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软弱,可在有些时候,却绝不心软。那便是有人伤害她关心的人的时候。

她可以忍受别人对她的伤害,默默无声地承受,可以把那些恶毒的言语当做耳边风,可是,如果,触碰到关心的人,她便从乌龟化身为了刺猬,见谁都扎,绝不饶人。冷嘲热讽,竭尽所能,哪怕这可能破坏她辛苦给别人留下的温和印象,也在所不惜。

她说,别人对她好一分,她便当十倍相还,何况,有些人的恩情,是无论如何都还不完的。

虽说珍惜她这样的性子,可是我实在想帮她改掉。

这种性子太累,我真的无法想象,性子不安定,敏感多疑的她一天到晚要思索多少事?担心多少事?该有多么地疲惫。

可是她却常常说累的人是我,说我担忧的太多,责任太大,大的她心疼。

看来我们是互相心疼。

换句话说,互相折磨。

她听后,笑了,说想到一个恶俗的比喻,说我们都是对方心口的那颗朱砂痣。

我不想问她,如果有人伤害了我会怎么办?

能伤害我的人,我全都不愿意她去招惹,因为,我还想保住她,不多牵扯进一个复杂的圈子。

她很没有安全感,可我尽了力,似乎也解决不了这一点。

皇阿玛对她的态度实在古怪,莫名其妙地宠,而且宠到了极点,这让凡事都要思考三分的我们,都先在短暂的惊异后把她视作了极度危险的人物,不敢轻易触碰,做朋友,保持平和的关系可以,但是,爱情,这容易让人失去理性的东西,众兄弟谁敢提及。

可偏偏,我中毒太深,她早在我身上下了蛊,逼迫着我欲罢不能。

老十有理由放弃,毕竟音音不钟情于他,可是我没有,我不能对着她以见到我便充满喜悦的眼睛做出任何任何违背她的事。

只是,除了,我不敢轻易允她个承诺。

在皇宫长大的我们都深刻地知道,天有不测风云这个道理,这个天,不是天气,而是天子。有句话,说的俗了,叫伴君如伴虎,你永远不知道老虎什么时候会发怒,如同你不敢轻易相信老虎会有好心情。

没有人敢违背,也没有人肯违背皇阿玛的意思,包括我,也是不停地猜测,然后迎合,我怎么敢许她一个空浮飘渺的承诺。

最是无情帝王家,最是无奈帝王家。

目前,我只能给她的承诺,仅仅是,我会尽量。

如果许了,却做不到,那么她受到的伤害是不是会更大?

我无法轻易言爱,倒不完全是我思想腐朽,也不惧怕那是种毒药,便不能饮下,如果是给她的,纵是饮鸩止渴,我也甘之若饴。

只是我怕她接受不了,我说了爱后,却最终因为皇阿玛一语,而被迫分离。

她知道皇阿玛有多么无情,心思有多么复杂,把一切都划入他谋定的范围中,她本能地感觉到了不妙,所以惶恐,所以谨慎,所以坐卧难安,可是她却始终不愿正视,残酷的现实。

只有那次,老十在老八的劝阻下最终离她而去的时候,她浑身颤抖的如同受了惊的小兽,她难过,自己狠狠地伤了一个人的心,可同时也悲愤,为什么自己处在这样凄凉的境地,她用疯狂的吻,试图确定不是每个人都会意气她。

她弱弱地趴在我怀里,问:“胤禛,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都知道我很危险,为什么你还来?”

看着她委屈的样子,我心里蓦然升起的堵塞无法压制。那种感觉,连我的呼吸都压制住了,忘了原本该有的节奏。原来很少心疼,只是闷。

如果可以,我真的想把她好好地保护起来,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不是藏,我不忍心抑制她神采飞扬的自由,只是,让她能安心地自由,不再痛苦,不再彷徨。

却只恨自己不够强大。

不是从来没有野心的,尤其是在见证了太子的糊涂后,可是因为她,我却想加快步伐。当老八第五次来找我的时候,本要再次拒绝的,可脑海中却突然出现惜月出事后她的样子,就算知道,一切都是老八的计谋,目的就是拉我加入,我也应了。

可是,老八也是我的目标,虽然这件事根本原因是太子的昏庸,可是他故意用惜月诱使,这直接导致了音音的受伤,那么我绝对不可能放过。

对,大致我是个报复心很强的人。

既然趟入了这趟浑水,就没有想过全身而退。

我知道这场战役,我绝不会输掉,也不能输掉。

因为,我还想着,能够大方给出承诺,能够爱她,大方地承认,最爱。

下卷:清梦醒,千帆过尽,终守一心不相离

第一章 前尘

青石板路上,凹凸不平,大坑小坑中,还有昨夜那场春雨留下的积水。

巷口几个黄发孩童,正在旁边玩着扔石子猜铜板的游戏,欢快笑声传入有些阴沉的云霄。

“这天,真灰暗。”青衫女子,手上提着才买的点心,看着石青色的天色,心里不禁恼了几分,什么时候才放晴啊,洗的衣服全部干不了。

只见她,肤色白皙地仿佛在这阴沉的日子里也会闪光一般,发色偏黄,却绝不干枯,她也不束,只是任那微微卷曲的长发柔顺地散在脑后,衬得她秀气的脸型越发好看起来。顺着那尖而俏的下巴往上,是不算小,形状颜色却很完美的薄唇,再往上,是俊秀的鼻子,再往上,呀,居然是双淡茶色的眼睛,灵巧一轮,便是十足的波光。

纤腰,怕只得盈盈一握,而束了腰后,显得腿很修长,绣鞋被泥水浸污了一些,却丝毫不沾染她洁净如水的气质。走到巷口,她嘴角弯起亲切的弧度,静静注视着玩闹的几个孩子。

“呀,印青姐姐……”不知是谁,最先注意到安静站在一边的她,清脆地呼唤了一声。原本玩的开心的孩子们全都拥了上来。

“姐姐,那么一大早去干什么了啊?”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子问她。

“看看,我手上是什么?”容音打开了手上的一提牛皮纸包中的一个,一阵甜香传来,孩子们纷纷吞了吞口水,然后就欢呼了起来。

糖水斋的糕点,历来只有清晨去买才有,而且去的再早,仿佛也有人排队。

可是印青,听了一夜春雨后,偏偏起了这样的性子,要去尝尝这著名的糕点。

分给孩子们后,她抬头,便看见了眼前的灰衣男子,无奈地摇头笑笑,复又低下头去,将那一包糕点留给了孩子中最高的男孩——轩儿,便提着剩下的走向了灰衣男子。

拐进了自家院子后,叫印青的女子转身,对灰衣男子微微一笑:“我就出去买个糕点,这也不放心么?难道你认为我还真有那么大的本事,就逃回去了?”

“容姑娘,请你不要让我们难办!”灰衣男子皱皱眉,拼凑了半天,却也只得这样一句。

“容姑娘?萧,你怕是忘了,我叫印青……”对,这被唤作印青的女子,便是失踪已大半年的容音。

容音不想这般刻薄的,可是大半年过去了,如果还是这样互相不信任有什么办法?

“萧,我也不想回去,这你要信我。”容音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可最终也觉得,自己说的是假话,而低下了眼睛,心中浮起的烦躁,让她必须要皱紧眉头,闭上眼,才能压制下去。

萧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矛盾与挣扎,多数时候,他都铭记着应少言寡语这一规矩。

容音最终慢慢睁开闭着的眼,对着萧又是灿烂一笑,晃了晃手中的糕点:“我要去隔壁张大妈李大妈王大妈家,送她们点心,这……你没意见吧。”

萧没有说话,却是让开了挡着门的身体。

容音便提着糕点,从门间走了出去。

**

四月十三,天气,阴。

容音在纸上写下这几个字后,却放下了手中执着的笔,原来,真的都过了那么久了。

看着厚厚的一叠纸,有些的边角已经起了细微的绒毛,容音手指轻抚,心生苍凉。他们,怕是急疯了吧。

韵韵,胤禛……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是有意要抛下你们的。

回想起那天的事,容音还觉得一切都是梦。

那些,怎么会是她谈不上喜欢,却至少敬重的康熙做出来的?

自古难测帝王心……不过也怨自己,过于冲动了些,不然断不至于,会以这样沉默的方式消失。

……

“小音,朕今天唤你来,是想问你,朕听说,你和老四两厢情愿,已经愿意谈及婚嫁了?”康熙的声音微微上扬,却只是疑惑,听不出喜怒。

容音紧张得全身都有些颤抖,却仍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康熙沉默了,只是看着容音,像是要审查她的心意,坚定到了何种程度。

容音也只能微微低着头,准备听大清的最高决策者的宣判。

虽然没有钟,但是容音也仿佛听到了秒针嘀嗒嘀嗒的转动声,大概是固有思维吧,在难熬的等待时,产生的潜意识的幻觉。

正当容音准备甩头,把这恼人的声响甩出自己脑海的时候,康熙发话了:“丫头啊,如果我说我反对你们,你会怎么办呢?”

容音只觉心里一紧,想也没想,就跪下了:“求皇上成全。皇上曾经说过,可以让容音选的。”

“可是容音啊,你也说过你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现在又是为何呢?”康熙也不怒,只是微笑着看着容音。

容音倒真不知该说什么了,她闭上了眼,如果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她那时一定不会那么酷地甩出这样一句话来,最终,亲手毁掉可能到手的幸福。

虽然,即使自己当时不说,康熙也不大可能轻易成全自己,但,毁在自己的一句话上,感觉自然是更为难受的。

“丫头啊,你起来吧,别说什么不成全就不起来的话,你是识时务的孩子,该知道这样的话没用的。”康熙用爱怜的语气,却堵死了容音的一切可能。

容音突然明白了,这便是帝王,让你绝望,还能挂着救济苍生的同情与爱怜的面孔。

容音缓缓站起,整个心中都是空的。

她抬头,直视康熙,却不是质问,只是淡漠地看着,她在等,等康熙主动给她一个解释。

“音丫头啊,朕一向宠你,也欣赏你的能力,你的善良包容,却同时拥有的头脑和气魄,朕希望你能凭借你的这些长处帮朕一个忙。”康熙走到容音面前,与她面对面站着,语态真诚地道。

容音不卑不亢:“皇上抬举容音了,容音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丫头,朕从一开始就视你为家人的,现在这个忙只是确立了这个关系而已。”康熙的话颇有些语重心长的感觉。

容音心下有些明白了,她咬着嘴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皇上,容音非四爷不嫁。”

“丫头,不要那么固执!”康熙言语中终于有威严被触犯时的发怒的感觉了。

“我固执?那好,皇上要我嫁谁?”容音也有些控制不住了,她是实在不能理解眼前的康熙,自己知道自己是一颗棋,但是不带着这样的用的。故意放纵自己和胤禛的感情,然后逼着自己嫁给另一个人?他究竟在想什么!?

康熙出气声有些加重了,在容音这般直白的质问下,他倒也不能轻易说出什么来了。

容音看着康熙那张保养得不错的脸,那双乌黑的眼睛,和胤禛那双,相似到了极点,黑不见底,重重叠叠,永远触不到内心的一双眸子,怕是这样,他才忌极了胤禛吧。

想到胤禛,容音心中重重的被抓了一下,那种痛,由心底沿着脉络,上升到了大脑,容音仿佛被敲打了,整个脑中都是空的,唯一飘过的只有胤禛那双如子夜般乌黑的眸子,各种神情,怜惜的、受伤的、寂寞的、冷酷的……

“是太子吧?”容音在这良久的寂寞中,嘴不受控制地问了出来,为什么,为了这一个儿子,偏要伤害其他儿子呢?这个儿子让他看重在什么地方?只因为是最爱的女人生的?

皇家不是无情么?偏偏爱新觉罗家遍地情痴?

“丫头,朕看了许久,也只便你,才能管住他,收服他,他喜欢你的,会对你好……”康熙像是也有点惧了容音的洞悉和冷到极点的表情,放缓了语气。

“皇上抬举容音了,容音不才,管不住太子。”容音冷冷反击,平素,她不是这样胆大刻薄的人,可是,脑海中浮现的那双漆黑空洞的眸子,一直在怂恿着她,心疼到无力的她。

“容音!”康熙快步走回案边,几乎是想要拍桌子来发泄了,太不识好歹了,自己几乎是在与她用商量的语气说话,只为自己也是真心欣赏眼前女子,也不希望伤了她,坏了她本心,偏偏她一反平时温和常态,句句夹枪带棒,冷冷回讽……

“那皇上给容音说说,为什么又要放纵太子呢?既想管教,却对他看上的人,不问缘由,不分境况,一律送到他床上,芷语如此绝色,明知祸水,也是这般,皇上认为,在你这样的纵容下,太子能成器么?真是好笑!”容音完全失去了理智,她早便已经看不惯康熙对太子的放纵了,种了这样的因,还要牺牲自己去解这个麻烦,真是可笑,除了太子以外,其余人在他眼里算什么?

康熙听了这般的话,终于再也忍不住,一手扫掉了桌上的书和茶具,青瓷的茶碗哐当一声,在书落地的闷响声中,清脆的尤为突兀。

这声音,倒是惊醒了失控的容音,不过,说出去的话,也收不回来了。

“好啊,容音,朕以前倒还看错你了是吧,倒是牙尖嘴利得很啦,你倒是说说,朕这样算什么?你是想说朕是自作孽么?还是自作自受?嗯?”康熙指着容音,指尖都气的在颤抖。

“容音不敢。”容音深呼吸,然后垂下眼帘,自己真的太鲁莽了,一个帝王不是最怕被看透内心吗?何况自己还说了出来,呵,怕是今天难逃一死吧。

“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说,通通说出来!”康熙声音都气哑了,这样的狼狈,许久未尝。

容音只是沉默不语,为何,自己受到脑中那双眼睛的蛊惑,太过冲动,这下,怕是无法挽回,自己,最终,恐还要在那双眼深埋的伤痕加上一笔。

只是不知道是多重一笔,胤禛,我宁愿死,也绝不会成为皇帝的帮凶。

我宁愿自己的死给你的伤害,也不愿让你敬爱的父亲借我给你双重打击。

反正说错话了,也无法弥补了,嫁给太子是绝对不可能的,那便让懦弱的自己,最后做一次飞蛾扑火的壮举吧。

容音定下心,再次抬起头,直视康熙:“好,我说,其实皇上你不光宠太子,你还忌太子,你怕他因为做太久太子而不耐,于是,又故意纵容他,给他女色,让他沉迷于此,便无暇考虑这些。但是你又怕太过,别人怀疑你迟早会废掉太子,而野心重重,你看出胤禛如果愿意帮太子,便是得力助手,你一方面打压他,一方面又要让他有出色才能,能够帮太子出谋划策,可皇上,你不觉得,要我嫁给太子,对胤禛伤害太大,你不怕他倒戈?”

第二章 空洞

康熙气急,反而缓缓坐了下来,整张脸沉静如水,声音没有任何波澜:“丫头,我果然小看你了,可是你却忽略了两点,一,你是朕让嫁给太子的,老四他要恨只能恨朕,可是他恨不了,朕也不怕他恨;二,你嫁给太子后,朕会废掉石氏的太子妃位子,而立你为太子妃,胤禛如果真的爱你,便懂得这些地位是他给不了你的,未来的皇后?并且,他也明白,一荣俱荣一毁俱毁的道理,太子的地位没有了,容音你该怎么办?”

容音想冷笑,果然偏心啊,可惜你不知道,最后,只有胤禛的嫡福晋才能成为皇后,虽然那个人不是自己。

你的目的无非是警告胤禛,谁为君谁为臣。

可惜我绝不助纣为虐。

康熙见容音沉默了,冷哼一声,说道:“我不会杀你的,所以你不用想什么宁死不从之类的。我考虑过你不答应,我该怎么办的。”

容音正在惊异康熙不杀她的话,就觉得颈后一痛,然后身体就不由控制地软下来,倒在了地上。在昏迷前,容音只听到康熙仿佛叹息的声音:“或许,你们都该冷静一下。”

……

“容姑娘,出来吃饭了……”萧看着容音望着窗外发呆,脸上却挂着清晰的泪痕,一直不忍心出声,可是……

容音茫然地回头,然后发觉了自己的失态,擦了擦脸上残留着的泪痕,容色冷漠淡然:“萧,叫我印青。”

印青,胤情,这是我对你的思念与愧疚。

**

这里是四川成都,好笑吧。

康熙送容音回了她自己的家。

成都城,当然见不到现代时的繁荣,但是百姓都热情淳朴,安居乐业。

街市热闹,小摊小贩,亮起嗓子,用地道川话,招徕顾客。酒家的幌子鲜艳,而那烟花之地,也是春色一片。

锦江边,浣女笑声清脆动人,蜀地出美女,历来风情,她们讨论着谁家的蜀锦织的好,谁家的纱浣得妙,叽叽喳喳,可那纯朴中的妖艳,却格外动人。

可青石板铺就的路,在幽静的小巷中,仿佛来到了悠然静好的江南。

容音居住的院子,就是在这样一个与杂闹的市区分隔开来的小巷中,唯一有的,便是邻里大杂院里的孩子们的笑声与铜板的滚动声。

或许还有邻居老奶奶的琐碎的讲话声,东家长西家短,却没有恶意。

容音坐在麻柳藤覆盖的绿荫下,细细勾画着院中已然盛开的绣球,该是上个主人留下的。只见她将那粉红一笔一笔地晕染开,而萧,就在旁边练剑。剑声如风声,却更利一些,带起的声响,仿佛要将空气分割成一片一片。

萧虽然长相普通,可是练起剑来还是颇有英气。

但容音也不关注这些,只是描绘她笔下渐渐有了颜色层次的绣球,花团锦簇。无比的认真。绣球难画,花瓣细小,可磨时间,确实再好不过。她现在,也就靠画会儿画,练练字来打发无聊寂寞的时间了。

这样,画工笔,临帖子,至少可以什么事都不想。

六月底了,京城里,早该有大变故了。

如果自己这可怜的记性没有出错,索额图的事情,该是在五月吧。

康熙还不来找自己回去么?还是自己对于他的耐心和自己的耐心,都有了错误的评估?

“为什么不画叶子?”

萧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舞剑,站在容音身边,看她画画。

他带进了一股热浪,应该是刚练完剑的缘故。

“因为我就是想画出没有绿叶衬的鲜花,纵是再灿烂繁华,也是多么孤寂……”虽然萧对她无微不至,可是对这个带自己离开自己关心的人身边的人,虽不是罪魁祸首,容音也无法笑颜以对。她渐渐觉得自己也变得淡然了、冷漠了。

萧被一堵,倒真的说不出话来。他本不是善言谈之人,而干他这行的人,也大多拥有铁石心肠,可最近,眼见着自己受命“照顾”的女子越发落寞的样子,他心里却还是有些不忍心。

“萧,”容音看着满目繁花,却突然失了作画的心情,她将笔搁在脚边,开始收拾,“我们不是朋友,也不是敌人,大体上我也不会给你带来太多麻烦,所以,你不用为我操心。”说完,容音便将笔和颜料盘收着,往屋里去了。

留下萧盯着画板上纷繁的粉红,有说不清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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