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薇就让她写信时把这件事也说了,好让四爷高兴高兴。

这半年他就没开过怀。

山东境内,御驾行到此处,四爷道顺便去看看此地的士绅一体服役做得如何了。

这个如何指的是民间有没有骂声。听官员们的话那都是花团锦簇,一句不好听的都没有。

四爷带着弘昐扮做地主和地主儿子,两人只带了三五随从在山东各地转了个遍。这才拖延了回京的日期。

这天晚上,弘昐刚从四爷那里回去休息,不一会儿又被叫了过去。刚进屋就听到皇阿玛高兴的声音,“快过来!你姐姐有喜了!”

四爷把信给弘昐,笑道:“既然接了这个喜信,咱们就回去吧。你额娘在家里估计也等急了。”

结果刚刚准备好要回京就又送来了一份奏折。

科尔沁台吉博尔济齐特氏班第,挂了。

蒙古台吉多,问题在他尚了公主。还是康熙爷的养女,纯禧公主。

现在是公主递回来的折子。

公主现在已经是六七十的人了,让她再就地嫁人也不合适。最重要的是,这是头一位抚蒙的公主把老公给熬死了,大清朝没这个先例。对这个公主的处置就显得格外重要。

随此折子来的还有一封是李薇的信,她认为应该让公主回京养老。公主死后再送回科尔沁下葬就行了。

宣太妃盼回草原,抚蒙的公主自然也盼着能回到家乡。

叶落,归根。

☆、第502章

四爷回京,却把弘昐留在了保定。

他靠在榻上冲着李薇笑:“这是生气朕把咱们的儿子留在外头没带回来?从朕回来后就没对着朕笑一个。”

李薇笑了一个。

四爷被逗笑,把她扯到身边,喊张起麟:“把那个青鸾的匣子拿过来。”

这个匣子还是他送给她的。

他握着她的手说:“朕一直带在身边儿。”

这次她没跟他去泰山,他走前就说跟她要一样随身的东西带在身边,好当个念想。

李薇觉得……有这个必要?

匣子捧了来,四爷扭开上方的机簧,笑道:“当然朕跟你说要你一样东西,你竟然指着朕身上的衣服说这就是你亲手缝的,都穿身上了。”

她明白,四爷这是嫌不够诗情画意。

要说诗情画意,那她还送过他头发呢?不是也带着的吗?

不过四爷当时的意思是让她再送一个。亲手送,他好亲手接过来。

“结果,你送了朕这个匣子。”四爷现在想起来都想笑,“还跟朕说,这匣子可以用来放东西。”

她是走实用角度。出门在外,身边的东西虽然有太监们替他收拾,但还是最好别带些没用的零碎。

她还给他带了几个戏本子呢,比如那个他一直赞好的《洞萧歌》,这出戏一再改编,年年都要演,她都会哼了。

听说现在南府挑角儿,头一样本事就是要能唱王大小姐的戏。

结果四爷拿它来放从家里寄来的信,拿出来居然都是她写的。

他拿出来一封封的翻,不知道他要找什么。她就给他端了杯茶,坐在一旁等着。

四爷翻到了,不自禁笑起来,递给她道:“你看,这是你写的吧?”

李薇狐疑的凑过去,主要是他的笑容好像有鬼一样。跟着一眼就看到她写的那句‘见秀女,俱青涩,不如臣妾多矣’。

她立刻就感到脸上发烧了。

四爷还在笑,揽着她把她给拉到怀里搂着,两人一起歪在榻上。

“这信朕一直放在枕头下。”

就这还放到枕下!

李薇就觉得脸上都要着火了。她不得不埋到四爷的怀里去装傻。

“别躲啊。”四爷忍着笑把她拉出来,搂着道:“朕就在想,朕在外头,不能陪着你,不知选秀选得我家薇薇是不是又泡到醋坛子里了?”

李薇清了清喉咙,很义正严辞的说:“今年秀女没有好的,臣妾就没给万岁爷挑。”

四爷也端正严肃的答她:“先紧着宗室吧,朕身边有人陪着,不爱那些生人过来搅乱。”

第二天就该忙了。

弘昐留在保定是因为四爷已经定下主意把纯禧公主接回来,公主府还没建,但这个快得很。所以他回京后第二天,十七爷就带着人马和圣旨出京了。要把纯禧公主接回来奉养,那是需要圣旨加持的。

不然科尔沁不会放人。

纯禧公主之所以贵重,因为她是康熙朝的公主。康熙一朝嫁过去的公主里,只剩下三人还在蒙古。其余的都没了。

李薇整理好的秀女名册,又拖了半个月才给他。

四爷临走前只来得及给弘时的福晋挑好了,其他的宗室子弟都还没下旨赐婚呢。

给十三爷的侧福晋也赐下去了。

四爷此时想起了弘昌,对李薇道:“朕不好盯着十三问这个。你去问问吧。”

弘昌送到四爷手里就是个死,但他却不忍杀十三的儿子。十三都没了一个儿子了,再死一个就太惨了。

李薇这边答应下来就泛起了愁。

要是弘昐还在就方便了,现在弘昀抽不出空来,弘时又添了个建公主府的活儿。弘昤和弘昫都太小,还不能单独办差。

兆佳氏又病了,她不能把她给宣进园子里来问。

思来想去,让福克京阿走了一趟。

福克京阿是内务府总管,又姓钮钴禄。在四爷的一再打压下,钮钴禄氏的两位候爷都不成了,唯一的皇阿哥,十爷到现在还是个光头阿哥。福克京阿在这种情况下自然而然的就成了钮钴禄一族的领头羊。

既有实权,娶的还是当朝唯一一位固伦公主,公主还极得圣心。只看另外两个公主的额驸还在干吃俸禄没差事就知道了。

所以,上次额尔赫一听到弘昐被人攻击,就是想让福克京阿发挥下影响力。钮钴禄是大族,在朝中的影响力并不算小,姻亲故旧可有不少。听说他们连折子都写好了,打算把那个御史给骂个臭死,连御史纳了一对姑侄当小老婆这种事都翻出来,誓要把这御史骂得没脸出门。

弘昐发现了,自己没办法,又怕说不动姐姐,求到李薇头上来,她把玉瓶叫来吩咐一顿后才把这事给按下了。

但这也让李薇头一次发现女婿也是有用的。

“你去怡王府只当是替我去赏东西的,就道让太监来太生分了,所以才让你过去。也是替我看望怡王和福晋的意思。”她道。

福克京阿赶紧道:“是,额娘。”

他有些紧张,李薇就说起了额尔赫的这一胎还有福慧,还开玩笑的说起她这里有不少秀女的名册,要不要给他也指一个啊?

福克京阿立刻听懂了,马上说:“额娘饶了我吧。额尔赫都说了,要是我敢对不起她,她就再也不让我进公主府。”

福克京阿也害怕,要是跟乌拉那拉家的星德似的,睡小老婆也有太监跟着就太苦逼了。公主既美貌又有圣宠,待他也好,平时里相处从不拿公主架子,待他阿玛额娘也十分尊重。不过是少一些享受罢了,都是值得的。

说笑一阵后,福克京阿已经放松了,李薇话锋一转说起了之前御史的事,笑道:“我让人把那折子给拦了,辜负了你的好心,你可千万不要介意啊。”

福克京阿一惊之下,起身跪了下来。

“儿臣不敢。”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上头的皇贵妃,“都是儿臣思虑不周。”

李薇没叫起,继续温柔的说:“我也跟弘昐说过了,他也说要谢谢你。”

福克京阿立刻磕了个头,伏下|身,额头紧贴地面,嗡声嗡气的说:“儿臣不敢。二贝勒言重了。”

屋里静了一会儿,福克京阿的心如鼓擂般跳起来。

“不过,这朝上的事,我一向是不让额尔赫插手的。她是公主,凡事有她皇阿玛,有她兄弟,犯不着让她操心。”李薇道。

福克京阿又磕了个头:“儿臣明白。”

看来上次的事让皇贵妃生气了。福克京阿只担心这件事会不会皇上也生气了?皇上不会对公主生气,只会认为是他摆弄公主,背着公主弄鬼。

虽然……他也不能说一点都没有……

本来,上次朝上的事如果做成了,钮钴禄一族不但能再次扬眉吐气,他们还能成为二贝勒的‘自己人’。

只是靠着公主跟二贝勒的情谊是不够的。他们更愿意在朝上也成为二贝勒的帮手。

甚至,他们还打算看能不能往二贝勒府送人。若是能指个钮钴禄家的姑娘进去就好了。

虽然这次不成,但日后机会多得是。

但福克京阿现在不敢这么想了。

他听着上头皇贵妃道:“你是额尔赫的额驸。虽然我跟额尔赫说,让她跟你在一起时也要学着做你的妻子,但是事实上,你是她的额驸。”

不是钮钴禄族娶了个公主。

“你要分清轻重。”

福克京阿出去时背上已经湿透了。送他出来的小太监面带笑意扫了眼他的额头,笑道:“现在这秋老虎也挺热的。额驸,要不要寻个地方先洗漱一番?”

福克京阿此时还有些心悸,强笑道:“……有劳公公。”

四爷听说她让福克京阿去出公差,笑道:“你倒抓了个帮手,朕这里却寻不着人了。”

办完弘暾的丧事后,十三爷的身体每况愈下,现在四爷也不怎么敢使唤他了。

“十三还背着九门提督的差事,只这一个就够他辛苦的了。”四爷也发愁,他用惯了十三,一时半刻根本找不到能代替十三爷的人。

要说十四爷,他担着宗令也是忙得脚不沾地。

何况九门提督何等要紧?交给十三他能放心,给十四就还欠点儿。

李薇替四爷把人数过来,也觉得还真寻不到一个能当九门提督的。这个人最好只忠心与四爷,跟谁都没牵扯,还要能耐得住寂寞当孤臣。

这三条就把朝中大半的人给筛下来了。

她道:“要不然就换个人当宗令,把十四爷给空出来?”

四爷点头:“朕也是这么想。十六倒是能接宗令。还是暂时让十三继续当九门提督,十四先历练几年,看他能不能接这个班吧。”

“也不能只盯着十四爷一个,万一他要不行呢?”李薇觉得十四爷不想是个能当孤臣的料。

四爷嗯了声,他也是这么担心的。而且从康熙朝一路走过来,十四可没少蹦跶。

所以他想的是除了十四,还有十七。

十七出宫晚。康熙一朝时几乎没有掺和进来,跟哪边都没关系。这样的人他才能放心用。

“十七爷呢?”

四爷一愣,看着坐在他身边的薇薇,她正在认真的想,然后对他道:“其实我觉得十七爷也不行,您干嘛不挑个真正的奴才呢?比如乌雅家能不能寻一个出来?这才是真正的跟哪边都没牵扯。”

四爷一下子就笑了,揉着她的手说:“好了,想这些多没意思?之前不是说要给朕做衣服?做到哪儿了?”

李薇只好顺着他转移话题,让人把她的针线拿过来。

还是内衣,素棉布,不绣东西不镶金玉。简单的让人流泪。

四爷看到就说:“你的手艺还真是几十年就是这个样。”不过不等她瞪他,他接着道:“朕还就是穿着你做的里衣舒服,别人做的都不行。一上身就感觉出来了。硬,还硌。”

细棉布的里衣怎么能硬还硌?

李薇有点小得意的说:“做好后我都会揉揉的。”揉软了再拿给他穿。

“薇薇最贴心。”四爷夸了她一句,说话就要把这里衣给换上让她看看。好不容易让她给拦住了。

“这都秋天了,晚上冷了。穿穿脱脱再着凉了。”李薇让人把衣服拿走,道:“不用试,你的尺寸我都知道。”闭着眼睛都能说得一丝不差。

四爷好像有些对不起她般的笑了下。

晚上,两人躺到帐子里睡觉了,他突然没头没尾的说:“奴才也不能信。就像隆科多,皇阿玛那么信他,不就是认为佟佳氏是‘自家人’吗?”

李薇没接上信号,听他继续往下道:“奴才就是奴才。他当惯了奴才,换到别人手下也能当个好奴才。天生骨头轻。”

李薇嗯了声,还在努力跟他对接。

四爷握着她的手说:“像十三和十七这样的,天生就是主子。能收服他们,叫他们心服的才能成为他们的主子,让他们心甘情愿的伏首称臣。这样的人,才能委以重任。”

说完他看着她。

他抒发完了,她才将将摸到庙门,“……九门提督?”她点头,还是想不明白,先说:“都由着您的意思就行了。我又不懂这个。”

——二半夜他跟她说这个干嘛?是十三爷的病让他又有感触了?

想到四爷大概是看十三爷生病想到自己了,李薇就同情的拍拍他的背,安慰道:“您龙马精神,十三爷那是命不好。”一夜还能来两回,身体绝对是没问题的。

四爷噗的笑了,他在这里怕她因为刚才的事受打击了,特意跟她解释,不是不能跟她讨论这个,他跟她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结果她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李薇就看到四爷笑完翻到她身上来,一边笑一边解她的盘扣:“龙马精神,不错。”

他就龙马精神了两回。

☆、第503章

一声秋雨一场凉。

九爷裹着棉猴窝在床上,盖着今年新制的厚棉被,因为头痛,头上还勒了条抹额,他跟小狗子说:“狗儿啊,给爷点个火盆来。”小狗子苦着脸道:“不成,爷,点了火盆太干,您又该流鼻血了。”看他家九爷在打寒战,道:“爷,您冷啊?再来碗姜汤吧?”说罢转身就要去倒。屋里的小茶炉上放着一大锅呢,一揭盖就是浓浓的姜味儿漫了满屋子。

九爷黑着脸发火道:“不喝!喝多了又要解手!你知道你家爷现在身上半点热呼气都没有!一下床就半天也暖不回来!”

小狗子恍然大悟,这才知道为什么自家爷不喜欢喝姜汤,原来是嫌下床冻得慌,忙体贴道:“没事,爷,我给您备了夜壶了,您拿到床上用,在被子里用……”

“滚!”

五爷才到门口就听到自家弟弟中气十足的喝骂。

“你不是病了?着凉了吗?怎么听着精神还不错啊。”五爷坐在床下的凳子上说,小狗子殷勤的端上一碗茶来,五爷接过凑鼻一闻,笑道:“姜茶啊。”

九爷瞪了小狗子一眼,不好当着外人的面骂自己的太监,清了清喉咙对五爷说:“五哥,我没事。就是夜里蹬被子着凉了。”

明明是嫌中午热穿单衣在外面跑一天,结果吹着夜风回来才着得凉。

小狗子腹诽道。出门时他都带了斗篷了,就是怕自家九爷犟了。结果他就真能吹着一路风回来都不肯披斗篷。

这脾气这么硬到底谁惯的啊?

大男人裹得跟坐月子似的窝在床上,这副尊荣怎么说都不能算英雄了得。九爷不想跟五爷就自己的病多说什么,直言道:“那什么,五哥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外头下着小雨,喝喝姜茶驱寒气也是应该的。五爷只觉得自己弟弟这个小太监挺贴心的,抿了口茶,道:“这不是快圣寿了?来问问你备好了寿礼没。我给你备了一份,今天也带来了。”

自从五爷受封郡王,他跟九爷的处境立刻就颠倒了下。后来宜太妃也归五爷养了,九爷的门前顿时就冷落了下来。

最重要的是,现在皇上明显也跟九爷生疏了。

近两年不管是太皇太后的葬礼还是什么,皇上都没想起九爷来。

九爷也不是没努力过,他先是围着弘昐转,也曾经想走弘昀的门路。但哪怕他拉下老脸来去拍侄子的马屁也没用。

一提这个,九爷比被人看到他像个女人似的坐在床上还沮丧。

五爷就是为这个来的,他怎么能看着自己弟弟真就这么掉下去?怎么着都要托一把的。他劝:“现在就是个机会。听说老八在那边已经快不成了,也不知道熬不熬得过这个年去。等他一去,你最多再熬两年就能出来了。今年先给皇上递个好,别让皇上忘了你这号人。”

提起八爷,九爷的神色不免有些复杂。早年的情义他没忘,不然也不会因为照顾八爷府而被皇上记恨。八嫂已经没了,八哥在皇陵说话就要也跟着下去。说他不伤心那是假的。

可要说他不想趁这个机会翻身也是假的。

两相叠加,九爷按着两侧太阳穴倒抽冷气:“嘶…………”疼啊啊啊~

小狗子最机灵,立刻拿着清凉油的药盒过来,细心体贴的给他涂上,再在太阳穴附近轻轻的抚摸按揉,轻声道:“爷,好点了吗?”

五爷看他这样也不再多留,道:“你好好歇着吧。颁金节那天倒算了,万寿节前可一定要好起来。”

打算趁着万寿节讨好皇上的不止九爷一个。他们不敢直面万岁天威,自然就要拐个弯来寻别人探探口风。

弘昐还没回来,弘昀和弘时都接到了不少的帖子和礼物。无一例外,都是想从他们这里打探一二的。

弘时跑他三哥这里来混饭吃,非说自己还没娶福晋,府里乱七八糟没人管。

弘昀很有好哥哥的样:“那你就搬过来吧。”

“我哪儿能这么没眼色呢?”弘时嘿嘿笑着说。

弘昀也是运气不好,才娶了福晋就遇上国孝。

闲话几句,弘时掏出一本帖子放在桌上。弘昀拿起道:“我就知道你没事不会来找我。”弘时就如同撒出圈的羊,心早玩野了,怎么也不会因为想念被哥哥管教而自投罗网。

打开一看,弘昀愣了下。盖因这份帖子来自大贝勒,也就是弘晖。

弘时看弘昀这样也平衡了,要知道他昨天接到这份帖子时可是一晚上都没睡好啊。

他痛快吃菜,道:“三哥,你说他给我下帖子是什么意思?二哥又不在。不是想挖咱俩的墙角吧?”

弘昀放下帖子笑道:“别把大贝勒看得太轻了。他能给你我的,二哥难道给不了?”怎么说也是亲兄弟更可信。

“那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弘时以筷子指着帖子问,他可是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

弘昀自自然然的吃菜,笑道:“想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去一趟不就行了?”

弘时像是被点开了窍,一下子就想通了,哈哈笑起来,双手合什道:“是贫僧着相了。”

笨死了,弘晖难道还能毒死他们啊?比起弘昌那个疯子来,弘晖惜命得多。

“对了,弘昌现在怎么样了?”弘时好奇道。

弘昀淡淡道:“让十三叔给关起来了。门窗都钉死了,平时里只有一老奴送饭进去,这辈子大概是出不来了。”他顿了下,叹道:“这么着关一辈子,说不定还真不如死了呢。”

弘时嗤笑:“三哥想错了。十三叔活着时,他不忍杀儿子,只能关着弘昌。但你想啊,等十三叔没了以后,谁还会舍不得弘昌这条命不成?”那府里现在除了十三叔,只怕个个都盼着弘昌去死吧。

“不说这些扫兴的事了。”弘昀道,“这两日就去大贝勒府上走一趟吧。”

雨一直下到了万寿节当天。

园子里比京里还要冷一点儿,又因为连日阴雨,屋里水气渐重。李薇怕太后的风湿再犯了,所以此时就让人烧起了炕和火墙,屋里也点上火盆。

“吃吧,今年的枣泥山药糕吃着比以前的还好,不知是不是换厨子了。”李薇把碟子往四爷那边推。

四爷应了声,还专注在手中的书上,一手去拿桌上的山药糕。

她干脆拿银筷子挟了喂到他嘴里。

四爷这下不看书了,扭过头来含笑一口口吃完,笑道:“朕好久没空读书了。”他看看外面的天色,坐直伸了个懒腰道:“不过也坐了一天了,起来松快松快。”

外面都是雨,自然是不能出去松快的。

李薇早就把室内保龄球给苏出来了。

这东西也实在是方便,虽然经过她口述做出来的还有些小差异,跟玩起来也差不多了。

偏殿里早就备好了一条笔直的,微微向下倾斜的滑道。她不知道真正的保龄球道是不是也要有斜度,但工匠说这样是为了增加速度。

滑道尽头摆着的是空心的木瓶,听说为了试出哪种木头掏空后击打出的声音最动听,工匠们试了不下百种材料。

保龄球则是将木球中央掏空置入铜心,外层再裹以羊皮。

她才苏出来的时候是打着自己玩的旗号,后来才把四爷也给拉过来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