极浅极浅的笑声,然后是男子温柔至极的声音:“倾城,你要装睡到何时?”

这话一出,倾城只能睁开了眼。果不其然,夏重光收回手,朝她一笑。

慕容倾城也不说话,一双眼睛只盯着他,让人心中发寒。夏重光退了几步,大喇喇的就坐在床正对面的凳子上,为自己到了一杯茶。刚要喝上口,慕容倾城出声了。

“那是隔夜的茶了。”

夏重光撇撇嘴,放下了茶杯。脸上却笑了开来,他心情仿佛极好,说出的话也带来一丝喜意,他说:“倾城你开始关心我了。”

倾城面色一僵,许久才道:“你来干什么?”

夏重光眼底神色一黯,接着却又笑着,他问:“你知不知道前几日自己怎么了?”

前几日?慕容倾城面上一阵恍惚,渐渐的,她将头低了下去,露出了细白的颈项。夏重光眼神极好,几乎可以看到她后面细小的绒毛,柔柔的,一晃一晃。他的心就又莫名地开始“噗通、噗通”跳得极快。

可是下一秒又将他打回了原形,只听慕容倾城用着十分淡漠的口吻对他说:“这与你无关!”

那样冷,那样狠心!夏重光神色一僵,缓了缓才有说道:“你在等他?”

他?倾城抬起头,苦笑一声,缓缓又摇了摇头:“我等他做什么?”

“等他来救你。”

倾城听到这话仿佛就像是听到最大的笑话,她笑起来,却带着股凄凉,她说:“你千方百计让我知道上官尹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怎么,难道我还会指望他来救我?”

夏重光沉默不言,这气氛有些古怪,想了想,他终于说道:“你怪我?”他这口气带着点嫉恨,说完后连他自己都后悔了。

可偏偏慕容倾城没有反应。她一言不发,侧脸平静得让人害怕。

夏重光突兀一笑,心爱的女人在自己面前因为另一个男人而忽视他,这滋味…真还是…他妈的想杀人!

“夏重光,你知不知道有时候现实什么都不是,重要的是你相信什么。”

夏重光闻言心里不是滋味,一团邪火蹭蹭蹭地往上冒,他嗖得一下就把桌上的杯子哐当地扫在地上,他恶狠狠地说道:“所以,你是想自欺欺人了?!”

倾城看他气得有些涨红的脸颊,又是一句:“可惜我是一个相信一

60、曾经...

个现实的人。所以夏重光,你成功了。”还没等夏重光反应过来,倾城突然就转过身来,直视着他的眼:“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就不放过我?为什么?”

放过?在他夏重光的人生中,怎么会出现这个词?江山与美人,岂能放过?夏重光好整以暇,神色泰然,他快走几步,欺身上前,一下子就来到慕容倾城的面前。他笑着,说:“慕容倾城,你听着,我们是要纠缠一辈子的。”

他身上是淡淡的梨花香,慕容倾城一闻便知。她微闭双眼,说:“我要怎么做,你才能放过我?”

夏重光在床边坐下,淡淡一笑:“怎么做?”他反复品味这三个字,最后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一室寂然,慕容倾城知道自己的问题恐怕是得不到答案了。她这才开口:“你想问什么,问吧。”

夏重光一愣,笑了出来,他说:“你还真是聪明啊,那么不如直接告诉我想要知道的东西得了。”

倾城叹了一口气,曲着身子,声音是轻而缓的,宛如静水一般流深。她说:“你今日来旁敲侧击,不过是想套出我当年到底怎么了。不过你大可不必如此,我这样丝毫与你无关,也与王妃无关。”

她顿了顿,夏重光明显一僵,她终究还是误会了。

“你应该知道楚荆天为俭亲王当年算的一卦。兰氏一女,天生丽质,一朝君侧,乾坤变色,是以倾城。俭亲王当年应该是认为这兰氏一女说的是我母亲,但是楚荆天告诉我的是这女子指的是我。所以…”她语气开始变得有些急促,想要尽早结束这段话。

“所以我遇到蝴蝶谷的老谷主后,偷偷学着他的药理、毒理。自己毁了自己的容貌。女子有貌,并不是一件好事。他们这些人都在奇怪我为什么没有长成母亲那样倾国倾城的容貌,但到底是没有再猜忌我是兰氏一女,不然我岂能待在苍崖城这么多年,应该早就送进侍女房接受那些所谓的调教,去做一个皇帝后宫的佳丽。”

夏重光很是沉默,慕容倾城也就不再继续,她已点到为止,许久之后,她才听到夏重光问她:“你那般害怕…”

没等他说完,倾城便点点头,她说:“我那时毕竟还是个孩子,走到那步已是不易。每天为自己涂上难些个草药,每到子夜之时,便要忍受移筋错骨之痛。再加上老谷子疯子般让我试药,真是走到了极致。”

说完这些,倾城突然觉得心中轻松了不少,总算是将那段日子缓缓道出。那些阴暗,那些痛楚毕竟已经过去,她现在至少不用再为性命而提心吊胆了不是?

“所以,那些迷魂散勾起了你那些记忆,是吧?”

“对。很长的一段

60、曾经...

日子,我都对苍崖城这些个阴闭的小屋子感到害怕。”

她承认地很快,看得出来,她好似已经放下了不少。只不过,她到底有没有释然,那就不得而知了。迷魂散勾起的是心底最深的恐惧,如果她放下了,那么她还能那么害怕。那样一张仓皇失措的脸,他夏重光可能是一辈子也忘不了了。

倾城摸摸脸上,什么都没有。她还以为自己哭了,不然心里怎么这么酸涩?她呼出一口浊气,终于看向夏重光,问道:“现在你知道了,可以了吗?”

夏重光看着她,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只是摇摇头,接着他也说道:“我母妃死后,我立马被送到了苍崖城。常年在那小小的山洞里,终日见不到多少阳光。所以…”夏重光仿佛陷入回忆,再也说不下去。

啪嗒一声,外面仿佛是来人了。

夏重光这才仿佛回过神来,却匆匆对着倾城说道:“我、我走了。”

慕容倾城一叹,这是何苦?

夏重光走出门外,心跳的极快。那些日子,谁都不想回忆起来。他想起楚荆天的那句预言,眼神就那么暗了下来。再看过去,他脸上已再无表情。只是,他伫立良久,才有迈开步子。

若是让慕容倾城知道,她所受的这些苦,以及她母亲的死都是因为楚荆天一个骗人的谎言,她会怎么样?

江湖啊,权利啊,真是一场又一场的戏。

屋内,慕容倾城又仿佛睡去。

“看来这么久的戏,感觉怎么样,心痛了?”

上官尹瞥一眼楚穆云,幽幽一句:“果然是做杀手的料,你我同是在这屋檐上过了一夜,你精神还真是不错!”

楚穆云转过身,决定不再跟这个祸水讲话。

上官尹看着楚穆云这举动,摇摇头,眼底却是精光暗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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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决绝...

六十一章

慕容倾城再醒来时,已是艳阳高照。阳光透过窗槛直射过来,照在她苍白的脸颊上,打出一层一层淡淡的光晕。她整个人沐浴在这样的光里,一切美好的不现实。

她直起身,伸了伸懒腰,从床上走下来,突然一阵心悸。她眉头一皱,脑海里却有一片一片的画面闪过,她喃喃自语:“是时候了吗?”她一叹气,顾不上穿衣,拿起藏在床头的几枚铜钱,手一抖,哐啷哐啷一阵响。

慕容倾城看着滚落一地的铜钱,心不由一怔,这卦看来是不用算了。她面上苦笑一阵,穿衣,打开门。

阳光刷的一下照了过来,她恍惚间一下子睁不开眼,慢慢的才适应这光亮。她轻呼出一口气,今天夏重光既然能这么大摇大摆地找她,想来他也是得偿所愿了吧。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这苍崖城没人会阻拦她了吧?毕竟这地方也是俭亲王的权利所在。

正想着,屋顶上有一人如大鹏展翅般飘然而下,他冷着一张百年冰山脸,出声:“倾城小姐请留步。”

倾城堪堪止住脚步,也开口问道:“是谁的命令?是夏重光?还是…”倾城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还是上官尹?”

楚穆云一愣,继而那张百年冰山脸露出一抹笑意,一丝极淡极淡的笑意,却足以另慕容倾城莫名的开始心凉起来,只听得他说道:“倾城小姐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

倾城苦笑,说道:“带路吧!”

随着他绕过庭院小榭,慕容倾城堪堪在那僻静的园子里停下,倾城紧拽着自己的手,直到发疼,她才仿佛真正有了力气。

这座园子太过熟悉,因为这就是她在苍崖城待了那么多年的处所!她怎么能忘!这里一切都没怎么变,要说不同,恐怕就是要比从前更加荒凉罢了。以前她在的时候就没多少下人愿意伺候她,都嫌这地方太过阴暗,仿佛透着股阴气。现在,她不在,这里更是没人愿意来了。

那座亭子倒还是没变,应该是刚刚有人整过了吧?慕容倾城摇摇头,再抬眼,脸上已是表情全无,她只是淡淡开口:“二皇子想要什么?”

上官尹从容不迫地在庭中坐着,他面前是一杯冒着热气的清茶,慕容倾城常年浸淫在药材中,嗅觉灵敏异常,一下子就闻出了,那是明前的龙井,丝丝的淡淡的清香。

上官尹示意她坐下,为她也添了一杯茶,他说:“倾城小姐还是坐下再谈吧。”

倾城心中终是凄凉,不过面上保持地极好,她依言坐下,微抿那茶,说道:“是好茶,但是二皇子还是有话直说吧!”

上官尹似是苦笑一声,轻的几不可闻,倾城终于正眼看他,不过她看到的是他再清明

61、决绝...

不过的一双丹凤眼以及未到眼底的笑。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

他的语气一板一眼,再无往日的温柔缱绻,倾城明白,那个在她耳边跟她说:倾城,这辈子,你若不弃,我便不离的那个男子终究是一场戏啊!只不过,这场戏究竟是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情根深中?

她敛住心绪,笑道:“二皇子倒是看得起小女子。”

上官尹一叹:“你这些本事还是有的。”

慕容倾城觉得心里开始一丝丝一丝丝凉了又凉,五脏六腑开始变得难受起来,她只有问自己说:这种感觉是不是就要哭了呢?但是她终究没有哭出来,只是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了丝嘶哑,她缓缓的说,仿佛那些事与她无关:“慕容凌回来后没找我麻烦,夏重光又能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苍崖城,楚穆云又是那副态度,看来你是看了一场好戏,想办的事都差不多办成了吧?”

上官尹没有答话,只是刺眼的笑。

倾城继续说下去:“只是我不明白,楚穆云怎么会背叛刹血楼?”

上官尹一笑:“不光是楚穆云,还有隐日。但是他们本来就不是刹血楼的人。”

倾城明白过来:“原来如此。只是他们与夏重光交情不轻,你答应了什么他们这么帮你?难道…”

上官尹见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也接下嘴:“隐日与楚穆云本名萧望宇、萧望然,是萧家的少爷,不过当年萧老盟主的仇家当即将刚刚出生的一对双生子掳走。萧家追回时只剩下奄奄一息的萧望宇。十多年过后,萧望然想认祖归宗,偏偏老盟主却是不认。而更奇怪的是萧望宇也被外界传成一个病秧子。当然这些事都是家事,我不便插手。但是隐日想让自家弟弟认祖归宗,我当然可以帮一把。”

“我懂!”倾城苦笑一声:“你可以让李家施压。原来他们帮你只是为了这么件小事。哦…”倾城又笑了一声,声音却愈来愈嘶哑,她说:“他们倒也是重情重义之人。”

她口气不好,上官尹听得出,他笑道:“我不是重情重义之人。”

倾城没有接口,她知道自己此刻好像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胸口那块太闷了,又仿佛又小虫子在那撕咬,一点一点,将她摧残地体无完肤。

她匆匆又喝了一大口茶,如牛饮一般,这才仿佛缓过劲来,才又有力气开口:“他们给你什么东西了?”

上官尹淡淡看了她一眼,眼神很奇怪,没了刚才的一副从容淡定。他沉默了许久。

倾城嗤得一笑,上官尹这才从怀中掏出一对玉佩。

那对玉佩成色极其通透,在阳光下没有一丝杂质。慕容倾城顿时呼吸一滞,她开口,仿佛气力已无:

61、决绝...

“无情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