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全保笑都笑不出来了:“别说傻话了,还不如咱们自己想办法去外面买呢。”

福晋那里谁敢去碰?说句不客气的,哪怕是四阿哥书房里他们都敢试一试,但福晋?哈哈。又不是嫌命长。

不过阿哥书房神马的……他们也只敢想想而已。

既然已经有了主意,剩下的就是怎么出去了。赵全保和玉瓶偷偷商量半天——他们都认为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于是两人商量后,有两个主意。一个是从粗使那边入手,每天他们都要出去采买,让他们帮着带回来。

赵全保却倾向于求书房的张德胜,书房那里的人也是天天出去啊。而且,他还有个想法,跟人拉关系就是要托人办事才行,托一托张德胜,求他带回几株碗莲,虽然冒点险,但他们这个院子和张德胜却从此关系就近了。

玉瓶却不答应,东西是四阿哥送来的,哦,咱们再跑去主动说碗莲养坏了?这不找死吗?

赵全保也是怕这一个不好,张德胜再不是东西的卖了他们怎么办?

两人拿不定主意,只好去找李薇了。

李薇还奇怪怎么这盆里的碗莲越看越稀疏,再听两人说碗莲的根坏了,莲要枯了,发愁怎么办。

“这可是四爷特意赏您的。”玉瓶的眼泪都下来了,她害怕啊。

但在现代就养不好花的李薇却没有很吃惊,虽然也有些可惜,但仙人掌她都养不好,碗莲一看就非常精贵娇嫩,大概还是她的气场就是养不好花吧。

只是这碗莲是四阿哥的心意,虽然她也不怕四阿哥知道了会从此就不对她好了,可还是想挽回一下。

听了赵全保和玉瓶的主意后,李薇奇怪道:“干嘛这么麻烦?咱们都出来了,出门没这么难了吧?先去找四位嬷嬷说说,看我能不能派你们两个出去买点东西。要能直接出去自然皆大欢喜,要是不行,就再换别的办法。”

这倒是赵全保和玉瓶都没想到的。他们两个被皇宫驯化的太彻底,出来了还是没有真实感。

于是玉瓶带着玉盏去找庄嬷嬷,送了一些银子礼物又说了一通好话后,庄嬷嬷倒是没一口回绝,只说:“格格想使人出去带东西倒不是不行,但总要福晋点头才行。”

☆、第18章

玉瓶她们自然没胆子说那咱们现在就去见福晋吧,只好先从庄嬷嬷这里回去再想办法。由于李格格和福晋天然的立场差异,再加上她们主子又是特别特宠。她们都不相信福晋对格格会毫无芥蒂。

碗莲的事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算小。阿哥特意赏下来的东西养不好,首先就可以说你一个不恭敬,剩下的懒惰、粗心还是好听的呢。

什么事都怕寻根究底,也更怕吹毛求疵。退一万步说,格格可能没事,他们这些侍候的还能没事?

玉瓶的心一直沉甸甸的,回到小院里再问李薇,她挺痛快道:“那就去问福晋。”见玉瓶脸色不好,安慰她道:“一点小事,福晋可能根本也不会亲自去听去问。大概一个嬷嬷或贴身侍候的就能打发了你。”

这话倒没能安慰到玉瓶,可事到临头,拖也不能就把碗莲治好啊。回去鼓了鼓勇气,玉瓶还是去正院了。

这边,庄嬷嬷送走玉瓶她们,也没从此就把这事扔到脑后了。她们几个虽然是内务府才分过来的,对宫里的事不怎么清楚,但自从知道要分到四阿哥的府里,也是拼命打听四阿哥院子里的各色人等。

福晋是不受宠,但她们却没觉得这位主子就好欺好侍候了。侍候了各种主子一辈子,她们最清楚不受宠的主子才是最难侍候的——受宠的都把心思用在争宠、固宠上了,没空跟她们这些人计较什么,反而比较好侍候。

除了福晋是要打点起十二分的精神去侍候的,这院子里的李格格也不是能轻忽怠慢的。听说这位格格从进了阿哥所后就把四阿哥给拢在身边了,福晋进门也没能从她手里撬走阿哥一分。

若说在宫里的事说不准,可这府里就她一个人住的离阿哥最近,听说她那院子里连一株葡萄藤都是阿哥亲自选的,如今每天的膳点,她都归在阿哥书房那边的膳房叫。这位主子,她就是打个喷嚏,那也是天大的事。

庄嬷嬷刚才把事推到福晋那里,一是要去找人去打听这位李格格是不是住的、吃的、用的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才要出门去买。二来,就是要去找大嬷嬷拿个主意。

等玉瓶回去转了一圈再去正院时,大嬷嬷和庄嬷嬷已经打听到赵全保之前去过花园,管荷花池的人问了一株快死的碗莲怎么救。

书房那边的事她们是不知道,只能猜。庄嬷嬷道:“那位主子是想养碗莲?嫌屋里的花不好看?”

大嬷嬷对李格格的印象本来就是爱生个是非,本来得了阿哥的宠就容易招人惹眼还不安分,道:“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也可能是她本来就养着碗莲,屋里的人没侍候好,就想再买一盆进来。”

不是什么大事。庄嬷嬷松了口气,不是他们侍候的不好就行。放下这个包袱,她也有心情打趣了,道:“格格到底年轻,爱个花啊草啊的。”再长两年就该盯着别的东西了。

大嬷嬷和庄嬷嬷都没打算卡这个事。玉瓶这边到了正院,福晋当然不会闲着没事见她,事实上她一来就被人领到福嬷嬷面前了。就这还是看在李格格受宠的份上,不然四个大丫头哪个都打发她。

玉瓶的规矩是在宫里学的,在福嬷嬷眼里自然无可挑剔,所以她很顺当的把事说了,也没让福嬷嬷反感。福嬷嬷毕竟是在宫外乌拉那拉府里侍候的,府里别说老爷的小妾能让人出府带东西,就是个稍微得脸点儿的丫头都能托门上的小厮带个手帕丝线胭脂。

所以这事,她很痛快的替福晋应了。

玉瓶七上八下的来了,谁知这么轻松就成了!回去的脚步都轻快的快飞起来了。回去跟赵全保一商量,两人决定由赵全保去,带上十两银子,能买就多买几株回来。

赵全保下午就跟着拿牌子的门上小厮出了门,门上还特地给了辆车。因为赵全保倒没说是去买碗莲,而是说买些书啊纸啊笔墨啊,这种正经东西的。当然,最后捎带着买碗莲就行了。

回来后,除了新鲜的碗莲,还有十几本赵全保挑回来的话本。他也不敢胡买,虽然李薇说让他买些话本,她想现在她也不是闺阁小姐,可以看了。他却要顾忌一二,所以买的都是耳熟能详的戏本子。

他想的是,宫里常听戏看戏,戏本子总没问题了。

有了戏本子,李薇就把碗莲忘到脑后了。倒是赵全保和玉瓶天天盯着,可一天天过去,碗莲还是慢慢枯萎。

一而再,再而三这样,赵全保和玉瓶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比如风水,比如这个那个的……

水有问题这个可以排除,因为盆中除了花还有鱼,鱼可一条没死,还都挺活泼的,长的也大了些,玉瓶不得已捞出来好几条另养在一个缸里。

“听说这房子有一百多年了呢……”玉瓶胆颤的说。

赵全保也不安了。两人商量这碗莲还要继续养,一是免得吓着格格,二是听说这东西能挡煞,说不定枯掉的碗莲就是替格格挡煞了呢?

“也是,阿哥送来的东西,可不是护着咱们格格吗?”玉瓶双手合什念了句佛。

于是,这碗莲就这么养着,只是枯掉的就赶紧扔掉。然后过了一段时间,赵全保就要找借口再出去一次了,老用格格当挡箭牌自然不行,这回他说的是玉瓶要给她家人带个消息。

“说你额娘病了?”赵全保问。

“说我阿玛病了,病得快死了。”玉瓶道。那混蛋死一万次也不可惜。

于是赵全保又出去了。这次没通过福晋那边,而是找了庄嬷嬷说了玉瓶家的事,说是他上次出去时特意打听的,回来问过玉瓶后,这次去想给他家捎个信。

宫里出来的想见家人也是常有的,所以庄嬷嬷挺痛快的答应了。但这次他可不能想什么时候出去就什么时候出去了,而是要等到十五,府里那天会让所有想给家里人带信的人出去一次。当然这也有人员限制,不然府里一气出去四五十口,府里不就没人干活了?

但以李格格的面子,赵全保简单的加了个塞。剩下的就是等日子了。

李格格这里的头号太监短时间内出去两次,书房那边张德胜早注意到了。他立刻报给了苏培盛。

苏培盛不敢等闲视之,这事有两个可能。一是这太监出来没多久心就野了,打着主子的旗号背着主子玩坏。以李格格御下的手段来说很有可能,她要不是有宠,下人早翻天了。

但太监无根,赵全保跟着李格格日后还有条活路,背着李格格弄鬼他图什么?这小子看着没这么傻啊。

第二就是李格格那里估计是真出事了。但不好说,于是下头的人就自己想办法。

两个可能都跟赵全保相关,苏培盛一点没客气的让人把他提来了。往书房后面膳房的柴房里一绑,苏培盛先使人开导了他几板子,再使张德胜去问。

赵全保一开始还死咬说就是去替玉瓶送个消息再看看家人。

苏培盛就叫人在晚上看着李格格歇了,把玉瓶也给带出来了。两人分别问,都咬定是要去玉瓶的家。玉瓶求饶说都是她掂记家人,犯了规矩,求苏爷爷饶了赵全保,只罚她一个就行。

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苏培盛一边叫人继续问着,一头去报给了四阿哥。

四阿哥也正打算这几天去看看李氏,一听这个眉头就皱起来了。扔了擦手的手巾问:“问出来了没有?”

苏培盛摇头:“这两个虽不算硬骨头,嘴倒是还算紧。”

“哼。”四阿哥坐下端起茶碗,“提过来。”

苏培盛出去喊人把玉瓶和赵全保给提过来了。因为没事的话还要放他们回主子那里侍候,所以板子都打在看不见的地方。两人过来时形容并不腌臜,只是脸白了点。

一见四阿哥就腿一软跪下来了,玉瓶胆子小些,趴在地上涕泪横流却不敢擦也不敢抬头,怕主子看了恶心。

苏培盛吓唬道:“在四爷面前还敢瞒?不想活了不成?”

四阿哥停了一息,见两人的胆子都唬破了,放下茶碗道:“谁先说。”

赵全保和玉瓶对视一眼,玉瓶磕了个头,贴着地面深吸口气,尽量口齿清楚的说起来。

“四爷送来的碗莲,格格爱的很,一天都围着看,还画了不少的画。画不好的格格都扔了,连画了好些天。”玉瓶算是耍了个心眼,提着格格说不定能从四阿哥这里捡回来条小命。

赵全保佐证:“格格爱那碗莲,还使小的去弄了好几条鱼搁进去赏玩。”

鱼?

四阿哥心道那瓷盆太浅,放鱼进去怎么养?不乱套了吗?要养鱼该换成深缸才对。

玉瓶接着道:“谁知过没几天,那碗莲的叶子就……就枯了。”

赵全保赶紧接道:“小的还拿去给园子里荷花池的人看了,说是根坏了,治不好。”

四阿哥基本已经猜到了。就连旁边的苏培盛和门帘外守着的张德胜都知道原因了。四阿哥端起茶碗来喝,实在是……

苏培盛过来添茶,去了疑心后,他开始同情赵全保了。瞧这点事闹的。

玉瓶和赵全保后面你一句,我一句的把千辛万苦的出去买碗莲,但买回来还是继续枯的事全倒出来了。怀疑院子风水不好或者有什么阴晦之事这个倒是都没敢说。

说了就真没命了。

玉瓶还在继续哭:“那碗莲是四爷赏的,格格心爱的不得了。咱们不敢说,只好再想办法出去买。”

她话说完,四阿哥站起来没理跪在地上的这两个出去了,苏培盛跟上后,张德胜才进来喊人扶他们起来。带到旁边的角房里,也不绑了,还让人拿药来给他们看伤。

两人经历了一番死里逃生,虽然还没缓过神来,也知道要赶紧谢张德胜。不管这位之前有没有打过他们,现在都要拼命谢。

“得了,得了。不必谢我,缓一缓吧。你们俩呀,还真是走运。”虽然没养好主子赏的东西不算大错,但后面这两人折腾的可不小啊。

瞧四阿哥的意思,想必是不会重罚的。

张德胜有些羡慕。他虽然侍候着四阿哥,可他要是犯错,他师傅苏培盛必定要加倍的罚他。就是四阿哥看着也不像心软会放过他啊。

等他们用过了药就被张德胜叫人押回李格格的小院了。

第二天,李薇刚用过早膳,张德胜过来笑眯眯的道:“给李主子请安,咱家要请赵全保和玉瓶姑娘去一趟。”

李薇的脸刷的就白了。

好歹也是在宫里住过两年的,说话听音。她白着脸却也不敢多问,只是给玉盏使了个眼色,玉盏赶紧去取了一个银子荷包过来,李薇亲自递给张德胜:“谙达拿着。”

“不敢当,不敢当。”张德胜连连揖首,荷包也收下来了。这位主子脸都白了,不收再吓出个好歹来。

见他收了荷包,李薇才小松一口气,道:“不敢问谙达叫他们去干什么,只是若是谙达方便,还请多照顾他们一二。我在这里给谙达道声有劳。”说着站起来浅浅一福。

张德胜赶紧侧身让开,已经被叫到外面站着的赵全保和玉瓶,看到李薇在里面又是拉着张德胜说话,又是塞银子,又是放下身段亲自拜托,两人都有些感动。

赵全保心道,昨晚上死咬不放没卖主子倒是不亏。

玉瓶却是安心了些,想必一会儿挨起板子来会轻松点。

张德胜把人带到内院和前院之间的大门处,早已准备好了长凳,把他们两个按在长凳上,一人赏了二十板子。

用的理由却不是什么碗莲,而是玉瓶想家,赵全保为了替她往家里传消息,借替主子办事的机会办私事。让人查出来才赏的板子。

一顿板子打下去,最近因为出宫而人心浮动的下人们像是被兜头浇了桶井水,都缩起尾巴规矩了不少。

赏完板子,张德胜再好好的把人送回去。不一会儿,庄嬷嬷就送来了药,有敷的有熬的挺齐全。

李薇见他们两个打的都不重,心就放下了一半。她把四个新来的都派过去照顾,叫他们记得给这两人喂药喂饭喂水。至于玉瓶手里的事,先叫玉盏和玉烟管着。

下人挨了打,按说李薇该觉得没面子或害怕。但二者她都没有。

一方面是四阿哥是个传说中的著名人物,在李薇心中把他封为男神可一点都不夸张。这位爷突然打了赵全保和玉瓶,总是有些原因的。

另一方面,她也想是不是跟碗莲有关。可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她自己按下去了。从她见四阿哥第一面起到现在也有快两年了,四阿哥绝不是个小心眼的人。碗莲没养好绝不值二十板子。

那就真是像张德胜说的那样,是玉瓶和赵全保为了碗莲,意图两次出府的事了。

为了府上门禁,严格些也对。这倒挺像四阿哥生气的事。

自觉想明白后,李薇特意去安慰了赵全保和玉瓶,叹道:“都是我没想到。还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没想到害了你们吃了这顿板子。”

做为下人,挨打是家常便饭,几乎就是基本功。赵全保和玉瓶是太监宫女里数得着的,挨板子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心理压力,只要别挨完就被主子舍到一边就行。看到李薇来看望还安慰他们,反倒觉得心里松了口气。

李格格在府里大小算是个人物,她身边的人一口气打了两个,这事不到晚上就在府里传遍了。

正院里,福嬷嬷抽着空把这事说了,她是想要不要趁机再给李格格一下?下人有错,主子肯定是管教不严。

“您也该立一立威。”福嬷嬷很发愁。新的府邸都是内务府送来的人,不说个个油滑,但比起宫里还真欠了一分规矩。在宫里,就算人人都知道李格格比福晋得宠,可却没人敢直接怠慢到脸上来。在这里,福嬷嬷已经发现福晋的话在某些地方不太管用了。

更别提内院那新立的四个嬷嬷。大嬷嬷不必说,剩下三个突然冒出来,把福晋原来的盘算全打乱了。只看福嬷嬷自己,出来了竟然还没在宫里说话响亮。

福晋也有一样的意思,能杀威风的只有生了小格格的宋氏和受宠的李格格。可宋氏从搬进来起就住在她这里,小格格更是直接养在她这边的东厢。拿宋格格当这只杀鸡儆猴的鸡,难免给人打了自家人的感觉。

李格格……

福晋暗叹,若是在宫里她还能拿捏一二,出来后才发现居然拿捏不到了。若是尽使些小手段,反倒显得她这个福晋不大气。既要教训她,还要光明正大,这种机会实在不好找。

李格格虽然看似有些小出格,但大错她是一丁点也不会犯的。这次若不是四阿哥先打了她的人,福晋才正好可以捡个便宜。

但是……福晋道:“等一等,咱们还不知道四爷是个什么意思。”

福嬷嬷不解,四阿哥的意思不是已经有了吗?到了晚上,听到四阿哥一回来就直接去了李格格的院子,她才恍然大悟。

小院里,李薇还挺惊讶,她以为四阿哥要冷落她几天好加深众人印象。

四阿哥进来后,还是不等她行完礼就亲手扶起她,再拉着她的手走到榻前,温言道:“今天可好?”

李薇多少有些拘束的回道:“一切都好。爷,换衣服吧?”

四阿哥直接拉着她进了里屋:“好,你来给爷换。”

好亲热哦……

李薇没想到四阿哥居然会是这个反应,难道不该给几个冷脸让她请个罪吗?

换衣服时,四阿哥直接把玉盏等人都撵出去了,就让李薇一个人给他换。脱了外衣后,他看着正在给他解裤子的李薇,抬起她的下巴:“委屈你了。”说完叹了口气,抱住她坐到榻上。

四阿哥一边抚摸着她的头发,一边解释道:“最近刚从宫里出来,内务府分来的都是熟手,个个眼高手低。宫里带出来的又心思浮躁,府里眼看就要请客见人,若是不给他们一个警醒,丢人丢到外头去,你家爷的脸上可要抹黑了。”

跟李薇想的差不多,就说四阿哥不会为了碗莲就赏板子,肯定是有原因的。

四阿哥继续解释:“福晋那里,到底要顾忌她的脸面。再者,她本来就根基不稳,挑她那里的人下手,反而会引起更大的问题。正好,赵全保和玉瓶就这么犯到苏培盛手里。我本来也打算给他们紧一紧弦。”

他的手慢慢从她的肩上滑到脸上,捧起她的小脸蛋,轻轻的揉着,声音更加温和:“你本来就没什么威风劲,你这屋里倒多数是这两个奴才约束下头的人。若是他们两个胆子太大,只会给你招祸。这顿板子虽然是打给人看的,但也能收收他们的心。”

李薇很感动,但更有些囧。四爷,你好爱解释哦……放心,我没误会你的啦。

认为四阿哥心灵脆弱怕被误会,她伸开双臂紧紧搂住他的腰,很坚定的说:“爷,不用担心,我相信你!”

四阿哥搂住她低声笑起来。

从这一夜起,四阿哥在李薇这里一直歇到了宴客当天。连续十几天的宠爱不但让府里的人都看明白李格格没失宠,也让福嬷嬷明白福晋那句‘看四阿哥的意思’是什么意思。

他是打了李格格的人,但他不许人因此看轻、怠慢李格格。

小院的书房里,原来摆碗莲的瓷盆和矮几都搬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个几乎跟书案一样高的小缸。缸中注满清水,水面养着碗莲,水下是特意找来的,不吃根的金鱼。碗莲的根也被特意保护了起来。实现了李薇当时想要看水,赏莲,玩鱼的梦想。

为免这次再有问题,玉春和玉夏被送去学了怎么养鱼、养莲,怎么两个一块养。

这都是张德胜领着人亲自办的。当初是他带走赵全保和玉瓶打了再给人横着送回来的,苏培盛把这事交给他办,也是想让他在李格格面前卖个好。

赵全保和玉瓶在躺了十天后也起来了,二十板子又有银子打底,两人伤的都不重。伤好以后,他们两人先跪到李薇面前自陈错误,发誓日后更精心侍候主子,绝不敢再胡乱出主意。

苏培盛和庄嬷嬷都分别教导过他们了。言下之意就是,李格格矫幸有宠,但谁知道这宠能宠到什么时候?主子是个心软、心善、心里不存事的,你们两个再把不住,你们这个小院该成什么样了?

稳重,稳重,再稳重。再怎么谨慎都不过分。

吃了这顿打后,赵全保和玉瓶也是长进了不少。看着又在书房里对着缸里的鱼抛鱼食逗鱼的李格格,两人想起苏培盛和庄嬷嬷说的话。

赵全保心里道,要跟书房的那群孙子更好才行。这顿打总不能白吃,主子不长心,咱家就多长十七八个心窍,这回的错可不能再犯了,下次……谁知道还能不能这么幸运?

玉瓶心里想的是,格格最好尽快有个孩子,哪怕是小格格也行。这样,若是有天阿哥真不来了,有个孩子,至少格格还不至于被人磋磨。

☆、第19章

早在刚出宫的时候,四阿哥就跟福晋说过要宴请兄弟们和亲戚。可刚开府事情太多,她也是焦头烂额。好不容易大致上都捋顺了,三阿哥那里也办过酒了,福晋赶紧准备定日子自家摆酒。

四阿哥也是一直忙着请客的事,两人这段时间见面、说话倒比往常更多。福晋经过这么长时间,多少也摸到了他性子。

而且,隐隐约约的,她有点明白为什么四阿哥会冷落她这么长时间。

她嫁的是四阿哥,这个四福晋怎么当,要按他的意思来。他觉得不好的,她就是自觉做的最好,他也不会喜欢。更不会感激。

福晋有些发愁,嫁人一年了才发现自己走错路,这真不是个好消息。目前看来,说正事的时候,四阿哥待她还是不错的。但私底下他对她是毫无情意可言。

之前她传话回乌拉那拉家,就是想跟自己的额娘聊一聊,看要怎么挽回四阿哥。

等宴会结束过几天就请家里人来。福晋想着,最后确认一遍宴客的单子,转头问大嬷嬷:“嬷嬷,明天就要忙起来了。下面的事,我具托给大嬷嬷了。”

既然四阿哥把这四个嬷嬷送来,福晋就决定直接把她们用起来。

大嬷嬷坐在福晋面前的一个绣墩上,庄、那、白三位嬷嬷站在下面。关于明天的宴会,福晋一整天都要接待来访的女眷,宴会上的事全都要交给四个嬷嬷协调,若是临时出什么事,福晋自然也不好扔下满屋的客人去处理。这个权就放给大嬷嬷了。

另一头,福晋也把三位格格都叫来了。小格格太小,身体也太弱,四阿哥发话那天不让她出来见人。来访的客人中若是地位身份都够的,自然有福晋亲自接待。但更多的却是不请自来的客人,多数身份地位都有些欠缺。

这样的人总不能扔给嬷嬷们接待,于是三位格格都被拉了出来。她们三个至少也是大选出来指进四阿哥府的,这个身份在宫里可能拿不出手,可出来却能唬住不少人。

何况,宋格格有目前四阿哥唯一的格格,李格格有宠的事只怕京里无人不知。能得这两位接待,有些人家只怕要高呼烧高香了呢。

明日府里至少有五个地方要开宴。四阿哥在前面接待男客,席定是两桌,但多备了一桌免得来得人太多。福晋在正院和花园两处备宴接待女客,暂定是五桌。因为有些人家可能会带自家的姑娘、格格一道来,所以席面要往多了估计。

宋格格和李格格一起在花园东侧的一个小院里待客,那里定了三桌。

这是明着有席面的。剩下的车马轿夫还没计算在内。

女眷处可以赏花游园,前院却没有什么景致好赏玩,于是特意请了两个戏子。不敢请戏班,只分别请了京里三方园和五福班两家的台柱,过来唱两出而已。

女眷也有戏可听,就不是台柱了,只是两班中还算过的去的。

一直到晚上,福晋脑子里还转着明天宴会的事,各处都要严守门户,特别是前院和后院之间,那些男客们喝了酒听了戏,难免有把持不住,借酒装疯的人。万一让他们逛到后院来,这脸可丢尽了。幸好四阿哥之前说过,前院侍候的全用太监,这就免了侍女被人拉住做出丑事。

再说看到太监,应该能吓住一些人。

福晋决定明天把她的那十个太监全派过去守门,就在内院和外院之间。若是真有人喝醉乱闯,就让人直接灌两碗醒酒汤,喝了睡下就行了。

小院里,李薇却在想明天听戏的事。接待客人还不就是那老三样?你家里好啊?你爹妈好吗?你孩子好吗?换成古代版,可以再问两句,你的头钗真贵重,你的衣服上的绣真精致。

再说还有宋格格在。她决定明天就是宋格格做什么,她做什么。

除此之外,吸引她的就是戏酒了。听说请了两个知名班子里的台柱,还有丑角来玩杂耍。好久没看戏了,在这个缺乏娱乐的年代里,听各种奇怪的戏剧就是她的乐趣所在了。

其实能流传后世的戏剧都是特别有名的,相当于现代知名的古代小说也就四大名著这样。但事实上现代的小说得诺贝尔的也就那几个,能红能火的也是寥寥几本,可每年出版的书多不胜数,网上流传的小说更是浩如烟海。

所以,戏剧本子是很多滴,只是没流传开来而已。而且很多戏剧本子都是戏班子自己找人写的,相当于现在有人攒书。花钱找个秀才写个戏本子,出来的成品大概都像火车站文学。

两者的共同点都是速成加爆点。

上次李薇还是在家看的戏,那时是家中祖母过寿,特地叫人唱了一整出戏,整整唱了两天。总结下来是这么个故事:一小姐,从小就漂亮聪慧人人夸,然后全家死光【命太硬啊姑娘】。然后她在上香途中,因为衣裳太破人太漂亮,吸引了一个老太太【居然不是吸引个纨绔?差评!】。

老太太说这小姐长成这样,穿的这么破,肯定非常人。然后就收成义女带回家了【老太太你的逻辑呢?】。老太太是尚书的娘,义女姑娘非常孝顺,每天天不亮起来把老太太的鞋揣怀里暖着,怕老太太起来穿上脚凉【……丫头吧这是?】。

孝名于是远播。离此地百八十里外,有个也是全家死光连房子也没有的穷秀才,听到小姐的孝名,说天啊这姑娘太美好了只有她才是配做我的妻子,其他公主啊高官贵宦家的小姐啊都不如这小姐好【公主干嘛找你呢?想太美!】。

这穷秀才对着天喊了一通,表达对小姐美好品质的赞美和向往,天就回应他,说你考试去吧,连中三元就可以去提亲了。

于是这穷秀才去考试了,连中三元后去向小姐提亲。小姐很羞涩的答应了,尚书和老太太都很高兴。然后皇帝说这秀才真不错啊,人品好,听到这姑娘的好名声就要娶她,这孝顺姑娘也不错。为了表达对你们的祝福,我要把我的三公主嫁给秀才【皇帝……逻辑要死了……】。

当然最后是大团圆结局,穷秀才娶了两个老婆不分大小从此HAPPY的生活在一起。

看了两天,李薇边看边脑内吐槽,之后跟家里祖母聊这出戏时,总是哈哈大笑。祖母也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说她促狭。

由于戏大概都是这种类型的,李薇就把看戏当成了人生比较期待的一个消遣活动,每回听到有戏看比以前过年还高兴。

但第二天,她就不开心了。

凌晨五点,玉瓶就把她给喊了起来,梳头洗脸换衣服,然后只来得及垫了两块点心,就送她出门了。

大嬷嬷早就派了丫头过来,一个是怕格格们刚搬进府,对这里的路不熟悉,第二就是见到来人,这丫头可以提点着李格格,免得张冠李戴。

李薇带着玉盏到了准备宴客的小院,宋格格和武格格已经到了,两人正坐着闲聊。见她过来,宋格格坐着不动只是微笑点头,武格格却站起来迎接她,亲手扶着她坐下,然后坐在她的下首处。

外面的天此时才刚刚有些亮,小风吹着还有些凉。李薇身上还搭着件小披肩,进屋才解下来交给玉盏。她看这小院里已经挤满了人,来来去去,忙忙碌碌。心里感叹这客请的真不容易啊。

膳房此时送了早点过来,为免一会儿客人来了出丑,她们三个不约而同都只吃了点心,茶都不敢多喝一口。这也是在宫里选过秀都经历过的。

李薇吃了一块糯米枣泥糕,刚吃到嘴里就是一怔。点心吃多了,口味上肯定能吃出来是哪家的。就是一样的面包片,两个面包房的味道也绝不会一样,这家奶多了,那家糖多了,等等。

这块糯米糕吃着就是阿哥所膳房的味儿。搬到这里来后,她也曾叫过两次,口感上就是有那一点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