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玉已会笑了,每每看着她咧着嘴憨笑,皇后便觉得,心里说不出的幸福满足。

拿绢帕擦拭了脸上的汗水,一边,接过霓裳递过来的凉茶小口的喝着,若凝看着皇后说道:“如今茗秋已诞下了小格格,可皇上还在议事并不知晓,等知道了,怕是又要进封又要赐名,皇后娘娘又有的忙了。可惜妾身现在自顾不暇,帮不上你了。”

看着若凝眼中的微微歉意,皇后却是释然的一笑,朗声说道:“放心好了,也没多少要忙的事,那些小事,内务府那边自会准备周全,再说,便是忙不过来,本宫也会找定妃她们来协助,你呀,只管好好养胎便是。”

过了一会儿,看见若凝还在呆呆的看着宛玉,一脸的怔忡神色,怕是思绪已不知飘到哪儿去了。皇后又轻声说道:“自你进宫,宫中有孕的,也只你们姐妹三人,如今,玉妃难产,沁嫔早产,你…玉妃去后,你的变化,不说皇上,连本宫看着都心疼。所以,这次的事,想来也会给你留下阴影。但是,你切莫多想,要知道,母体若是不好,肚里的孩子却是更加受罪的。你是个伶俐的人儿,多余的话,本宫不说你也应该知晓,切莫为了他人的事,误了自己,尤其是未出世的孩子。”

转过头看向皇后,若凝的眼中,却是满满的感激,伸出手捏了捏宛玉滚圆的小手,她柔声说道:“这些道理,妾身都是晓得的。但是有时候想起来,又会不自觉的钻牛角尖,也委实让妾身为难。不过,皇后娘娘的话,妾身记在心里了,怕是还有三个月,妾身就要生产了,但愿到时,妾身能顺利产下孩子吧,什么都不求,只求平安。”

静静的点了点头,一转眼,摇晃着的摇篮里,宛玉已微微的眯上了眼睛。

温柔的拍着宛玉,皇后一脸的慈母柔情。

承乾宫里,晚晴和岚烟收拾了膳桌,仔细的准备着晚膳。

“明日便是小格格的洗三礼了,皇上可想好了给小格格的名字嘛?”

接过晚晴手里的帕子递给福临净了手,若凝轻声的问道。

刚坐到膳桌旁拿起筷子,福临听到若凝的话手下一顿,朗声说道:“江南的舞弊案好不容易告一段落,朝鲜那边又不太平了,这些日子,事情一件跟着一件,哎…小格格嘛,便叫宁嫣吧。”

“宁嫣?宁焉?皇上可真是敷衍了事呢,小格格的名字,便这么交代出去了,若是茗秋知晓了小格格的名字是这么来的,还不知道怎么伤心呢。”

撅着嘴,若凝嗔怨的看着福临,低声不平的说道。

朗笑着看向若凝,福临柔声说道:“凝儿,只要你不伤心,朕便知足了,朕顾及不到那么多人。咱们的孩子,朕定会用心取个好名字的。快吃吧,一会儿朕陪你去御花园走走,完了,朕还要回养心殿去看折子呢,这些日子,请兵的折子都快堆成山了。”

本想为茗秋的事不平一下,可看着福临因为朝事已略显疲态的容颜,若凝顿时觉得,自己有些任性了。点了点头应下,若凝殷勤的给福临夹着菜,两人温馨的吃完了晚膳。

到御花园走了走,又将若凝送回承乾宫,连殿门都未进,福临又步履匆忙的带着小顺子和小明子回养心殿了,而若凝,则开始忙碌着准备明日宁嫣洗三的贺礼。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延禧宫萨克达茗秋,着晋封为妃,六格格赐名宁嫣,钦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延禧宫萨克达茗兰,温柔娴淑,着晋封为嫔,钦此。”

翌日,宁嫣的洗三礼开始前,小顺子到延禧宫唱念了福临的两道旨意。

看着茗兰和茗秋欢喜的容颜,皇后和若凝等人,则各自送上了自己的贺礼,一时间,延禧宫内外一副从未有过的热闹景象。

一个多时辰过后,宁嫣的洗三礼结束了,来贺喜的人也一拨一拨的散了,渐渐的,殿内只剩下了茗秋和抱着小格格的乳母。

“六格格晨起的时候微微有些发热,现下已是好了许多呢,可能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不足之症,调养些日子,便会好了,沁妃娘娘莫要太多担忧。”

从乳母怀里接过了宁嫣,茗秋一脸柔爱的看着襁褓中那个瘦瘦小小的婴孩,一旁,乳母则是一脸小心翼翼的回禀道。

“只要你们细心照顾六格格,本宫自不会薄待你们。”

手指轻柔的摩挲着宁嫣细嫩的面庞,茗秋头也不抬的朗声吩咐到。

抱着宁嫣痴看了许久,直到她像小猫一样呱呱啼哭起来,茗秋方不舍得的将她递给乳母,抱到偏殿去喂奶了。

一时间,殿内安安静静的,只剩下茗秋孤寂的身影。

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后,延禧宫内外伺候茗秋的奴才以桃红柳绿为首,整齐的走入正殿,跪倒在茗秋身前,朗声贺道:“奴才(奴婢)恭贺沁妃娘娘大喜,娘娘吉祥,娘娘万福金安。”

看着殿中央态度恭敬的一众奴才,茗秋一时感慨万千,还记得,顺治十一年八月入宫,自己只是个地位卑微的沁答应,如今,四年的光景,在这宫里,终于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平身。”

稳稳的扶着锦椅的把手,茗秋站起身,柔声说道。

第一百零七章 事出有因

更新时间2012-1-3 18:58:01 字数:3238

闷热的七月,在若凝掰着手指数数的期望中,一天天过去了。

一想到过完中秋,就能接额娘来宫中陪着自己待产了,若凝便觉得,心里开始一点点的欢悦起来。

七月底的时候,福临便说,依着若凝的月份,八月初的时候,便可以让内务府安排接董鄂夫人入宫了,于是,早早儿的,赵胜便来承乾宫候着了,等候若凝的吩咐。

可是,思前想后,若凝还是决定让额娘在家里过完中秋节再来。

如今,费扬古在军营里,每月只有沐休的那几日才回家,平日里,即便是办差路过家门,也是绝对不会进去的,倒有点儿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的势头。

因此,若是额娘来了宫中,家里,便只剩阿玛了,虽还有侧福晋庶福晋等人在身边伺候,可若凝始终觉得,只要阿玛额娘不在一起,那个家,便不是完整的。

打赏了赵胜,若凝仔细叮嘱了他,让过了中秋,再去府里接她额娘过来。

看着赵胜磕了头离去,转身走进内殿,若凝拿起手里的中秋夜宴礼单看了起来。

协理六宫的权利,若凝终究还是没交出去,所以,后gong的事情,一大半由皇后处理,剩下的,却是要由若凝亲自悉心注意吩咐底下人去操办的。

拿起单子,仔细的审阅了内务府对夜宴的流程安排,以及那些纷繁琐碎的细节,若凝的眼睛,却已渐渐的迷蒙起来。

近些日子,她总是觉得眼睛偶尔会有干涩浑浊看不清的症状,宣了太医,却只说一切安好,兴许是有些燥热导致的,于是,除了大清早起身后喝碗蜂蜜菊花茶,若凝一口药都不愿意多喝,生怕对肚里的孩子产生影响。

放下手中的单子,闭上眼静静的歇息了一会儿,若凝听见有脚步声轻轻的走了进来,便睁开了双眼。

“主子,您嘱咐小厨房熬的冰糖雪梨汁已好了,可是现在给万岁爷送去?”

看见若凝睁开了眼,晚晴轻声问道。

“装在食盒里,你和岚烟跟着我去吧。”

坐起身,看着晚晴走过来蹲下身给自己穿了鞋,若凝朗声说道。

太阳已慢慢的朝西斜去,虽日头不大,可八月的天气,还是有些热的,等走到乾清宫的时候,若凝的额头上,已微微的出了一层汗。

接连半个月,福临忙着朝堂上的事,后gong里,也去的愈发少了,为数不多的几次,却都是歇在若凝的承乾宫,让一干人硬生生的嫉妒红了眼。

便如此刻,端妃和舒贵人,也各自提着食盒等在乾清宫门外,香汗,更是留个不停,显见已来了许久。

“端妃娘娘,舒贵人,您二位这不是为难奴才嘛,万岁爷午睡起来一直在看折子,吩咐了不许任何人打扰的。二位主子的心意,皇上已经知晓了。主子玉体娇贵,站在这日头下,若是晒黑了,他日主子怪罪起来,奴才可是担不起啊。要不,您们先回去?”

乾清宫门口,小顺子点头哈腰的解释道。

端妃正欲开口说话,却见一旁,舒贵人已早早儿的开了口说道:“顺公公是伴在万岁爷身边的人,还是尽快回去万岁爷身旁伺候着吧,我和端妃娘娘自是不会打扰万岁爷,只是等着万岁爷忙完了,有闲暇的时间见见我们便好,不会发出声响惊扰万岁爷的,还请顺公公在万岁爷忙完的时候提醒一二。”

伸手不打笑脸人,舒贵人这番模样,小顺子却是不好多说什么,只不过,福临方才吩咐了他送回二人,此刻,却真的是让他为难了。

低头思量了半天,仍旧没想出什么办法来,小顺子皱着一张脸,一抬眼,却看到了施施然而来的若凝。

小跑着几步到若凝面前行了礼,小顺子朗声说道:“奴才给皇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点了点头示意小顺子起来,若凝柔声问道:“皇上可是在忙?”

点了点头,小顺子说道:“皇上看折子呢,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打扰。”

看着若凝大腹便便仍旧不辞辛苦的前来,小顺子又继续说道:“不过,皇上若是知晓皇贵妃娘娘来了,定然会允许娘娘进去的,还请皇贵妃娘娘稍等片刻,容奴才进去回禀一声。”

浅浅一笑,若凝不再做声,一侧,端妃和舒贵人已走过来恭敬的行了礼。

“皇上说了,政务繁忙,不见任何人呢。”

扬高了声音说着,端妃像是在告诫小顺子不可徇私一般,身旁,小顺子却是加快了步伐,生怕万岁爷知晓皇贵妃在外等候了太久。

拿起手中的绢帕擦拭了额头上的细汗,若凝柔声说道:“这么大热的天,端妃和舒贵人有心了。”

“侍奉皇上,是婢妾等的福气。再说,皇贵妃娘娘身怀有孕都来了,婢妾等更要效仿娘娘,尽心侍奉皇上。”

身旁,舒贵人俏声说道。

深深的看了舒贵人一眼,若凝却是什么都没说,一转眼,小顺子已快步走了出来。

“皇贵妃娘娘,万岁爷宣您进去呢。您脚下留心台阶儿…”

看着若凝抬脚迈过乾清宫的门槛儿,端妃却是怒目看向小顺子:“顺公公…”

还未待端妃说完,小顺子已点头行着礼说道:“端妃娘娘,圣意难测,这并不是奴才可以决定的,您就饶了奴才吧。”

说罢,小顺子转身朝乾清宫内走去。

恨恨的跺了跺脚,端妃带着宫女回宫了,身后,舒贵人却是看着乾清宫里,一脸云淡风轻的平静模样。

八月十五的中秋夜宴,设在体元殿。

与往年一般,过了酉时,后gong的一众妃嫔均已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出现在体元殿。

宴会开始没一会儿,若凝便觉得,眼睛又开始模糊起来,强忍着不适,面带笑意的欣赏着殿中的节目,若凝的耳中,充斥着的,却是越来越嘈杂的声音。

而周围,却是一副其乐融融的场面。

难道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伸出手捏了捏鬓角处的太阳穴,若凝放下手朝后微微一仰,低声问着晚晴:“可听到吵闹的声音了嘛?”

淡淡的摇了摇头,晚晴俯身过来柔声问道:“主子,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摇了摇头,若凝不再多言,而耳中的喧闹声,却是更甚之前。

“凝儿,可是身体不适?”

上首处,注意到若凝的面色变化,福临轻声问道。

只这一句,座下的一众人,便都变了脸色,这闺房内的昵称,皇上竟是不顾场合的唤了出来,却让她们,情何以堪。

“回禀太后,皇上,皇后娘娘,臣妾稍感不适,请容臣妾退席回宫。”

站起身俯身行了礼,若凝朗声说道。

转过头看了福临一眼,皇后正待开口,却看见福临身侧,孝庄已开口说道:“你如今怀着身孕,自要小心为是,再有两个月便要临产了吧?日后,这些宴会,若是许可,便不用出席了。”

“谢太后娘娘关爱,臣妾告退。”

感激的行了礼,若凝朗声说着,站起身,正欲迈步,却见座尾处,舒贵人几步走上前,站在殿中央朗声说道:“皇贵妃娘娘请留步。”

狐疑的看向舒贵人,若凝顿住了脚步。

一旁,舒贵人已跪倒,看着上首处的孝庄三人,朗声说道:“启禀太后娘娘,皇上,皇后娘娘,婢妾做了首新曲,本为祈祷上苍,降福于皇贵妃腹中的小阿哥。如今,皇贵妃娘娘身体不适,众位姐妹平日里都与皇贵妃娘娘交好,若是未经太医诊断说娘娘安好,众位姐妹怕是都不能心安的。”

意味深长的看了舒贵人一眼,若凝却是微微的垂下了头。

“皇后,你带着皇贵妃去偏殿吧,宣太医。”

深深的睨了舒贵人一眼,孝庄朗声吩咐道。

“想来,一会儿来的,必定不会是平日里请脉的王太医了,岚烟,你让小平子去打听下,今日王太医不当值的缘由。”

坐在偏殿里等着太医来,若凝低声吩咐了身侧的岚烟。

片刻的功夫,一位生面孔的太医进了偏殿。

“太医院胡德然,叩见皇后娘娘,皇贵妃娘娘,娘娘吉祥。”

叩了头,胡太医细细的给若凝诊了脉。

收回脉枕,胡太医严肃的看着若凝问道:“敢问皇贵妃娘娘,近些日子是否觉得头晕耳鸣,视力不清?”

心内一顿,若凝静静的点了点头。

“皇贵妃怎么样?”

皇后开口问道,一转身,福临已搀着孝庄踏进了偏殿。

“太医,皇贵妃腹中胎儿是否有异,你如实说来。”

想到舒贵人方才不顾尊卑的拦下了若凝的脚步,直说为了若凝的身体好要宣太医来看,孝庄沉声说道。

“回太后娘娘,皇贵妃娘娘有燥热湿毒的症状,另外,腹内胎儿并无异常,只不过…只不过,可能受到了外力影响,有些许的胎移。”

胡太医忐忑的回禀到。

一时间,除了孝庄,福临几人却是都一脸的不解,而孝庄,则是逡巡着看了福临和若凝几眼,脸上,有淡淡的恼怒。

“皇贵妃有孕在身,不能服药,太医便开几幅食疗的,可以祛燥热解湿毒的膳食方子让皇贵妃调理调理吧。跪安吧。”

看着太医退出外殿,孝庄却是看了皇后一眼,轻声说道:“皇后去正殿吧,那儿也不能没人。”

知晓太后有话要对皇上和若凝说,皇后行了礼带着宫女去了正殿。

屏退了身边伺候的宫人,待到偏殿内只剩下了自己三人,孝庄严厉的看着福临和若凝沉声说道:“跪下。”

“皇额娘?”

面色一变,福临转过头看向孝庄,身侧,若凝也是一脸的震惊。

第一百零八章 有惊无险

更新时间2012-1-4 18:56:59 字数:3280

体元殿偏殿内,孝庄面色沉重的坐在上首处,殿中,福临和大着肚子的若凝一动不动的跪在孝庄面前。

“皇额娘,儿子不知哪里做错了,惹得您动怒,可是,儿子年轻不懂事,您教训儿子,儿子不敢拂逆。只是,若凝还有身孕,您还是先让她起来吧,皇额娘。”

身体跪的笔直,福临抬眼看着孝庄朗声求道。

“只跪这么一会子,不会有事的,等哀家问清楚了,自然会让你们起来。”

气恼的瞪了福临一眼,孝庄沉声说道。

“这几个月,你政务繁忙,**去的次数不多,可留宿的日子,却全是在承乾宫,哀家说的,可对?”

目光从若凝的身上扫过,孝庄盯着福临轻声问道。

只一瞬,若凝便知晓,方才胡太医的话,是什么意思了,一瞬间,全身的血液像是涌到了脸上一般,若凝的脸颊,涨的通红,身体,也抑制不住的轻颤起来。

微微带着一丝尴尬,福临朗声答道:“是。”

听到皇帝亲口承认,孝庄更是生气,瞪了他一眼,孝庄转过头看着若凝,严厉的说道:“自你进宫以来,哀家看你处事大方却又不张扬,也是个明大理的,是故,皇帝宠着你,只要不过分,哀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随他去了。可是,如今,你真真儿让哀家失望了。”

心里满腹的委屈,若凝却是强忍着没有分辨,微垂着头听太后训话。

“传哀家口谕,皇贵妃的绿头牌,先撤半年吧,这半年,不许皇帝留宿在承乾宫。皇帝,听见了嘛?”

眼睛定定的盯着若凝,孝庄的问话,却是朝着皇帝,显然,已对若凝心生不满。

“皇额娘,这合宫上下,儿子就若凝这么一个知心人,如今,你竟不许儿子去她那里,你是要生生的逼死儿子嘛?”

一脸气恼的看着孝庄,福临沉声问道。

“你…”

伸出手重重的拍着黄梨木椅的把手,孝庄满眼怒色的看着福临,气的说不出话来。

而福临,仍旧紧紧的看着孝庄,一脸不服气的模样。

慢慢的平静下来,孝庄转过头看着若凝说道:“皇贵妃,哀家的意思,你可有意见?”

抬起头看着孝庄,若凝淡淡的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当父母的,总是盼着自己的子女好的。便为着皇太后一颗拳拳的慈母心,妾身也不能有意见。只不过,方才太医的话,却实实在在是误会了皇上和臣妾,不敢奢望皇太后明察,只希望皇太后莫要太过苛责皇上,臣妾定当遵从皇太后的懿旨。”

“凝儿?”

不解的看向跪在身侧的若凝,福临一脸的不可置信。

半年不得留宿承乾宫,那不是变相的隔离吗?换成谁,都不可能做的到啊,她怎么能答应?可是,知晓她从来不会莽撞行事,此番决定定是事出有因,福临顿时低下了头陷入了沉思,回想着方才太医说过的话。

心口的闷气,在听完了若凝的话后,一点点的消散开来,点了点头,孝庄朗声说道:“也不枉费哀家平日里的训诫了,这后gong的女人,最忌专宠,从前,是看你懂事,皇帝也没有做出过分的事来,哀家便不多说什么,可眼下,有着身孕,还恣意妄为,就不能不由得哀家出面了,要知道,雨露均沾,是皇帝的责任。”

慢慢的站起身,孝庄轻声说道:“那便按着哀家方才所说的做吧。都起来吧,皇贵妃便早些回承乾宫歇息吧,皇帝,扶哀家回正殿。”

站在座前,低头看着纹丝不动的福临,孝庄沉声唤道:“皇帝?”

依旧跪的笔直,抬起头看着面前几步之遥的孝庄,福临朗声说道:“皇额娘,若儿子说,这几个月…”

“皇上,不可,臣妾求你。”

福临的话未说完,若凝已急急的打断了福临的话。

转过头,伸出手拉着若凝的手,福临正色说道:“凝儿,朕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朕都会护着你,你要信朕。只有你懂朕,只有你在朕身边时,朕才觉得,这紫禁城里,朕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若是半年不得相见,朕恐怕,早晚有一日,朕会疯了。”

满眼怜惜的看着面前的福临,若凝只觉得,心里像有把刀子在割一般,一扯一扯的疼痛。

还记得,刚进宫的那些日子,福临总是抱着自己,跟自己说起小时候的事,往往一说完转过头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轻声哄着若凝睡了,福临却更了衣上朝去了,尽管如此,他眼中的神采,却是一日亮过一日。

那些已在福临的记忆中尘封了许久的儿时往事,在他娓娓道来的时候,被他说得轻描淡写的,可落进若凝的耳朵,只觉得满心的心疼。

那个被孝庄严厉督促着甚至不敢像其它皇子一般在额娘面前撒娇的福临,那个在摄政王的监管下唯唯诺诺甚至不敢大声说话的福临,那个无论走到哪个宫里都只能面对满脸娇笑为自己的家族讨要封赏的妃嫔嘴脸的福临,无一,不让若凝心疼。

尽管如此,每每对上福临探来的目光,若凝的眼中,只有释然的微笑,从不见那丝让任何人都难以接受的同情,或是怜惜。

便如此刻,若凝淡淡一笑,轻轻的捏了捏福临紧握着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