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都是因为我教得好,”敏嫔毫不客气地说道,“当然,其中还有你的功劳。”<

br>“你们两个就知道嘴贫。”成妃一句话戳破。

正聊得高兴,高嬷嬷进来禀告了:“主子、成妃娘娘、敏嫔娘娘,刚刚宫外传来消息,说直郡王府上的那个妾侍生产了,诞下一个死胎。”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何必急着说呢。”文萱跟直郡王的交往并不多,平时的礼节往来都是中规中矩的。

“回主子,听说那个侍妾生了个怪胎,皮肤黝黑嘴长利牙,当场就把接生嬷嬷吓晕了过去!”高嬷嬷道,“惠妃娘娘已经叫人把那个死胎烧了,连接生的嬷嬷都一并给钱封了嘴。大阿哥跟着皇上巡幸在外,这是大概是要瞒过他了。”

“这也不难。胎儿烧了,接生嬷嬷封了嘴,那个妾侍只怕还是昏睡着,到时候只说孩子已经埋了就是了。”敏嫔道。

“知道了,到时候我们都不多说就是了。”文萱叫高嬷嬷退下,“真是不吉利呀。”

“直郡王不是请了西藏喇嘛日夜诵经么,怎的还弄出这样一件事来?”成妃有点奇怪,“会不会是什么东西造成的?”

“是又如何,又不干咱们的事。左右直郡王府里还有福晋看着,惠妃娘娘也会调查的,我们尽管等着便是了。”文萱舒服地靠在身后的软枕上,说了一句。

只是她们在宫里不知道,宫外已经隐隐约约传出直郡王府的格格诞下死胎是因为直郡王做下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遭到上天的惩罚了。至于是从哪里传出这样的话,又是为什么会传出这样的话,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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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七月,康熙带着人马回来了。同月册封八公主为和硕温恪公主,下嫁袭翁牛特部杜凌郡王博尔济吉特仓津。康熙又念这个女儿此番远嫁,只怕没什么事也不能再回京了,便派了十三阿哥作为送嫁之人,也算让他们兄妹二人再聚一聚。八公主出嫁后,到了九月,先前被封为和硕纯悫公主的六公主也终于出嫁,嫁给了青梅竹马的喀尔喀台吉博尔济吉特策凌,成婚后两人奉命回驻塔米尔旧地。

皇宫里两个月内办了两件大喜事,大家总算安静了一会儿。不久,陈常在诞下了二十一阿哥。康熙却不怎么高兴,在这个孩子出生后后的第二天,刘氏给康熙生的那个公主就病死了。即便不是二十一阿哥克的,但康熙心里总有些膈应,对着陈常在也冷淡了一点,说好的赐封号一事也没了下文。

陈常在虽然暗自神伤,但她却不懂得去争宠,她如今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自己儿子身上了。按规矩常在是不能照顾自己亲生孩儿的,需得交给主位去抚养。不过好在陈常在分到了咸福宫,主位是性情温和的成妃,所以也安下了大半的心。

陈常在暂且退出了宠妃的行列,但前扑后继的女人还有很多。康熙最近颇为宠爱的就是石答应跟谨贵人,两人是同年入宫的,出身虽然不同但都很聪明,知道一个人无法完全笼络皇帝的心,索性两两合作,倒是把康熙大半月的时间都留在自己宫殿里,恨得旁人牙痒痒的,却又无可奈何。

“宫里的女人得宠快失宠也快,都是常态了,陈常在倒是想得开。”成妃知道没有一个母亲愿意自己的孩子远离自己交给别人抚养,但宫里规矩如此成妃也只能遵守。不过只要她一出门就会让人把孩子抱回给陈常在,也总算不让他们母子二人生分。

“有个孩子在身边自然能想开。”敏嫔叹了一口气,“倒是我宫里的刘氏就病得不轻了,没了公主,自己也不得宠,也不知道她以后会怎样。”

“公主没了你也不开心吧。”文萱一眼就看出敏嫔眼底的憔悴,“放宽心些,毕竟孩子出生时就被诊断过身子虚弱,这几年也调养不好,许是天意了。”

“我懂,只是那孩子毕竟是在我身边养着的,我心里还是觉得有点伤感。眼看着满宫里都是喜气洋洋的,偏生就我那里闹出这样一件事来,而且到底还连累了陈常在跟刚出生的阿哥,我心有不安呐。”敏嫔摇摇头,“好在陈常在也没多怪我。”

“原就不是你的错,你何必自己怪自己呢。”成妃拍了拍敏嫔的手,“多想想十公主吧,只怕你也留不了她几年了。”

提起小女儿,

敏嫔立刻精神抖擞起来。

成妃和文萱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果然儿女方是良药。

到了十一月,文萱就开始逐渐忙了起来。她要亲自给三个孩子做一身衣裳,年末的时候还要管理启祥宫内外的事务、发放宫女太监的月钱、分配各宫室妃嫔的俸禄…忙得头昏脑胀的都快忘了自己的生辰了。不过她忘了不等于别人不记得,胤礼可是一早就准备好了礼物,那是他今年从塞外带回来的一只小海东青。十九也准备了自己写的诗词,就连小甜糕也含含糊糊地说了句“额娘生辰好”。

算起来文萱这个生辰过后她就有四十岁了。有话说得好:“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四十烂茶渣”,即便文萱再怎么注意保养,也抵不过岁月的痕迹,不过好在这痕迹不算十分明显就是了。

“我又老了一岁了。”文萱拿着梳篦梳着头,“眼角的细纹都要冒出来了。”

“主子气色好,比寻常看上去还年轻呢。”高嬷嬷帮她按着肩膀舒缓一下肌肉,“左右主子现在是妃位,身边又有阿哥公主,眼下也不必跟其他娘娘争了,倒不如好好想想,明年为十七阿哥相看个伺候的人也好啊。”

“明年…”文萱念了念,“叔父最近身子如何?”

“听说已经好了,现在在索府里含饴弄孙的。”高嬷嬷道。

“既然如此,就请叔母帮我留意一下明年秀女的情况吧。”文萱决定两手抓,一方面先劝康熙别这么早给自己儿子找女人,毕竟康熙最近已经很少踏入启祥宫了,万一她逮不到人,那么要赐人也要赐些知根知底的。

“是。”

康熙在各个宫里都不下眼线,自然不会不知道文萱在查看明年秀女情况的事情来。原以为文萱是想让胤礼找些身世不错的女人,没想到文萱却总挑一些出身中等甚至偏下的女孩子查看,便突发奇想去了文萱那里。

“算算日子,胤礼明年也十二了,身边是该有人伺候了。”康熙不动声色地刺探着,双眼紧紧观察文萱的动静。只见文萱眉头一皱,脸上闪过“不愿意”的表情。

“胤礼还小,臣妾不怎么希望他这么快就识人事。”文萱如实地回答,“臣妾最近在查看明年秀女的情况,发现跟胤礼年纪相配的人倒不多,臣妾想不如先缓一缓,等再下一次大选时再给胤礼挑几个便更好了。”

康熙可没料到文萱会这样回答,顿了顿才道:“难得你想得周全,朕原也没想明年就给胤礼指人。不过到底他已经大了,你还需给他觅一个人选给他当格格,至于教导一事自

有内务府的人教着。”

文萱愣了半秒钟才明白康熙话里的意思,原来是叫她给自己儿子找一个开荤的人!

“臣妾会留意的。左右宫里每年都会有新的宫女进来,臣妾找个老实敦厚的给胤礼总不会错的。”文萱很淡定,跟自己儿子的老爸聊给自己儿子找开荤的人的话题,文萱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的。

“嗯,你自己看着办吧。”康熙点点头,“前几天是你的生日,朕忙昏头了倒是忘记了,回头朕让李德全给你送些东西来。”

口胡!你什么时候记住过了!

“谢皇上赏赐。”文萱温和一笑,心底里比了个手势:凸!

“夜深了,朕今晚就宿在这里吧。”康熙大模大样地叫文萱帮他更衣,好在文宣宫里还留着几件高嬷嬷帮忙做的康熙的寝衣,不然康熙就要没衣服换了。

康熙心里有点感动了。他对于这些年过三十的女人就不见得有多少宠爱了,文萱能在三十岁以后生下儿子一女固然有康熙的原因,但更多的也只是她命好而已。可没想到就算不得宠爱,文萱还是这样记挂着他,宫里还时常放着他的寝衣,针脚细细密密的,一看就是花了心思去做的。

“这寝衣倒是做得好。”康熙摸了摸寝衣上“二龙戏珠”的图案,“你有心了。”

“皇上穿着喜欢便是了。”文萱完全没有接受到康熙的脑电波,自己换上寝衣便道,“皇上明儿还要上早朝呢,臣妾命人泡了杯枸杞茶,喝完再睡最好不过了。”

康熙的心瞬间被击中了。

自从那一晚以后,康熙又开始转变了口味,接连几个年过三十的嫔妃都被翻了牌子。这虽然这不能阻碍谨贵人跟石答应的崛起,但两人得宠的时间少了,在众人面前也不算扎眼了。两人虽然松了一口气,但心里还是有点空虚。

群雄并立,也是太后希望看到的。

“主子,这个月的例银送来了,都在这里。”碧玺端着一个红木漆盆进来,上面放着账本跟已经分好一小袋一小袋的月例银子,等着文萱过目后就发放给启祥宫偏殿的几位贵人常在。

文萱拿过账本翻了翻,见有一处有点不对劲,便问:“这王庶妃的银钱怎么少了些?”

“奴婢也不知,这是内务府的人送来的。”碧玺是不识字的,所以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不过奴婢问过了,听说是王庶妃自己要求的。”

文萱皱了皱眉,这王庶妃伺候康熙也有十余年了,默默无闻的,怎的突然间会要求内务府这样做呢?

“你叫她来,我问问她。”

王氏是

个长相富有江南女子特色的女人,娇柔温婉,曾经也是康熙最喜欢的女人之一。后来也诞下过一个公主,只是此役过后她伤了身子,自此就失了宠了。

“见过顺妃娘娘。”王氏低声地说道。

“起来吧,赐坐。”文萱见她坐下,才笑着说,“找你来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本宫方才查看例银时见你那处少了些,听说是你自己吩咐的,便叫你过来问一下。”

王氏绞了绞手中的帕子,犹豫了一下才道:“臣妾听说十一公主最近感染风寒,臣妾本来月例银子就少,节省不出多少钱来,便想叫内务府的人少送来些银子,把它折换成药材给公主送过去。”

“公主的一应开销自有另一份,你何必苦了自己呢?”文萱听罢点点头,说道,“公主染了风寒,可有叫太医去看过?”

“臣妾曾经派身边去看过的,太医也说只是小事。只是公主本来身子就不好,这一病臣妾担心把她好不容易养好的身子给拖垮了,这才出此下策。”王氏低着头,“臣妾本就不受宠爱,公主也是小小年纪就离开了臣妾,身边只有乳母照看着,臣妾为人母亲也不得不担心。”

“既然如此,本宫得空便过去公主所看看公主吧,到底你也是本宫宫里的人。”文萱安慰王氏,“这月例银子本宫会叫人按量给你补回来,公主那里本宫也会照看一二,你放心吧。”

“谢娘娘。”王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感激不已。

等王氏离开以后,文萱便派了霓裳带上药材去了公主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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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霓裳回来的时候带给文萱一个震撼的消息——十一公主身边的嬷嬷克扣公主的东西!

“这事可是真的?你都看清楚了?”文萱翻书的手停了下来,搁下书本问道。康熙对子女还是不错的,佟贵妃办事也周到,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奴婢确认过了。”霓裳万分肯定,“奴婢去了公主的住处,发现公主的寝殿摆设简陋,公主被子床铺的用料都是次一等的东西。趁着公主身边的嬷嬷不在意,奴婢悄悄问过公主的贴身婢女,她们说嬷嬷看不起公主生母位分低微,平日照顾公主也是马马虎虎的,这次公主染病就是嬷嬷们疏忽照顾。”

文萱考虑了一下:“我本就不是管这些的,你且去跟同贵妃娘娘说吧。这事先别着急告诉王庶妃,免得她担心。”

“是,奴婢这就去办。”

佟贵妃听说了霓裳的禀告立马紧张了起来。她料理六宫之事已久,却不想在自己的管理之下闹出这样的事情来,要是皇上知道了只怕也要怪罪于她了。

“本宫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告诉你们家主子,这事我会好好处理的。”佟贵妃先是打发了霓裳回去,再叫来身边的青雫,“你去公主所打探一下,看顺妃说的是否属实。如果是真的,立刻来回了我!”

“奴婢知道。”

佟贵妃很快就证实了确有此事,她也不敢疏忽,在康熙来承乾宫的时候便把这件事告诉了康熙,末了还请罪道:“都是臣妾管理不利,害得公主染病却没人管,请皇上饶恕臣妾。”

“这不能怪你。”康熙今天心情原本还好好的,听了这件事以后脸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他对王氏跟十一公主是没多少恩宠,却也绝不允许那些奴才作践自己的女儿,“这些狗奴才胆子真是越发大了,朕前些年才发作了一批人,现在这些又开始不要命了!你叫内务府的人给朕寻一下安分的嬷嬷换掉十一公主身边的,若这等小事都办不好朕也不介意把他们全部换掉!”

“臣妾明白。”佟贵妃见康熙气得胸口上下起伏,连忙端来一杯茶,“皇上消消气。”

“朕看内务府的人办事越来越差了,老九跟老十二也不看着点!”康熙开始迁怒别人,“老九性子桀骜,老十二性子中庸,朕本看着他们办事也算好,却不想还是这般无用!”

“这跟两位阿哥也没多大关系,毕竟是伺候十一公主许久的人了,更何况这原本也不是两位阿哥管的。皇上不要动气,小心气坏了身子。”佟贵妃劝道,“这六宫之事到底还是臣妾在打理着,出了这事也是臣妾不察,皇

上不要怪罪两位阿哥。”

“行了。”康熙有点不耐烦了,“先休息吧。”

“是。”佟贵妃见康熙脸色不好也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便服侍康熙换好衣服睡下。

“皇上最近心情不好,听说昨晚还在石答应面前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呢,把石答应都吓哭了。”借着请安的空当,敏嫔凑到文萱跟前细声道,“你瞧瞧石答应的眼睛,还是红肿着的,只怕是哭了一晚了。”

“皇上最近心情似乎不怎么好,接连几晚都训斥了侍寝的人。”文萱十分庆幸她最近因为月事的关系而挂起了绿头牌,所以逃过一劫,“我听胤礼说起,似乎是为了前朝的事情吧。”

“我也听十三说起过,据说还是准噶尔部的事情呢。但毕竟不是我们该管的,还是少谈论的为妙。”敏嫔低声道,“只是皇上心情不好,后宫的人也跟着每天心惊胆战的,到底还是不好,真希望太后能劝和一下。”

“也只能这样盼着了。”康熙今年也有五十三岁了吧,可怕的更年期综合症呀。

其实康熙不仅仅是因为准噶尔可汗策妄阿拉布坦在谋划起兵而气恼,更因为他听到了民间流传的关于大阿哥妾侍生下死胎一事是上天惩罚的谣言,而且他已经知道这个死胎更是个怪胎的事实,其实想想也就明白,就算惠妃瞒得再紧,以康熙的人脉还是可以打听出来的。要是这也就罢了,偏偏他那个儿子还说为了安慰自己这个妾侍,竟要请册她为庶福晋——一个奴隶之女想当王府庶福晋,真是笑话!没赐死这个生下不祥之物的女人就已经是皇恩浩荡了!康熙自然是把大阿哥的奏折给打了回去,没想到自己这个儿子一条筋,第二天又上了一封。

“谨贵人今天怎么不见人影?”成妃见石答应身边空落落的,想到往常与她形影不离的谨贵人现在还没来,不由得问了一句。

“听说是病了。”文萱道,“不过也难怪,最近天气冷得很,一不小心着了凉也是有可能的。”

“也是。这么冷的天儿,我都不敢叫老七媳妇把孩子抱进宫里来了。”成妃点点头,“你也要小心照顾小公主。”

“我知道,这些天我都不敢把她抱出去玩儿了。整天就叫嬷嬷跟乳母守在她跟前,让她自己在暖房里玩就是了。就连胤礼跟胤禝我都不叫他们常来请安了。”

等请完了安,文萱潜退了轿夫,让碧玺跟着慢慢踱回启祥宫。

“主子,天气冷得很,主子这样慢慢走的小心着凉了。”碧玺不放心地道。

“没事,我今天穿的够暖和了。”文萱今天穿了条

绣红紫玉兰玉兰色纱缎旗装,罩了一件宝蓝色灰鼠皮袄和白底绿萼梅披风,都做得厚厚实实的,穿在身上也很保温,“前几天摘得梅花都有点枯了,今天再去摘几枝吧。”

“这等主子吩咐奴婢去做就是了,何必自己去呢?”

“你就不懂了,这是乐趣。”文萱虽然畏寒怕冷,但整天窝在殿内只怕骨头都要生锈了,还不如出来走走。

“奴婢就不懂什么乐趣不乐趣了,奴婢只是担心主子的身体。”

“不碍事的,回去你叫厨房给我熬一碗姜汤就好了。”

文萱踩着花盆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地里,看得碧玺是胆战心惊,连忙上前扶着。

刚到了梅园,就看见有一个披着粉色大氅的女子站在梅树下,文萱定睛一看,原来是称病的谨贵人。碧玺上前给谨贵人行了一礼,打断了她的思绪。

“见过顺妃娘娘。”谨贵人福了福身。

“妹妹好。听说妹妹病了,怎的不在宫里养着身子,反倒跑出来了呢?”文萱见谨贵人脸色有点发白,应该是真的病了的。

“在宫里憋得慌,还不如出来走走舒坦一下。”谨贵人蹙着眉,“闻着满宫的药味,臣妾都觉得自己要憋坏了。”

“那也是,只是妹妹还病着,也不要站在雪地里这么久了,赶紧到亭子里坐坐吧。我听说前段时间内务府的人把御花园的亭子四周都为了帐幔,叫人少些炭盆给你暖上,这样既可看到满园的景色,也不会冻着了。”文萱对这个不恃宠生娇的女子还是有点好感的,便道。

“谢姐姐的提议。”

“我也该回去了。”文萱亲手摘了几枝绿萼梅枝,“妹妹好生保重。”

“恭送姐姐。”

碧玺扶住文轩往回走,最后看向谨贵人一眼,只见她原本抱着手炉的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当下就有了一个猜想。

“你是说谨贵人有了?”文萱听了碧玺的猜测,挑了挑眉,“要是她真的怀孕,根本就不需要称病掩饰,只怕是你想多了吧。”

“可是奴婢亲眼看到谨贵人摸着自己的肚子,”碧玺道,“难道不是吗?”

“其实她有孕也好没有也罢,跟咱们有什么干系呢。”文萱可不觉得摸肚子就是怀孕的意思,有些女人爱上自己不能怀孕的时候也会摸摸肚子的,“这个猜想我看也不靠谱,你别都出乱说,省得别人以为我想闹出什么事情来。”

“奴婢知道,奴婢就只是觉得疑惑,才跟主子说的。”碧玺毕竟也是很小心的人,这些话自然是明白不能到处乱说的,“还有几天就新年了

,主子的新衣裳今天已经送过来了,主子可要看看?”

“来来去去不都是这些样式,”文萱对内务府做的衣裳算是失去了期待了,不过还是要看的,以免有什么逾矩或者出差错的地方,“呈上来吧。”

这次内务府给她做的旗装是宝蓝色簇团蔷薇图案的,一件青缎比甲,一件花卉暗纹对襟小袄,饰物则是点翠凤凰展翅步摇跟镶金点翠缠枝菱花,还有三对镶珠花的累丝簪子,做工都极其精巧。

“这次内务府晋上来的东西都不错,虽然款式还是那些,但看着却比从前好看了些。”文萱满意地放下东西。爱打扮爱漂亮是女人的天性,文萱对这些首饰的热爱程度堪比财奴对金钱的喜欢。

“听说是九阿哥找来南边的绣工赶制出来的,只有一宫的主位才有的。”碧玺道。

文萱笑了笑,道:“收起来吧,等宫宴的时候再拿出来穿就是了。”

“是。”

碧玺捧着衣物退下去,高嬷嬷就端着姜汤进来,服侍文萱喝下。

“主子,奴婢打听到一个消息,不知该说不该说?”高嬷嬷面有难色,看得文萱很是好奇,便示意她继续说。

“奴婢方才出宫一趟给索夫人送些药材,却被索大人叫进去了一趟,索大人告诉奴婢一个大消息,是关于太子爷的。奴婢不敢耽误。连忙就回来了。”高嬷嬷左右环顾一下,见没有旁的人在才道:“索大人说,有个暗中联络在长城口守军的隆科多,意图不轨!”说罢就在空中画了一横。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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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这可是真的?!”文萱被这个消息吓到了,一把抓住高嬷嬷的手拉着她到自己身边来,“叔父都跟你说清楚了?这不是什么猜测?!”

“索大人要是没有查明白是不会让奴婢跟主子说的,”高嬷嬷在文萱耳边急声道,“索大人说这是既然他能查出来,想来太子那边也可能有所察觉,索大人请主子先把这事儿搁在心上,得了空跟太子爷说说,互通消息也是好的。”

“我知道了。只是…”文萱也跟着在空中比划了个“一”,“他性子虽然莽撞,但应该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毕竟皇上还看着呢。但要是他真做下了,那可就是谋逆的大罪,即便皇上看着他是自己的儿子不予以抄家灭族之祸,只怕也是要削爵圈禁的了。而且我还是想不明白,隆科多虽说是长城口守军,但如今他是什么情况大家都清楚,那个人怎么会找上个这么一个没有权也没有兵的人呢?”,要拉拢也该拉拢鄂伦岱吧。

“主子说得是啊,奴婢瞧着只怕是昏了头了。”高嬷嬷道,“奴婢还打听到,王府里的那个侍妾直嚷着是有人暗害了她的孩子去了,要人家给她一个交代呢。话里话外,都说是毓庆宫富察侧福晋肚子里的孩子克死了她的孩子。”

“那个妾侍我们不必管,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而已。”文萱皱皱眉。只是大阿哥这么宠爱这个女子,会不会把她的话当成是真的呢?毕竟富察氏的肚子是在那个女人生产的那一天被诊出来的。迁怒、新仇旧恨加起来,做出什么忤逆的事情来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事牵涉众多,你且将这事烂在心上不要随便说出去,就是碧玺跟霓裳也不能告诉。”文萱当机立断,“过几天是家宴的时候了,到时候叔母大概会进来请安问好,我到时候宣她过来问一问才行。”

“奴婢谨遵主子吩咐。”高嬷嬷肃声道。

接见索额图夫人佟佳氏的工作十分顺利。命妇们去宁寿宫给太后请完安以后就能去各宫殿求见了,文萱早早就候着,等到碧玺迎着佟佳氏进来时也不过巳时一刻。

文萱免了佟佳氏的礼,叫霓裳搬来凳子又上了茶,才遣退她们留下高嬷嬷伺候着。

“叔母最近身子可好?”文萱不想一开始是就进入主题,便先寒暄一番,“我叫人送去的药材可有炖来吃?”

“一切都好,娘娘送来的东西都是极好的,妾身用过以后身子骨也好多了。只是娘娘也不必经常送东西来,这些好东西娘娘自己用便是了。”佟佳氏今年也近六十了,梳得整齐的发鬓已经染上雪白。

“那就好

。”文萱端起茶盅,“那日叫高嬷嬷去府上,叔父还叫高嬷嬷给我传话呢。”

“是啊。妾身今日进宫请安之前老爷也叫妾身给娘娘送一封信呢。”佟佳氏顺水推舟,把藏在袖子里的信件拿出来,“老爷说,娘娘看过以后记得要烧掉。”

“多谢叔母了。”文萱叫高嬷嬷把信拿过来,也不着急打开,“叔母回去后记得嘱咐叔父一句,既然退了下来了就别再顶上去,万事要保重自个儿。赫舍里家可以没有我,可以没有旁人,却不能没有叔父。”

“妾身会谨记的。”

叫高嬷嬷送走佟佳氏后,文萱才打开信。信上清楚写明了佟国维病重乞休,想请旨将隆科多从长城口调回来伺候在旁,也算是给他一个孝顺老父的机会。一旦隆科多回来,佟府的势力分割只怕又要开始,要是康熙念及旧情,给隆科多一个荣养的爵位也不是不可以的,毕竟康熙对佟家的好谁都看得出来。

看完后,文萱把信连同信封一起丢到炭盆里,坐在位子上想了想,决定等开年以后就请太子妃来坐一坐。如此,便叫来碧玺服侍着磨墨,一边抄着经书一边想着要怎么向太子妃开口。

新年的家宴是难得放松的时刻。今年的皇子皇孙都悉数来了,就算是大阿哥跟太子这样不对付的人,都面带微笑地向对方表达祝福,只是他们心底里想的是什么,就没有人知道了。大阿哥今年除了带着继福晋张佳氏以外,居然还把阿玛依带来了,康熙一见那个女人的出现,脸色瞬间就沉了,叫来李德全吩咐了几句,才转过头来跟弘皙说话。

不久,阿玛依便被请回了直郡王府。

文萱抱着小甜糕,看着张佳氏一脸尴尬,就知道这个女人在直郡王府过得肯定不怎么好。她摇摇头,拿来桂花糕喂小甜糕吃。

“直郡王也忒不懂规矩了。”成妃看了惠妃一眼,低声道,“惠妃的脸色比皇上的都要不好,有个让人操心的儿子就是头疼。”

“‘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更何况直郡王是个直脾气的人。”敏嫔把玩着手上的护甲,“我瞧着惠妃娘娘又要愁白头发了。”

“谨言,小心不隔墙也有耳呀。”文萱抽出丝帕帮小甜糕擦擦嘴,“好好的家宴,就别说这些扫兴的话了。”

“好吧。”敏嫔道,“说起来,我怎么没看见富察侧福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