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暗暗想着,若凝却是低声跟福临说了一声,自己朝内殿去了。

“可好些了?”

坐在床榻边,握着茗秋冰凉的手,若凝轻声问道。

透着昏黄的宫灯,茗秋的脸,显得越发的蜡黄起来,一双眼睛,更是显得无神。

缓缓的点了点头,茗秋的眼中,却是不自禁的留下了一行泪。

看着一直站在床侧的茗兰,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若凝转过头又看向茗秋,给她掖好了被子,柔声说道:“太医说了,已经没事了,你也莫要太过担心,好好睡一觉,好吗?等天亮了,咱们再好好说话。”

看着她乖巧的点头闭上了眼睛,若凝轻声朝外殿走去,身后,跟着一直没出声的茗兰。

走到外殿,王太医已写好了方子拿去外间嘱咐太监熬药了,而福临,却是出神的盯着外面漆黑的夜空。

看到若凝带着茗兰一行人走出内殿,福临拉回了疲倦的眼神,看着若凝问话。

“怎么回事?”

小心翼翼的看了福临一眼,茗兰低声回道:“白日里有些热,晚膳的时候,茗秋说想吃梅子汤圆,小厨房便做了。谁知,方才便发现见了红,太医说,许是汤圆里混了山楂进去…”

说到最后,茗兰的声音却是愈发小了,一边,还不住的偷瞄着福临和若凝。

“怎的这般不仔细?小厨房里的人是怎么伺候的,不知道孕妇不能食用山楂一类的食材的嘛?”

听了茗兰的话,福临厉声问道。

面色一紧,茗兰却是没有回话,一边,若凝轻声说道:“茗秋的膳食,都是从御膳房送来的。御膳房那边,自是小心避过了的,可能,出了什么差错吧。”

茗秋只是正四品的嫔,按例,是不能有自己的小厨房的。

看着福临有些微微的赧意,若凝面色淡然的柔声说道:“这事查起来,怕是又牵连甚广,所幸的是,茗秋已经没事了,皇上这便回去歇了吧,其余的事,等天亮了再查吧,皇上还要早起上朝呢。”

点了点头,福临自座位上站起身来,走到若凝座位前伸出了手,扶起了若凝,一边,茗兰已经局促的跟着站起了身。

看向茗兰,福临沉声说道:“你和沁嫔同住在一个宫里,又是嫡亲的姐妹,现下她有了身孕,平日里你便多照看着她些,辛苦你了。”

局促的叩拜着福临,茗兰朗声说道:“都是婢妾该做的。恭送皇上,皇贵妃娘娘。”

再回到承乾宫的时候,已快寅时了,服侍着福临睡下,听着他渐渐均匀起来的呼吸声,若凝却是一片清醒,不禁想起方才茗秋那张凄楚的面孔来,纵是千般小心万般防护,又能如何?这般的小心翼翼,在自己宫里,仍旧着了别人的道,哎…

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转头一看,天色已微微的泛起白来,轻柔的摸了摸肚子,若凝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的时候,天色已大亮了,而身边,早已空了。

唤了晚晴和岚烟进来伺候着自己梳洗,若凝问起了昨晚的事情。

“一大早儿便回禀了皇后娘娘,已让人查了,昨日御膳房做的梅子汤圆,是桂花芝麻馅儿的,并没有山楂,而且御膳房里昨日并没有做跟山楂有关的菜品。送晚膳到延禧宫的,还是往日那两个小太监,他们回话说,从御膳房提了食盒到延禧宫,整个路途中并没耽搁,食盒也没离手,到延禧宫交给了桃红,他们便回去了。这么一来,倒还真是没有痕迹可寻了。”

一边动作麻利的给若凝挽了头发,晚晴一边柔声说道。

眼中闪过一丝凛冽,若凝朗声说道:“食盒没离手,那桂花芝麻馅儿的汤圆,怎么就混了山楂馅儿的进去?可见这小太监是不老实的,定要再好好审审,快点,用了早膳,咱们去坤宁宫见皇后娘娘,就不信,这事儿,还就能这么了了。”

听着若凝话语中的一丝不忿,晚晴一边手中加快了速度,一边柔声劝解道:“主子莫急,皇后娘娘已让内务府的赵胜把那两个小太监送到慎刑司去了,说不让他们吃点苦,就不知道真正的主子是谁。皇后娘娘还吩咐了,先塞住了他们的嘴好好的赏他们几十大板再审,免得他们胡乱说话。”

点了点头,若凝的神色略微放松了一点,轻声说道:“先去坤宁宫看看宛玉,顺便探探皇后娘娘的口风,然后咱们再去延禧宫看看茗秋吧,经过了这一劫,怕是她心里又要惊恐好些日子了,可怜了她肚里的孩子。哎,茗秋这性子,不知道这一胎,对她到底是福是祸啊。”

逗弄着宛玉玩了一会儿,又和皇后说了会儿话,若凝才带着晚晴和岚烟朝延禧宫走去。

踏进内殿,果不其然,茗秋正暗自垂泪的和坐在床榻边的茗兰说着话儿。

“你呀,就是心思太重,这样孩子怎么能好呢?所幸孩子没事,你就什么都别想,尽管养好自己的身子,明白嘛?”

看着茗兰站起身将自己让到床榻边坐下,若凝看着茗秋柔声说道。

“凝姐姐,如今才六个月,我便已担惊受怕的不知日子该如何过了,这剩下的几个月,妹妹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便撑不过去了。”

眼中带泪的说着,茗秋青青的眼窝,让她的面色,显得更加苍白起来。

“不许瞎说。”

像要把自己手中的力气传递给茗秋一般,若凝紧紧的握着她的手。

看着站在屏风处候着的桃红,若凝轻声问道:“昨日御膳房来送晚膳的小太监,来的时辰和平日里可有不同?”

摇了摇头,桃红朗声回禀道:“与平常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

“布膳的时候,你们便没发现那汤圆的色泽不同?按理说,桂花芝麻馅儿的汤圆透着黑色,山楂馅儿的透着梅红色,你们就没看出来?”

神色淡然的看着桃红问着,若凝却觉得,茗秋的手心,微微的泛起了潮意。

满面惶恐的跪在若凝身前,桃红却是不停的磕着头说道:“都是奴婢的错,奴婢疏忽了,还望皇贵妃娘娘饶过奴婢,日后奴婢定当小心伺候主子。”

眼看问不出什么了,若凝方转过头看着茗秋轻声说道:“你也是,明明味道不同,怎么就没吃出来呢?吃食上,却还是要小心些的。眼看你现在也有六个月的身孕了,我已经求了皇后娘娘,许你在延禧宫设小厨房,到时候会拨几个稳妥的厨子过来,这次的事,定会有个交代给你,你也莫要太放在心上了,晓得嘛?”

微垂着头,茗秋眼中的一丝慌乱一闪而过,轻微的抬起头,她声音娇弱的说道:“劳凝姐姐费心了,妹妹日后定当仔细。”

又叮嘱了茗兰和桃红几句,若凝便带着人回承乾宫了。

不多一会儿,小桂子进来回话说,慎刑司那边,两个小太监受不住刑死了,但是一直都没松口,直说自己二人从御膳房提了食盒到延禧宫一路上并没有耽搁。

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案桌,若凝径自沉思起来。

要么,便是指使那两个小太监的人下了死令,不许他二人吐出实情。要么,便是这事另有隐情。

想到后者的可能性,若凝的心里,突然起了一个奇特的念头。

之前,茗秋是那般的小心谨慎,去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赐的茶,茗秋从来都是滴口不沾的。便连到了自己的承乾宫,她都是那般推脱着,若不是几次下来自己发现了,后来因此二人还不合了几日,怕到现在茗秋都还防着自己的。

可是,如此细微的连嫡亲的表姐都防着,却对御膳房送去的吃食这般放心的吃用起来,直害的自己见了红?

想到此,若凝觉得,心里的那股犹疑,越发的浓重起来。

“晌午在延禧宫,你觉得,沁嫔和桃红的面色,可有什么异常嘛?”

看着身边忙碌着的晚晴,若凝随意的问道。

歪着头想了想,晚晴摇了摇头,轻声回禀道:“没有。不过,刚一进内殿的时候,奴婢觉得,兰贵人回头看主子的神色,有点慌张呢。”

听着晚晴的话,若凝觉得,心里咯噔一下。

第一百章 心有千结

更新时间2011-12-27 18:56:46 字数:3040

“再过几个月,皇上就又要做阿玛了呢,可给两个孩子想好名字了嘛?”

承乾宫里,一边从晚晴手里接过热毛巾递给福临净手,若凝一边闲聊一般的问道。

刚用了晚膳,外殿里,秋如带着一众人轻声的收拾着桌子,另一边,晚晴和岚烟已沏好了茶,分别端给了福临和若凝。

“两个?”

挑了挑眉毛,福临神色一顿,方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看着若凝淡淡一笑,他轻声说道:“沁嫔的孩子,朕已经想好了,就叫容悦。咱们的孩子嘛,若是女儿,便叫承欢,若是儿子…若是儿子,朕就要好好思忖一番了,还早呢,不着急。”

喝了口茶,径自放下手里的茶碗,若凝沉思着,开口说道:“皇上不想茗秋给你生个阿哥嘛,为何起的名字都是女孩儿的名字?”

看着若凝伸出手接过了自己手里的茶碗放下,福临嘴角渗出一丝笑,沉声说道:“若是平常人家,朕自是希望多子多孙的,可是生在这帝王家,男儿身,并不见得是好事。与其让她们存了心思将来起了什么不该起的念头,倒不如平平安安的,过好日子便是。”

听着福临的话,若凝顿时明白他暗指的是若干年后无法避免的帝位之争,果然如他若说,生在这帝王家,福祸难料呢。

婉转一笑,若凝柔声说道:“所以,皇上给咱们的女儿起名叫承欢,是希望她长大了能承欢膝下?这么说来,将来,咱们的女儿不会如其它格格一般,有被和亲远嫁的可能性咯。”

看着若凝点了点头,福临朗声说道:“既是咱们的孩子,朕必定给他们最好的。凝儿,你要信我。”

靠在福临怀中,静静的点了点头,若凝轻柔的抚摸着肚子,一边低声说道:“承欢,你听到了嘛?你皇阿玛说要给你最好的,将来,你必定是大清最幸福的格格。”

看着怀中人儿低垂着头自言自语的径自开怀,福临也被这静谧的温馨感染了,轻声的和若凝肚里的孩子说起话来。

景仁宫里,佟妃坐在正殿上首处,看着跪在殿内的程德禄,沉声说道:“程公公现下愈发的忙碌了,本宫都很少见到公公了呢。”

恭敬地叩了头,程德禄满脸堆笑的抬起头看着佟妃说道:“奴才忙碌的,都是些琐碎的小事,只不过,没有娘娘的差遣,主子不好擅做主张前来侍候娘娘,可奴才心里,没有一日不惦记着为娘娘效劳呢。”

“惦记本宫?那还真是本宫误会了程公公的一番心意了。”

一边揶揄着仍旧跪着的程德禄,佟妃一边翻看着手里的“彤史”。

耳边是书页翻落的沙沙声,程德禄却是跪在那里不敢抬头,额头上,已慢慢的滴下汗来。

“既然程公公心里还惦记着本宫,那便好好当你的差,时不时的,记得来本宫这景仁宫走动走动,虽说现下本宫已不是你的主子了,可本宫觉得,程公公定然不是那种会忘了旧情的人,是吧,程公公?”

冷眼看着程德禄,佟妃的话语,却是让程德禄出了一身的冷汗。

一边不停的叩着头,程德禄一边朗声说道:“若不是娘娘提拔,奴才也没有如今的体面差事,奴才万不敢忘了主子的大恩。”

看着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影,程德禄抬起头,却是佟妃身边的秋雨,手里递过来的,正是他方才拿来的“彤史”。

小心的接过来,程德禄磕了头退出了景仁宫。

看着程德禄远去的背影,秋雨厌弃的瞪了一眼,一边埋怨的说道:“昔日便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若不是主子,他能有如今这份儿体面?却不料,现在逢高踩低的本事却是见长了,奴婢听说,他每隔几日,便要去承乾宫一趟呢,不知道那位许了她什么好处。”

掸了掸衣裙上细微的褶皱,佟妃站起身,一边朝内殿走去,一边柔声说道:“她眼下炙手可热,势头正猛呢,宫里这些子奴才,但凡能孝敬到的,可不都卯着劲儿的往她那里去?倒不见得她是许了什么,像这样的奴才,她定然是瞧不上的。”

慢慢的,主仆二人说话的声音低落了下去。

天气慢慢的热了起来,趁着大清早的凉爽,若凝带着晚晴和岚烟,去了坤宁宫给皇后请安。

宛玉的眉目间越来越像罗如玉,若凝每每看着她的时间长了,就会出神儿,思绪,总是情不自禁的飘到早前,她和罗如玉姐妹二人还在闺阁的时候,只一转眼,两个人都已做了母亲,却阴阳相隔了,这么一想,情绪便慢慢的低落了。

如此几番,皇后倒是不许她和宛玉呆的过久了,以免对她身子不好。

坐在外殿里,喝着茶吃着糕点,皇后和若凝聊起茗秋见红的事来。

“本宫让慎刑司的人谨慎着些用刑,务必让送膳的那两个太监吐出实话来,不料,那起子无用的奴才,一点儿线索没审出来不说,到把人给打死了。”

恨恨的说着,皇后脸上有淡淡的怒气。

微笑着看着皇后,若凝柔声说道:“依臣妾看,慎刑司那些人也是急于立功。这宫里,刑罚之下,必有人受不得苦会说实话,可是,若本就是事实,又无人指点该怎么说,那两个送膳的太监,可不就得活活的被打死?”

眼珠一动,皇后看向若凝,轻声问道:“听妹妹的话,你倒是愿意相信那两个小太监没有动手脚?”

摇了摇头,若凝的脸上,闪出一抹讳莫如深的笑容。

两个人静静的喝着茶,皇后打趣一般的看着若凝说道:“你倒是不怕本宫害你,每次来坤宁宫,好吃好喝的,倒是不知道该谢你,还是该笑你。”

犹疑的看向皇后,若凝一脸的不解。

“不知道该谢你如此信我,还是笑你单纯无心。你就不怕?”

脸上,是温婉中透着一丝俏皮的笑容,可眼中,却是浓浓的认真,皇后看着若凝沉声说道。

淡淡一笑,若凝答非所问的说道:“皇上说,后gong里的女人,都是七窍玲珑心,一个赛一个的心思活泛,但是,他何其有幸,身边有三个纯真的。皇后娘娘可知,皇上说的是哪三个?”

直笑不语,皇后却是什么都没说。

放下手中的茶碗,若凝继续说道:“皇上说,兴许,我们三个也是有些心思的,可是,难得的是,我们对他,却都是一片赤诚,而我们彼此之间,也都是惺惺相惜的欣赏。所以,皇上说,他何其有幸,身边有我们。其实,我们,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淡淡的叹了口气,皇后语气感慨的说道:“从前,羡慕你和玉妃那种没有血缘的姐妹真情,等到慢慢的融入你们了,玉妃却去了。本宫只当,宛玉是她生命的延续,本宫定当替她好好疼惜宛玉,抚养宛玉,也不枉皇上对我、对她的这番心意了。”

看着皇后,若凝的脸上,也有一丝动容,似是从未想到皇后是如此这番的想法。

“既然没了线索,那此事,便要息事宁人了?沁嫔那边,不知道又是怎么难过呢。本来想着,早点查出来,也给她个交代,不曾想成了这有头无尾的。”

想着那日去延禧宫看茗秋时她脸上的那番死寂,皇后顿时觉得心里一种说不出的萧索,一边说着,脸上,又是一番不忍。

脸上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若凝却是看向皇后,柔声说道:“皇后娘娘还是莫要太过担心了,吉人自有天相,茗秋那里,臣妾会好生劝慰的,这事,怕是没那么简单,且一步一步的看着吧。”

看着若凝的表情,皇后心中好似有点明白了,点了点头,正要说什么,却听见内殿里,宛玉哇哇的哭了起来。

看着皇后一脸揪心的心疼模样,若凝忍俊不禁的笑了,柔声说道:“小孩子,冷了热了的,只要不舒心便会哭,皇后娘娘若是每每听到她哭便这样,那还不把自己个儿给折腾累了?还是放轻松些的好。”

点了点头应下,送走了若凝,皇后却是疾步朝内殿去了。

慢慢的朝御花园的方向走着,若凝一边轻声的问道:“有什么消息嘛?”

身后,云初一边谨慎的看着四周,一边低声回道:“奴婢打听到,那日,沁嫔娘娘用了晚膳后和兰贵人在外殿还聊了好一会儿呢,喝了茶,还在院子里走了几圈儿,一直都未发现有什么异常。后来到了快就寝的时候,和兰贵人在内殿聊着,近身伺候的人走进走出的,也没注意什么,再后来兰贵人走了,沁嫔娘娘就歇下了,夜里便见红了。”

看着园子里开的姹紫嫣红的花儿,若凝的眼睛顺着那些绽放的花朵扫去,思绪,却是不自觉的停顿了下来。

若是茗兰,那此刻的茗秋,心里怕是再也不会信任何人了吧?谁会料到,连嫡亲的堂姐都会害自己呢?

可若不是茗兰,那…

脚下一顿,若凝的眼角,轻微的跳了一下。

第一百零一章 讳莫如深

更新时间2011-12-28 18:58:14 字数:3238

“这几日可好些了?”

顺力在桃红拿来垫在身后的软枕上靠好,若凝看着斜倚在一侧的茗秋,轻声问道。

脸上淡淡的扯出一个轻微的笑容,茗秋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劳凝姐姐记挂着,这几日已经好了许多呢。”

深深的看了茗秋一眼,若凝朗声说道:“这次的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你,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当是吃一堑长一智得个教训吧。你进宫比我早,在这宫里,事事都要小心些。这件事,过去了,便一笔揭过吧,人不能总惦记着过去的事,还是要看着将来的日子,不是嘛?”

听着若凝如此耐心的劝着自己,茗秋心下一动,眼圈又红了,忍着泪,她哽咽着说道:“妹妹记下了。凝姐姐也要好生顾着自己的身子,若是因为妹妹再让姐姐有了什么闪失,妹妹便是万死也对不起凝姐姐了。”

又坐了片刻,陪着茗秋说了会儿话,却始终未看见茗兰的身影,若凝状似无意的说道:“今儿怎么没见兰姐姐过来?本打算咱们姐妹三个好好说会子话呢。”

脸色一顿,茗秋带着一丝担忧的说道:“那可真是不巧了。姐姐这几日都过来我这里照顾我,自己的身子却是没仔细,昨夜受了风寒,晨起时还发了热,姐姐身边伺候的春末来回了话,说姐姐怕把病气过给我,便不过来了,等大好了再来陪我。”

眼神中带着关切,若凝却是笑着说道:“家里的时候,兰姐姐就是最疼你的,便是到了宫里,也事事以你为先,有兰姐姐在,可真是你的福气。那我便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你好好歇着吧。”

说罢,若凝起了身,带着晚晴和岚烟迈出了延禧宫正殿。

快要踏出延禧宫宫门的时候,若凝扭头朝东配殿的方向看了一眼,脚下,却是丝毫未作停留的迈了出去。

回到承乾宫坐下没一会儿,听见外间院子里,秋如朗声朝殿内通秉道:“定妃娘娘、陈妃娘娘、宁妃娘娘到。”

一旁,岚烟已早早儿的去掀开了帘子,让着几人走了进来,而若凝,则挥手让晚晴下去备茶了。

“几位姐姐今儿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

受了几人的礼,看着她们笑语盈盈的落座,若凝朗声问道。

“知晓你这些日子劳心劳力的忙,我们索性也不过来添乱了。这不,这几日去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也没和你说上话,今日无事,便来看看。”

脸上含着笑,定妃开口柔声说道。

说着话儿,一旁,晚晴已在各人身旁的案几上放了茶碗和糕点,几个人有说有笑的聊起来。

看了定妃一眼,宁妃却是口直心快的朗声说道:“臣妾听闻,延禧宫出事是在膳食上,可御膳房负责沁嫔膳食的人,却都没有问题,唯独那两个小太监,却是没审出什么便丧命了,这其中,怕是有些缘故的。”

“那宁妃姐姐以为,这缘故是出在哪里?”

看了宁妃一眼,若凝不紧不慢的问道。

明知道承乾宫内外都是若凝的人,宁妃还是不自觉的看了一眼殿门,才轻声说道:“臣妾打听到,御膳房送膳那两个小太监,其中有一个,是景仁宫那位安插进去的,至于另一个…”

顿了顿,宁妃继续说道:“另一个,似乎是敬事房程德禄的干儿子。”

原以为,两个不明事理的小太监是枉死的,却不成想,竟然还牵扯出来了更多不为人知的消息,若凝顿时觉得,这件事里面的文章,是越来越大了。

放下手中的茶碗,接过宁妃的话,陈妃轻声说道:“程德禄是先前侍奉过景仁宫那位的,后来嫌他太过圆滑又手底下不干净,才使了由头派去别处了,不过,程德禄的脑子却活泛的很,使了银子进了敬事房,一步一步的,竟成了首领太监,这怕是景仁宫那位没想到的。”

“皇后娘娘和我查了几日,却也没什么头绪,到不如几位姐姐打听出来的多。看来,这事情是越发复杂了呢,不知道,最后又要牵扯到谁头上去。”

剥着手里的瓜子仁儿,若凝笑着说道,说罢,却是扬声唤了晚晴进来,让她吩咐小厨房多做些菜,留定妃几人用午膳。

看到若凝不想再谈及此事,定妃几人也识趣的转了话题,聊起了宛玉以及若凝肚里的孩子。

进了六月,京城里的天气,愈发干燥起来,往年的这时候,都已经下了几场雨了,可今年,却是一点征兆都没有。

这些日子,若凝觉得,精神没有从前好了,身子,也越来越懒怠起来,每日里,昏睡着的时辰,倒是比前几个月多了许多。

眼见着这日精神好了许多,若凝去慈宁宫给太后请了安,陪着她说了会儿话,又去坤宁宫看了皇后和宛玉,才慢条斯理的回了承乾宫。

踏进正殿的时候,却看见茗兰独自坐在那儿,一副出神发呆的模样。

轻轻的唤了茗兰好几声,才看见她晃过神来,急急的给自己请了安。

才几日未见,茗兰的面颊,却像是又瘦削了几分一般,昔日灵动的眼睛,此刻也没有了那番光彩。

知晓她必定是心里有事,若凝却装作无意一般的埋怨着茗兰说道:“兰姐姐身子不爽快,怎么还来我这儿了,到让你巴巴儿的等了这许久。前几日去看茗秋,说你染了风寒,还说让你好好将养些日子,过几日我再去看你呢。”

温婉的一笑,茗兰柔声说道:“只不过是夜里着了凉有些发热而已,服了药已好了,哪里就那么娇贵了。”

“兰姐姐来之前可去敲过茗秋了?她好些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