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是觉得因为他小,所以四爷故意夸奖他,所以让弘昐受委屈了。

乖啊,你真的误会了。你阿玛什么时候也不会因为你小就哄着你,还委屈弘昐。这会儿你是真小,等你像你哥那么大时,看你还说不说阿玛照顾你小这种傻话。

李薇想了想,叫玉瓶去找弘昐的贴身太监同福,把弘昐小时练的字拿来。

一会儿,同福搬进来一个箱子,打开全是弘昐三四岁时练的字。

李薇也把三阿哥这半年练的字拿出来,屋里顿时摆得到处都是纸,三阿哥被吸引住不哭了,好奇的看,她道:“乖啊,咱们不能这么比,你要横着比。”

三阿哥一脑袋问号:“什么是……横着比?”

李薇说:“就是把你三岁时写的字,跟你哥三岁时写的字比。”

三阿哥:“我哥三岁时……?”他没见过他哥三岁时的样子,还以为他哥一开始就这么大。

看,这是个误区。

李薇把弘昐当年刚到前院时写的字拿出来,再把三阿哥那张字摆在一旁,两个一比,三阿哥都傻眼了,这真不愧是兄弟俩,写得都分不出谁是谁了。都是一般无二的狗爬式,鸡爪字,也都是满篇的圈。

三阿哥在箱子里扒,他哥的字越写越好,圈也越来越少。

“为什么啊?哥明明写得很好。”三阿哥更委屈了。

李薇道:“打个比方,你看咱们院子里的素馨花,你不是也移了一株?那它刚刚发芽时,你是不是很高兴很高兴?要是它过一年半载后还是那么点,你就该难过了对吧?”

三阿哥理所当然的说:“那当然啦,院子里那棵就很大啊,我养的也该长那么大。”

“所以啊,时间越长,要求就越高。”李薇比了下他的个头,道:“在你现在这个时候,你阿玛只要你能握住笔,好好写满一篇字就满意了。可等个一年半载的,你要是还只能写这样的一篇字,阿玛就要失望了。”

三阿哥蹦蹦的说:“我肯定会越写越好的!”

李薇点头,说:“对嘛,可你们阿玛的要求呢,比你们学得速度总是要高那么一点点。这才叫严父嘛。”

三阿哥貌似懂了,长长的哦了声道:“哦,原来阿玛是严父才给哥哥画那么少的圈啊。”

西侧间里练字的四爷听到这里,不由得摇头叹气。素素又在胡扯了。只要叫孩子们一心向学就好,严父是这么解释的吗?虽然听起来也很有道理。

三阿哥又看看自己的圈,问:“那为什么我和哥哥三岁时的圈这么多啊?”

李薇:“因为这时候他是慈父嘛。”

四爷:“……”

三阿哥再把弘昐的字翻了遍,认真道:“那就是说,三岁时阿玛是慈父,六岁后就变严父了。”

李薇惊讶的发现这孩子都会进行分析了,高兴的抱着他的头亲了一口:“宝贝真聪明!”

一抬头,四爷一脸无奈的站在门口。

101、四阿哥...

下午,四爷把这哥俩又带回了前院。皇上回宫后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他希望儿子们不要插手政事,正好四爷也正打算找机会跟太子递忠心,手上的事正在慢慢放下。

他闲着没事,先生只好回去歇着了。

上午带着孩子读书练字,下午跑马拉弓,四爷还教他们自己缠弹弓,缠好后,满花园的鸟都遭了秧了。

李薇见四爷突然暴发童心,只是交待弘昐他们不要冲着人弹,要往高处或天空打,这里没有高楼大厦,这样就可以避免他们误射到人了。

玩过弹弓玩飞镖,四爷还弄来赌钱的东西教他们摇骰子。李薇担心这么小接触这个会移了性情,四爷道:“从小玩习惯了,就算日后真入了行,当骗人的比当被骗的强。”

“爷怎么会玩这个?”她很好奇啊,平常没见四爷喜欢去逛大街进赌场啊。

四爷笑道:“宫里的老太监教我玩的。都是前明留下的糟粕,我们哥几个全会。皇阿玛带着我们玩,他教我们要会要精。,不能回头让一群太监骗了去。皇阿玛那里黄金的、象牙的、乌木镶宝石的有一百多种摇骰。他亲自带我们看过,告诉我们什么叫玩物丧志。”

皇阿玛说,这世上任何一种玩器都能让人钻进去出不来,所以人要学会自控,要做到你玩器,而不是器玩你。

皇阿玛说,前明的皇室不少皇子都是毁在这些东西上。他们富有四海,天下太平,不必苦读科举,不必练武强身,所以他们的人生全都用来找能让他们开心的东西。

所以老祖宗为了不让后代子孙耽于享乐,是煞费苦心。

皇阿玛说,你们都是朕的儿子,日后大小是个亲王贝勒,你们的妻妾儿女全都由朕替你们养着。你们以后,是要做前朝的这些皇子,还是做我爱新觉罗的子孙,就看你们自己了。

四爷感觉复杂的想,皇阿玛说这话的当日,是想不到还有如今这天的。而他现在用皇阿玛教他的方式养育他的儿子,日后……会不会也自食恶果?

李薇看他神色沉重的摇骰子,以为摇这个就要严肃认真,记得以前看《赌王》一类的电影时,好像他们还专为这个成立门派,说明赌术当游戏是游戏,当事业是事业。四爷大概就是玩要专精,才这么认真吧?

于是她也不敢打扰。

等四爷回过神来,就见素素期待又好奇的问他:“爷,你摇了个什么点?”

他刚才都没注意到在摇骰子,打开一看,四四一,三个红点。倒是巧了。李薇看不惯,见他面露喜色,以为是个好点数,就道:“爷,咱们俩来赌点吧?”

四爷笑了,撸起袖子道:“哦?你跟爷赌?别最后输了哭着耍赖啊。”

李薇早就想玩了,坐直身连声道:“不会!不会!来吧!”

四爷把三个骰子托在手心让她看一眼,解释道:“这是让你验验有无手脚。”

李薇装模作样的拿起来看了看。

他把骰子放在桌上,拿骰盅一抄极帅气的把骰子抄走,然后也不加盖,就这么露着瓶口快速摇起来。

她看得眼花缭乱,满眼赞叹,兴奋的都要拍手了。四爷见此,特意露了一手,啪的一声把骰盅往桌上一扣,问:“猜点数吧?”

李薇一愣,道:“这怎么猜得出来?”

“那你猜黑红,这个最简单了。”他想也是,猜点数是他兄弟之间玩的,猜对的少,猜不对的多。猜不对的都要受罚,以前直郡王就被罚过在校场光膀子玩布库,还要连摔十个人。

他被罚过最尴尬的就是把直郡王的弓拉开,当时所有在场的兄弟都快笑死了。

李薇想黑色数多,红色也不是没可能,就赌一把,道:“两黑一红!”

四爷笑了,他是摇骰的,她还真敢跟他赌,这心眼是真不够使啊。

他道:“那你赌什么?”

果断是再玩情趣的时候啊!

李薇凑近他小声道:“我输了就亲你一下。”

四爷见她这副精灵古怪的样子,没忍住在她腮上拧了一下:“又耍鬼心眼了。行,爷跟你赌了。”

“等等,我还没说完呢。”她这时露出奸笑来,道:“要是爷输了,就脱件衣服。”

脱衣扑克古代版!

李薇给自己点赞!艾玛真是太机智了!

她以为四爷要惊一下,谁知古代男淫(注:封建皇族)的下限是她没有考虑到的,只见四爷挑眉一笑,往上坐了下,抬头挺胸,一下子邪魅狂霸吊炸天的气势就出来了。

……其实只是人家接受她的调情,反调戏回来而已。

李薇不争气的脸上发烫,四爷近几年年纪看着没涨多少,气势是越来越足。好像邪魅总裁霸气皇帝那款的。

四爷也凑过来轻声道:“行,爷接下你的战书了。”

然后打开骰盅,李薇的眼珠子一下子就被吸引过去了!

居然摇成了三个骰子摞在一起!

作弊啊!

李薇这才后悔不该跟四爷赌,听他说是从小在宫里由老太监教的,皇上还带着他们玩,可不个个都成精了?

见他正要笑着说话,她先下手为强的指着骰子说:“我赢了!两黑一红!”

四爷一怔,奇道:“怎么就是你赢?”

李薇理直气壮的说:“看,头上这个是红的六,下面两个是黑点嘛。”

四爷把骰子挪了个方向,指着红四点那面说:“那要从这边看,该是三个红啊。”

李薇一把将三个骰子抄到手里说:“咱们要灵活的看待问题,总之是我赢!”

四爷捏了下她的下巴,低声笑道:“爷知道你的小心思。”

晚上,两人在帐子里好好的玩了一把骰子,李薇靠超厚的脸皮把四爷身上的衣服全赢走了。

然后第二天爬不起来了。

早上,她躺在床上真实的感受到神马叫浑身酸痛的像被大象踩过。感觉像她大学时去爬山回来,腿酸了一星期。

其实就是运动过度啊……可昨晚也没玩什么高强度的姿势啊,怎么会酸成这样?

两个月后,白大夫揭晓谜底:她怀宝宝了。

第四个!李薇捂住小腹看着面前站着的三个,内牛满面……快赶上超生游击队了都。她后知后觉的发现古代好像没避孕套?那她是不是要一直生到绝经?那可还有快三十年啊!!

她现代的奶奶生了九个,姥姥生了七个。

轮到她父母那一辈时就是计划生育了。

李薇在此时感到奶奶和姥姥估计就是她未来的傍样了……

到底是要禁欲(疏远四爷失宠),还是要做超生游击队队长(生到绝经!),人生的选择也太艰难了吧!

晚上,四爷听到好消息兴高采烈的过来,就看到她一脸人生大事得不到解决的为难样子,在心里猜了一圈也想不出她能有什么为难事。

他坐下先说了下刚得到的李家人的消息:“你阿玛他们已经到了,在当地适应得不错。你阿玛在跟上官下属都处得好。”

其实李文璧的师爷送来的信是:东翁极受追捧,最近来做媒的甚多……

李薇哦了声,四爷握着她的手,柔声道:“有什么不爽快的,只管说出来,是不是想吃什么?还是最近家里的戏听腻了?爷让他们写新戏来唱好不好?”

她这回的心事也不能给他说,见他这么费劲哄她,捧场的笑笑。四爷怎么会看不出来?搂着她又拍又揉,也不再劝了,就这么搂着,不时的亲亲她。

反正她会忍不住自己说出来的。

果然闷到快八点,都要睡了,她蹭到他身边,很若无其事的问他:“爷,你说……这都第四个孩子了……这……”以后还会有第五个第六个?

四爷只觉得心想事成,正高兴,轻轻抚摸着她的肚子道:“爷只盼着咱们的孩子越来越多,个个都长得健健康康的。”

晴天霹雳啊……

李薇安胎去了,二格格正好也够大了,李薇就趁机把东小院的事都交给她。虽然她平常也不管什么,都有玉瓶和赵全保的,但是她把二格格叫到身边说:“下人总会骗你的,现在是在家里,你先看看,看你能看懂几分吧。”

二格格虽然才十岁,但她眼中的小女孩已经是四爷等人眼中的大姑娘了。她微微侧身坐在她身边的凳子上,让李薇的眼睛一阵阵发酸,孩子长大神马的好心酸,怎么这么快呢?

二格格压低声音凑近她道:“额娘,你这边玉瓶姐姐和赵全保他们也会骗你吗?”

李薇点头:“肯定会的。他们是人,是人就有自己的想法。真正忠心不二的人或许有,但就跟神仙佛祖一样只是听很多人在说,却没人真正见过。”

二格格似懂非懂的点头。

李薇道:“你身边也有嬷嬷,你分别问她们这府里和这东小院的事,看看她们说的一不一样,跟你自己想的又有什么不同。”

“这就是兼听则明吗?”被四爷开蒙教大的二格格立刻从书中找到了李薇用大白话说了半天的东西,人家书里四个字就解释完了。

李薇无奈点头:“对。”

二格格马上安心了,额娘说的她听起来感觉好厉害,不过既然就是书中的道理,那就简单了嘛。

等李薇听说二格格回屋后立刻去翻书后,几乎连叹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等四爷来了,她说起二格格这样竟然发愁的哭了,他拿了她的帕子替她擦泪,笑道:“真是怀上了,瞧这眼泪多的。爷还记得二格格刚落地时,你的眼泪也多。”完了脸一沉,严肃的叮嘱她不许再哭了,“以前是爷跟你都不懂,怀孩子和月子里都不能哭。快把眼泪收了,早跟你说过,有什么为难的都有爷呢。”

李薇还在一抽一抽的:“额……额尔赫……都……都快成书呆子了……”

四爷还是一脸严肃,道:“我都听说了。额尔赫这样才是对的,书里的道理多得很,你没听过连大将军出征前都要读兵书吗?书里面什么都教,额尔赫看了书就什么都会了。”

他说得一副‘我是真理’的表情,让李薇也觉得是不是她想错了?这么一想,哭劲就过了。见她收了泪,四爷才笑着搂上去换了温柔样说:“都有爷的,上回不是交给爷了吗?爷给咱们额尔赫找了两个嬷嬷,都是厉害的。有她们在,你就放心吧。”

缓过劲来她也开始觉得尴尬和不好意思了,拉着他的袖子遮住脸道:“爷你别管我,以后我再这样你就别管我,等我自己过来就行了。”

四爷好笑的故意去看她的脸,见她左支右绌一张脸羞得通红更加可乐,搂着她道:“别动,别动,肚子里还有个小的呢。”

等她不动了,他才凑过去道:“爷怎么会不管?素素这样可是难得一见。”摸着她的肚子叹笑道,“也就这会儿能见到素素犯傻了。”

李薇可是知道他是怎么看她的,红着脸道:“我平常在你面前也……不聪明啊。”智商上他是完全碾压她的,有时她都觉得在他面前她总冒傻气,还怕他会烦。

四爷顶着她不安的连连眨的眼睛,憋着笑认真道:“平常只傻了一半,现在嘛……是整个人都傻了。”

李薇简单不敢置信的瞪圆了眼珠子。

四爷哈哈大笑的搂着她晃了晃,道:“不气不气,这会儿不伤心了吧,啊?”

现在谁还伤心得起来啊?!

102、(剧情)新年...

乾清宫,东暖阁。

梁九功远远的守着,其他的宫女太监都被撵走了,东暖阁十丈内见不到一个人影。

梁九功穿着御赐的滚貂毛羊皮坎肩,筒着手打了个哆嗦。马上就到正月了,这天是越来越冷,站在外头都快把他冻成冰棍了。

呸,那小贱皮子还真又爬上来了。

他正腹诽,突然看到东暖阁的门轻轻推开条缝,他赶紧快步过去,一脸心疼的道:“好孩子,累着了吧?快回屋吧,叫大姑姑给你炖点好的补补,瞧这小脸白的。”

周答应回身轻轻关上门,脸在冬日阳光下白得几乎透明,梁九功走了下神,想这就是那说的肤如凝脂吧?真跟猪油似的,白得都看不到一丁点血色了。

周答应轻轻一笑,眉眼弯弯,她轻轻道:“侍候万岁爷,奴婢不累。”

梁九功赔着笑,心道可不是不累吗?那可是龙精!也不知道这小娘皮在外面学了什么新鲜招式,每回万岁爷叫她侍候都把人撵得远远的,上回有个小太监不长眼从窗子前过了下,叫里头的人看到影子,万岁爷直接叫拖出去了。

想起那个孩子,梁九功也忍不住叹气。多好一孩子啊,还是他亲眼看着送走的。万岁爷说要过年不能见血,他生生在他脸上贴了十九张加官才把人送走。

也是因为这法子太损阴德,所以他贴一张,就念一声加官进爵,心道好孩子,下辈子投个好胎,咱不做这侍候人的差事了,爷爷好生送你走,别回头。

看着周答应袅袅婷婷的走远,梁九功冷笑,真是白长了一张人脸。小太监被拖下去时,她硬是一声没吭。这时候他们这些太监不好开口求情,她是侍候万岁爷的,正该是站出来的时候,偏偏装死。

呸,怪不得上次被抬出去就一个人求情,这次回来,他看看还有谁会理她?

周眉回到答应们的院子,一见到她院子里的人顿时都闪远了。

她轻轻一笑,心里明白她突然又回来了,这里的人见一个以为已经死了的人爬回来,不把她当死而复生的恶鬼也差不多了。

要是不心虚,他们躲什么呢?

她回来后还住原来的屋子。她挪出去时,万岁爷去南巡,没在宫里也没收人。正好,东西都是她走后新换的,她搬回来时还能嗅到新漆的味呢。

关上门,坐在梳妆台前,铜镜中映出的人苍白削瘦,别有一番韵味。她摸着自己的脸,万岁爷就是喜欢她这样吧?

病的那一场让她的身体一直没恢复,本来还想回来到得了宠,再找太医给好好看看,开几剂药补一补。

可如果万岁爷喜欢,她就不喝药了。人这一辈子说多了也就十几年的光景是最好的,人熬也就熬这十几年。这时好了,老了才能享福。这时不好,那还不如就这么去了,省得要熬一辈子。

她对着镜子露出一个仿佛带着无限轻愁的笑来,万岁爷是可怜她吧?

那天,她刻意等在万岁爷回来的路上,头上没戴一个发钗,只乌油油挽了个髻,穿一件蛤蟆绿的旧袍子,袍子颜色旧了,暗得像黑色,可反而能衬出她的皮肤白得如玉一般无暇。

待万岁爷瞧见她住了脚,叫人唤她过去,她跪在万岁爷身前,仰脸感动莫名的道:“天可怜见,才叫眉儿又见到了万岁爷。”

万岁爷眉目不动,道:“眉儿?”仿佛想不起她是谁。

她当时心里七上八下,这一招如果错了,下场就是被拖下去等死。

幸好,万岁爷闭目仿佛想了下,才又道:“嗯,朕想起来了。眉儿起来,大冷天的,你在这里干什么?”

她惊喜的爬起来,万岁爷居然拉着她的手,她扶着万岁爷回了乾清宫,当晚就搬回来了。

想起双儿他们的表情,周眉就想笑。

她打开梳妆盒,里面是双儿还回来的首饰。可是她现在也不戴它们了。那天她只挽了个髻,连个戒指、耳环都没戴,万岁爷却好像很喜欢的样子。从那天后,她侍候万岁爷就不佩首饰了。

这说起来不合适,宫规有女子伴驾,是必须装点打扮好的。她这样叫怠慢,嬷嬷都能教训她。

可在这天下,万岁爷就是最大的规矩。

自从她不戴首饰去侍候万岁爷起,这乾清宫里的宫女答应身上的首饰也越来越少,最近更是有人只在手腕上戴一圈红绳应景过年。

还有人在猜,万岁爷会不会抬举她,让她住到后面去。还有人拿良嫔与永和宫来试探她。隐隐有向她投靠的意思。

可周眉知道,万岁爷不会把她送到后宫去。

就连卫氏和乌雅氏也不会有她这样的福气的。这世上,有哪个妃子是为万岁爷读折子的呢?万岁爷信她才这样的。

她是万岁爷的奴才,待万岁爷忠心耿耿,万岁爷知道才会相信她。

周眉觉得心口跳得又有些快了,人也慌神仿佛坐卧不宁。她赶紧从妆盒里拿出小瓷瓶,倒出一把平气丸吞下去,好一会儿才感觉好了。

她看着手里又快空了的药瓶,发愁的想这药真是越来越不经吃了。这会儿是要过年,不要叫太医,等年后她叫太医给她好好的配几瓶。

又是新年大宴。永和宫里,德妃与成嫔正叫几个儿媳妇陪着赌牌,周围全是凑趣的人,一阵阵欢声笑语连殿外都听得到。

成嫔笑着撒了骰子道:“可不得了!娘娘手气旺着呢!”

德妃已经连赢十几把了,就算明知是别人都让着她,也是开心的合不上嘴。听成嫔这么说,就道:“快给你们成娘娘端碗奶|子来,让她吃了有劲我才好接着赢她!”

一屋子人都笑起来。

用过下午的膳,玩了会儿消食,外面开始放烟花了。

小辈们都要出宫,德妃不再多留他们,牌局就散了。临走前,她叫住四福晋说了两句私房话:“今天人多,没顾得上问你。怎么你们府里那个李氏没进来?可是身上有什么不好的了?”

像逢年过节这种节庆,侧福晋进来是脸面,不进来也不会有人特意催问。毕竟有福晋在,磕头一类的大事一个府里有一个起头的就够了,侧福晋能跟着是抬举。

但德妃可是知道自己生的这个老四的,不是真有事,他肯定不会允许自己府里的侧福晋不进来。

只见四福晋微笑的道:“她有身子了,刚得了好消息,我们爷也是紧张了些,才叫她不要进来给娘娘添乱。”

德妃对这种小醋小酸的话不在意,只听到是李氏有了好消息,有二格格早产的例子在前,她叹道:“既然这样,老四小心些也是应该的。你回去多照顾着点,万事都没有孩子大。”

李氏是得宠才会不断的有孩子。德妃虽然担心她再把孩子生得不好,但想除了二格格,弘昐和三阿哥的身体好像还都行。二格格那会儿大概是年纪轻没经验,这都第四个了,当不会有事才对。

再想起选秀之后给老四指的那个格格,怎么一直没听说接进府了?

四福晋这回有些尴尬的道:“我们爷说快过年事情多,等忙过这阵,明年再叫她进来。”

德妃听到这里算是忍不住笑了下,也不再多说,免得四福晋脸上下不来,点头道:“得了,我也不耽误你的事了,咱们娘俩有话明天再说,快回去吧。”

等四福晋走后,德妃坐下歇息,心里笑道:看不出来老四居然还有这份痴心。

她也是被皇上宠爱过的,就算是有三千后宫的皇上也会在心里偏爱一两个,虽然她见不着皇上跟其他妃嫔相处时是什么样,但她知道能坐在永和宫主位这个位子上,没有皇上的偏爱她是办不到的。

只是皇上的心比六月天上的云还要难以捉摸,谁也拢不住一朵云彩,管不住它在哪片天空下雨。

听说最近皇上宠爱乾清宫的一个答应,几乎是天天要她侍候,一天都离不了人。

德妃听了也只是笑笑罢了。这个宫里被皇上偏爱的还少吗?远的有惠、荣二妃,跟孝诚皇后比着生孩子,没皇上的偏爱能行?

近的有良嫔卫氏,辛者库出身,生了八贝勒抱给了惠妃,自己如今也熬成了嫔,听说最近要晋妃位了。这才是皇上放到心尖上的人呢。

这个答应要真有那个造化,皇上不会让她一直留在乾清宫。是真宠还是假宠,往后瞧就知道了。

跟着,德妃又想到了四福晋,这孩子的脑子难不成是石头?看着也不是个笨的,怎么就是不开窍?争宠争宠,劲要往男人那边使,在她这里酸两句顶什么用?酸到老四跟前才对。

李氏生得再多,也不碍着她生孩子。又不是一个生了,另一个就没得生?两人比着生,子嗣才兴旺,府里的孩子才能多起来。

出宫的路上,福晋坐在车里,听着骡车旁四爷的马蹄声,得得得的一下下像敲在了她的心上。

李氏又有了好消息,简直像一道闷雷打在她的心口,震得她整个人都痛苦难忍。

一转眼,她嫁给四爷已经有十年了。这十年,回头看时才发现日子过得快得惊人。好像她还没有察觉的时候,这十年就过去了。

可她跟四爷,还是仍旧是那么生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