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妃娘娘?”芷语愣了愣,然后抬头,“音姐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其实你看看我手上进行的活路就该明白了,良妃娘娘的绣活是这宫里的一绝,我便是跟着她学门手艺打发时间罢了。”

“那你是怎么跟良妃认识的?”容音眉间微微紧了紧,继续逼问道。

“这宫里,我跟她能同时出席的宴会那么多,已经忘了是什么时候开始交谈认识的了,但是我只能说我跟良妃娘娘一见如故,互相倾慕,这样说可以么?”芷语微微挑了挑柳眉末梢,回答的毫不介意的样子,仿佛这真的是什么稀松平常的事情,她不会隐瞒,当然也值不得容音半点关注。

“可是难道你不知道八爷是太子爷的大忌,你跟他额娘如此交好怕不是好事吧?”容音见到芷语这般什么事都不挂心的样子有些着急,却越发觉得此事不是如此简单。

“音姐姐放心,就算太子爷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大事,我自是有办法化解,当然,我跟你的关系不算好,这事更是不会连累到你头上来。”芷语用细密银牙咬断了手中的丝线,纤纤手指抚上了绷子上新绣的牡丹。

“芷语,什么时候我们之间才能好好说话?我是见不得你因为不懂一些事遭受无妄之灾,你何必句句夹枪带棒地给我讽过来?良妃,我看你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比较好。”

“音姐姐,我知道我哥哥让你多关照我,可是这事我自有主意,也请你不要过多干涉!”芷语似是也怒了,放下了手中的绷子,抬头看向容音,眉眼间全是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却不仅仅如此,还带着无处不在的讽刺,却又不像是仅仅针对容音的。

房间中安静了半晌,容音突然发觉是自己失控了,导致了这场谈话会变成这样一个剑拔弩张的局面,难道是最近真的太紧张,看见什么都觉得担心,怕会为最后结果带来坏的影响?自己的心态或许是该注意一下了。

“芷语,对不起,或许我有些敏感了,你好好保重自己就是了,对了,新年快乐。”容音长长地舒了口气,语调回到安静的状态,慢慢说道。接着便转身走了。

芷语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哼了一声,重新从桌上拾起绷子,看着那上面的繁花似锦,拿着针线不知该从何下手了,看着看着,眼眶却蓦地湿润了。她闭了眼,手撑在眉间,任眼泪潸然而落,哥哥,你要是敢跟容音姐姐不幸福的话,我不会饶过你。

康熙四十七年,六月,康熙带着浩长的人列车队,踏上了去热河的行程。

容音似是紧张地已不能呼吸,却面容平静地坐在车里,听着外面轱辘轱辘的车轮转动声,知道,自己在慢慢走入一个既定的历史结局。

或许历史,便如同这滚滚的车轮,碾碎了不少青草,压平了多少泥路,才有了这分分寸寸的前进。唯一不同的是,车轮是人能够驾驭的,欲停便停,而历史,虽是人在其中谱写,却不会因个人而止住脚步。

这次旅行,她要做的是见证,然后寻求机会逃脱。

容音手扣上马车的窗棂,透过时而被微风掀起的帘幕,看着窗外的景色。

但愿一切顺利。

第四十八章 诱惑

容音放飞手上的鸽子,缓缓闭了眼睛,是时候了,一切都快了。

“给谁通信呢?”

冷漠通透的女声响在身后,容音一惊,回首,眉毛不自觉地挑起,原来是十四福晋洛湮。

“一个老朋友罢了。”容音缓缓一笑,安定下心思,不急不慢地答道,“十四福晋什么时候到的?”

“到了有一会儿了,一直在想,如果举报你,我会得到什么奖励。”洛湮款款走到容音面前,微勾唇角,直视着容音道。

“那现在呢?十四福晋想通没有?”容音也不急,要举报,该不会有这样一场对话了,她不着急,洛湮,必定有话要对自己说。而现在,那鸽子早已飞远,也做不了证据和她要挟自己的把柄了。

“没有,所以,我想从另一个角度去想。容音,今日来,我是想找你做笔交易的。”洛湮秋水般的眸子,荡漾着看不透的神色。可却满是自信。

“我对交易不太敢兴趣。”容音转了眸子,知道此事不小。看来,嗅出变天味道的人,不少了。只是没想到,会有人来找自己,而且,还是她。

“放心,容音,我知道你本是生意人,我敢说出口,就是保证这交易你一定感兴趣。”洛湮继续保持着自信的笑意,缓缓道。

“是吗?十四福晋你这般有信心,倒还真是勾起我的兴趣来了,但是,容音知道有些事情,不该多管,否则,那是拿命在开玩笑……除非,十四福晋您说的更明白些,而这件事,能让容音觉得值得一拼……”

“其实,容音你不是明白了吗?此事与太子有关。”洛湮略加思量,终于直言出口。

“与太子有关,又与我有何关系?”容音一笑,似是不明所以。

“容音,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不想嫁给太子,而你许给皇上的三年之约,也是说嫁给太子。”洛湮强调了太子两字,柔和绝美的轮廓上,含着讽刺的笑意,“这样说,是不是提醒了容音你很多事情。”

“十四福晋究竟想说什么?”容音自是不肯先把那三个敏感的字说出来。

“容音,你真的不是一般地狡猾,但是这也更坚定了我想与你合作的心愿。不妨,你不肯先说,那就我来说,容音,你不是一心一意地想要废掉太子,然后逃走么?只要你愿意帮我,我便有把握在这次行程中,将这件事定下。”洛湮收了笑意,也不看容音,直直看着前方道。

容音心想,她还不是狡猾,虽然说出了废太子一事,却说是自己一心一意想要干的事,不过这些都无妨了,两个人,算是坦然相对了。只是没有想到,洛湮竟有如此大的能力,宫中没几人知道的三年之约,她竟然能得到消息。她想利用自己什么么?自己有什么被她看上的?

难不成,连他们手中最近得到的证据,洛湮也知道是从自己这儿而来。那已经拥有如此大势力的她,还需要自己么?或者说,她的野心还想要继续藏起来。不过是啊,历史上的十四,哪有这般早就又这般雄心壮志,暗加埋伏。

“你是想继续藏在后面,让我去帮你打通一些关节?”

“果然聪明,容音,德额娘说了,如果你能帮忙,不论失败成功,她都能保你一条性命,只是,成功的话,你大概能活的比较光明正大些。”

原来是德妃,容音心里一下子畅通不少,那便难怪了。这笔生意自己做了,但是,自己在乎的不是她能保自己一条性命,而是,自己的力量确实太过单薄,想要推翻太子,是不大可能的。

“说吧,有什么要求,我会竭力配合,但是,不要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容音自然要承她的恩德,不然,她们必是不会安心。

“我们要你做的很简单,除了你现在做的事情之外,你要帮我们去找一个人,把他推到最外面来,”洛湮说完之后,看向紧张望向她的容音,微微一笑,“呵呵,放心,这个人不是四哥……而且,推这个人出来,不用你废太大的神,你用我们给你的事情去要挟他,他自然没有办法。”

容音听到不是胤禛,微微放松:“这个人是?”

洛湮深深地看进容音的眼睛,神秘一笑。

霞光,在热河行宫的上方,将天色染得通红,傍晚的风,穿透园子,扬起了容音散着的长发,也将那细碎的耳语,吹散,可却吹不散那处处透着诡异的气息。

**

容音拄着下巴发神,思索昨日洛湮给自己说的事情,这宫中,比自己想的还要可怕。原来,早在这个时侯,德妃就想着要将她的小儿子扶上帝位了,那个深不可测的女人,竟然构思排练了这样一出好戏,而现在,或许就是上演的时候了。

目光落回到棋盘上,容音不自觉地想,自己又成了棋子了。不过这次,自己竟然成了德妃对付康熙的棋子。看来,康熙独宠太子,这些女人们明着不说,暗地里,都是各自埋了阴谋。康熙啊……他怒斥自己儿子不孝,说他死后,必被置尸宫中,儿子们束甲相争,却不知,这个祸根是他自己埋下的。谁叫他对待自己的儿子如此不公?

容音将黑方的卒往红方逼近了一步,刚好落在相口上,这相,如果吃了这卒,黑方的马便可吃了这相,红方中间的守备就空了一步,而若不吃,这卒又必将配合着军做出大事来。赌么,不赌么?

其实赌不赌,这黑棋都后来居上,稳操胜券了,只要不出大的纰漏,步步紧逼。而自己知道的结果,不正是这进攻得来的么?原来,谁都是被逼上梁山的。

可是友谊怎么办?

这是容音唯一犹豫的,如果让他去做了这马前卒,她和她之间,便没有友情可言了,而自己竟然也成了利用别人感情的帮凶。自己还曾教育过别人,可如今……

罢了,自己也是被逼的。都走到这一步了,容不得前功尽弃……

突然,眼前一黑,不见了光线,温暖的感觉,从眼睑传来。

容音不动,等着他放弃,主动开口。

“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有耐心了。”太子开口说话,却仍没有移开手。

“是说下棋么?”容音勾起唇角,“我从小便学过几招,闲来无聊,便自己跟自己下着玩玩。”

“呵呵,你知道我说的不只这个。”太子感觉到容音的睫毛在他的手心微颤,更是不舍松手。

容音叹了口气,伸手将太子的手从自己眼上拿下道:“古人说下棋可以修身养性,不可急迫,大概也是因为下了一下午棋,所以,心境变得平和些了,起不了大的波动。”

“哦?”太子先是对着容音笑了,也没有主动将手从容音手中拿走,看着棋盘道:“这棋,不出意外,该是黑方稳赢了。奇怪了,别人自己跟自己下棋,一般都是让红方占主导,黑方来解进攻,你怎么最后却下了这样一出?”

容音温婉一笑:“我本来也是这样想的,本以为红方已经处处紧逼,可最后,却还是被黑方意想不到地钻了漏子,这下,红方只有防守的命了,却还不知能不能防住。”她竟然也像不知道她和太子的手还是握着一般,只是看着棋盘,认真分析。

“这样吧,我们来把这盘棋下完。”太子终于将手从容音手中抽出,坐下,将红方转向他那边,“你走黑方,看我能不能防住。”

容音点头应承,似是关于手的细节完全没有注意。只是专注于棋局。

旁边的金兽中,燃着檀香,袅袅香烟,模糊了两人认真对弈的面庞。

不知过了多久,这棋,终是走到最后,而结局,竟是容音输了。

“看来果然技术放在前面,就是这样的棋局,我也还是输了。”容音看着红方凭着最后的一兵一炮竟然将自己绝杀掉,无奈地笑了。

“你太急躁了,还说心态平和,进攻起来,后方竟然完全不顾。你就那么急于求胜么?”太子略微摇了摇头,带着点责怪。

“是啊,太急迫了。”容音端起一旁的茶盏。他赢了,自己输了,可惜棋局的结果并不是这真正战役的结果。

正将茶往嘴里送,就被太子抢走了,“茶凉了,喝了不好,让人换一壶来吧,都那么大的人了也不懂得照顾自己。”

容音无奈地看着太子,见他竟是满脸细致地关怀,心中一紧。但微微沉定之后,她故作感慨地叹了口气,“是啊,马上要26岁的人了,人老珠黄了。”

“你看上去不像,但是,说上来,确实大了。”胤礽将茶盏放在了一边,认真地看向容音,笑着道,笑里却还含着其他的东西。

“莫不是太子嫌弃我了吧?”容音眨了眨眼,略含娇嗔地问道。

“怎么可能……”太子见容音今日竟然有着平日难有的妩媚,心中一荡,想着正好说到这个话题了,不妨把自己想了很久的事情,全说出来。

“音音……”太子定了笑容,静静看着容音,轻声唤道。

容音按捺住自己的心跳与紧张,假装懵懂地抬头:“嗯?”

“嫁给我,好不好?”太子在几旁,找到容音的手,轻轻握住,定定看入容音的眼中,满是认真深情与期待。容音甚至还在他脸上找到了紧张,他,应该是第一次说这样的话吧,用这样的心情。

容音不敢再看他,低头,不自觉皱了眉,敏锐地感觉到太子的手一紧,然后便有松开的趋势。容音咬了咬下唇,反手牵住了太子的手,然后略含羞涩地轻声道:“皇上将容音放在太子的身边,不就有这个意思么?”

“可是,音音,我想给你一个名分。”太子原本清润的声音在略微颤抖,容音的话,是指答应了他么。

容音听着这句无比恶俗的话,竟然是一阵感动,知道自己早已托身胤禛的他毫不介意,仍然是动了真心,而不知三年之约的他惦念着自己,照顾着自己,还想着给自己一个光明正大的名分,可是自己,却只想着害他……

咬着牙,点头答应了。容音眼中不自觉雾蒙蒙一片,一切都按照计划在发展,一切都和自己想的一般,没有仍何偏差。可太子的心,她不只是将要辜负,还将会狠狠地一伤到底。可是,她这次不会再容忍自己的善良唆使自己退缩了。这场棋局,走到这个地方,自己已是过了界的兵卒,身处对方营地,回不了头了。只有硬着往前冲。

“音音,”太子的声音中满是喜悦,他挪身到容音身边,将容音揽进怀里,“我这两天就去给皇阿玛说,你放心,皇阿玛也一直都很疼你,定不会委屈了你。”

容音在他的怀中点头,一滴眼泪,刚刚涌出眼眶,便被吸入了太子的衣服中。

脑海中再次浮想起刚刚回来时听到的消息,十八已经发了急病。联想起历史上,太子对十八事情的漠不关心,毫不难过……这一步,容音是真正将太子逼上了绝路,十八生病的关键时刻,太子万分喜悦地去求康熙赐婚,将会是怎样的结果。

原来还是自己。

由不得她不愧疚,可是她除了刚刚那一滴的眼泪,竟也无法做出别的了。

第四十九章 紧逼

“你也睡不着?”容音看着眼前的白衣人影,淡淡问道。

“容音,是你做的吧?”芷语回头,看着容音,含着淡淡的讽意。

“什么事是我做的?”容音缓步走到她身边,却是眉目不惊。

“太子今天回来发怒了,他,好像今日又受到了康熙的责罚。”芷语回过头,不看容音。目光空灵而寥远,“你总不至于告诉我你不是导致他被骂的原因吧?”

容音没有答话,太子没有来找她,是不想让她担忧吧,这便是说明他还没有放弃。她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不允许脸上出现失神的表情。

“容音,我哥哥要过来了……”芷语看着容音波澜不惊的侧面缓缓道,“他一定能够救走你的……”

容音轻笑,点了点头:“我很相信他,很相信很相信。”

“这便好……容音,好好帮我照顾我哥哥……”芷语深深吸了口气,说出口的话像是飘在空气中一般,可却更显沉重。

容音感觉到了这句话很不对,先不说让她照顾她哥哥是怎样一个意思,芷语的话听上去竟是像交代后事。

“芷语,你不是……”容音转过身,皱着眉头,担忧地看着芷语。

“不是什么?”芷语冷笑一声,“我不会做什么傻事的……何况,你说我会做什么,你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帮忙……”

容音一堵,说不出话来了,是啊,自己该是不用担心吧……她哥哥想帮自己,不代表她也会帮自己。

“我先回去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感觉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容音给芷语告别,转身,缓缓走了。

芷语转身看向容音离去的背影,刚刚那丝冷笑渐渐变得暗淡了。

傻事?什么叫傻事?反复经过思量的不算吧。

不可能帮她?可是自己这是在帮自己哥哥。

不知道哥哥他如果知道了自己做的事会怎么想……应该不会表扬自己吧。应该不会的,但是他会有多难过呢?她却不敢说清,得到容音的他应该只会顾上开心吧……

哥哥,你还会不会像最初一般摸着我的头,说“傻丫头”呢?

自己宁愿永远也长不大,将对你的依恋停留在最初,做你的傻妹妹,傻丫头。

芷语缓缓蹲下,将自己紧紧抱住,眼泪被她深深地埋在了自己的怀里。

可是,是啊,哥哥,你还说过:“傻丫头,人总是要长大的……”

芷语张口,重重地喘着气,想要大叫一声来发泄心中堵塞的回忆,和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可却发现,自己多年来对自己的束缚,让自己连这偶尔的放纵都不能了……

她笑了,当泪滑过她唇角的时候,她喃喃道:“博尔济吉特?芷语,你果然是个无用之人啊。”

难怪了,难怪大家都不喜欢你,难怪没有人真正地疼惜你。

难怪了……

芷语擦干泪,缓缓站起身,像回路走去,就像走回一个永恒的结束。

**

十八阿哥的病,一日重过一日,毫无起色。

容音的心情也越发沉重,这个世上,又要逝去一个纯真的灵魂,而她,还想着利用这个机会逃跑,没有人性,真的是没有人性。

听得后面细碎的脚步声,容音回头,看向身后之人,微微一笑,刚刚的情绪,顿时被掩饰的极好,面上笑容也是滴水不漏:“你来了?”

胤禩笑着点点头:“这次出行,很少见到你了,明玉还跟我抱怨过,说为什么你都不去找她了。”

“最近有些忙,我连韵韵都没有去烦……”容音仍是笑着,一边用眼神示意胤禩坐下来。

“那为何突然想起找我?”胤禩坐下,侧首看着容音,眼睛微眯,唇边一丝夹着轻嘲的笑意,他早便知道容音今天找他必然不简单。

“有件事需要你帮忙。”容音也学会了那样的表情,轻微的笑意,眼睛不看胤禩,便是将心中所想掩藏的没有破绽。

“但说无妨。”

“在此之前,我也有件事要问下你,”容音说到这,蓦地侧首看向胤禩,眼睛微眯,“你是想要废掉太子吧……”

胤禩一惊,一是没有料到容音如此直白,二是,此刻,他突然发现容音那双浅褐色的温润眼睛,也能有这样尖锐的眼神,似是能直直地看入你灵魂深处,让你无从隐瞒。但是胤禩毕竟算是见得多了,迅速就回过神来,温温一笑:“对。”

“没想到你如此坦诚,”容音放轻松,微微笑了,“那倒省了我不少功夫。既然你承认了,那你也该知道最近时候差不多了吧……”

“什么时候差不多了?就凭着这几日皇阿玛对太子的不满么?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这次能有什么特殊的……”

“那如果不仅仅是不友爱兄弟,没有人情味,还加上你们一直在后面筹划的那些事呢?”

“容音……你为什么突然想着一定要问这件事?”胤禩略微有些手足无措了。

“因为我是你们的盟友啊,”容音笑得天真,“难道我隐藏的这般好,连你也相信我对太子是真心的?”

“自然不是……”

“既然不是,我当然着急着我的出路,胤禩,不谈问你的原因,现在,是需要你站出来的时候了。”容音笑着将话题扯了回去。

“为什么要我站出来?”胤禩笑了,不以为然,似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因为,一,你有这个野心,二,你不是一直都以幕后操纵者的身份站在后面的么?现在,只是需要一个人作那个揭穿太子恶行的人,也需要一个人让倒戈的大臣支持的对象。朝中的事情,你该比我清楚,真正中立的人能有几个,大多都需要寻个依靠,而你,需要成为更多人新的希望……”顿了一顿,容音又继续道,“或许你想说站出来的人都很冒险,可是,你更该明白,赌的话,你或许便有了坐上那个位子的希望,不赌,你便半点希望都没有,只能永远当朝臣,最好,也不过是个王爷,你愿意么?”

胤禩面色沉静,温润的脸上,难得半些笑容都无:“容音,如果我说我不想赌呢?”

“你一直都在赌,难道还怕这个时候承认么?”容音继续笑,她已经感觉不到挂着这种笑容会有多累了。

“容音,你为什么逼着我去担这件事,不就是因为这件事危险么?如果真是好事,你难道不会交给四哥么?如果四哥成功了,你不是更能名正言顺地跟四哥站在一起么?没有必要把这一切说的都是为了我好吧。”胤禩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当然,我根本目的并不是为了你好。可是,胤禛在朝臣中呼声远不及你,他也没有那个心思来当这个角色,现在,需要的是一个能给朝臣信心的坚定的人,而你,是最适合的人选。只要皇上有了废太子的心思,到时候一呼百应,墙倒众人推,太子之位,自然是保不住的。”容音继续她的劝说,她当然知道胤禩不可能没有想过这些,只是,如果别人说出来,有时,便能让人更加迷惑,从而过度地放大这些优势。

可胤禩抓住的重点却不知和容音想表达的一不一致,他喃喃重复,语含讥讽:“他没有这个心思……呵呵,容音,是你不够了解他,还是想帮他掩饰什么……”

容音不说话了,安静地看着远方,知道简单的“利诱”是没有办法了,她便只有等着最后底牌揭露的一刻。

八月底的太阳,早已不像夏日那般毒辣了,更何况,已是接近黄昏。

橙色的天幕下,胤禩叹了口气,“说吧,容音,说你用来要挟我的东西,”他将目光转向容音,却是非一般的淡然,仿佛是看透了一切,“你该不是只有这些好处来列举诱惑我吧……说吧,说出来我衡量一下价值……”

容音扯开了嘴角,目光静静地垂在自己的脚尖:“因为我知道,三年前,明玉从来没有真正怀孕。”

从洛湮口中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她毫不意外,当年,她便猜中了,明玉或许是假怀孕。不然,哪有来的那么诡异,掉的也那么诡异的?可是明玉实在是太傻了,认为这样便能减轻胤禩的压力,巩固胤禩的地位?如果被揭穿,混乱皇室血统的罪可是不轻啊。所以胤禩知道了这件事后,便要求明玉借掉胎之名,打消这个念头。

可,洛湮,手上竟然握有这次事件的证据,第一个是明玉暗中去找男孩时联系的一个婆子,其余与这件事相关的人,包括其他帮明玉找合适的孕妇的人和给明玉确诊的太医,都被胤禩给灭了口,唯有这个婆子精明,被找到的时候便留了个心眼,打发掉去寻她的安亲王府的人后,便逃走了,后来被洛湮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