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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霏姑娘,可在屋里。”院子门外传来公公的问话声。

我上前去打开了小院的门,见是李子,问道:“李子公公可是有事?”

李子从怀里拿出一封信,说道:“这是主子让我带给你的。”

我接过信,心中忐忑,现在我当然知道李子口中的主子正是十四阿哥,只是最近他都未出现,现在又有什么事呢?

李子向我行了一礼就走了,我关上院门,又坐到院中的椅子上,从封好的信封中拿出了信纸。只见上面写道:

雨霏:

几日未见,并非我不想来见你,只是皇阿玛将我禁足了。你不要担心,事情很复杂,我一时也说不清,我想等过一段时间,皇阿玛气消了就会让我出府。

上次将你从太子府抱出,虽然你没说什么,但我觉得你并非是完全不在意我的,也不知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上次我们在宫中的人看见索额图将你带走,我一知道,就失了理智,若不是八哥将我拉着,我当时就冲进太子府找人了。后来见你差点被……我现在一想到这件事就后怕,也是那时我真后悔那段时间和你斗气,若你真有个三长两短,我真不知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所以我已不想再去管你是怎么想的,只知道我是不想再试这种滋味了。我是等不及了,我向皇阿玛求婚,可皇阿玛却不知为何大发雷霆,我当时大闹乾清宫,还被皇阿玛让人给提了出去,之后皇阿玛就将我禁足府中。

雨霏,你会不会又恼我自作主张,反正我想好了,这次我一得自由,还会去求皇阿玛的,我就不信他还是那种态度。

胤祯

我将信纸折好,重新放入了信封中。

十四阿哥,你真的好傻,原以为舅舅、额娘才是痴人,没想到你比起他们也是不遑多让。我从未想过要嫁给你,即使现在我也知道自己对你是有情的,但也还没到我可以义无反顾嫁给你的程度,我们之间隔着太多的鸿沟,并非三言两语可以说清。而康熙为何大发雷霆,我不清楚,但不愿你娶我确是事实,其实没必要那么执着吧!

午时过后,德妃身边的梅香来了我的院落,对我道:“雨霏,娘娘让你到她那里去。”

德妃现在找我会有什么事吗?我疑问道:“梅香姐姐,可知娘娘找我有何事?”

梅香笑道:“近日我们永和宫有喜事了,红袖那姑娘有福,今日皇上派人下旨到宫里,将红袖指给十四阿哥作侧福晋,近日就要完婚。”

我脑中突然像有东西爆炸开来,他的皇阿玛不会让他娶我,还立刻要让他娶另外一个人,这不就是想断了他的念想吗?看来十四阿哥实在是高看了自已,低看了他英明神武的皇阿玛。

不在乎吗?心却痛得让我想把它给挖出来,或许那样就不会痛了。

梅香见我不对劲,立马扶住了我,关切的问道:“雨霏,你没事吧,怎么脸色一下子这么差?”

我努力挤出一个笑来,“没关系,梅香姐姐,我可以自己走。”我从梅香的搀扶中挣脱出来,自己向着德妃的寝宫走去,梅香也很快跟了上来。

踏进德妃寝宫,德妃正斜靠在榻上,红袖跪在脚踏上,为德妃垂着脚。

我上前向德妃行礼,德妃连忙让我起身,自己也坐直了身子。

她对我温和地笑笑,依旧是那般亲切,只是带着从未有过的疏离。她问我:“雨霏,近日可大好了?”

我回道:“谢娘娘关心,奴婢已经大好了,现在就可以伺候娘娘了。”

德妃笑道:“那就好。至于伺候我,就不急了。”她将红袖拉到身前,一脸高兴,看来她对她这个媳妇是很满意的,又看向我道,“我知道你在我这宫中和红袖是最要好的,现在她要出嫁了,很快就要回娘家去待嫁,你这几日好了就陪她收拾东西,她也好早些离宫待嫁。”

我心中苦涩,还是努力笑道:“奴婢这几日就帮着姐姐收拾东西。”

红袖却是满脸娇羞,低着头道:“娘娘就这么急着让奴婢出宫吗?莫不是嫌弃奴婢粗手笨脚的没将娘娘伺候好?”

德妃佯怒着戳了一下红袖的额头,道:“你这孩子,我不是想让你早些出宫,好早些嫁给我家那个小霸王。”德妃一脸宠溺。

只一句话将红袖的脸变得更红,红袖将头埋得更低,所有人都当她是羞到不行了。

我突然有些释怀,或许这才是十四阿哥以后的家吧,母慈子孝,夫妻和睦,德妃疏离的态度,让我明白我根本就没有融入他们的可能。

德妃笑道:“那红袖你就和雨霏一同退下吧,好好去收拾收拾,我还等着大婚后你来向我请安。”

我和红袖向德妃行了礼便退下了。

和红袖一同回到她的住处,一路无话。红袖是一个贤淑可亲的女子,应当是所有男人都愿意娶她为妻的。

走入红袖的房内,便见她收起了娇羞的表情,一脸的不自然,看着我的眼神还有些闪躲。过了良久,终听她道:“妹妹,你没有怪我吧?”

我疑惑了,“姐姐这话我就不明白了。”

红袖坐到一旁,看着窗外,对我道:“我的阿玛是二等护卫石保,很早之前就已跟了八阿哥。当时阿玛只对我说是让我照顾一下一个叫完颜雨霏的姑娘,那时我还当这是八阿哥喜欢的姑娘,后来一想如果是八阿哥,那为何不将我安排到承乾宫?直到后来的事情一件件发生,我才知道我一开始就想错了,从一开始喜欢你的就是十四阿哥,只是他那里找不到合适的姑娘,所以才找到八阿哥的,而八阿哥又恰巧找到了我阿妈。”

红袖淡淡的瞟了我一眼,又收敛了视线,继续道:“其实我很羡慕你,阿哥们都是天之骄子,能得到他们的爱那是多大的荣幸。初见你时,你的绝艳之姿让我惊叹,那时就觉得你是值得人爱上的。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是我绝没有想到的,我除了说对不起,真的不知道说什么。”

我再次被震撼了,本以为我早已知道十四阿哥为我做的一切,谁知竟比我想象的还要多,我真的有那么值得他如此对我吗?还有红袖,她没有任何错,从一开始就身不由己,现在嫁人更绝非她意。

我只好道:“姐姐,这件事是皇上下的旨,不是我们这些奴才可以控制的。”

红袖再次转向我,已泪光闪烁,说道:“其实我很高兴,那时见着十四阿哥为你所作的一切,我早就感动了,这样的男子怎能不让人心折呢?我这样说可能会让你厌恶,但我真的很高兴可以嫁给他。”

我苦笑道:“姐姐得到幸福就好,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爱上一个人本就由不得人,又有什么可以怪责的呢?”

红袖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妹妹,你真的不记恨我?”

我回道:“姐姐,我说了,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任何人的错,只是这个时代就是这样,我们是挣脱不了的。”说完我再也忍不住,“姐姐,我不舒服,就先走了,东西我明天再来帮你收拾。”

红袖连忙道:“不用了,我知你心里难过。我的东西本也不多,很快就能收拾好,你就回去吧。”

我背着脸道:“那我走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跑回了我的院子。

我大力的推开了院门,直直的奔进房里,一把趴在床上,将头埋入被中,任泪水疯狂的倾泻而出。最近这段时间我好像流了太多的泪,我从不知道原来我还有作水龙头的潜质。

翌日,红袖便离开了紫禁城,我在这宫中唯一的姐妹竟然是以如此嘲讽我的方式离开。我心里难受,德妃未叫人来派我前去伺候,我自然也在我的院落乐得自在。只是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孤独,从未想过在紫禁城这一年的时间里竟是发生了这么多事,可我只能看着那些事发生,一点也没有改变的能力。只能说造化弄人,向来不浅。

我才到院落里小憩了一下,便又见十三阿哥一脸疲惫的赶来。

我忍笑道:“一向精神勃发的十三阿哥怎也有如此疲累的时候?”

十三阿哥毫无玩笑之意,正色道:“还不是索额图的事,现在他死了,还留下那么一个大摊子,皇阿玛让我和四哥去办索额图案剩下的事,我都快累死了。”

我见十三阿哥不似平时,也敛了笑意,“既然这么忙,那十三阿哥还来我这里?”

十三阿哥一脸苦涩,“你以为我想来?”他叹了口气,又道,“十四弟已被皇阿玛关在府中有些时日了,十四弟接完赐婚的圣旨,又大闹了一场,现在我看他是在娶亲前都出不了府门了。”

我苦笑道:“既是皇上的旨,你和我说又有何用?”

十三阿哥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我说雨霏,你不想笑,就不要笑,我看着都难受。”

“十三阿哥这话就不对了,我不笑,难道还哭吗?”

十三阿哥被我呛了一句,却未生气,只是一脸无奈,“我知道你近日定是心情不好,我也不和你计较,现在我只想好好和你说几句话。”他看了看我,又继续道,“其实索额图夜晚进太子府,也不是一两次的事了,我们都心照不宣,皇阿玛也是知道的,只是为何皇阿玛一直不办,想必有他的计较,我们下面的人也自然跟着装糊涂。至于为何这次十四弟突然向皇阿玛禀报说有人夜闯太子府,我不知道,但现在看来,定是与你有关。而且看皇阿玛的反应,并不想将你许配给十四弟。”

我果然猜得没错,索额图将我抓走的事被人压了下来,至于是谁我就不得而知了,“十三阿哥还想说什么吗?”

十三阿哥道:“近几日我听永和宫的人说,皇额娘好像在为你筹谋婚事,你可知道?”

我被彻底震惊了,“十三阿哥,你在说什么?为我筹谋婚事,我怎会一无所知?”

十三阿哥也一脸难以置信,“你真不知?”

“我真不知。”

十三阿哥陷入了沉思,随即又了然的说道:“现在看来皇额娘是为了断十四弟的念想,一旦将你嫁出去,十四弟之后再怎么也是无法了。”说着十三阿哥也开始苦笑起来,“看来你和十四弟竟是一对苦命鸳鸯,皇阿玛和皇额娘一同拆散你们。”

十四阿哥到底做了什么,竟让皇上和德妃两人都对我俩的事如此反感?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十三阿哥又问我:“你如今可有什么打算?”

我只好无奈的说道:“我只是个小宫女,还能做什么,我现在真想立刻离开这个地方,为何我的人生大事竟要别人一句话就决定了去路?”

十三阿哥神情变得很严厉,“雨霏,刚才这话在我面前说就好,让别人听见怎么得了。”

“十三阿哥,我也只是说说,我心里烦。”

十三阿哥也摇了摇头,“现在这事也已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只能有什么消息就过来与你说说,其他事还得靠你自己。”

我回道:“我很谢谢有你这个朋友。”

十三阿哥十分豪气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谁让我认定你是我的朋友了呢?”

随即我俩都笑开了,只是那笑满是对命运的无可奈何。难道我真的就要随便嫁一个人过完这一辈子吗?这绝不是我想要的人生啊。

☆、第十九章 情之一字

作者有话要说:没想到今天可以这么早回来。

在这里祝大家新年快乐。

六月初一,大吉之日,正是十四阿哥娶侧福晋的日子,就连永和宫也是一片欢声笑语,只是那片欢乐和我无一点关系。看着那群笑着闹着的人,我的心中却是前所未有的孤独与苦涩。

听说他大婚的晚上喝的大醉,被他的几个兄弟扶进洞房,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听说他大婚第二日该向康熙和德妃请安的时候,竟然连新婚的福晋都未带,独自一人前去乾清宫,康熙见此又一次大发雷霆,而他又一次大闹乾清宫,又一次被侍卫提了出来,又一次被禁足府中。听说……

现在关于他的一切我好像都只剩下了听说,甚至让我怀疑,那个人是否真实存在过我的生命中?

“雨霏,你在吗?”

听到有人在院外叫我,我从屋里出去,打开院门,见是梅香,问道:“梅香姐姐,可是有什么事?”

梅香回道:“皇上身旁的李公公来了永和宫,宣姑娘你前去。”

我点了点头,“那姐姐,我们就走吧。”说完我们就向主殿走去。

走入主殿,德妃端坐在主位上,李德全站在一旁。李德全我是见过的,他可以在康熙这个千古一帝身边待那么长时间,定是有他的过人之处。

我上前向德妃行了一礼,德妃立时叫我起身,对我道:“今天李公公过来,说是皇上传旨让你到乾清宫去一趟,现在你就和李公公走吧。”

现在这种时候,康熙为何要见我呢?难道又和十四阿哥有关系吗?

跟着李德全走出永和宫,心中疑惑着,不禁向李德全问道:“李公公,可知今日皇上召见奴婢是为何事?”

李德全一脸无害的笑意,只道:“姑娘,主子们的事不是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可以随便揣测的。”

李德全这话立时让我没了再问下去的勇气,只好跟在李德全身后一路向乾清宫走去。

黄色琉璃瓦,白色玉石阶,一切都透露出一个帝王该有的威严。我随着李德全走入康熙在乾清宫办事的地方,只见康熙还埋首于一大堆的奏折中,奋笔疾书。

我跪在地上,叩首道:“奴婢给皇上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熙并未搭理我,依旧埋首办公,李德全则是站在康熙一旁,静静地伺立着。

康熙未叫我起身,我也只好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膝盖已经跪得发麻,可康熙依旧没有要叫我起来的意思,我在心中腹诽着,却也只敢在心中想。

“完颜雨霏,抬起头来,看着朕。”康熙的声音充满威严,使我再次想起这是一个手上握着别人生杀予夺权力的人。

我抬起头看着康熙,已经五十的他,仍旧不怒自威,充满强大的威慑力,他淡淡的开口问我:“你可知朕为何将你请到这里?”

我回道:“奴婢不知。”

“不知?”康熙的眼神变得很凌厉,又问道,“真的不知吗?”

我叩了一首,道:“奴婢真的不知。”

“好,不知就不知。”康熙从位上走了下来,停在我身前,我跪在地上,只看见他的明黄色皂靴,他充满威严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们爱新觉罗家的前几位皇帝都是惊才艳绝的,但并非从未犯错。当年太宗皇帝正在松锦前线,竟因宸妃病危,置前方战事于不顾,急忙赶回盛京,赶回时,宸妃却已不在人世,至此太宗皇帝身体再无好转,没多久也……还有世祖皇帝,当年董鄂妃一死,竟也置大清江山不顾,要不是皇玛嬷以死相逼,他或许真就不回来了,只是回来又如何,只是一个心死之人罢了!”康熙说着语气变得十分痛惜。

康熙说这些他们皇室的秘辛与我这等人实在是匪夷所思,爱新觉罗家或许真的是能出情痴吧,记得上一世看宸妃和皇太极的故事,还把我看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但从康熙口中证实这些事又是另一种体验,看来有些野史也是真的。

康熙又继续道:“你知道我从他们身上学到了什么吗?”不等我回答,康熙又自顾自的说道,“一个皇帝一旦有了情,就无法再做真正的明君。”

我心中冷笑,原来这就是你娶那么多妃子的原因吗?一个人若连情都不懂,那他还是人吗?不过就是行尸走肉而已。就算能治理好江山又如何,那时他也只是孤家寡人一个,那种面对一片大好河山,却无人陪同欣赏的感觉或许才是真正的悲哀吧!

康熙又坐回了主位,让我起身站在一旁,我的膝盖都快废了,但又不敢做出任何出格的动作,只好又听他十分痛惜的说道:“十四真的让我很失望,我一直很疼宠他,可他做了些什么,竟为了一个女人不惜去害人。”

十四阿哥害人,他害谁了?难道是索额图,他害死了索额图吗?我就觉得康熙的确早有打压索额图之心,但罪不至死,康熙不至于这么心狠,原来我从一开始就想错了,害死索额图的人根本就不是康熙,而是十四阿哥,他到底在做什么啊?突然想起他救我的那晚,曾决绝的说过,他不会让那些害我的人有好下场的。原来一切是这样,十四阿哥,你可知你做的一切你的皇阿玛从一开始就知道了,这一切会让你的皇阿玛厌恶你的。而且从康熙刚才的话中不难听出,他是很看好十四阿哥的。

想通一切后,我几乎瘫软了下去,康熙看到我的反应,似乎很满意,又继续说道:“这些都算了,最可恨的是,他还要让朕为他赐婚。朕圆他心意,为他指了一门婚,谁知大婚第二天他就大闹乾清宫,一切还是为了朕没将那个女人赐给他,他还说什么非她不娶的混账话,爱新觉罗家怎会有他这种不孝子孙。朕真不知道他为了那个女人还会做出什么荒唐事来。”

我眼前渐渐起了水雾,一层又一层,越来越看不清康熙的样子,只得拼命让它不要汇成眼泪留下来。

“你可知朕说的那个女人是谁?”

我只好装傻,“奴婢不知。”

“不知?还是不知吗?”康熙的语气充满嘲讽,“那朕问你,你可愿嫁与十四阿哥为妻?”

你刚才说了那么多,不就是想让我知道,因为我,你的儿子做了多少荒唐事吗?我可能答应吗?我想我一答应的下场,应该会很惨吧。

我直愣愣的跪在地上,只觉得心上像是有千万只虫子在啃噬着,心痛得无以复加,直要将我岔过气去。我将头深深的埋到地上,一连三次,甚至已叩出了声响,再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抑制住那种让我马上就快要死去的伤痛,沉声说道:“奴婢不敢高攀。”

康熙展颜,这是我今天见他以来见到的第一个笑容,“哦?你可已记住你今日的话?”

我紧咬住下唇,再猛地放开,逼自己说道:“奴婢记住了,奴婢发誓,若奴婢以后嫁与十四阿哥,奴婢不得好死。”

康熙冷笑一声,“看来你今日还够有诚意,你要知道要不是因为与你额娘和舅舅的情谊,朕绝不会与你说这么多话。”

这就是典型的打了你一拳再给你颗糖吃,可谁让别人是皇上呢,我除了逆来顺受,还能做什么?十四阿哥,对不起,就当我们情深缘浅吧,再说也是我配不上你。

“完颜雨霏,听旨。”康熙不辨喜怒的声音传来,看来我的最后审判终于要来了。

我依旧跪在地上,“奴婢接旨。”

“永和宫宫女完颜雨霏,人品上乘,从今日起调到养心殿,无事不可随意离开养心殿。”

我叩了一首,道:“奴婢谢皇上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你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今日就住到养心殿去。”

“是。”说完康熙就让我退下了。

我从乾清宫出来就脚步虚浮,像是踩在云上,胸口很痛,却又让我不想去理会。十四阿哥,你这个疯子,你做出那么多事,竟是换的德妃对我的疏离,康熙对我的变相软禁,至于我想出宫回杭州的愿望,估计是这一生也难以实现了。不过我还可以自我安慰的是,至少逃过了德妃为我张罗的婚事。

一路乱走着,不想回永和宫,但也不知该去哪里。偌大的紫禁城,竟是没有一处可供我完颜雨霏容身。

走到无人处,我心中烦闷,终是在自己深思熟虑前,发疯似的向远处奔去。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可作诗的人可知道,或许那人早已找不到归路,又如何归去?就像我现在这样,无处可去,无处可归。

跑到一个湖边,我突然像是失了所有力气般,跌坐在地上。

天色已暗,一轮圆月高挂夜空,只是不知圆了谁的梦,又寄了谁的相思?月影投射在平静的湖面上,一阵微风拂过,将圆月变为一池碎影,久久的荡漾开去,又始终不会真的消失,待得风停之后,圆月还是那般,只是此月已非彼月,看月人的心情也早已变化。

我抓起地上的小石子,一颗一颗的去将湖中的月影击碎,待得恢复原状,我又这样做,如此反复,也不只坐了多久,只知道今天我是真的谁也不想理,就让我彻彻底底的放肆一回吧。

在我抬头望天时,突然有人从身后将我推了一把,我一个不妨,就跌入湖中,入水前也未看清推我的人究竟是谁。

我挣扎着从湖里探出头来,才发现离湖边已有些距离,刚想大声呼救,却突然失了勇气。我慢慢停止了挣扎,觉得这种窒息的感觉也很好,任由自己向湖底沉去。

东西会消失,感官会消失,疼痛会消失,血液会停止流动,那么人呢?人也会有消失的一天吧。

我想我还有很多事想做,很多话要说,但我真的累了,就让我任性一回吧,我真的好累,真的好累。额娘,哥哥,对不起,还有那个人,再见了……

不知是谁猛烈的敲打着我的背部,还喃喃的叫着我的名字,这声音听起来是那般让人心痛,让我忍不住想要睁开眼来。

朦朦胧胧中看清了抱着我的人,好像是十四阿哥。看来上天听到了我的祈祷,竟在死前还见到了十四阿哥。但这是他吗?满脸焦灼,眼中满是血丝,就连胡子看起来也扎人的很。我虚弱地摇摇头,不,这不是他,怎么会是他呢?

“十四哥,他好像醒了。”有人在身边说话,声音听起来很稚嫩。

那人开始猛晃我的身子,眼中充满难以置信,“雨霏,雨霏,你可听得到我说话?”

我喃喃道:“胤祯,原来我在死前还可以看见你。”

“十四哥,她在说胡话呢。”

“雨霏,你别怕,你没事了。”说完他将我紧紧的抱在怀里,我被勒的生疼,才渐渐意识到,原来我没死。

我被勒得痛哼了一声,十四阿哥才松了怀抱。

我怔怔的看着他,脑袋很晕,心也很痛,谁能帮帮我?我想我还有很多话想对他说,但却一句也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