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寅时初刻,若凝便早早儿的起身,刚梳洗完,便听见铭哥儿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咚咚咚”的跑来。

“姐姐。”

唤了若凝一声,铭哥儿径自净了手坐到了桌前,眼巴巴的望着岚烟和晚晴摆早膳。

胡乱吃了几口点心,喝了一碗粥,两个人带着长青和晚晴,从后门坐了马车,朝西山疾驰而去。

立秋以后,日短夜长,此刻,天还蒙蒙的,仿若深夜的样子。

铭哥儿靠在马车一角打盹,长青和晚晴坐在马车门帘内,也犹自养着精神,只有若凝,兀自掀开了马车一侧的边帘。

星辰漫天,而城中还是一片静寂,看着无尽的苍穹,感受着微凉的晨风,若凝竟觉得恍如隔世,仿佛自己曾这般仰望星空一般。

“达达”的马蹄声,在寂静的石板路上驰过,不时的能听见婴孩啼哭的声音,让这静谧的晨空显得越发广阔深邃。

两柱香的功夫,马车停在了山脚下。

掀开车帘跳下马车,铭哥儿牵起若凝的手快步朝石阶处奔去。

待看到石阶另一侧还停着一辆马车,铭哥儿不禁惊讶的看向若凝,原本以为自己是最早的,没想到还有人比自己更早,铭哥儿不禁来了兴致,姐弟二人相视一笑,快步向山上走去,提着食盒和水囊的晚晴、长青紧随身后。

平整的蜿蜒铺就而上的石阶两旁,栽种着许多枫树,浅黄的叶子在微亮的晨色中轻轻摇曳,也别有一番风姿。

一行四人喘着气爬到山顶的时候,远处的天际边还泛着淡淡的白色,铭哥儿四处打量着,未看到先他们一步的登山人,便招呼着长青在山顶的巨石上铺了坐垫,姐弟二人依偎着坐在一起,静候着即将升起的旭日。

不多会儿的功夫,天边闪出一条金线,铭哥儿眼睛一亮,站起身来。

天空像是一下子被撕裂了一般,光芒顿显,那轮明日像是有双手托着一般,一点一点的浮出天际,终于,大半个身子露了出来,一跃而起,霎时间,天空明亮起来,遥远的天边像是被火烧了一般,泛出灿烂的橙色。

山顶从先前的微亮,一瞬间笼罩在一片金色中,山顶上的几个人,也镀了一身的金光,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了许多。

“啊…啊…”

兴奋的铭哥儿对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大声呐喊着,回声一遍遍的传来,许久,才慢慢静下来。

若凝转过身,俯瞰着山下也披了晨光的山林,一下子觉得心中清新剔透起来。

“费扬古,原来是你啊?”

熟悉的声音响起,若凝顿时心中一紧。

沿着蜿蜒的树林,柏果和小厮怀顺儿闪出身来,靴子上,都是沾了露水的泥巴,一看便知两人没有从石阶上山,怪不得铭哥儿四处没看到人。

热络的和铭哥儿打了招呼,柏果看着若凝发起呆来。

“费扬古,这是你姐姐吧?我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似的,看起来面熟的很。”打量着若凝,柏果眼中泛起浓重的疑色。

“西城河一别,柏果竟不记得我了?”赧然一笑,若凝不好意思的看着柏果,轻声说道。

“你是若宁?”手指着若凝柏果,讶异的半张着嘴。

“此前几番隐瞒,还望柏果勿要与我计较,实在是女儿身出门多有不便,还请见谅。”见身份已然暴露,若凝索性大方的解释道。

“怪不得,我就说嘛,你这般出色的男儿,为何身上总是带着一股女儿家的秀气,这下到真真是没有疑惑了,哈哈…”洒脱的柏果打趣的说到。

见柏果并不为自己先前的隐瞒生气,若凝也开心的露出笑颜。

“那你的宁,便不再是‘宁静致远’了吧?我猜,是‘气量宏大,风度端凝’的凝,可对?”轻轻的吸了口清凉的空气,柏果朗声说到。

浅笑着点了点头,若凝静静的看着柏果,不再说话。

“几次相见,虽都是偶然得见,却都是天时地利极好的时候,我觉得我们真是有缘呢,若凝,你觉得呢?”细细的想了下和若凝的几次巧遇,柏果亲热的说到。

“是啊,可见我们真是有缘的。”若凝附和的答道。

“哎,也是我们粗心,几次见面,竟没发现你是女儿身,若不是今天凑巧又遇到了你,还真不知道要被你哄到什么时候呢。”斜了若凝一眼,柏果打趣的说到。

“姐姐,柏果,我们去那边的凉亭里坐着聊吧。”

不待二人答应,铭哥儿一手拉着一人,朝不远处山坡上的凉亭走去。

到凉亭内坐下,怀顺儿和长青、晚晴各自从食盒中取了茶水和吃食出来,几个人围坐在凉亭内有说有笑起来。

“若凝,第一次见你,我便觉得你格外亲切呢,我家里没有亲亲的姐妹,你长我两岁,以后我便唤你姐姐吧?”看着若凝细心的给铭哥儿取用茶水糕点,柏果一脸羡慕的说到。

“这可使不得,虽我们已相识许久,可彼此的家世身份都全然不知晓,你我抛开身份相交,已属难得,这姐弟的称呼,还是算了吧,免得有什么不便。”

回想起几次相遇,富宁和柏果二人身边均有人随侍,而两人的穿戴又都不凡,若凝不敢和他们有所攀扯。

“你可是嫌弃我,怕我辱没了你的身份?”从不曾被人拒绝过的柏果面色不悦的问道。

一直以来,柏果都觉得若凝见识不凡,有心相交,却碍着兄长富宁的身份,如今发现她是女儿身,便再无顾忌,却不料对方并不是存着和自己一样的亲近之心,柏果心里有些难过。

“你想多了,一看你的穿戴,便知你家世不凡,我姐姐是怕她辱没了你。”

眼看若凝为难,铭哥儿朗声说道。

“若凝,你若如此看我,便是我错看了你。我一直以为,你是不会看重身份这些俗物的,这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并不代表什么,不是嘛?我们相识以来,并不曾打探过对方的家世背景,只是诚心相交,不是嘛?”

振振有词的说着,柏果一脸正色的看着若凝。

轻轻的放下手中的茶杯,若凝定定的看着柏果,柔声说道:“柏果,谢谢你对我的了解,我确实不看重身份家世这些俗物,但是…哎,算了,既然你愿意唤我一声姐姐,那我就当你是弟弟了,但是日后人前若有不便,还请你谅解。”

眼看若凝答应,柏果眼睛亮晶晶的沉沉点头。

“柏果哥哥,认了我姐姐,便不能丢下我,以后我便唤你作哥哥了。”铭哥儿故作豪气的端起茶杯,对着柏果朗声说到。

“好,干杯。”柏果也举起茶杯,冲着若凝和铭哥儿说到。

“若凝姐姐,若是我兄长知晓你是女儿身,定会十分惊讶呢。”吃着糕点,看着远处的红日,柏果一脸神秘的说到。

他怕是早就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吧,若凝在心里暗自说到。

“你兄长应该已经成婚了吧?他近日可好?”

想起那日满脸忧色的富宁,若凝关切的问到。

“他啊?甚是不好。”

第二十章 相对无言

更新时间2011-10-8 18:56:14 字数:3030

从柏果的口中,若凝了解到,富宁已成婚一月有余,只知道他极为抵触这门亲事,却又自己做不了主,只能依着家里的长辈,娶了那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进门。

谈起富宁,一时间,若凝和柏果二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互相说些祝福的话语,希望富宁之后的生活一切顺利安康。

眼看山下已有人影出现,忽远忽近的话语声不绝于耳,山顶的宁静已然被打破,若凝和柏果二人相视一笑,吩咐怀顺儿和晚晴收拾起石桌上的杯碟,一行人下山而去。

在城门处分别,若凝再三叮嘱柏果勿要将姐弟的事告诉他人知晓,方才携着铭哥儿坐了马车回府。

到了府门口,若凝和铭哥儿才想起,今日重阳节,而他们只顾着在山顶聊天,却忘了采摘茱萸,两人互相逗笑着说了几句,方各自回屋了。

府里,都按照福晋的吩咐各自忙碌着,准备着重阳的宴席,一时间,欢声笑语的,热闹起来。

而乾清宫内,安静的仿佛掉落一根针都能听得见动静。

惠珠微垂着头,屏声凝气的站在皇后博尔济吉特兰岚身后,许久,未听见帝后二人说话,惠珠拿眼角向两人扫去。

大婚过后已有月余,除了大婚当日和月中十五那天依照惯例要歇在皇**中,皇帝宿在坤宁宫的日子屈指可数。

看着自家主子那花儿一般娇媚的容颜,惠珠不明白,为什么在皇帝眼中,她看到的却是些微的厌弃,兴许,是自己眼花看错了,对,一定是自己看错了。惠珠心内暗自说到。

皇上不来坤宁宫的时候,自家主子总是笑语盈盈的,拉着她们给她们讲科尔沁大草原上的美丽风景,那蓝蓝的天,绿绿的地,白白的云,在兰岚的描述下,变得格外迷人。

兰岚是草原上长大的,虽有些骄纵,可她大大咧咧的性子,和紫禁城里那些娇滴滴的贵人们不同。起初惠珠被分配到坤宁宫的时候,那些好姐妹们着实替她捏了把汗,可当看到惠珠隔三差五的就得到皇后娘娘的赏赐,那些人也纷纷羡慕起惠珠遇到了个好主子。

这么一位貌美如花,性格开朗的主子,偏偏一遇到皇上就变得沉默起来,惠珠心里实在是纳闷的紧。

就像今儿个,皇上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回来,一时兴起来了坤宁宫,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换成别的宫里的主子,还不知道怎么变着法儿的讨皇上的欢心呢,可自家主子呢,自从请了安叫起后,就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而皇帝,却像是来坤宁宫品茶似的,一碗茶都快喝完了,也没开口说话。

帝后二人不说话,身边伺候的奴才们也不敢擅自开口,一时间,殿内的空气,有些凝固起来。

喝着清新的雨后毛尖,闻着那淡淡的幽香,福临顿时觉得身上的毛孔说不出的爽快,可盖上茶盖,一看那闪眼的金色,心中却是说不出的别扭。

“嗯…初来京城,还习惯吧?”

打破了沉默,福临放下手中的金玉茶碗,轻声问到。

“兰岚一切都习惯,只是…只是吃不惯宫中的膳食,皇上,能否让兰岚带来的厨子进宫给我做些家乡的吃食?”

见皇上言语随意,兰岚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微皱了皱眉,福临浅笑着看着她,朗声说道:“皇后这句话,可是让御膳房的人胆战心惊呢,他们每日里做的吃食,可都是费尽了心思的,皇后一句吃不惯,他们以后更不知该如何备膳了。至于让宫外的厨子进宫,这类话语,皇后以后还是斟酌着些再说吧。”

眼见那人刚才还透着一股子亲切随和,可只转眼的功夫,这话里就布满了刺儿,扎的人难受。不许就不许,直接说不同意不就得了,干嘛文邹邹的说出这么一大堆来?一点都不如草原儿郎的爽快。

心里腹诽着,兰岚脸上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看到皇后脸上明显的不高兴,福临顿时心中不快起来,这宫中,即使是皇额娘,也不会如此这般的将她的不悦摆在自己面前,更不用说她这个还未进宫便让自己生出不高兴的人来。

强忍下心中的不快,福临顿时为自己刚才一时不忍走进坤宁宫来看她的决定懊悔不已。

带着一丝浅笑,福临站起身,看着皇后,轻声说道:“既然无事,那朕便回宫了,皇后跪安吧。”

眼见那人抬脚要走,兰岚一时紧张起来,自己准备了好多话要跟他说,还未想好如何开口,他便要走,下次再见他,还不知道要到何时呢。

快步走到福临面前挡住他的去路,兰岚疾声说到:“皇上别走,兰岚还有话要说。”

看她如此大胆的拦住自己,福临眼中的讶异一闪而过,想到她自小在草原上长大,又是吴克善的女儿,自是身边的人一直忍让着的,福临便不再追究,只想听她早点说完自己好离去。

转过身坐回原位,福临挑眉看了看兰岚,轻声说到:“皇后也坐吧,既是有事,那便说来听听,也好让朕知道,皇后每日在宫里,都做些什么。”

“我…我每日都去陪姑姑,不,是太后,陪太后说话,闲来无事,便去御花园走走,其它,便没有什么了。”嗫喏着说了自己每日里做的事情,兰岚垂下了头。

原以为,嫁给大清朝最尊贵的人,自己便还可以像之前一样无忧无虑,想做什么做什么,没想到,处处是规矩,不能这样,不能那样,一点都不如之前在大草原上纵情驰骋来的爽快。

兰岚心中越发的烦闷起来,却想起额娘告诫自己万事都不可依着性子莽撞行事,便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福临的脸色,方自小声的说道:“皇上,兰岚身边有个自小一起长大的侍女,叫做乌日娜,进宫时,碍着规矩,便将她留在驿馆了,皇上可否许她进宫陪伴兰岚?”

“这等事,你是皇后,差了内务府的人去核对了身份领进宫来便是,何须征得朕的同意?”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福临淡然的说道。

顿了顿,看她一脸窘色的不知该说什么,福临又朗声说道:“大婚前,宫里有嬷嬷教过你规矩的吧,以后,便依着规矩行事吧。你是一国之母,要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否则,宫里的人看到了,便要说你这当皇后的人举止不端了,到时候,丢的可是你科尔沁的面子。至于这一类的闲杂小事,该怎么处理,你也该好好学学才是,将来这**里的事都是要由你来打理的,难道事事都要来问朕嘛?真有不知如何处理的,你可以去问问皇额娘,她定会好好教你的。”

耐着性子说完了这一番话,福临不想再作纠缠,站起身径自出了坤宁宫,留下了一脸委屈的兰岚在身后黯然掉眼泪。

“皇上…”紧走几步跟上福临的步子,小顺子小心翼翼的开口叫道。

“去御花园走走吧。”

“喳。”

果然是秋天的好时节,御花园里的景象竟是平日里无法比拟的。满园飘扬着桂花的香气,偶尔,还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紫茉莉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

御花园的西南角,是整个一个菊花的苗圃,分别种了笑靥金,凤凰振羽和新玉孔雀等几个稀有品种,除此之外还有些平常多见的翠菊。东边,接连一片的大丽花和孔雀草,衬得整个天空似乎也要明媚起来。

看着姹紫嫣红的花景,福临心中却是止不住的苦闷。

每日里除了处理政事时那些心口不一的朝臣,便是后gong中颜色不一的女人,她们每个人都对着自己万千柔情,可这中间,又有谁是怀着一颗真心的呢?

放眼望去,东西六宫,却找不到一个可以和自己平心静气的说说话的人,福临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可悲,可怜。

似乎仅有的几次出宫,自己才真正的开怀过,那种似乎什么都没做,可心里就是透着无限畅快的感觉,还真是让人怀念呢。

想到此,若凝的娇俏模样,又闪现在自己眼前。

她的善良,她的才学,无不吸引着自己的目光。

虽身着男装,可她的一颦一笑,分明就是女孩儿的姿态。

想起她低下头时透着粉红的脖颈,和那晶莹耳垂上的耳洞,福临顿时觉得心中一热。

灯会初见,校场再遇,梅林诗会,与她相交的那三次,并没有说很多话,可却像认识了许久似的,那种说不出的亲切和似曾相识的熟识感,让福临每次都会多看她几眼。

乃至后来大着胆子约了她十五相见却未等到她的身影,那时那刻涌上心头的失望,让福临此刻想起来依然心头一滞。

带到偶遇聚湘楼,看到她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自己会拆穿她身份的小心模样,福临的脸上,顿时闪现出一股淡淡的笑意。

若凝,你我,曾是相识的嘛?

“陛下,襄郡王来了。”

福临的思绪,被身后的小顺子打断了。

第二十一章 忐忑之外

更新时间2011-10-9 18:52:57 字数:3020

“臣弟叩见皇上。”

脸上带着难以言表的喜悦,博果儿声音中透出一股子飞扬。

“平身吧,今日可是遇见了什么喜事儿?”看着面前已渐渐长大的弟弟,而两人却还如以前一般亲切,福临随和的问到。

看着跟在福临身后的小顺子,博果儿欲言又止。

摆了摆手,福临看着小顺子退到较远处,才带着一丝疑问的看向博果儿。

“皇兄猜我今日登高遇到谁了?”挑了挑眉,博果儿脸上神采飞扬。

“莫不是那个让你赞不绝口的若宁兄?”

想起方才自己心中还在惦念那个身影,福临带着一丝期盼的问到。

“还是皇兄厉害,就是她呢。皇兄,说起来,我们几个倒是极有缘的,几次都遇到她二人。不过,这次,臣弟可是得到了一个大大的惊喜呢。”

说到此,博果儿像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似的,兴奋的从花圃中摘下一朵碗大的菊花。

“惊喜?说来听听。”

似乎从遇见她起,每次相见都是意外的惊喜,福临按捺住心里的一起期待,沉声问到。

卖关子一般的顿了顿,博果儿神秘兮兮的说道:“皇兄定然猜不到,那若宁,是女儿身呢。”

先前发现若凝的女儿身时,福临便已派人打探过她的身份,知道她是鄂硕的女儿,所以对她的父亲鄂硕特别留意了一下,没想到,这一留意,发现鄂硕竟是骁勇善战的武将出身。而他之前所建的功勋,均是凭借自己的真本事得来的,而且此人在军中威望颇高,却不知为何,战功赫赫却被压制许久,官位一直未再晋升,这一发现,让刚刚亲征不久身边急需扩充自己人的福临顿时有种喜从天降的感觉。

于是,此次大婚后的封赏,福临对鄂硕的赏赐尤为厚重。

看福临怔住的模样,博果儿越发得意起来。

“幸亏昨日和皇兄打赌输了,要大清早去西山采摘带着凝露的茱萸回来给皇兄摆案,要不然还得不到这意外之喜呢。”

想到昨日赌输时的懊恼,博果儿一时竟觉得这是上天对他的厚待。

又一转念,博果儿一手拿着那朵菊花,一手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皇兄,臣弟只顾着和若凝说话儿,忘了采摘茱萸回来了,看在这个惊喜的份儿上,皇兄可莫要责罚我啊。”

“好了,偏你小子借口多,饶了你这次。”看着幼弟和自己的亲热,福临也心头一热,打趣的说道。

又想起那个巧笑嫣兮的面容了,福临顿时觉得怅然若失。

“皇兄,你怎么了?”看着福临一脸不甚欢喜的模样,博果儿轻声问到。

“噢,没什么,兴许有些乏了吧。你们今日登高,玩的还尽兴吧?”不想提起自己郁然的缘由,福临转而问到。

“嗯,很开心呢。哦,对了,若凝还问起皇兄你呢,说你怎么没一起出来呢。”博果儿随口说到。

“果真?她果然问起我了?”听到博果儿的话,福临心中一跳,有些兴奋起来。

没有注意到福临的兴致,博果儿老实的答道:“是啊,她问起你成亲后日子过的怎么样,还说既然一切不由人,不如珍惜眼前人,让我和她一起为皇兄祈福呢。皇兄,这若凝真是个妙人儿,她跟咱们身边的那些格格啊,郡主啊,全然不同,身上完全没有她们那些刁蛮任性,臣弟还是头一次和一个女子有如此投缘的感觉。”

不停的赞赏着若凝,博果儿心底为有这样一个姐姐感到开怀。

“是啊,她是难能可贵的,遇上她,确实是咱们的运气,却不知,以后是否还有机会再见,再如以前一般开怀笑谈。”叹了口气,福临淡然的说到。

“机会肯定是有的,再说,皇兄与她的缘分,怕刚刚开始呢,以后,说不定有更好的机缘也说不准哦。”私下里,福临并不会摆出皇帝的架子,二人也经常玩笑打趣,所以此刻博果儿也笑闹起来。

“更好的机缘?”斜眼看了博果儿一眼,福临开口问到。

“明年便是三年一度的选秀了,以若凝的家世才貌,入宫怕是轻而易举的,到那时,臣弟说不定还要叫一声‘嫂嫂’,请皇兄赏杯喜酒喜酒喝呢。”

下意识的退远几步,博果儿口中却还是玩笑着说了出来。

选秀?

福临的脑中一下子变的空白了。

先前心中的一丝空想,瞬时间有了实现的可能,让他不由的心底一震。

那个倩影早已驻入自己的心头,孤寂无言的时刻,他总会忆起她的一颦一笑,仿佛她的身侧只他一人,她的每一个微笑,每一句话,都是对着自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