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费扬古,今日,你给了我太多的惊喜。我觉得好幸福,有疼爱我的阿玛额娘,还有你这样的弟弟,真的,我觉得我好幸福。”

看着费扬古,若凝沉声说道,声音中,带着浓重的鼻音。

“姐姐,我们过去坐在花池边说说话儿吧,好久没和姐姐单独呆在一起了。”牵着若凝的手走到花池边,费扬古倚在她身边坐下。

伸出手拿起一个小小的花灯看着,若凝轻声说道:“费扬古,我忽然觉得,似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你一下子就长成大小伙子了,曾经那个成天跟在我身后叫着姐姐的铭哥儿,像是一夜之间就长大了。那个让我讲故事的铭哥儿,那个夏天赖在屋里不肯出门的铭哥儿,那个挥舞着小拳头说要像阿玛一样当将军的铭哥儿,那个再苦再累也不放弃练功的铭哥儿…费扬古…”

喃喃的说着,若凝像是沉浸在回忆中一般,声音飘渺起来。

许久不见她说话,费扬古转过头,却看见若凝已然落下泪来。

“姐姐,你怎么了,姐姐,莫要哭。”不知道姐姐是怎么了,费扬古手忙脚乱的卷起袖子为她擦拭脸上的泪水。

“姐姐是高兴,真的,高兴…”灿烂的露出一个笑颜,若凝看着费扬古柔声说道。

“我希望姐姐永远都如今日一般高兴,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我都会在姐姐身后。”

八岁的费扬古,仅长到若凝肩膀处,可此刻的他,哪里像个孩童,炯炯有神的眼睛,铿锵有力的话语,让若凝莫名的心安。

紧紧的握住费扬古的手,若凝侧目看着花池中轻轻漂浮着的花灯。

烛火一闪一闪的,照着姐弟俩的脸,忽明忽暗,一股暖暖的温馨笼罩在花池上方。

第二十四章 是是非非

更新时间2011-10-12 18:52:01 字数:3136

生辰第二天,柏果又派怀顺儿送来了一个匣子,匣子里,是一只白玉簪子,再无它物,连只言片语也无。

盯着那只簪子看了半天,若凝叹了口气,将簪子放入匣子,搁在了妆台上。

岚烟好奇的问了一句,若凝却是一句话也不说,看见小姐的模样,晚晴便知道那根簪子非同小可,忙拉了岚烟,不再做声。

夜间梳洗完,若凝看着铜镜中自己模糊的容颜,又瞟过那只匣子,却是心下难安。

十月间,正是蟹肥菊香的好时节,京城里大大小小的酒楼里都挂出了新推出的名菜,无一不是与螃蟹有关。

有江南的同僚送了一筐阳澄湖大闸蟹给鄂硕,当夜,一家大小齐聚一堂,在兰苑院中摆了一桌螃蟹宴,却不想,若凝才吃了几口,便发觉身上开始痒,慢慢的从胳膊、小腿上长出了许多小红肿包,鄂硕当即沉了脸色,要不是凝玉在一旁劝着,当即就要发作起来。

急急的请了大夫来看,原来却是过敏的症状,若凝体寒,却是吃不得螃蟹一类的寒性海鲜的。

虽那日自己只吃了几口,可身上的小红肿包却是养了好久才消下去,整个十月,若凝便呆在府里,管管家,种种花草,看看诗书,日子倒也过得快。

十一月,若凝收到了罗如玉写来的信,简略的描写了自己回乡后的一些趣闻,又说自己要到第二年五月才能回来备选,要有半年不能相见了,虽早已猜到会是这样,可如今消息确凿了,若凝心里还是有一丝的难过,偌大的京城,能和自己说的上话的,也就罗如玉一人了。

感叹间,天气已一日冷似一日,有一日清晨醒来,若凝正看着发白的窗户,感受着清冷的空气,却听见屋门响了一下后岚烟急急的关了门跑进内室,看见若凝已醒了,雀跃的说道:“小姐,下雪了呢。”

没等岚烟从衣柜里取厚的衣袍给她,若凝手忙脚乱的套了昨日里脱下的衣服,便冲出了门。

站在屋门前的台阶上,看着大地一片白茫茫的,若凝一时间觉得,那扑面而来的雪气,自己竟像是期盼了许久似的。

不顾岚烟在身后的叫喊,若凝走下了台阶,踏在薄薄的雪层上,落下了一串脚印儿。

雅园外,已有洒扫的丫鬟扫出了一条路,只有雅园,因得了若凝的嘱咐,还留着那一片雪。

疯玩了一会儿,若凝才搓着冻得通红的手,回到了屋里,换了厚衣服,开始梳洗。

日子就那么波澜不惊的过着,月中的时候,舒觉罗氏诊出了喜脉,一时间府里也热络起来。这些年,除了若凝和费扬古,鄂硕其余的妻妾,便只有郭络罗氏生了女儿若敏,其他人均无所出,这次舒觉罗氏的身孕,倒是着实让鄂硕开心了一把。

那个自进府后便一直不怎么张扬的舒觉罗氏,却在一夜之间变得高调起来,先是说老爷有意升她做侧福晋云云,后又说自己吃不惯府里厨子做的饭菜,要在自己的潇雨阁设小厨房,凝玉便准了,还给她多派了一个丫鬟。

可没几日,月底的时候,舒觉罗氏却突然开始见红,府里一番忙乱后,大夫终于保住了她腹中的孩子,没几天,秦氏被罚跪祠堂,府中几百余口人,一下子都安静起来,唯恐有什么祸事波及到自己身上。

紧接着,舒觉罗氏的姨娘,她的生母,被一顶青衣小轿接入府里,几个时辰后,默默离去,而自那日开始,舒觉罗氏像是一下子淡出了众人的视线一般,连兰苑的晨昏定省都看不到她了。

凝玉说是为了让她静心养胎,好为府里开枝散叶,但看到郭络罗氏依旧恭敬的态度下的更加周全,和秦氏对着额娘的小心谨慎,若凝便知晓,也许一切并不如众人眼中看到的那般简单,但是,事不关己,若凝便知当什么都不知道一般,依旧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雪一场接着一场,推开屋门,到处都是光秃秃的树枝和白茫茫的雪,不一会儿就眼睛生疼,若凝叹了口气,正打算叫了明月和云珠出来踢毽子大家玩闹一下,便看见长青神色慌忙的在雅园门口探头。

“长青,你是来找少爷的吧?少爷今儿还没来雅园呢。”顺着若凝的目光扫过去,晚晴看见了长青,便出生问到。

“小的是来找小姐的。”事态紧急,长青顾不得寒暄,疾声说道。

长青是白管家的儿子,自小便在府里长大,后来白管家送他到教坊里读了几年书,等到费扬古出生,鄂硕便指了他做费扬古贴身的小厮。

他一向做事稳重,很少如今天这般焦急,若凝暗一思忖,便招手唤了长青进屋回话。

“说吧,怎么回事?”坐在主座上,看着神色拘谨的长青,若凝沉声问到。

“小的只是猜测,不敢确信,但还是心中着急,便来寻小姐拿个主意。”先说明了自己的来意,长青又接着说道:“这几日唐师傅告了假回乡去了,每日里少爷除了练功看书以外,还会去街上走走,前日,少爷在街上看见有小贼偷了别家小姐的荷包,便追了去,后来被那一伙小贼围住,少爷机灵,才逃脱了出来。回来,少爷一直说那领头的小贼拳脚功夫不错,有机会还要去找他过过拳,小的也劝了少爷,少爷便没再做声。今儿午睡时辰过了,小的去唤少爷起床,才发现少爷没在房里,问了乔竹,说少爷换了练功服去西院了,小的去找了,少爷没在,小的没敢做声,找遍了府里,也没找着少爷,怕是…怕是…”

长青嗫喏着说不下去了,低垂着头站在屋中央。

“怕是偷溜出府,找那伙小贼打架去了,对吧?”静静的听长青说完,若凝把他的后半句话接了起来。

抬起头看了若凝一眼,长青不再言语。

“你可知那日他追那少年是在哪里逃脱的?”思量了片刻,若凝出声问到。

“是在西大街的胡同口,小的反映过来的时候,少爷已经追出去了,小的跟在身后,到胡同口的时候被几个小混混给拦住了,没等小的把那几个小混混撂倒,少爷便出来了,说没什么事了,小的就跟着少爷回府了。”回忆着那天发生过的事,长青轻声说道。

“先别声张,免得我阿玛和额娘知晓了,事情闹大就不好了。你去那个胡同口看看,顺便在附近也找找,若找不到人,你就赶快回来,咱们再从长计议。”

一天天的长大,费扬古的心性已不像小时候那么简单,若凝也拿不准,便先简单的吩咐了长青,待他出门后,带着晚晴去了昭园。

碧云和乔竹也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乔竹还不停的自责,说自己该哄着少爷好好睡午觉的。吩咐了她们先别往正房通报,等到长青回来再说,若凝便急急的回到雅园等消息。

到兰苑用晚膳的时间到了,费扬古还是没出现,连出去找人的长青也没回来,若凝有点急了,面上,却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带着晚晴去了兰苑。

若凝走到正屋的时候,鄂硕还没回府,凝玉便吩咐了厨房晚点摆膳,娘儿俩坐在桌旁说话。

不一会儿功夫,费扬古一脸是汗的冲进了屋,给凝玉请了安,便自己找了位子,急急的出声换了琳琅端茶给他。

“我的少爷,您这是打练功房来的吧?身上都是土,衣服都还没换呢。”骆嬷嬷一手端了茶递给费扬古,一边满脸慈爱的说道。

“嬷嬷,我只顾着练功,忘了时辰,这不是怕来晚了没得吃,才急急的跑了来嘛。”口中打趣的说着话,说完,却是猛的灌了一大碗茶,放下茶碗,还不停的喘着气,眼睛,还不停的偷瞄凝玉身侧的若凝。

冲着费扬古淡淡的摇了摇头,若凝又好气又好笑。

来回打量了费扬古半天,除了像往常练完功一般身上尘土多,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若凝便再无多言,等到鄂硕进了屋,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用了晚膳。

伺候着鄂硕和凝玉两人用了茶,若凝方乖巧的携了费扬古出了兰苑。

紧紧的抓着他的一只胳膊,把费扬古拎回了雅园,一进屋,若凝便猛的甩了他的胳膊,厉声说道:“本事见长啊,敢自己出府找小混混打架了。”

看着一向对自己和气的姐姐一副生气的模样,费扬古嬉皮笑脸的走到桌前,拿了茶碗,又从岚烟手中接过茶壶,沏满了茶,双手递给若凝,朗声说道:“姐姐莫要气恼,我不是出府找他打架去的,真的只是切磋比划几下,没有真动拳脚,真的没有,你看,我不是哪儿都好好的嘛。”

一边说话,费扬古一边朝身上拍打着,以证明自己确实没有受伤。

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若凝放下手中的茶碗,轻声说道:“今儿是你运气好,偏生阿玛也回来的晚,才让你逃过一劫,再敢有下次,我看你怎么说。”

“若有下次,姐姐定会帮着我的,对不对?”眼看姐姐说话软了下来,费扬古呼了口气,走到锦桌另一侧坐下,自顾自的沏了茶,玩笑一般的说道。

“什么?下一次?”听着弟弟玩世不恭的说话,若凝提高着声音斥道。

第二十五章 看戏知文

更新时间2011-10-13 18:32:33 字数:3076

“姐姐,王小毛不是小混混,他身上的功夫真的很好,我们在一起没有打架,真的。”

若是能得到姐姐的帮忙,自己以后出府找王小毛切磋武艺便无后顾之忧了,想到此,费扬古一本正经的说道。

“不是小混混,那不务正业的在街上瞎窜,又是怎么回事?我听长青说你是追一个偷了人家荷包的小贼过去的,王小毛不会就是那个小贼吧?”看到费扬古一脸严肃的表情,若凝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费扬古神色不安的说道:“姐姐,王小毛是那个小贼,可他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小偷,他只偷城里那些贪官污吏和坏人们的家眷,而且,他们偷来的钱不是只为了自己吃喝,填饱肚子剩余的,都送给城西的穷人了。”

“即使你所看到的这些都是真的,难不成,在你心里,他们是劫富济贫的侠义之士不成?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何况他们都只是些孩子,他们也有自己的双手,难道这一辈子都要靠偷盗过活嘛?费扬古,姐姐不否认他们都是心肠很好的孩子,可是,这不是正确的方式,也不是唯一的。姐姐没办法说服你改变自己的看法,但是,你还是不要和他们走的太近了,我不希望你身上也沾染上和他们一样的不好习性,如果只是切磋一下拳脚,那最好是适可而止,等唐师傅回来,你还是老实跟着他继续学武吧。否则,我就告诉阿玛去,以后不让你出府。”

半是劝诫半是威胁的说完了这一通话,若凝紧紧的盯着费扬古,却见他仍然一脸的不解。

在费扬古心里,姐姐永远都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他本以为,听了王小毛的所作所为,姐姐会像当初同情铁锁一样,同情王小毛,帮助王小毛,甚至同意自己和王小毛相处,可眼前的一切,让他觉得很难接受。

郁然的站起身,费扬古闷闷不乐的径自出门回昭园了。

随着费扬古掀开门帘走出,一阵寒风吹进来,看着费扬古单薄的背影,若凝忽然心里有些难过,但愿,他能明白自己的心思。

接连几日,费扬古都没再来雅园,换做以往,唐师傅不在,他定会痴缠着若凝一起出府去玩,而这一次,除了在晚膳时分能在兰苑看到他,其余的时候,他不是在练功,就是在看书,要么就是带着长青出府去找王小毛练拳脚,每次看见若凝,也神色淡淡的,若凝知道,这一次,费扬古是真的生气了。

不能总是这样僵着,总要想办法缓和一下两人的关系,若凝暗暗的想着。

眼看费扬古的生辰便到了,若凝想着给他做一身练功服,便从额娘的小仓库里拿了一匹宝石蓝的锦缎,又从碧云那里索要来了一套他穿破了的练功服,着手做起来。

这一天,想着衣服已做的差不多了,眼看离费扬古的生辰还有五天,若凝便想着再做双靴子给他,没歇午觉,若凝便拿了针线缝起衣服来。

听着外院里有匆匆的脚步声传来,若凝还未放下手中的针线,便看见长青一把掀开屋帘闯了进来,未待晚晴呵斥,长青已急急的说道:“小姐,不好了,少爷在西街与人打起来了。”

脸色一白,若凝扔开摊在膝上的衣服站气身,厉声问道:“怎么回事?”

“今日少爷去找王小毛,只说了几句话,便返身往回走了,小的看着少爷脸色不对,也没敢多问。到了聚湘楼前,少爷没注意撞在了一位公子身上,少爷已道了歉,可那个公子硬说少爷是故意的,唤了随身的小厮来让把少爷扔出去。少爷捋了袖子就和那几个家伙杠上了,小的看他们人多,怕少爷吃亏,便着急赶回来了,又不敢告诉老爷和福晋,便来找小姐了。”长青跪在那里也不起身,几句话说完了事情的经过。

“他们有几个人?认得是谁家府里的公子嘛?”若凝开口问道。

“若没认错,应该是提督张大人家的公子,带着两个小厮,但是似乎都不会武的样子,但是他们人多,小姐,快想想办法吧,去迟了少爷定是要吃亏的。”眼看小姐不动,长青有点着急起来。

“你别急,让我想想看。”摆了摆手,若凝坐在炕边思索起来。

片刻的功夫,若凝看着仍跪在地下的长青,沉声说道:“你去你爹那里,找两个小厮,就说要去城外挖一棵松柏回来,要身强力壮的,咱们先去看看再说,余下的事,回头再说,去了随机应变吧。”

“是,小的这就去。”叩了头,长青起身朝外跑去。

“小姐,这…”

自打长青进门就一直没开口说话的晚晴一脸担忧的看着若凝。

“费扬古虽小,可身板却是极结实的,这一会儿功夫,料想也吃不到什么亏,况且又是在聚湘楼门前,周围的人不会看着他们打架闹事的,我猜想,聚湘楼的老板为了生意,定会出来息事宁人,就看那位提督家的公子罢不罢休了。我去看看吧,你在园里呆着别出去,万一我额娘问起,你就说我去城外挖颗松树回来栽在自己园里,想必能蒙混过去,余下的,等我回来再说吧。”

披了斗篷,若凝跟在长青身后带着两个小厮赶着马车到了西街,将马车停在胡同里,若凝和长青步行着走到了聚湘楼,周围却是一片井然,哪里有费扬古几人的身影。

一脸狐疑的看着同样吃惊的长青,若凝也拿不准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若凝,若凝…”

依稀听到头顶上方有人叫自己,若凝仰起头,便看见聚湘楼二楼的窗外,柏果一脸喜悦的看着自己,还不停的挥着手。

“若凝,上来啊…”

见柏果招手示意自己上去,若凝带着长青踏上了楼梯,一边上楼还一边打探着大堂内的动静,已过了午饭时间,大堂内零散的坐着几桌客人,眼见长青看向自己摇了摇头,若凝便不再言语,径自朝柏果一桌走去。

“姐姐…”柏果亲热的叫道。

眼见一旁赫然坐着富宁,若凝嗔怒的看了柏果一眼。

“我已跟我兄长说了认你做姐姐的事,兄长嘱咐我只能我们几人在的时候这般称呼,其余时候还是唤名字便好,所以姐姐就不要怪我了。”乖巧的解释着,柏果一手拉开桌旁的凳子,示意若凝坐下说话。

想着自己的身份已被二人所知,况且自己此次出门也是身着女装,若凝便不再扭捏,大方的坐下,一边不经意的打量起许久未见的富宁。

上次见,还是五月间,那时他正在为娶亲的事犯愁,近半载未见,他的身量又长高了些许,面色间也愈发的凛然起来,不过看着神色间略微带着些欢喜,想来,成亲后的生活应该还算安康,并不如他当日所说的那般不如意吧。若凝暗自想到。

“姐姐可知,方才我们看了一出好戏呢。”猜到若凝来此的意向,柏果满脸玩味的神色,打趣的说道。

“是吗?不知戏名是?”

听到柏果的问话,若凝顿时想到,富宁和柏果二人必是亲眼看见费扬古和提督公子在门前喧闹的一幕了。柏果和费扬古一向又颇为亲近,看着他此刻并不着急,还一脸开怀的模样,费扬古定然无事,若凝便也不再着急,附和着他笑言。

“戏名便叫做‘恶公子得理不饶,穷乞丐出手相助’。”学着茶楼里说书先生的模样,费扬古摇头晃脑的说道。

“扑哧”一声笑了,若凝垂下头,掩住了笑意后方才抬起头,一抬眼,便对上了富宁带着浅浅笑意的脸,那双眼睛,还如从前一般,清澈见底。

“倏”的一下,若凝的脸红了。

再见佳人羞怯的脸庞,富宁顿时觉得心中一跳,忙掩饰一般的端起面前的茶碗,浅饮起来。

“姐姐都没听我讲戏文里的故事呢,便笑了,等听我讲完了整个故事,还不知道要笑成怎样呢。”未发觉二人的异样,柏果继续打趣的说着。

“好啊,那你便说说看,到底有多有趣,能让听惯了戏文的你都觉得有意思。”接过富宁递来的茶碗饮了一口,若凝开口问到。

于是,柏果口若悬河的讲着自己所看到的,若凝在一旁侧头仔细的听着,而富宁,便眼带笑意的静静的看着身侧的二人,远远看来,三个人就像一幅画一般,和谐,温馨。

原来,费扬古和那张公子身边的两个小厮动手没多久,便从胡同里涌出了一群小乞丐,围在张公子讨要赏钱,又臭又脏的一群小乞丐,让那张公子避之不及,直叫嚷着让身边跟着的小厮们打发了,自己却避之不及的往聚湘楼里躲,而费扬古,便趁乱跑了。

这么一来,费扬古自己倒是毫发无伤,可怜了那张公子身边的两个小厮,成了费扬古的撒气筒,狠狠的揍了几下。

“这么说,费扬古并没吃到亏,倒是提督家的张公子,被那些乞丐蹭的灰头土脸的?”

听完了柏果略带夸张的讲述,若凝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第二十六章 有勇无谋

更新时间2011-10-14 18:52:47 字数:3159

“少爷回来了嘛?”

一进门,若凝一边解着身上的斗篷,一边开口问到。

“回来了呢,被福晋唤去说话了。”接过若凝解下的斗篷,晚晴轻声答道。

“被我额娘唤去了?可是被发现了?”

听到晚晴的回答,若凝心内一慌。

“没有,今儿福晋想起唐师傅告假回乡的事情,说少爷这些日子不用像平日里一般跟着师傅练功,怕少爷自己只惦记着玩把功课落下了,所以叫了少爷去呢。”抢过晚晴的话,岚烟笑嘻嘻的答道。

“晚晴,你去兰苑院门处等着,看见少爷出来,就带着他来雅园,我有话跟他说。”嘱咐了晚晴,若凝又拿起晌午放下的衣服缝起来。

乾清宫内,福临拿着手中的奏折,呆呆的望了很久。

一旁的小顺子,看见敬事房的太监端着绿头牌进来,侯在台阶下半天不敢出声,借着换茶的功夫,轻声问到:“皇上,您看,今儿是歇在哪位主子那里?”

“不必了,撤了吧,朕还有很多折子要看,在养心殿歇一晚吧。”回过神来的福临扔下手里的奏折,淡淡的说道。

“喳。”应了声,敬事房的太监小心翼翼的退出了殿门。

今天,第一次看见若凝着女装的模样,她的一颦一笑,一个眼神,都无时无刻不在牵引着自己。

福临回忆起在一起聊天时的场景,嘴角慢慢的浮上了一丝浅笑,旋即,又叹了口气,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佳人一面。

宫内,几人欢喜几人愁,而雅园正屋内,姐弟二人却是大眼瞪小眼,让岚烟和晚晴二人不禁心内偷笑。

“姐姐唤我来,可是有什么吩咐?若没有,弟弟回屋歇着了。”坐在屋内的侧椅上,费扬古看着在里面做针线的若凝,朗声说道。

“听你这口气,若是无事,我便不能唤你来了?”斜了费扬古一眼,若凝继续穿针引线的忙起来。

看着姐姐手中是一件练功服,大小又刚好是自己的身量,费扬古将要顶出口的话咽了下去,不再说话。

“白天聚湘楼外发生的事,我已知晓了,对此,你没有什么话说嘛?”若凝头也不抬的问到。

“没什么可说的,姐姐要训便训,我想说的就是,今日救了我的,却偏偏是姐姐不瞧好的王小毛,要不是他,今儿我定是挂了彩回来的。”没好气的回了一句,费扬古似是又想起了那日若凝让他远离王小毛的话。

昨日去找王小毛,练完功俩人聊天的时候,费扬古便把若凝跟自己说的话对王小毛说了。

费扬古还记得,当时小毛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释然,所以,他以为小毛是不介意的,而且,当时他也再三强调自己并没有看不起王小毛,也是真心想交王小毛这个朋友。

后来两人便散了,不成想,今日去找王小毛,却吃了闭门羹,守门的小四说:“小毛哥说了,您是公子哥儿,常来这种地方对您不好,以后还是少来的好。”

费扬古心里憋屈的难受,偏偏碰上了故意找茬儿的提督公子,若不是王小毛,他今儿到真是想好好的打一顿架,也好撒撒心里的气。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是王小毛带着手下的那些小兄弟救了他。等到事后知道那泼皮公子的身份,费扬古还是小小的后怕了一下,不过也算是意外之喜,和小毛二人把话说开了,以后两人还是朋友,不论身份,只论功夫。

听着费扬古阴阳怪气的说话,若凝手里飞舞的银针毫不留情的扎在了左手拇指上,心里微微难受了一下,若凝心平气和的说道:“你和王小毛的事,我不再发表意见,你也是大人了,该交什么样的朋友,你自己掂量着吧。我只想说,今儿在聚湘楼门前和那提督公子的冲突,你却实实在在当得起四个字,有勇无谋。”

缝完最后一针,打了个结剪断丝线,若凝将缝好的衣服叠好放在炕桌上,抬起头看着费扬古,静静的说道。

“有勇无谋?那若换做你,你又当如何?”费扬古低头思量了下,沉声问到。

“若是我,看到对方人多势众,定会服软讨饶。”看着费扬古脸上浮起一丝不屑,若凝接着说道:“谁没有落单的时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会在暗处等着,等到他落了单,或是我人多的时候,我将他蒙了头狠狠的揍一顿,让他吃亏不说,还不知道栽在谁手里。”

“小姐,您说的这都是什么啊,哪是大家闺秀该说的话?”正在里屋铺床的晚晴听到若凝的话,走出屏风看着若凝埋怨道。

若凝但笑不语,看了晚晴一眼,却转过头紧紧的盯着费扬古。

而费扬古,听完若凝的话,吃惊的嘴巴都合不拢了,这,还是他温婉可人的姐姐嘛?不过,她的这番话,却真真合了费扬古的意。

脸上的惊讶被开怀取而代之,费扬古几步走到若凝面前,扬声说道:“弟弟受教了,今日却实在是有些鲁莽了,若有下次,弟弟必让姐姐看看什么叫有勇有谋。”

“这次,我说的便在理了?”起身绕过费扬古,走到锦桌前沏了杯茶,若凝打趣的说道。

“在理在理,虽说不甚光明,但姐姐的话,分明是兵法里说的‘兵不厌诈’,弟弟受教了,姐姐勿怪。”抢过若凝手里的茶碗,一饮而尽,费扬古朗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