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殿内的人都退下了,若凝严肃的看着福临,沉声说道:“皇上,都要今日了,你还要哄骗臣妾嘛?我阿玛病情很严重了,对不对?”

淡淡一笑,福临轻声说道:“不许瞎想,朕把太医院医书最好的太医都派去府上悉心照料你阿玛了,他怎么可能会很严重?你阿玛只是病情有些反复而已,你额娘不在家,家里没人做的了主,所以一看有突发状况,便急忙递了牌子进来。放心好了,过几日,你阿玛就没事了,朕虽不能保他康复,可最起码,不会继续严重下去啊,你啊,现在就好好的回宫歇着,等朕忙完了,陪你去给皇额娘请安,可好?今日可是重阳节呢。”

张开的嘴又合上,若凝看了福临一眼,慢慢的低下了头。

额娘说阿玛没事,福临也说阿玛不会有事,可为什么,她的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担心和慌乱呢?

今天是重阳节,老人都很重视这个节日,听福临提起了太后,若凝不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起身回承乾宫了。

一连几日,家里都未传来什么信,派了小桂子去打探,只说太医院的几位太医都是来去匆匆的,使了银子,也没人敢收,因此一句话都问不出来。

听了小桂子的回话,若凝的心,越发提了起来。

白日里茶饭不思,夜里却是翻来覆去的不能安寝,若凝觉得,这样的日子,真真儿是一种煎熬。

用了午膳没一会儿,若凝便觉得胸口有些闷起来,唤了晚晴打开了窗户,躺在了临窗的美人榻上,若凝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梦里,阿玛和额娘带着自己和费扬古在河边放风筝,姐弟二人欢快的笑声,在天地间久久回旋。

额娘从食盒里往外取着糕点和茶水,而阿玛,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他们奔跑的身影,一脸慈父的温暖笑容。

过了一会儿,自己已是长大的模样,阿玛抚着自己的头,朗声说道:“我的若凝,是这天底下最最乖巧伶俐的女儿,将来,定然要给她寻个好夫婿。”

娇羞的脸庞上,温热的羞意还未褪去,阿玛已是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混沌的眼中,浓浓的疼爱却是一如既往,只听他朗声说道:“若凝,阿玛不在的日子,你要照顾好你自己,记得,我董鄂家的女儿,无论做什么事,都要问心无愧,千万莫要委屈了自己。若凝,一定要记着。”

说罢,阿玛的容颜却是渐渐远去了。

“阿玛,阿玛…”

口中急急的唤着,若凝睁开了双眼,榻边,是一脸担忧的福临。

“我家里可传回口信了?我阿玛怎么样了?”

紧紧的抓着福临的胳膊,若凝疾声问道。

眼中带着一丝怜惜,福临不知道该如何张口。

“你说啊,我阿玛他到底怎么了?”

摇晃着福临的胳膊,若凝大声的问着,眼中,已微微的泛起了泪意,心头涌起的那份担忧,让她不寒而栗。

“凝儿,朕已吩咐内务府备了软轿送你回府,轿子就在宫门处,兴许,还能赶得及见你阿玛一眼。凝儿,答应朕,无论发生什么,都想着肚里的孩子,不要太过于激动,好吗?”

虽知道自己的话语已起不到什么作用,福临还是柔声的说着。

一双胳膊无力的垂了下来,若凝顿时呆住了。

“主子,奴婢给您穿鞋,咱们快些回府吧,就如皇上所说,兴许还能见老爷最后一面呢,那样,老爷也能含笑九泉了。”

一旁,晚晴带着哭腔的说着,一边,掀开若凝身上的薄毯,给她穿上了鞋。

听到晚晴的话,若凝像是回过神一般,急急的迈下了床,却一时紧张不慎,一个趔趄,若不是福临眼疾手快,差点摔坐在地上。

“凝儿,你这样,让朕如何放心让你出宫?”

紧紧的把若凝箍在怀里,福临满眼心疼的说道。

无力的靠在福临怀里,若凝无神的喃喃说道:“我阿玛不会有事儿的,我阿玛一定不会有事儿的…”

“凝儿…”

心疼的唤着,福临沉声说道:“凝儿,此刻,你更要沉着冷静才是,否则,这般慌乱,见到你阿玛,他怎么能安心?你一个人在宫里,他已经满心的不放心了,若是你还如从前一般禁不起事,岂不是让他临走都不得安心?”

带着深深伤痛的眼眸,在听完了福临的话后,一点点的清明起来,看到晚晴从内殿拿出了披风,若凝轻轻的推开福临,转身朝外走去。

抬着软轿的四个小太监一路小跑着朝宫外驶去,尽管如此,若凝还是止不住的低声催着他们快点,心里,更是忍不住的低声祈祷着神灵保佑。

从未觉得,出宫到家的路,会有这么长,若凝只觉得,心里越来越急,可轿帘外的景致,还是那么陌生。

轿子停下的时候,等不及由晚晴掀开轿帘,若凝便急急的从轿中钻了出来,却和正要上前的岚烟撞了个满怀。

“主子,您没事儿吧?”

伸出手搀稳若凝,岚烟柔声问道。

摇了摇头,扶着岚烟的手踏过轿杆,抬脚朝府里走去。

重重的敲着黑漆漆的府门,若凝只觉得,心像提到了嗓子眼儿一般的紧张。

“小姐回来了…”

打开门,看到是若凝,看门的老人家扬声唤道。

直到若凝迈过门槛走出去好远,老人家才缓过神来一般的跪下磕着头念道:“皇贵妃娘娘吉祥…”

兰苑的正屋灯火通明,低低的哭声,似有似无的从屋里传来。

抚着兰苑的拱花门,看着正屋的屋门,若凝只觉得脚下被万斤重的车轴坠住一般,怎么都无法使力抬脚向前迈一步。

踌躇间,却听闻屋内的哭声,一下子遏制不住的迸发了出来,若凝的心,沉到了谷底。

小跑着朝屋内奔去,若凝的眼泪,却是止不住的流出,顺着脸颊蜿蜒而下。

“阿玛…”

扶着内屋的门边气喘吁吁,若凝疾声唤着,一双晶莹的眼眸,在锁定了鄂硕的身影后,由最初的错愕,变成了深深的心疼。

“若凝…”

拿起帕子拭泪的手顿在脸颊边,凝玉看到若凝突然出现的身影,惊讶的唤道。

床榻上,瘦骨嶙峋的鄂硕已深一口浅一口的出着气,微微闭着的双眼,在听到若凝的轻呼后,慢慢的睁开了。

“若凝…”

低声的唤着,鄂硕缓缓的扯开了嘴角,挤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阿玛,是女儿,女儿回来了…”

几步走到鄂硕床前跪下,若凝伸出双手紧紧的握着鄂硕抬起的右手,哭泣着说道。

“不哭…你是阿玛的骄傲,阿玛以你为豪。若凝,阿玛不能再陪着你和你额娘了,阿玛走了以后,你弟弟会照顾好你额娘,阿玛不担心,倒是你,阿玛不放心啊。”

重重的喘着气,鄂硕低声说道。

“阿玛,女儿会好好的,阿玛,未出世的小外孙还等着你抱呢,你一定要快快好起来…”

不断涌出的泪水模糊了若凝的双眼,鄂硕的面容,也跟着模糊起来,伸出手用衣袖拭去泪水,若凝柔声说道。

“若凝,记得,你是董鄂家的女儿,无论做什么事,记得莫要委屈了自己。记…记着…”

满脸慈父柔情的看着若凝,鄂硕说完了自己的最后一句话,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鄂硕的手,无力的耷在了若凝手里,若凝只觉得灵魂出窍一般,失去了意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大爱无声

更新时间2012-1-8 18:56:25 字数:3210

“凝儿,你若是心里难受,便哭出来吧,你这样憋着,朕…凝儿,别这样委屈自己,好吗?”

承乾宫里,福临抱着若凝,低声说道。

从董鄂府里回来已经好几日了,每日里,若凝像从前一般,该做什么做什么,可脸上的笑颜,却是从那日起便消失不见了,话,也少的可怜。

自那日鄂硕病逝的消息传回紫禁城,福临亲自登门从董鄂府里接回了若凝,朝中众人就知晓,便是没有了鄂硕,只要皇贵妃在,董鄂一家的荣耀,都是非常人所能敌的,是故,吊唁的人,流水一般的涌去。

本来依着鄂硕的意思,他的身后事要一切从简,可上门的人越来越多,便连从前那些交情不深的朝廷官员,也专门登门吊唁,这样一来,凝玉和费扬古不得不隆重起来,入殓、送行、出殡…鄂硕的后事,倒是规矩周全的办完了。

出殡的那日,若凝未再软语要求福临让自己出宫,只是静静的呆在内殿一日未出门。

第二日,福临在朝堂上口谕,鄂硕功勋卓著,他的三等伯,自此后改为世袭制,这样一来,费扬古,变成了大清朝最年轻的三等伯。

一时间,朝廷内外众说纷纭。

旨意还未传达到董鄂府里,后gong里,若凝却上书替费扬古推辞了,称费扬古年纪尚小,且并未立下汗马功劳,父亲用赫赫战功取得的爵位,不应该由后人承继。若凝的话,得到了太后孝庄的支持。

因此,几番思量,福临最终赐下了厚重的赏赐,三等伯世袭一事,却是没有再提了。

九月底,鄂硕的身后事办完后,董鄂府里,一切又恢复如常了。

一顶青衣宫轿,一身素服的凝玉被接进了承乾宫,陪伴若凝待产。

见到额娘,心内的悲恸像是找到了共鸣一般,若凝和额娘抱头痛哭,哭完后,却是精神好了很多,不似从前一般低迷,让一直揪着心的福临,终于放下心来。

“再有一个月,便要生产了吧?”

看着安置在偏殿的几位接生嬷嬷,凝玉有些奇怪的问道。

微微抿嘴一笑,若凝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是呢,太医说要到十月底,接生嬷嬷看了也说差不多就是那个日子。只不过,皇上却还是不放心,就怕有个什么闪失,所以让内务府准备好,让相干的人都先过来候着,以便随时传唤。”

心中安慰,凝玉柔声说道:“有皇上这样紧张你,额娘便是不在了,也能放心了。”

眉毛一耸,若凝觉得心里猛的跳了一下,定定的看着额娘,她沉声说道:“额娘这是说什么话?有我在,有费扬古在,您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我们定会让您安享晚年,替阿玛把他那一份儿,也享用了,阿玛在天有灵,也能欣慰。这样的话,额娘以后不可再说,否则,您让我和费扬古,怎么能安心?”

似是明白自己的话有些不妥,凝玉眼中含着一丝歉意的看着若凝说道:“是额娘说错了。你呀,就别跟额娘一般见识了,好吧?”

嗔怒的看了凝玉一眼,若凝不再说话,却是换了笑脸,说要下床走走,于是,二人换了衣服,朝御花园走去。

十月的御花园,是景致最美的时候。

还未走近御花园,浓浓的桂花香气已飘了过来,让人不由的精神奕奕。东南角,万寿菊和孔雀草已绽放开来,湖畔边,花色朝白墓红的醉芙蓉,越发显得清丽脱俗。

携着额娘的手,赏着眼前花团锦簇的鲜艳,若凝低声说道:“阿玛刚走的那日,皇上从府里接我回宫,一直劝我哭出来,怕我憋在心里难过,可那时,我是真的没有泪。虽看到阿玛尚在中年就撒手离去,可我觉得,阿玛走的时候,心里,定是无憾的,有的,也只是对额娘的牵挂。等见到额娘,女儿终于明白,不是不哭,而是,那哭出的泪水,到底是因为伤心而流,还是因为孤寂而流。现在,女儿才终于知晓,不是因为伤心,也不是因为孤寂,而是因为爱。额娘,阿玛对你定然有诸多的不舍,可是,如今,阿玛已去了,活着的人,往后的日子便要更好的活着,为了去了的人,也为了还在身边的亲人,您说呢?”

神色一震,凝玉转过头看着若凝,柔声问道:“若凝,你可是担心额娘为此想不开,待到你生产后一切顺利之时,追随你阿玛而去?”

看着额娘不说话,若凝的手,却是微微的紧了紧。

淡淡一笑,凝玉伸出手掐下了一朵刚刚绽开的木芙蓉,别在了若凝鬓侧,一边柔声说道:“傻孩子,额娘不会做那种傻事的。你阿玛病的这些日子,和额娘说了好多话,他说,他这一辈子,活到如今,即使不能善终,也心无遗憾了。上能对得起天地,中能对得起大清社稷,下能对得起父母妻儿,你阿玛他,活的堂堂正正,能安心的走了。他说,唯一放不下的便是我,担心我在他走后随他而去,所以,他跟我说了很多,只为了额娘能想通。现如今,额娘已经想明白了,即使不为了额娘自己,便是为了你和费扬古,额娘也不能走,额娘要好好的活着,不能让你们,成了没娘的孩子。”

“额娘,阿玛定然会在天上看着你的,等到你百年后,阿玛定然会去孟婆桥上接你,所以,日后,便是为了你自己,你也要好好儿的。”

放下心来,若凝看着额娘朗声说道。

点了点头,凝玉笑着说道:“额娘明白,额娘都明白。”

阿玛和额娘的感情有多深厚,若凝一直都知晓,可是,额娘进宫以后,除了母女俩抱头痛哭的那一次,却是一丁点的伤感都未流露出,为此,若凝总是暗暗的担心,生怕等她生产完,额娘回到家里后,做出什么让她不放心的事情来。

如今把话说开了,若凝顿时觉得,压在心头的那块石头,重重的拿起,轻轻的放下了,心里说不出的轻松。

摸着浑圆的肚子,看着天边璀璨的火烧云,若凝轻轻在心里说道:纵使生活有千百番的挫折,只要笑着面对,总有一天,所有的酸甜苦辣,都会化成美好的回忆,不是嘛?

延禧宫里,抱着浑身发热的宁嫣,茗秋的心里,觉得像含着黄连一般的苦,可面容上,却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什么时候开始的?”

看着跪在身前的乳母,茗秋沉声问道。

抬眼看了茗秋一眼,乳母瑟缩着低声说道:“回沁妃娘娘的话,昨日夜里,小格格吃完奶便睡了,可半夜奴婢再起身喂奶的时候,她便哭个不停,一直不肯吃,后来勉强吃了几口,也是吐了出来,再后来就开始发热了。太医去看了,说小格格是体内虚火太盛导致的,让奴婢拿药酒给小格格擦拭身体,只要热退了便没事了,奴婢擦了两个多时辰,天快亮的时候就退热了,奴婢把小格格哄着睡了,便也回去歇着了,谁知道方才来延禧宫的时候,刚给小格格换好衣服,她便又开始发热了。奴婢也不敢耽搁,就赶着过来了。”

宁嫣似是已哭太久哭不动了一般,小嘴一撇一撇的抽噎着,眼睛,却仍旧闭的紧紧的。可小脸蛋上的潮红,可身体上不正常的热气,却让人一触手,便知道她此时定然很不舒服。

“去把小格格的日常用品都送到本宫这里来,本宫要亲自照料小格格。”

朗声吩咐着乳母,茗秋两眼带着一丝阴狠的说道。

被茗秋的眼光吓到,顾不得跟她说规矩不许可的事,乳母站起身忙忙的朝格格所去了。

果真如乳母所说的一般,小格格白天还好些,一到夜间,便哭闹的厉害,便是含着乳tou,也止不住的哭泣着,每每,便会被流入口中的乳汁呛到,可是,若不喂她吃,她便会扯着嗓子哭的更加厉害。

和乳母两个人好好的哄着她吃了几口,看着她歪着头沉沉睡去,茗秋只觉得,全身像是被汗水浸透了一般的难受。

轻轻拍着襁褓,看着女儿吧嗒着小嘴,茗秋摸着她小小的粉脸,心里说不出的幸福感,淡淡的笑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便睡着了。

等再睁眼的时候,天色已大亮了,一转头,宁嫣的脸上,却带着一片不正常的紫红色,像是喘不过气一般。

两只小手,奋力的在空中挥舞着,一张小嘴,也哇哇的张着,可却是一点哭声都没有。

“太医,太医呢?快传太医。”

大声的唤着,茗秋急急忙忙的坐起身,一边抱起襁褓在怀里轻微的摇晃着。

将脸贴在宁嫣小小的脸上,触到的火热,让茗秋心里说不出的恐慌。

一旁,乳母看到宁嫣此刻的情景,也着急起来,忙不迭的取来了药酒,两人手忙脚乱的解开了襁褓,拿棉花蘸着药酒给孩子擦拭起身体来。

等到太医来的时候,宁嫣的烧热,已几近褪去了,可哇哇张着的嘴,依旧发不出声音。

“太医,怎么样?”

紧紧的盯着王太医,茗兰轻声问道。

“这…”

话语中的迟疑,让茗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处。

“太医有话尽管直言。”

沉声说着,茗秋的泪,已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回沁妃娘娘,兰嫔娘娘,小格格先天不足,体内又虚热上火,如今接连几日的烧热,已烧坏了小格格的声带,怕是,以后都开不了口说话了。”

低声说着,王太医的脸上,已微微带了一丝怜悯。

第一百一十三章 心碎无痕

更新时间2012-1-9 18:56:06 字数:3076

延禧宫正殿里,静的仿佛一副图画一般。

王太医一边注意着小格格的表情,一边,欲言又止的看向茗兰。

床榻边,茗兰靠在一侧的床柱上,呆呆的看着面前的茗秋母女二人,而茗秋,恍若未听到太医的话一般,依旧轻轻的拍打着襁褓中挣扎着的宁嫣。

头都未转,茗秋轻声问道:“太医怕是还有什么话没说完吧?一起说了吧,本宫承受的住。”

眉毛微耸了耸,王太医斟酌着字句说道:“连日的高烧,损伤到的,不止是小格格的声带,怕是连…连脑子,也会有影响。”

猛的转回头,狠狠的盯着王太医,茗秋厉声说道:“太医的话,本宫有些听不懂,能说的明白些吗?”

“沁妃娘娘,微臣也是据实禀告,依…眼下的情形看,小格格便是长到成年,智力怕是只会如现在一般。”

额头上开始冒冷汗,王太医垂着头回完了话。

“也就是说,小格格日后,就是个…白痴?”

颤抖着声音,茗秋厉声问道。

瑟缩着不回话,王太医却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还轻轻拍打着襁褓的手无力的垂在床边,茗秋的身子靠在了床榻边,一眼哀痛的看向瘦小的女儿。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会如此不公,如此残忍的对待自己?

“有劳太医了,小格格的病情,还请太医如实禀告皇上,跪安吧。”

看着王太医,茗秋沉声说道。

“微臣告退。”

得到茗秋的许可,王太医急忙拎起药箱,退出了延禧宫正殿。

“秋儿,那太医定是胡说的,咱们换一位太医来诊,小格格定会没事的,啊?”

走到茗秋身边坐下,茗兰抓着她的胳膊朗声说道,眼中,已含着满满的泪。

“姐姐,我好累,好累啊…”

抱起包裹着宁嫣的襁褓,将自己的脸贴在宁嫣滚烫的小脸上,茗秋一边摇晃着身体哄着宁嫣,一边低声说着。

“秋儿,你别放弃,小格格吉人自有天相,她不会有事的,咱们去求求皇上,请他派最好的太医来,秋儿?”

疾声唤着茗秋,茗兰的泪,徐徐落下。

“池塘里,小鸭游,呱呱叫,并排走。池塘边,小丫头,咿呀呀,吃果果。”

轻声的,茗秋唱起了小时候额娘教她念的童谣。

“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