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皇后精神比方才好了些,宛玉以为是自己的功劳,忙跪起身,喜滋滋的说道:“种花姐姐说,凝母妃的孩子要没了,所以要去南边,抱个孩子回来。”

说罢,宛玉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盯着皇后问道:“皇额娘,凝母妃的孩子要去哪儿?”

愣愣的盯着宛玉,皇后半天才醒过神来。

看了一眼霓裳,皇后轻声吩咐道:“让人去打听下,看奴才们私底下都是怎么说的,问清楚了来回本宫。”

宛玉说完话的那一瞬间,霓裳的脸色已轻微的变了,此刻听到皇后的吩咐,她忙不迭的转身去了。

看着霓裳匆匆离去的背影,宛玉扭过头冲着皇后展颜一笑,低声说道:“皇额娘觉觉,宛玉不吵…”

说罢,她还做出一副平日里皇后哄她睡觉时一般的模样,轻轻的拍打着红缎的被面。

进了十月,天空中连日来的阴霾已一扫而光,到处飘散着桂花的香味。

若凝带着晚晴和岚烟在御花园中闲散的走着,一边,轻声的品评着盛开着的花朵,不时的,还传出主仆三人低低的浅笑声。

“主子,最近宫里好像开始大肆整顿了,内务府那边,从宫中各处捉了好些奴才送到慎刑司去了呢。”

闲聊一般的说着,晚晴从枝头上摘下了一朵碗大的金簪菊,拿在手里把玩着。

除非是被主子抓住了错处,否则,内务府是绝对不会做得罪人的差事的,心里想着,若凝开口问道。

“哦?可听说了是什么缘故?”

摇了摇头,晚晴回答道:“奴婢知道的时候,那些奴才已经被送进慎刑司了,不过都是些做下等差事的,浣衣局啊花房啊那些地方的,并不是各个宫里的,所以也没打听到什么,估计是聚众赌博闹事之类的吧?主子的千秋节快到了,估计内务府也是想做好差事,免得被上头怪罪吧。”

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若凝继续朝前走去。

回了承乾宫没一会儿,定妃来了,若凝打趣的说道:“定妃姐姐可是赶上了,今儿我的小厨房做了几道小菜,都是姐姐爱吃的,就留在这儿用晚膳吧?”

摆了摆手,定妃轻声说道:“妾身就不在这儿讨嫌了,一会儿万岁爷过来,咱们三人,怕是这一顿饭倒要吃的没滋没味的了,说几句话就走。”

说罢,定妃转头看了看,见殿里除了自己二人,再就是各自近身伺候着的宫女,她开口低声说道:“内务府送了好些奴才去慎刑司,皇贵妃可知晓?”

见定妃说起的,是晚晴下午方才提过的事,若凝不自觉的转头看了晚晴一眼,方开口说道:“不是因为聚众闹事被送进去的嘛?”

见若凝一脸浑然不觉的模样,定妃却一时间踌躇起来,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定妃姐姐有话便直说吧,妹妹的性子,你难道不知晓?”

眼见定妃一脸为难的表情,若凝心急的说道。

“那妾身说了,无论如何,皇贵妃都别往心里去,好嘛?”

小心翼翼的看向若凝,定妃轻声说道。

眉眼一顿,若凝面色不变的看着定妃问道:“跟我有关?”

注意着若凝的神色,定妃点了点头,轻声说道:“这些日子,皇贵妃乐得自在,没怎么出承乾宫的门,再加上又嘱咐了内务府,千秋节不用大肆铺张,过了千秋节,就依着皇上的意思,和太后娘娘一起去南苑调养身体了。可这宫里,不知怎么的,竟暗地里起了流言,说皇贵妃玉体不适,怕是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了,所以,要去南苑待产,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抱个孩子回来。”

定妃的声音愈来愈低,而若凝,觉得殿内一刹那阴冷了起来,身上,已微微的起了一层酥酥麻麻的鸡皮疙瘩,让人说不出来的难受。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不攻自破

更新时间2012-2-11 18:56:56 字数:3295

定妃后来说了些什么,若凝已不记得了,只觉得脑中浑浑噩噩的,而胃中,也一阵阵的呕意翻腾,让她提不起精神来。

直到晚晴和岚烟殷勤的送走了定妃,又迎进了福临服侍着他净了手,若凝仍径自坐在锦桌旁发呆。

“凝儿…”

福临走到若凝身侧轻声唤道。

自从进了正殿,看了若凝好几眼,她都浑然不觉,起初,福临以为她在想什么事出了神儿,可眼见她表情越来越不对劲,福临走近仔细一看,才发现她手中,紧紧攥着的裙裾一角已皱乱不堪。

双手扳过她的肩膀正对着自己,福临柔声说道:“想什么呢?朕来了好半天了,也不见你搭理朕…”

神色一顿,方才发现福临坐在自己面前,若凝面色微微一赧,抱歉的说道:“想些事出了神儿,没事的…晚晴,准备布膳吧。”

见若凝掩饰一般的要把事情遮掩过去,福临越发心下不安起来,定定的看着若凝疲惫的眼睛,他朗声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你竟然要瞒着朕?”

伸手附在福临抓着自己肩膀的右手,若凝淡淡的摇了摇头,柔声说道:“等妾身把事情弄清楚了,再告诉你,好吗?否则,以你的性子,知道了必定火冒三丈,妾身可不想肚里的孩子每天对着一脸铁青表情可怕的阿玛。”

提到了肚里的孩子,福临脸上的表情顿时缓和了下来,绷紧的一双手臂,慢慢的松开了来。

右手轻柔的覆在若凝隆起的肚子上,他轻声问道:“孩子乖不乖?白日里有没有闹你?”

见若凝一脸母爱柔情的摇了摇头,福临欣慰的一笑,朗声说道:“果真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儿,晚晴等人已经布好了晚膳,便双双净了手,其乐融融的用了晚膳。

福临晚间还要看折子,不留宿承乾宫了,于是他便坐在床边陪若凝说了会儿话。

眼见若凝微掩着嘴打了几个哈欠,一脸困乏的模样,福临才带着小顺子回了养心殿。

等到晚晴嘱咐了小桂子锁了宫门再进来,若凝一瞬间又觉得没先前那么乏了,招了招手让晚晴过来坐在床边陪她说话。

“主子可是还在为定妃娘娘来说过的那些话烦心?”

心中明白若凝晚间的失态所为何事,晚晴轻声问道。

不置可否的看着墙角宫灯里摇曳的灯火,若凝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内务府的人,定是听了皇后娘娘的吩咐,才将那些碎嘴的奴才遣去了慎刑司的,而咱们,竟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以为过了生辰便能躲去南苑过些清净日子了。”

脸色微怔,晚晴自责的说道:“宫里的奴才们,竟然都未留心,可见是奴婢们的疏忽了,明儿,奴婢必定拎了她们出来好好训话,主子您也别太放在心上了,这宫里的人,向来如此,见不得别人好,明着不来就来暗的,您又何必和她们一般计较呢。”

微微一笑,若凝转过头看着晚晴,轻声说道:“就别训她们了,如果我没猜错,这阖宫上下,不知道这流言的人,也就你我和岚烟三人了。小桂子和小平子平日里本就负责着宫里的消息传递,这阵**里闹腾的动静这么大,他们肯定早就听闻了,只不过碍着这消息太过难听,他们估计怕我听了着急气恼,伤及肚中龙胎,所以暗自瞒了下来。”

似是开解自己一般,若凝继续说道:“他们的一片护主之心,我岂能不明白?再说了,自古谣言止于智者,不让我知晓也好,就由着宫里的那些人折腾去吧,我还不信,没人去追究,就这一股子邪风,还能翻腾出什么幺蛾子来。”

说了会儿话,一阵困意来袭,若凝径自躺下睡了。

第二日一大早,若凝按着从前请安的时辰早早起了,按品级着了正装,又让晚晴给她匀了面,仔细的装扮了一番,才带着晚晴和岚烟朝坤宁宫去了。

若凝迈进坤宁宫正殿的时候,殿内的众人,都按捺下心中的好奇,站起身恭敬的行了礼。

看着福身蹲跪在面前的一众人,若凝一番从前的和蔼,没有立时叫起,只是静静的依次打量起了每一个人。

除了被禁足的茗秋,其他人,此刻都已到了,相比佟贵妃和定妃陈妃宁妃几人的淡然,其余一众人,则要么惴惴不安,要么面露疑色,纷纷用眼角偷偷打量着若凝和身边的人。

“这些日子,天公不作美,因着本宫的身孕,再加上体恤各位姐妹们的辛劳,皇后娘娘和本宫才免了你们每日里的请安。原本以为你们会领情,借着这清闲时光好好调养一番,也不算枉费了皇后娘娘和本宫的一片心意,不曾想,太清闲了,倒让你们有了嚼舌的功夫。看来,这善解人意,果然不是对任何人都适合的。既如此,今儿开始,晨昏定省,各位都依着从前的规矩来吧,既然你们都没事做,咱们姐妹们坐在一起喝喝茶说说话也是好的。”

姿态优雅的坐在凤座左手处的座位上,若凝慢吞吞的说道。

蹲跪了许久,已有几个人开始摇摇欲坠起来,尽管如此,一众人还是朗声回道:“谨遵皇贵妃娘娘教诲。”

“平身吧…”

叫了起,若凝转过头看向珠帘后,对座下诸人的眼光视而不见。

片刻,皇后的身影从珠帘后出现,以若凝为首,所有人再次起身行礼道:“臣妾等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伸手虚扶了一下,皇后看着若凝柔声说道:“皇贵妃快起来吧,本宫都说了许多次了,你有身孕,除了皇上和太后那儿,其余时间见了本宫可不行礼。”

展颜冲皇后一笑,若凝在晚晴的搀扶下站起身,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皇后娘娘的身体可好些了?还咳嗽嘛?”

似是忽略了身旁还蹲跪着的妃嫔们一般,若凝看着皇后关切的问道。

点了点头,皇后轻声应道:“这几日已经见好了,不过太医说还要再吃几幅药,所以药还没断。”

回过头扫视了一眼众人,若凝回眸看向皇后,带着歉意的说道:“方才臣妾擅做主张了,恢复了她们每日里的晨昏定省,皇后娘娘可勿要怪罪臣妾。”

温和的笑着,皇后瞟了若凝一眼,朗声说道:“皇贵妃说的这是什么话?皇上许了你协理六宫的权利,她们的主,你当然是做得的,便是犯了错,是打是罚,本宫是绝不会多言的。”

原以为若凝如此托大,皇后定然会心生恼怒,可眼下,她竟然是同意若凝的意思,一时间,座下,有几个人已微微的变了脸色。

“这宫里虽一向不怎么太平,可大面儿上看来,姐妹们相处也算和善,只要后gong安稳,皇上在前朝,也少了诸多烦恼。可近些日子,果然是大家都嫌日子太平静了,各显神通的都插手进来,想要搅浑这一池子水,既如此,就索性找点儿事做吧,皇贵妃的意思,你们也听到了,从今儿起,每日里该什么时辰到坤宁宫,承乾宫,你们就照做吧,若是有人晚了,无意也好,有意也罢,该怎么罚便怎么罚,到时候,莫怪本宫和皇贵妃不给你们留情面。至于太后那儿,除了初一十五,平日里没事你们也少去烦扰她老人家。都记住了?”

皇后一向温和亲善,可此刻,口中的话语,却是愈发严厉起来。

“谨遵皇后娘娘教诲,臣妾等记下了。”

“都起来吧…霓裳,看茶。”

如往日一般,闲话了片刻,皇后便让她们都散了,而若凝,却是留了下来。

相视一笑,若凝微带歉意的说道:“给皇后娘娘添麻烦了,您生着病,还要为妾身的事情操心。”

淡淡的摇了摇头,皇后自责的说道:“本宫身为六宫之主,这本就是本宫该做的。不过,最终还是传到了你耳朵里面,可见内务府那帮子奴才做事也不让人省心。”

抿嘴一笑,若凝轻声说道:“姐姐这么说,可真是冤枉了那些奴才们呢…”

见皇后面露疑色,若凝解释着说道:“这些日子,妾身的日子果然是太悠闲了,这么大的事,妾身竟然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还是昨日里定妃姐姐来,告诉了妾身,妾身这才知晓。姐姐的一番爱护之心,妹妹在此谢过了。”

说罢,若凝站起身,郑重的朝皇后一拜。

还未来得及拦,若凝已然拜倒在了自己面前,皇后急忙站起身,轻轻的扶起她,柔声说道:“你这是做什么?你我二人,还需要如此客气嘛?”

看着若凝坐好,皇后坐回凤座,语气真诚的看着她说道:“本宫自知,和故去的玉贵妃不可相提并论,可本宫却知晓,若是玉贵妃如此为你,你是定然不会和她客气的。本宫不求你待本宫如待她一般,可本宫一片赤诚之心对你,你是知晓的。”

见若凝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皇后又接着说道:“自打从科尔沁来了这紫禁城,本宫便觉得孤寂不安,静妃是本宫的堂姐,可我们二人自小不亲,便是入了宫,也一向没什么往来。而其它人,又各有心思,唯有你和玉贵妃,是本宫愿意如姐妹般真心相待的人,玉贵妃已经故去了,哪怕是看着宛玉的份儿上,妹妹也莫要和本宫太过生分,好吗?”

诚挚的看着皇后,若凝点了点头,朗声说道:“妹妹记下了。”

见若凝领会了自己的意思,皇后沉声问道:“既然这件事你已经知道了,那你打算怎么处置?”

脸上露出一抹绝代风华的笑容,若凝朗声说道:“既是谣言,不去理会它,自然会有不攻自破的那一日,姐姐觉得呢?”

第一百四十四章 心急如焚

更新时间2012-2-12 19:16:46 字数:3142

景仁宫内,看着上座处一脸淡然的佟贵妃,舒贵人忿声说道:“没想到,她竟然如此不当一回事,反而借此立威,让六宫开始立规矩了。娘娘,那咱们…”

见舒贵人如此沉不住气,佟贵妃微微有些恼怒,瞪了她一眼,堵住了她未曾说出口的话,佟贵妃沉声说道:“她一向颇有心计,放眼六宫,谁能与她匹敌?再说,本就是些不入耳的闲言碎语,难道让她站出来大张旗鼓的辟谣不成?换成是你,怕是会那么做吧?”

奚落了舒贵人一句,看着她青红交加不停变幻的面色,稍显解气的佟贵妃才轻声说道:“去南苑休养,是皇上的主意,若只是她一人去,这个谣言,兴许还会愈演愈烈,以致最后难以收场。但是,她是和太后娘娘同行,太后娘娘是什么人,岂可容混淆皇室血脉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眼皮子之下?便是因着这个缘故,她才会如此笃定,流言定会随着时间偃旗息鼓,最终不攻而破。”

听了佟贵妃的解说,舒贵人才慢慢的明白了过来,脸上透出一抹赧意,她微垂着头低声说道:“娘娘心思细腻,婢妾不及万一。”

想着费尽了手段,却未伤到对方一丝半毫,舒贵人不由的有些泄气。

小心翼翼的偷看了佟贵妃几眼,她轻声问道:“娘娘,那以后…”

嘴角浮上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佟贵妃端起身侧案桌上的茶碗,看着热水中慢慢漂浮起来的碧绿色茶叶,她缓缓的说道:“乡间有句俗语,打蛇打七寸,这人啊,也是一样的。”

瞟了一眼满面不解之色的舒贵人,佟贵妃摇晃着茶碗,朗声说道:“且等着看吧,好戏啊,还在后头呢。”

十月初八,刚过了卯时,若凝便起身了。

今日一整天,除了要应对宫中的一应妃嫔,还要接见朝中外命妇的恭贺,而晚间,还要出席设在承乾宫的晚宴,是故,必定要按着品级慎重着装的。

等装扮好,已是一个时辰过去了,回首再看,铜镜中那个不怒而威,淡笑而媚的盛装女子,已无形中平添了一份傲气。

到慈宁宫接了太后的赏赐,又到坤宁宫接了皇后的赏赐,便是小小的宛玉,都知道今儿是她凝母妃的好日子,羞赧的拿出一串粉水晶的珠串,乖巧的递给若凝后便缩在皇后身后不说话了。

看着若凝呆呆的凝望着手中的珠串,皇后温柔的说道:“这是宛玉出生时,皇上赏给玉贵妃的一个粉晶项链,玉贵妃故去后,思冉收拾起来放在了匣子里,说是给宛玉放着,昨日里本宫去看她时,她正在拆项链呢,说是要做个手链给你。”

低声的说着,皇后的眼角,渐渐的晶莹了起来。

将身后缩着的宛玉拉出来拢在身边,皇后看着若凝动情的说道:“你不知道,看着她笨手笨脚串那些珠子的那副小模样,本宫那会儿一下子觉得心都软了。你说,这么小小的一个人儿,她怎么就知道呢?”

伸手将那个粉水晶的珠串戴在手腕上,若凝朝宛玉晃了晃手,柔声说道:“宛玉的礼物,凝母妃很喜欢呢,谢谢宛玉。”

甜甜的一笑,宛玉朗声说道:“凝母妃喜欢,宛玉就高兴。”

“沾了你的光了,本宫也有一个。”

伸出手晃了晃给若凝看,皇后柔声说道:“那个项链拆了,宛玉做了三个珠串呢,一个给你,还有两个,宛玉说一个给玉贵妃留着,还有一个,等本宫生辰的时候送给本宫呢。本宫故作惋惜的说了一句,还要等好久,她便很爽快的先送给我了,说等本宫生辰了,她再寻更好的给本宫。这下,本宫可占便宜了。”

打趣的说着,皇后一脸幸福知足表情的看着身边的宛玉。

柔和的闪亮着的粉晶,触碰着手腕处的肌肤,带来一丝淡淡的清凉,可若凝的心里,却像笼罩在午后窗边透进的温暖日光里一般,暖暖的。

过了巳时,三两成群的外命妇,结伴踏入承乾宫,为若凝贺寿。

一边亲善的和殿内的几个外命妇说着话儿,若凝一边侧耳仔细倾听着外院的动静,焦心的等着额娘的到来。

“主子,岚烟已经早早儿的去迎着了,估计夫人马上就到了,您别着急。”

许是看出了若凝有些心不在焉,晚晴在身旁用只有自己二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安慰道。

点了点头,若凝又垂目看向殿内的几人。

“今儿是皇贵妃娘娘的好日子,臣妾等本该多陪娘娘说会儿话的,可是娘娘如今怀着龙种,要多休息才好,所以臣妾几人就先行告退了,等日后娘娘诞下龙儿,休养好了,臣妾等再来陪娘娘说话。”

看若凝屡屡张望外间,殿内的几个外命妇极有眼色的行了礼,告退了。

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若凝斜了晚晴一眼,正要说话,却听见外院小桂子朗声念道:“一等诰命夫人董鄂氏,恭贺皇贵妃娘娘千秋。”

朝前走了几步,忽觉不妥,若凝又转身坐回了上首处的座位。

刚坐稳,珠帘掀开,凝玉出现在了若凝面前。

“董鄂氏参见皇贵妃娘娘,恭贺娘娘千秋,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跪在若凝面前行了礼,凝玉朗声说道。

本该高兴的,可一时间,若凝觉得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一旁,晚晴已疾步走到殿下,搀起了凝玉,柔声说道:“夫人快起来吧,您这样,主子心里又要难受了。”

拍了拍晚晴的手,凝玉走到若凝下首处,准备坐下,可忽然胳膊一紧。

看着凝玉,晚晴朗声说道:“夫人早起进宫,定然累了吧?去内殿吧,和主子躺在暖炕上说会儿话吧,主子盼今日可盼了许久呢。”

点了点头,看着若凝站起身,凝玉接过她的手,母女二人携手朝内殿走去。

“看你气色甚佳,额娘就放心了。”

斜倚在放了软枕的暖炕上,凝玉仔细的看着若凝,柔声说道。

“额娘,昨儿晚上,女儿一晚上没睡着,就那么睁着眼睛看着窗外,觉得夜从未有过的长。”

看着额娘未曾改变的容颜,若凝心下顿安,如同话家常一般的和额娘说起话来。

“可是想起了四阿哥?”

心内了然,凝玉轻声问道。

点了点头,若凝不忍的别过头,低声说道:“去年的昨夜,女儿诞下了四阿哥,今年今日,本是四阿哥满周岁的日子,可女儿,已看不到他了…”

见若凝一下子伤怀起来,凝玉正欲开口劝她,却见她拿起帕子擦拭了下眼角,朗声说道:“额娘别为女儿担心,也就这几日难受些罢了,都已经过去了,如今女儿又有了身孕,从今往后,定会越来越好的,所以额娘放心好了。”

轻柔的捏了捏凝玉的手,见她的面色缓和下来,若凝轻声问道:“额娘,费扬古可好?”

话音落毕,若凝一下子觉得,额娘手上的温度,有些清凉起来。

温婉的笑了笑,凝玉柔声说道:“好,我们在家里都好,你呀,要照顾好自己,别为府里的事操心了。费扬古如今大了,也肯争气,家里的日子,定会越来越好的。”

定定的看着额娘的眼睛,若凝沉声说道:“额娘,费扬古出什么事了,你告诉我。额娘?”

凝玉的脸上浮起一抹柔和的笑容,正欲开口说话,却看见若凝已坐起了身子,一双手紧紧的抓住她的手,沉声问道:“额娘,你别骗女儿,费扬古到底出什么事了?”

眼见已瞒不过去了,凝玉叹了口气,还未开口,眼泪已刷刷的掉落在了若凝的手背上。

过了年,费扬古便被调遣到了丰台大营,官职,也从正七品的把总,升了六品的前锋校。

在军营中历练了半年多,费扬古比以前黑瘦了,每每从军中回到府里,看着儿子又比前些日子瘦削了,凝玉都会心疼的紧,一面不停的数落着他不会照顾自己,一面,又会亲自去厨房吩咐他们多做些少爷爱吃的菜。

尽管如此,费扬古的身子骨却比从前结实了很多,精神也愈发好了,是故,凝玉虽唠叨不已,心里,却是极高兴的。

可三日前,费扬古却因欺压民妇,被对方一纸诉状,告到了顺天府,现如今,正关在顺天府的大牢里。

自费扬古被关进顺天府大牢,凝玉托了很多关系,却都未能见到费扬古。

原告的诉状,以及顺天府掌握到的证据,所描述的情景,是费扬古从丰台大营回京里的时候,路过一家农户时,见他家的儿媳妇怀有六个月的身孕,便不由分说的劫走了,最后导致该民妇惊吓之后小产,如今神智不清。

听额娘担忧无比的诉说着,若凝的手,却是紧紧的攥住了,长长的指甲,嵌在了肉里,慢慢的渗出了血迹来。

“若凝,额娘已托了你阿玛从前的一些朋友,他们如今还在军中,定会想办法为费扬古奔走的,所以,费扬古定会无事的,倒是你,如今怀着身孕,切莫为了外面的事再操心了。”

见若凝气的浑身发抖,凝玉抓过她的手,一边轻柔的掰开,一边劝解到。

“额娘,费扬古是无辜的,这些人,是冲着女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