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他要真是欣赏这种行径,为他牺牲的惜月,他该不是更欣赏么?对于惜月的死,容音是久久不能释怀的,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她觉得自己很像在算计老八。那么,她必须找些理由,让自己更心安理得。

胤禩似是苦笑了一下,“容音,这个时候,可能说什么都是错了,你好好保护自己,很多人担心你……”

“包括他?”容音扬了扬手中的盒子,那里面躺着的银饰,不出意外,应该是老十的意思,他,难道会因为自己这次的事情挂念,容音心里,有些酸涩,或许,有些事情,自己都放不下,也不能祈求一些无辜的人贸然放下吧。

“你猜到了?是的,十弟他还是放不下。”老十知道了容音和四哥的事情后,愤怒和埋怨了好久,长久的自责,让他这个做哥哥的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而且,他甚至有些知道,老十不光自责,还有些责怪他这个八哥,看的太远,当初逼着他放弃。其实,他现在越发庆幸,当时自己拉着老十没有介入这一些风波。

即使,老十现在认为,这种及早脱离的自保,带有很强意味的自私,以及对或许现在情况不是这样的猜测,这些内疚终究比实体的伤害来的好了许多。

“告诉他,就算当时他不放弃,我也不可能选择他,那么现在情况也是一样的。”容音狠下心来道,老十,如果起不了左右他八哥的作用,那么自己便果断地放他一条生路

哈,容音突然发现,自己在被利用的位子上,居然想着要去利用别人了,凡事都要考虑别人的作用。自己是不是真的变得这般不善良了。

突然间,有些沧桑感在容音心头擦过,还是以往的单纯,让自己喜欢。现在,自己竟有些厌恶起了自己。

“这些话,是不是你当面说会合适一些。”胤禩再度苦笑,容音现在,有些越发难以应付了。

“那还烦请八爷,替我们安排一个见面的机会,容音自然会给十爷当面说清楚,不会让八爷再难办的。”容音唇边,带着刚刚自我讽刺时的尖锐笑意,毫不温和,这番话,也是藏着针眼的。

胤禩此时却笑的温和了:“好的。”

“容音,”想了想,胤禩补充道,“有什么事,如果你不方便找四哥的话,也可以来找我的,我不说每件事都会帮,但总有帮得上忙的。”

“这话倒实际。”容音笑了,是啊,他怎么会每件事都帮自己呢?而且,自己也不会安心找他帮忙,可是,容音听这句话,也只觉得古怪,老八他,为何听起来,竟是像在拉拢自己般。

“毓庆宫中,有我的人,如果你需要……”

“你对我倒坦白的很。”容音抬眼,看向他,还是朗目修眉,俊秀清逸,那个爱用明月的清辉来形容的八阿哥。

“就算不坦白,你也知道这些吧,只是告诉你人是谁罢了……”胤禩不介意地笑了,却似乎是对容音的完全放心。

“好啊,那人是?”容音的笑,开朗洒脱,毫无心机。

胤禩微微顿了一下,似是没有料到容音如此坦然地接受,但也只是转眼,他便笑开,吐出了两个名字。

容音掩饰住自己的惊异,心里却暗道厉害,这两个人啊……还真是不算关键角色,却恰好能知道太子各方面的事情。而且,胤禩告诉自己的一定不是全部,自己竟有些同情太子了,这帮兄弟们,个个虎视眈眈。不过,在皇宫这地方,确实只能说是不足为奇了。

何况,他们身边,想必也有着太子的人。

毓庆宫终于到了,容音和胤禩之间的微妙气氛,也可以画上一个句号。

“谢谢八爷了,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容音在宫前几步,转过身对胤禩道,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只会既厌恶这个世道,也厌恶自己,大概,今夜,自己又会东想西想,睡不着了。

“容音,还是那句话,多保重吧。”老八点点头,深深地看了容音一眼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就带着随从走了。

容音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有些矛盾,总觉得事情还是有些诡异,却也说不出来,老八找自己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一向高调,可是,真的愿意去做那只出头鸟么?

其实,容音不知道,胤禩心中也是极度复杂的,对于容音,他从来便不太想伤害。可是,有时,却又不得不利用。

**

“站住!”

容音正想溜回自己的屋子,便被一声厉喝给阻住了脚步。

容音心道不妙,太子发怒的时候逮着自己了么?

容音缓缓回过身来,盈盈拜下:“给太子请安。”心里却乱成了一团。

“太子?哼哼,这个太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当不了了!”太子冷哼几声,冷冷地道,同时,大步走到了容音面前,整个身影,将容音笼罩在了下面。

“太子爷说笑了。”容音绞尽脑汁,一面温和笑着,与太子周旋,一面想着脱身之计,不过太子今日究竟是为何发怒呢?

“说笑?”太子狂懈声,眼中全是阴霾,脸都似有些变形,“刚刚谁送你回来的,老八吧?呵呵,刚刚在皇阿玛面前使了暗绊子,却又转眼,扮起温和来送你回来,你今天去哪了,嗯?”太子似又沉静了下来,抱着手,看戏般地问道。

“良妃娘娘宫里。”容音很坦诚,自己的行踪,怎么可能瞒过人?

“哈哈,”太子拍掌大笑,“好啊,我身边的人,就是该一个一个的都往外边跑,就是都应该是别人的人!不要以为本太子不知道,你们都是内奸,都在监督着我,等着看我怎么下来是吧,哼哼!”

“不,容音不是的。”容音真不知道该怎么让一个狂怒的人息怒,看来太子今天受刺激的原因是因为老八去皇上面前告了状啊,老八他……哼,还真是要帮自己的人!

“你不是?”太子笑了,用手抬起了容音的下巴,眼中的暴戾、多疑,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如此明显,只听他冷哼一声,“不要真以为你跟老四之间那点龌龊事我会不知道,皇阿玛想瞒我是吧,你这个贱妇,居然也想混到我身边来?”

太子手上逐渐用力,容音痛的倒吸了口冷气,果然,太子什么都知道了,自己该没有活路,只是爆发这一天,因为胤禩而提前了而已。

太子的脸逼近容音,呼出的热气甚至喷在了容音脸上,引起容音一阵反感,他看着容音皱眉头,却似开心满足地笑了:“这样就不行了,你还当自己贞洁烈妇呢?谁知道你今天跟老八又有没有干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来,我那可怜的四弟啊,哼,他最近可是为了你,反常的很啊!”

容音本能地想挣脱他的控制了,这般下去,她厌恶地无法正常呼吸,都有了窒息的感觉。

可是,她才一动,太子的另一只手就制住了她的腰,紧紧地使她靠向他,容音更觉胸口一窒,烦躁排山倒海般涌上心头。

“你们都想着背叛我是吧,那我还干嘛拘礼,想着给老四一个面子,哼哼,我知道他也在我这宫中安了人,我还偏演给他看了,看我是怎么动他的女人的?”太子唇边的笑意全是阴森与诡异,他边说边持续靠近容音,鼻子都挨着了容音的鼻子,“再说,我动了也比老八动了好,你至少还是皇阿玛明着送给我的不是?他不是也许可了么?”

话音刚落,他便狠狠地咬上了容音的唇。

第三十四章 救赎

容音吃痛,心里更是一阵恶心与惊颤,连忙伸手去推,却被太子扣的死死的,找不到着力点。

容音心慌意乱,完全不知如何是好,虽然她早明白自己终有一日要见证太子的丧心病狂,却不想,会来的如此之早,而自己更是厌恶至此,烦闷与焦躁,像紧紧扼住了容音的喉,容音完全失去了呼吸的能力。而这个时候太子的舌头却开始作乱,疯狂地妄图撬开容音的齿关,手也毫不安分,在容音身上逡巡。

容音一面死死咬牙不让太子得逞,一面用手去拉扯太子的手,却也渐渐因为慌乱缺氧而浑身乏力,而心口,更是烦闷欲吐,容音甚至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因为窒息而死,可太子却毫不在乎容音的异状,继续用舌头席卷容音唇齿的同时,手甚至开始撕扯容音的衣服。

容音的理智与耐心对自己的劝阻一点点丧失了,她不能再让太子继续下去,那样,或许自己不仅仅是被占了便宜,连生命都成了问题。不管不顾之下,她本能地想用腿去顶,这样,或许真的是死,但也比白白这样被闷死恶心死好……

正在此时,却听得一个带着两分慵懒的妩媚声音似是嗔怪,却带着淡淡的冷情与孤傲:“太子殿下把妾身晾在屋内原来是在这风流来着……”

太子一滞,推开容音,恶狠狠地像声音的主人看去。却顿时愣住了。

容音觉得新鲜空气一下子灌入自己的口鼻,一月晚间冰冷的温度,却让她此时倍感舒适,边呼吸,边侧首望去,也是一惊。

只见芷语如看戏般闲闲地站在尚未融化的雪地中、梅树下,一身白衣,映衬着雪,却似是会发光一般,带着引人入胜的光线,长发随意地散在白衣上,更浓黑如墨,她的绝色容颜,令她只是素颜,也美得让人屏住呼吸,仿似不敢相信人世间会有如此尤物。如点漆的眸子总含着一点责怪和埋怨,更多的则是一种令所有男人疯狂的慵懒淡漠,那样的孤傲冷清,却比直接的媚色更能让人产生一种热辣的欲望……

而她,似是也不怕冷,如此低的温度,只是一件轻薄的纱衣,披在身上,露出了如刀削的香肩,与光洁细腻的皮肤,锁骨上,不知是画的还是怎的,一朵鲜艳的红梅,仿佛能滴出血般的颜色,仿若刚刚从枝头落下,就这样,在她的身上,鲜活起来。

只听她继续如陈述般道:“太子既然忘了还跟妾身有约,那妾身就先回去了,殿下您大可以继续,只求殿下不要责怪妾身坏了您的兴致……”

言毕,盈盈转身,留下了如月光般冷清的眼光,明明是清淡,却是最好的邀请。

“等等……”太子似是不经思考便脱口而出。

芷语慢慢顿住身形,懒懒回头:“太子还有何吩咐?”

太子似是犹豫了一下,看了容音一眼,可火气已经完全不在。这一眼,或许也让他明白了芷语和容音的天壤之别,也或许是他笃定,容音逃不出他的手掌,他顿了一下,便向芷语走去。

看着太子揽住芷语的肩,缓缓离去,容音心里却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堵住,她似是还没有从刚刚的剧烈波动中恢复过来,喘着气,她缓缓蹲下身来,抱住双膝,原来,想法永远是想法,放在实际中,自己的惊慌根本让自己束手无策。

她恨自己,为什么就那么上不了台面,为什么,连自保的能力都还远远不够。

自己还是得靠别人来救,甚至牺牲别人。

而这次,这个人居然是芷语,在她婚后自己就一直不敢面对的芷语……

一行孤泪滑下,在雪光的反射下,晶莹剔透。却转眼便因为温度,而如冰般贴在容音脸上,刺痛,生硬地传来。

缓过气来的容音抬首,擦干了眼泪,僵硬地起身,摇摇晃晃地回屋,似是不敢再看芷语他们离去的方向。

毓庆宫的梅花,其实也开的极好,暗香浮动,在这个看似沉静的毓庆宫。

没有人知道,刚刚这里发生了什么,只是闻得梅香,便是安然。

**

容音知道自己有些病了,估计有点发烧吧,但是昏昏沉沉之中,她还是得起来面对一切。

昨夜发生的事,今日必将传遍宫中,所有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该得到了消息,自己想面对不想面对的都得面对。

果然,刚刚梳洗完毕,就得知太子妃找自己。

容音迈着有些漂浮的脚步,缓缓步入太子妃的房间。

“怎样,容音,昨夜的事情过了,你是不是该更明白些了……”太子妃见到容音进来,便冷冷说道。

“恕容音迟钝。”容音低头,心里暗自讽刺她还真是开门见山。

“哼,不懂么,容音,问问你心里真的不懂么?太子昨天发怒的原因,你该猜到了吧,昨天送你回来那个人,你就真的不怀疑?这些多巧合结合在一起,你还真认为是巧合?你既进了这毓庆宫,又明白自己的处境,就该更安分些……”太子妃面上竟带了点薄怒,“你不是要我帮你么,那我便告诉你,你就算不帮着太子,也不需和外人有写什么联系……这宫里忌讳这个,你想活下去,就得这样,不然,我保不住你,你也别想着能在这宫中立住脚。”

太子妃的话,容音全部牢牢记入了心里,忠言逆耳,但是,却全是金玉良言。太子妃能对自己说这些,是不容易的。看来还真把自己放在了心上,一心要把自己改造成一个适合这个宫的人。

至于昨夜的事是不是八爷的策划,自己不敢想,因为想来,竟是对他有益的多,这样,让她心寒。

想拉近胤禛,想让胤禛对抗太子,想让胤禛当出头鸟,他也有了这样的危机意识么?可惜,胤禛,绝对不会成为在前面挡炮火的兵卒,他,永远只应是在后面暗暗谋算控制着一切的内敛的帅将。

只是,或许,他不行的话,自己要推他一把,而胤禩的想法,自己要帮着让它落空。

太子妃顿了顿,似是也意识到自己有了些失控,轻咳一声:“容音,你再好好思量一下,有些事,你该学着管,可有些事,你更该学会置身事外,你脸色看来不好,下去休息吧。”

容音应了一声后准备退下,刚刚转身,太子妃,又出口唤道:“容音,有些事,总会发生,只是,希望来得平和些罢了……你还是应该为自己争取更好的。”

容音微微驻足,苦笑,她说的是什么,被太子施暴,哈哈,自己要争取更好的,就不会让他得逞……可是,经过昨夜的事后,容音却失了自信。

或许一直以来,自己的自信都是虚假的,只是自己对于自己处境的一种安慰,是自己找的调和剂,自己为了心里好过,给自己勇气,便建了这样一座外表华丽的宫殿,可昨夜发生的事,却如同突来的狂风暴雨,揭开了这座建在半空的宫殿看似完美无缺的外表,将下面基础不牢的空洞揭露了出来。

自己永远都是胆小鬼,是扶不起的阿斗,不用别人来讨厌和讽刺自己,自己对自己的厌恶便已足够。

**

“音音,你没事吧……”颜韵也不管什么规矩,胡乱冲进了毓庆宫中。

容音正靠在床上,头昏的有些难受,浑身都痛。

听到颜韵的声音,她微微皱眉,事情传的比自己想象的还快,因为颜韵虽在宫中,可是皇上不可能告诉她,她关于这件事的信息来源只有十三,可十三都来告诉颜韵了,胤禛他……

容音睁眼,微微一笑:“我没事,能有什么事,不过受了点打击罢了,其他的,正如小说里写的全当被狗咬了,恶心过,也就好了。”

“音音……”颜韵满脸都是内疚与痛苦,她今天本来得知了她和十三的婚期,心内还有些喜悦……可当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她却宁愿自己跟十三永远不要在一起。

“你们的婚期定没有?”容音却似没有看到颜韵的自责,笑着问道,应该快了吧,这都要二月了。

“你,怎么就只想着关心这个?你让我怎么安心地结婚,踩在你的幸福上去幸福,容音,你当我是姐妹么……”颜韵看着容音若无其事的微笑,心内的担忧与不安完全爆发了出来,泪水,有些疯狂地涌出眼眶。

“韵韵,怎么不当,”容音责怪地笑了笑,“正是因为是姐妹,你幸福了,我才有安慰。关于这我,我们已经讨论了很多次了,我不是主动牺牲的,是形势所迫……如果你还想不过,你就当我自私,不愿意自己去扮演你的角色,你不是一直说你是我姐姐,要罩着我么?所以你要照顾我的心情,要伟大地去幸福,知道么?”

颜韵颤抖着走到容音的床边,泪,流的安静了些:“音音,自己是上辈子积了什么福,才有你这样的朋友,还是两世……”

“你傻啊,你该问你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摊上我这么个损友,光知道拖你后腿,破坏你的生活,而且,还是两世……”容音一副你有病的表情,斜着眼看颜韵,之后,又像想起了什么,一副警告的表情,“所以,你这次一定要幸福,才能弥补我之前犯下的罪恶,我估计就是自己在现代时欠你太多,没有办法还,所以老天才让我过来了,没想到还是拖你后腿……这一次,你就算不幸福,也要在我面前装的幸福知道么?不能让我知道……”

容音说到这的时候,突然想咳嗽,却强自忍住。她自我解嘲,估计是话说多了,口水呛住了。

颜韵泪,又汹涌了起来,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她埋在容音腿边,容音去理她的头发,微笑看着她,心想,自己终于有了做姐姐的感觉了,终于,翻身做主人了。

颜韵抬手,想抓住容音正在抚摸自己的手,可只是一触碰,双方都各自收了回去。

容音是觉得一阵入骨的疼痛,发烧时,碰到什么比自己温度低的东西都会痛,而颜韵却蓦地抬起头来,伸手,不顾容音眼神微微的惧怕闪躲,摸向了容音的额头。

“那么烫,你这个疯子……我要去找太医……”颜韵的眼神惊恐起来,她慌乱地站起身来,却被容音拉住。

容音忍着手上的痛楚:“不要,韵韵,我生病的事千万不能传开了。”

“为何?”颜韵转身,奇怪地看向容音。

容音满眼哀求与矛盾,似在掩藏些什么,却欲盖弥彰。

颜韵觉得难以置信,却不得不信,她又开始颤抖起来,上下唇不住磕碰,她愣了半天,才用不相信的语调道:“都病成这样了,你还考虑他?他该知道的,都是为了他,你一步步走到了今天这样,你还想为他付出什么,直到整条生命么,然后用尸体告诉他,你爱他?”

容音满脸痛苦和挣扎,却只是道:“韵韵,求你……”光是昨天的事,胤禛就不知该作何反应,要是知道自己还病了……她不敢想象。

颜韵挣脱她的手,往外走去,容音痛苦地皱紧了眉,咳嗽的欲望抑在喉头,她也说不出什么话来拦住颜韵。

颜韵走到门口,却似是叹息一声:“我去找苏小末,给你拿药……但是,如果你不好,不要怪我找他来……”

容音仿佛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一放松,就陷入了一片茫茫。

第三十五章 出击

容音生病的事终究还是传开了。因为她的伤寒差点就蔓延成了肺炎,这一病,活活折腾了一个月。

而那天,颜韵回来看到容音陷入了昏迷,自是要找太医来的。

那便是瞒不住了。

**

“音音,今天精神好些没?”颜韵进房,看见容音对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愣了一下,出声问道。

北京的春纵然来得迟,时间短,可还是明媚的。

毓庆宫,有几株桃花,开得正是繁盛,粉艳的花朵,爬满枝头,远远望去,如粉色的云霞,映红了清澈透亮的天空。

鸟儿啁啁啾啾地鸣叫着,欢快地迎来温暖的阳光。这般的春色,无边无际,连房中,都似被感染了几分。

容音转头,深深地笑了笑:“好多了……今天给我带什么吃的了?”

“就知道吃!”颜韵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却从提着的雕花食盒中拿出了几碟精致的点心。

“苏小末才批准我可以乱吃东西了,我不好好补回来怎么可以!可是饿了我一个多月,过分死了!”容音笑眯眯地往桌边一坐,食指大动,这些点心,在没有好之前,都是梦中才有的啊。

颜韵也坐下,看着容音猛塞糕点,唇边虽然带了笑容,眉间却渐渐多了几分愁绪,像是犹豫良久,才道:“音音,我要结婚了。”

容音一口点心呛在了喉咙,呛出了不少点心末,她捂住嘴,脸一下子给憋得通红。接过颜韵递来的水,忍住咳喝下去,顺了好几下,才觉得呼吸通畅了。

“你哪来那么大反应?”颜韵皱着眉问道,这要是把点心呛进肺里,容音就真的该跟这个世界告别了。

“没啥,只是觉得你语气太哀怨了,我还想问你呢……”容音咂咂嘴,嗓子还是有点嘶哑,“没事儿结婚就结婚呗,一副恐惧的样子。”

颜韵深深地看了容音一眼,却只是一瞬,目光便换了颜色:“以前想结婚总觉得时间太慢,现在真正逼近了,我反而觉得过的快了点,就这样把自己拴给十三了?感觉自己都没有玩够……”

“切……谁叫你第一眼看到十三就满心思都放在他身上了啊?你要是放远点,不知多少美男追随在你左右。”容音其实明白,颜韵对十三的一见钟情,还带着对自己未来生活的谋算,为了让自己未来好过,她便下了决心要把十三拴的死一些。毕竟,虽然十三和兆佳生了那么多孩子,我们却还是不能那么明确地断定感情这一物在历史上他们之间是存在的。而,颜韵,要的也不是那么多孩子,而是感情。

“哎……马上就是已婚妇女了。”颜韵再次叹息,表情看上去是绝望的,可是心内却是翻腾不息的,她的芥蒂,似乎没有那么容易去掉,除非,身边这个女人早点找到幸福。

“不要想了,你这个岁数在古代真是老龄未婚妇女了,还不嫁!也亏得十三不嫌弃你!嫁吧嫁吧,难得你结婚,我可以再去凑个热闹,嘿嘿,我要当伴娘。”

“鬼得你呢!伴娘……你可以晚上做梦把枕头垫高一点,这个时代,什么伴娘?”颜韵也扫去面上或眼底残存的感伤,笑着与容音打闹。

“日子定在?”容音眨眨眼,满怀期待地看着颜韵。

“三月二十六,是皇上传回的旨意,让宫里先准备着,他们从畿甸回来就给办!”颜韵提到这,似是真有些不好意思了。

容音点点头,真快,还有二十天了……不过,他们从畿甸回来,自己要面对的人也就多了。

太子,自己必须要找他好好谈一下了。这一次,自己付出的代价这般惨重,一个月的卧床休息,不是好玩的,自己该更主动些,找他商量好才是。

至于胤禛,自己醒来时,就得知他难得的再次被他皇阿玛带去了畿甸,也不知有没有自己这方面的原因。毕竟,他已好久未随驾出行了。康熙是明智的,带走他,真是给了彼此一个冷却的机会。

而且随行人数并不多的情况下,跟太子,他也应该有不可避免的交流,会不会更好地磨砺他忍耐的性子呢?

“想什么呢?渐渐就走神了?”颜韵伸手在容音眼前一晃。

容音抬眼,懒懒地笑了笑,眼神中却渐渐清明:“今天阳光很好,想出去走走,顺便拜访一个我一直想见的人。”

“谁?”颜韵追问。

容音却神秘地一笑,不再说话了。

**

“怎的今日有心想起来找我?”芷语从手中的书上抬眼,冷冷地看了容音一眼,那温度,用冰霜来形容也毫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