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错觉?

李薇这才发现四爷在教弘昐那个远小近大的理论,最让她惊讶的是现在居然已经有人发现视错觉,还拿它当一个理论教学了?

然后四爷拿了三个一样大小的金字塔摆在桌上,还是先让弘昐正面看它,跟着再到侧面看。弘昐果然被震住了,就连李薇过来跟他一起看。她更好奇的是这种教学方法太先进了,不符合她脑海中对落后的古代人的设定。

见弘昐拿着一堆大大小小的积木摆来摆去,三阿哥围着他转,李薇干脆让人把榻上的炕桌挪下来,让这两个小的全上榻上去比划。四爷在一旁指导他们。

用过晚膳,四爷让弘昐带着他的积木回前院去。李薇侍候他洗漱,好奇的问起这个,四爷道:“这还是南怀仁叫人做的,不过他是用它们来教工廷画师们画画。”

李薇恍然大悟,原来不是视错觉,而是画画中的远小近大的概念。

“爷也学过洋人的画?”

四爷换过衣服躺在榻上,道:“没有,但是宫里留着几幅南怀仁当年的画。这些东西也是皇上收藏的,当年叫人做了几套仿的拿给我们玩。”

“洋人的东西真有趣啊。”李薇又忍不住替西方列强刷了下存在感,四爷快看!虽然他们现在不够强也不成列。

四爷见她有兴趣,道:“你喜欢这个也不难,回头我让苏培盛从库里翻一翻。西洋的东西宫里有不少,咱们这里的工匠也能仿制。库里存着就有好些个。”然后想起那面水银玻璃镜,说:“镜子就算了,那东西你也用不惯。”

李薇赶紧点头,没想到穿越了居然怕照镜子,再照照说不定会闹出什么心理问题。她现在人生幸福,家庭和睦,不打算纠结一些无谓的东西来自寻烦恼。

想起那个吓坏素素的镜子,见现在提起她还是没忘了的样子,四爷伸手搂住她安慰道:“不怕,那镜子不像外面传的能摄人魂魄,就是照得人清楚点儿而已。再说有爷在这里镇着,什么妖仙狐怪都伤不了你。”

提到魂魄时,李薇心里忍不住又抖了下。再说自己是正式投胎的,可心虚这个实在不受个人控制。

四爷的怀抱强大又温暖,她投进去紧紧搂住不撒手。

时间越长,她越放不开了。以前的淡定算是再也找不回来了。他十年如一日的宠爱终于让她忍不住依恋他了,心门一开就兵败如山倒。

诗里说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诗里说的真TMD太对了!

李薇内牛,觉得自己像是踩不住刹车的往深渊滑去。都说人傻钱多速来,她是人傻情多速来。

刚进阿哥所时,她是感动于四爷待她的‘真爱’,满心都是报答他的深情。她自己其实一直处在‘他居然爱我!?’,‘艾玛惶恐啊!’这种感觉中。

现在她真·爱了,反而察觉出四爷待她的心不似真爱(尼玛我都真爱了,还看不出你是不是真爱吗?),显然以前是她误会了。

四爷待她,少了一分因爱而生的火热与冲动。他从头到尾都是平缓的,这几年未见情浅,也不见爱浓。

可四爷的温柔体贴却也是出自本心,她一边想骗自己‘说不定男人的爱就是这样’,一边又忍不住想‘大家都是人,真爱起来应该一样吧?’。

孩子都生了三个了才来玩真爱。李薇都觉得自己迟钝的一比那啥。

况且让她自己说:我对四爷是真心的。

她自己都觉得这话傻得不忍直视,简直是人艰不拆。

第二天一大早,四爷送弘晖进宫。苏培盛得了四爷的话,开库房准备搬东西。张保拿着库房的册子道:“要不先把这册子送过去让李主子挑?她挑好了咱们再搬不方便多了?不然主子爷一句‘挑几样西洋来的新鲜玩意给你李主子送去’,咱们知道挑什么、什么好啊?”

真是主子动动嘴,底下跑断腿。

苏培盛抹了把汗,看着一排四大间库房,里面堆的全是箱子,点头道:“还是你小子机灵。得,咱家跑一趟给李主子送册子去。”

东小院里,李薇昨晚伤春悲秋,夜里睡得却很好,早上起来精神挺足的。她正想找些事做,喊玉瓶去膳房拿粽叶和糯米、蜜枣来,她想亲手包粽子玩。

玉瓶正为难,这种活儿哪里是主子做的?可主子一脸兴致勃勃的想玩,还打算把小主子们都叫来,她也不好拦着。恰在这时苏培盛到了,怀里还揣着几本册子。

玉瓶连忙迎上去,蹲了个福道:“给苏爷爷道福,苏爷爷,您怎么亲自来了?”往常都是苏培盛的徒弟张德胜跑腿。

苏培盛夹了她一眼,正色道:“自然是给主子办事。”

玉瓶替他通报,李薇听说是苏培盛也有些小惊讶,吩咐让玉朝去准备好茶招待。

苏培盛进来利落的打个千,恭敬道:“奴才给李主子请安。”

“快起。”李薇欠身虚扶了一把,好奇的打量他道:“快坐吧,怎么是你来?”

这一院子连主子带奴婢都是一个样!

苏培盛认真想是不是以前往东小院跑得太少,李主子这是埋怨了?抬头扫了眼,打定主意日后殷勤些,不求结个善缘,只求别在这位主子眼中落下什么不是。

这样想着,苏培盛更添了三分恭敬,低眉顺眼的把五本册子给玉瓶递过去,道:“主子爷今儿个早上出门前吩咐奴才给主子送几样西洋玩意,奴才也不敢自作主张,这几本册子全是库里的西洋东西,只瞧着主子爱什么样儿的了。”

说着,他顾不上喝玉朝送过来的茶,小细步走到李薇身侧,细心的指着册子上登的名字给李薇比划,东西有多大,什么时候送来的等等。

李薇也没敢多要,四爷是敞开了给,她却不能看什么好都往东小院拿。只挑了一个黄金座钟和一个传教士带来的地球仪。

座钟是看时间的,她自己有个怀表,但下人越来越多,不像玉瓶能拿她的怀表看,摆个钟在屋里时间更清楚。不然她说六点该吃饭了,玉朝她们几个就说是酉时,她在脑子里就要倒腾一下才能明白。

地球仪是李薇真心想收藏的一样宝贝,跟水银玻璃镜一样,是能让她回味前世的东西。但又不像镜子那么吓人。

苏培盛真心叫苦,那座钟是黄铜掺金,由江南的工匠仿制的西洋钟,走字报时都行,就不是纯粹的西洋工人造的。地球仪也是一样,宫里皇上有一个,图纸流出来后,京里都流行自己家也摆一个。

李主子的手真是准,一挑俩全是仿的。这让他怎么办?

他苦哈哈的陪笑道:“主子不再看看了?您瞧这个花瓶怎么样?还有这个烛台?”

李薇挑完心满意足,道:“不必了,这两个已经很好了。”

苏培盛无奈,只好揣着册子回去赶紧把座钟和地球仪送来。东小院里,李薇喊玉瓶:“去膳房把东西要来了吗?”

玉瓶劝道:“主子何苦干那个?要吃什么叫底下人做就是了。”再拿苏培盛说的西洋东西来引她,笑道:“不如一会儿等那钟和球送来,主子带着小主子们玩那个?”

李薇让她劝得也想是不是改天再包粽子,哪知玉朝刚好进来说:“刚才听主子吩咐让人送粽叶糯米来,我看玉瓶姐姐正忙着,就叫人去要来,已经送来了,主子在哪里包?”

李薇忙道:“就在堂屋。”

她去换衣服,玉瓶叫玉烟进去侍候,见玉朝去外面挪堂屋的椅子等腾出地方来,拉着她到西侧间去,小声道:“你又在闹什么?这种事哪里是主子做的?”

玉朝甩开她的手:“我的好姐姐,你可别说了。主子发话哪有咱们当丫头的来打折扣?”

玉瓶还要劝她,玉朝直接顶道:“你只管瞧瞧那几个挨板子的嬷嬷,再想想你自己吧。”

竟把玉瓶说愣了。

她也不管,转身出去指挥小丫头:“多拿几条手巾来,备着主子们擦手使。”

李薇让人喊了二格格来,教她去屋里换了衣服,取下手上的镯子等物。弘昐在前院,弘晖去了宫里,他一个人读书实在没意思的很,完成先生布置的功课,一听去传话的同福说就撒丫子跑过来了。

三阿哥就是个纯陪客,李薇让奶娘看着他别偷吃太多蜜枣果脯花生就行。

包粽子是个技术活,李薇只在现代家里包过,就是个半调子,更别提教二格格了。两人包的几乎不是太大就是太小,弘昐身边有三阿哥在捣乱,三阿哥吃个蜜枣就挨个喂一圈,最后就只顾喂弘昐,常常是喂弘昐三个,他自己才记得吃一个。

“弟弟也吃。”弘昐让他塞得一嘴蜜枣,见他自己忘了吃,就拿起一个喂给他。小哥俩自己喂起来,二格格对李薇道:“额娘你瞧,他们吃的可比咱们包得快。”

大大小小包了几十个,不知道蒸出来是什么样。李薇发话说中午就能吃上,弘昐连忙道:“给我留几个当宵夜带到书房去。”

三阿哥见他这么说也跟着举手:“我也要,跟哥哥一样。”

包粽子包得个个一身狼狈,几个小的更是袖子湿到肘子上,李薇撵他们去换衣服,三阿哥非要跟弘昐一起换,她只好多叫几个人跟着过去。

中午,粽子蒸出来剥开,正经三角型的没几个,蜜枣果脯在中间的也没几个,几乎每一个都有米冒出来。不过自己亲手包的,几个小的都吃得开心,只是奶娘管着,每人只许吃半个。

李薇也知道这东西不好消化,当着孩子的面只敢吃了一个,省得当了坏榜样。等午睡起来才痛快放开又吃了两个。

下午,苏培盛把座钟和地球仪都送来了。座钟摆在堂屋好看时间,地球仪放在西侧间书桌一侧,与碗莲相对。

她转着地球仪玩了一下午,怎么看都看不够,还找着了太原、兰州,看到兰州她就想起兰州拉面。恰好玉瓶来问她晚膳用什么,她顺口道:“拉面。”回过神来连忙说,“牛肉清汤面,上面放几片卤牛肉,菜看着上吧,要一盘炸花生米,一盘醋拌松花蛋。”

晚上,四爷回府,得知李薇只要了座钟和地球仪,道:“她倒是会要。”

苏培盛本来忧心差事没办好,一听四爷这话里意思,貌似李主子要的还有些多?可不对啊,以前四爷往东小院搬多少东西也没见皱一下眉毛的,这才两样怎么就多了?

他在那里摸不着头脑。四爷只是心疼那个座地球仪,座钟看时辰的不算什么,地球仪是他真正仿着宫里皇上那个造的。还是当年他在内务府,替八贝勒他们修府邸时从造办处拿到的图纸。

只是地球仪造出来后,一直没顾得上赏玩,就这么放在库里了。谁知道素素不捡贵重的挑,挑这个……她知道是什么吗?

顾不上换衣服,四爷就去了东小院。听玉瓶说在西侧间就直接进去,然后就看到素素正趴在地球仪上找。

四爷好奇道:“找什么呢?”

“爷你瞧!这是北极圈和南极圈!这里还有澳大利亚和爪哇!”为什么连爪哇都有?还有南极圈和北极圈了?

李薇在故宫旅游时看过介绍知道康熙有个地球仪,可她以为这时的地球仪应该相当简陋,谁知穿回来三观被刷新了!为什么连极圈都有了?西方世界已经可以去南北极了?

四爷见她是真感兴趣,不是在瞧稀罕,爱为人师的劲头上来,扯着她还讲了遍经纬度和五大洲,连地圆说也给她解释了。

李薇从头到尾一直保持着口的状态。

四爷见她如此震惊,安慰道:“别怕,天下虽然是圆的,但人站在地上不会掉下去的。”

84、包粽子...

上了一晚的古代地理课,主讲四爷,让李薇直到第二天还跟做梦似的。

那个地球仪四爷围着它转来转去,珍惜无比,还交待她要小心摆放,擦洗打理都要精心。

他啧道:“既然你喜欢,这东西摆你这里也不可惜了。”

她才知道这是四爷的心爱之物。苏培盛你怎么不说呢?你说了我根本就不挑它了啊!

“要不,爷还是把这地球仪搬回书房吧?放我这里来来去去的人多,还有三阿哥呢,万一磕碰到哪里就坏了。”她说。

四爷摇头,道:“东西就是要摆出来给人看的。搬回去也是放在库房里,我难得用它。放这里也好,你和孩子们没事瞧瞧,也不枉当初做它出来了。”边说边用手轻轻拨了下地球仪。

过了九月,天就开始渐渐凉下来了。

福晋让人开库房取皮子出来准备做冬装。府里三个格格的交给底下人去做,无非是斗篷一件,棉袍、坎肩各两件,棉靴子一双。

“将这些送去给侧福晋,熟手的绣娘拨四个去侍候着。”福晋道。

她发完话,庄嬷嬷就叫人抬起底下的四只箱子送去东小院。余下四只箱子,福晋先挑出给四爷预备的,然后是她的,再然后就是弘晖和两个格格。

福晋挑了两件没一根杂毛的红狐狸皮,道:“大格格和三格格刚来,从我的份例里出,拿这两件皮子给她们一人做一件坎肩吧。”

庄嬷嬷道:“二格格那里也不好疏忽。”

福晋点头,道:“三个格格是该穿一样的,进宫时也好看。”

庄嬷嬷就再挑出一件狐狸皮归到一块。

东小院里,李薇就算着该到做冬装的时候了。皮子刚送来,玉瓶就带着人把所有的皮子都捡出来。

“瞧瞧有没有兔子皮,镶边用。”李薇道。

玉瓶抱着一堆雪白的兔子毛皮进来,问:“主子看这些合不合用?”

李薇随手围在坐在榻上的三阿哥脖子里,雪白的绒毛衬得三阿哥的小脸蛋圆嘟嘟的可爱,她忍不住上去啵啵亲了好几口。

三阿哥摸摸兔子毛,喊:“百福。”

百福本来卧在脚踏上,一听就跑过来跳上榻,卧在三阿哥身边。三阿哥摸摸它,把兔子皮放到它鼻子下,百福上去嗅嗅,扭头打了个大喷嚏。

“毛刺到百福的鼻子里了。”李薇把兔子皮拿到一边,让三阿哥和百福在榻上玩。

百福虽然年纪大了,可还是很活泼,陪三阿哥玩时也很有长辈气质。三阿哥玩积木(托四爷的福,她终于把积木给苏出来了!),百福就帮他把木头块拱到他手边。三阿哥越堆越高,连李薇都不敢动怕打扰他,百福上去拱了拱,哗啦全塌了。

李薇和玉瓶都紧张的怕三阿哥生气。

三阿哥:“哈哈哈哈哈!”

这孩子心眼真宽啊。

李薇见状放心的办自己的事了。送来的四箱皮子,四爷、弘昐、二格格和三阿哥都必须要留出足够用到新年的。

因为这时有个很有现代气质的默认规矩:从颁金节到过年,每天进宫时穿戴都应该不同。

想想也是,要是四爷从新年第一天到最后一天,进宫都穿同一件斗篷貌似有些丢脸。毕竟是新年大宴,想像成奥斯卡颁奖礼连办二十天,某男星从头到尾就一件衣服,媒体肯定会猜他是不是破产没钱了。

同理可证,李薇和几个孩子全都一样。

虽然四爷的衣服基本不用她来操心,但不管是坐在侧福晋的位置上,还是她现在对四爷的真爱,她都特意把最好的皮子留给了他。

剩下的就是二格格、弘昐和三阿哥以此类推。

二格格和三阿哥都被她叫来比着皮子看衬不衬肤色,等下午弘昐过来也被她叫住,让原本想直接去找姐姐和弟弟玩的弘昐不得不转到她这边来。

二格格带着三阿哥趴在东侧间的屏风边上对弘昐挤眉弄眼,搞得弘昐都有点紧张了,脚步越来越慢。

李薇不得不喊他:“快过来吧,弄完就让你去找他们玩。”弘昐这才快步跑过来,给他试了五六张皮子后,她一拍他的屁|股:“去玩吧,臭小子。”

弘昐才嘻嘻哈哈的朝东侧间跑去。

东侧间是三阿哥的屋子,进屋是一扇屏风,专挡门口吹进来的风。侧间都是里外两间,二格格和三阿哥就在外间的榻上盘着。见弘昐进来,两人一起招手叫他上来。

弘昐坐到榻边上脱了靴子,二格格把点心碟子往他那里推,道:“饿了吧?先吃点垫垫。刚蒸出来的糯米五仁球,好吃着呢。”

五仁包还热着,弘昐挟起一个咬了一口,里面的馅就流出来了。这是李薇吃着元宵想的,个个都有拳头大小,外皮是糯米,里面的馅是炒香的花生芝麻核桃松子,和着猪油与白糖。蒸出来后再滚上一层糯米粉免得粘盘子。

弘昐吃得顺着嘴角往下流,二格格和三阿哥给他鼓劲:“快舔!快舔!”

听到东侧间里他们笑闹的声音,李薇对玉瓶说:“他们玩什么呢?真热闹。”一边快快把手上的皮子系上签子,回头好往绣娘那里送。

玉瓶把李薇跟前的皮子一拢拿到自己这边来,道:“主子进屋去看着小主子们吧,这些活儿有我呢。”

李薇就去了东侧间,刚到门口就听到三阿哥问弘昐:“二哥,我什么时候才能搬去跟你一块住啊?”

弘昐道:“明年吧,我见阿玛已经在给你收拾院子了。”

二格格羡慕的说:“我小时候也在前面住过,可好玩了,每天都能骑马射箭。现在搬回来就不行了。”

李薇见他们一群小孩子玩得正好,也不想去打扰他们,在小孩子眼里大人大概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是不能一起玩的。就算她是他们的妈也不行。

她只好转回来继续分皮子,玉瓶奇怪道:“主子怎么不去陪小主子?”

她摇摇头说:“两个人快一点,快弄完了好准备晚膳。”

不过,心里真是有些寂寞了。三阿哥也渐渐长大,不像小时候那么粘她。他更向往着跟哥哥弘昐一起玩。

这就是陪你一辈子的只有爱人的现实版?

李薇确实有些想念四爷了。

到了去膳房叫膳时,李薇就多说了几个四爷爱吃的菜。

“上次那个桂花藕再上一份。”四爷爱吃甜的,估计这些人都不知道。上次那盘桂花藕他自己就吃了半盘子。

玉瓶问:“主子,咱们自己包的粽子要不要也上一盘?”

“包得太难看了,不要。明天咱们自己吃。”李薇摆手道。

快到四爷回来的时辰了,她连看了好几次钟。孩子们都去花园玩抽陀螺了,弘昐经过上次进宫被太子把着手教过,最重要提看到弘晖他们在玩陀螺,对这个的兴趣就突然大起来。

二格格是回去翻了当年太子赏她的那几箱东西,竟然里面有一幅小陀螺。就是太小了,她肯定不能用,转送给三阿哥了。

于是三阿哥也开始着迷这个。

她坐在屋里都能听到花园里啪啪的鞭子响,清脆极了。

四爷刚到府门口,把缰绳扔给门房就听见府里隐约的鞭子声,问苏培盛:“府里谁在玩陀螺?”

苏培盛道:“二格格、弘昐阿哥和三阿哥在花园玩呢。”

四爷没回书房,直接去了花园,见几个孩子玩得正欢乐就站住看了一会儿。百福先看到四爷,跑过来围着他打转。四爷蹲下把手伸给它舔,这时二格格看到了,喊了声:“阿玛!”

三个孩子都跑过来,四爷见他们玩的都是一头汗,道:“天色暗了,回去洗把脸换身衣服就该吃饭了,明天再玩。”

东小院里,李薇见到四爷带着几个孩子一起回来,迎出去道:“碰上了?”随手摸了把三阿哥的脑门,见都是汗,连忙喊玉瓶:“快带他们下去换衣服。”出汗再吹风会着凉的,三阿哥还这么小。

回了屋,李薇亲手拿了衣服给他换,解扣子,脱衣服,要换靴子时他摆摆手让她退开,坐下由玉瓶跪下替他脱靴子。

李薇就站在他背后给他解辫子通头,玉瓶提来热水给他泡脚。

四爷靠在枕上,浑身放松的长长舒了一口气。

“累了?”李薇放轻声音问。

四爷缓缓摇头,拉着她的手闭目养神。李薇只好把梳子给玉朝,坐到他身边陪着他。

泡了两刻钟,四爷浑身出汗,喝了一碗茶后起来又换了一次衣服,这会儿精神才变好了。李薇看出他今天是真有些累,就叫孩子们在东侧间吃,他们两个在西侧间,省得他再费神。

晚膳的桂花藕他又是快吃完,刚要放下筷子,他对她道:“不是昨天带着孩子包了粽子?拿来我尝尝。”

李薇见他提起来,就叫玉瓶去拿几个来。一会儿,热好的粽子端上来了,还配有一碟白糖,一碟蜂蜜。

四爷一见就笑了,送上来的粽子是剥开的,膳房的人手再巧,本来包得乱七八糟的粽子也剥不成型,何况没有扎紧?所以与其说是粽子,不如说是糯米饭。

他端起一碟,拿筷子扒开看看,奇怪道:“怎么这馅里有蜜枣、葡萄干还有花生?”

李薇一听就知道,说:“这是弘昐包的,馅是三阿哥放的。他最爱所有的馅都放一遍。”

四爷失笑,洒上白糖吃了两口,放下道:“这味道也挺特别的。”

刚才吃了很多桂花藕,里面就有糯米,所以他也只是尝尝味道。李薇嫌这么拿下去扔了可惜,要拿过来吃完,谁知他嘱咐道:“留起来,我明天早上吃。”

她和几个孩子包的粽子,没想到四爷不声不响的吃完了。李薇问起才知道,四爷叫人每天午膳时给他送两个。总共包的也不多,等二格格他们想起来要再尝尝时,李薇只好摊手道:“已经没了,你们阿玛喜欢得很,都叫他吃了。”

二格格听了,跟李薇商量叫上大格格和三格格再包几个给四爷。

“这也是我们当女儿的孝心。”她道,“两个弟弟都是男孩,这次就不带他们了。”

李薇道:“这样挺好的,你先去找大格格说,让她给福晋提。你略让一让。”

小的出头,难免显得大的不懂事。二格格本来就比大格格更得四爷喜欢,虽然在四爷心里,几个女儿一般无二,但常见面的就多几分情面是真的。

二格格抿嘴一笑,“额娘,我明白的。”

正院里,自从大格格和三格格一起搬过来,宋氏又挪远了些,两个孩子都有些惊弓之鸟。福晋待她们一如既往,慢慢的她们也放松下来了。

三格格年纪小些,从小也是在福晋院里住着,比起大格格,她对宋氏的印象并不深刻。只是身体太弱,奶娘嬷嬷们管得严些,动辄拿话吓唬她,免得她乱跑吹风着凉,给她们惹事。

福晋经过大格格的事,待三格格自然就问得更多,也时常叫她一起用膳。

大格格年纪大了点,身边的人先是莫名其妙不见了,亲生额娘宋氏又挪到别的院子里,她想去看看,身边的人就拦。这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出事了。可她既不能问福晋,身边的人也都是新来的,没交情不说,一问这个就都道:“格格只管安心养着,闲事就不要多问了。”

另外,她的鞋全换了。福晋还专门给了她一个嬷嬷,每天替她泡脚按脚。刚开始她还不习惯,嬷嬷按得有些疼,她也不敢躲,只是掉泪,嬷嬷就给她解释:“格格还小,骨头软,还能再扳回来。以后可不能再穿小鞋了,那可害脚。”

大格格满心不解,嬷嬷见她把事都闷在心里,只好告诉福晋。

福晋就把她叫来了。

大格格怯怯的进来,盈盈下拜。她的脚最近穿着略大的鞋,嬷嬷又按脚,脚就有些不习惯,拜下去时身体还晃了晃。

福晋暗自叹气,招手道:“宜尔哈,过来吧。”

大格格坐到她下首,微微一笑喊道:“额娘。”虽然玉碟没改,但四爷发了话,她和三格格就都改了口。

福晋屏退所有人,握着她的手犹豫半天才道:“这事,其实是额娘没有看好,才害了你。”

话音未落,大格格就掉泪了,她抖着声音喊:“额娘……”她不敢再听下去,总觉得福晋下面的话她接受不了。

福晋把她的奶嬷嬷自作主张的事说了,对宋氏只是轻描淡写的略过,然后说:“谢天谢地,你阿玛早早的发现了这群刁奴不安好心,你现在还小,改穿合适的鞋,很快就能恢复过来。”

大格格明白是明白了,可长久以来奶娘给她穿小鞋时说的话都刻在心上了,忍不住问:“可是额娘,奶娘说现在外面都这样啊……”她羞怯的小声说,“女孩子……脚小才好看……”

她也觉得自己的脚穿上鞋后,小巧玲珑的很好看。

福晋正色道:“宜尔哈,不管别人是怎么样,你不必勉强自己去附和别人。”

大格格不解,她不觉得勉强啊。

福晋见此,就喊了个丫头进来,让她脱下鞋袜露出双脚给大格格看,然后再让她穿上出去。

“看到了吗?大家的脚一出生就是这样的。你的脚本来应该跟大家一样。宜尔哈,你是你阿玛和我的孩子,我们都希望你从头到尾都是好好的,一生幸福美满。”福晋叹道,“不管是这次还是以后,你都要好好保护自己。”

大格格懵懵懂懂的回去了,她明白了一些,却有更多不明白的。难道说奶娘和亲生额娘都在害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