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萱四周看了看,确定富察氏没有跟在太子妃身边,太后身边也不见人影,便道:“许是有什么事耽搁着还没来吧。怀孕的人都得万分小心才是,迟一时半刻也是应该的。”

“不算富察侧福

晋肚子里的孩子,太子膝下就有四子一女了。要是富察侧福晋再生下一个儿子,那就完满了。”这样太子之位就更为稳固,皇上跟太子心里也安定些,“说起来,太子妃身后的可是那个蒙古侧福晋?”成妃道。

“看着像,不过都这么些年了,我都忘记这个蒙古侧福晋长什么样了。”敏嫔看了看,“这个女子看上去倒比太子妃还要大些的样子,脸色也不好。”

困在后殿怎么久,虽然不短吃穿,但不得丈夫喜欢,能好看到哪里去?文萱笑了笑:“左右是太子妃仁慈,把她放出来。好歹也是上了玉牒的侧福晋,这些年的关禁闭也算是给她一个教训了。不过听说她自从小产以后身子就一直不好,只怕以后还是要好生将养的。”更何况这次放她出来只是让她在家宴上露个面晃荡一下而已,回去以后还是得关起来的。

又说了几句,宴席便开始了。文萱意思意思地吃了几箸菜,就等着康熙散席,她就带着胤礼、十九跟小甜糕回启祥宫吃火锅——鲜甜的黄芪鸡汤做汤底,配上切得薄薄的羊肉片还有泡好的香菇,想想就口水直流了。

可惜,天不从人愿。

毓庆宫的人来消息,富察侧福晋在玉清宫门前滑了一跤,见红了!经过一番抢救,大人跟孩子虽然都保住了,但太医断言,这个孩子就算能平安出世,将来也只会一辈子跟药罐子相依为命了。

康熙虽然觉得新年打死人不吉利,但也把所有伺候富察氏的人打入慎刑司。

原本热闹的家宴顿时变了滋味,康熙跟太子也是半刻都不想呆下去,直接用完膳后就直接散了。文萱也不好说拖家带口地回启祥宫吃东西,只吩咐胤礼跟十九悄悄地过来,母子四人算是自己团聚过个除夕夜。

毓庆宫的糟心事还不止这些。刚过完年没多久,太子妃所出的弘旻和程佳侧福晋所出的弘曣相继染病发起高烧来,经太医诊断,竟都是得了天花!康熙连忙下旨把两个小阿哥转移到毓庆宫的配殿里,叫秦太医领衔一群太医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诊脉、开药,连连在毓庆宫里忙活了小半个月才解除隐情。

这边两个好了,康熙终于有精力查出天花的来源,竟是被放出来的梅日根哈拉氏所为,就连富察氏的失足也是她的所为!康熙跟太子大怒,也顾不得她是蒙古出身的侧福晋,叫慎刑司的嬷嬷仔细问刑。

“岂有此理,老大这个孽子!”康熙抓起梅日根哈拉氏的供词,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是大阿哥身边的那个西藏妾侍偷偷找人给梅日根哈拉氏传递消息,把害人的东西交给了梅日根哈拉氏的。那些传递

消息的宫人则是惠妃在大阿哥出府前告诉大阿哥的,而大阿哥则把这些人的名单都告诉了阿玛依。

“李德全,去兵部看看老大在不在!”康熙喘着大气怒道。

“嗻。”没过一会儿李德全便回来了:“直郡王正在兵部办公。”

“很好,给他府上那个毒妇赐白绫,绞杀!”康熙一把把书桌上的茶杯摔在地上,“所有惠妃安插在毓庆宫的人手全部杖毙。告诉惠妃,若她再敢做什么小动作,就等着贬去辛者库吧!”毓庆宫的人在太子妃入主以后康熙就不管了,没想到居然叫惠妃寻了空隙安了人!

“奴才遵旨!”李德全打了个寒战。直郡王府上的这个女人真是不知死活了,竟敢把主意打到太子的孩子身上来,只怕是疯了吧。

李德全猜对了。阿玛依在得知自己产下一个死胎后就一直闷闷不乐,后来府内外都流传她生下的死胎其实是个怪胎以后就又害怕又担心,害怕大阿哥知道会厌弃了她,又担心宫里的人知道会杀了她。她不是蠢女人,知道诞下不祥之物的女人都是不得好死的。后来听了大阿哥请来的西藏喇嘛的话,知道毓庆宫的富察侧福晋在她生产那天被确诊有孕,便觉得是富察氏的孩子害了她的孩子去。又恰逢她知道了大阿哥在毓庆宫里的人脉,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叫人偷偷在富察氏的鞋子底下抹了油,却不巧被解禁的梅日根哈拉氏看到了,两人便搭上了线。梅日根哈拉氏恨太子妃入骨,两人就狼狈为奸了。

等大阿哥回到郡王府时,得到的就只剩下阿玛依的尸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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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梅日根哈拉氏最终也难逃死路,她被太子命人灌下了毒酒,然后抬去火场一把火给烧了。康熙对太子的做法并没有表示异议,更命宗人府将梅日根哈拉氏从玉牒上除了名,更命人通告理藩院,以后减少对梅日根哈拉氏那个部族的供粮。

文萱特意叫高嬷嬷出宫打探了一番,知道大阿哥在阿玛依死后伤心欲绝,竟然要以侧福晋之礼给阿玛依下葬。好在张佳氏没有昏了头,瞒着大阿哥叫人买了一副薄棺材就把阿玛依给葬了。

张佳氏清楚得很,阿玛依是被康熙赐死的人,绞缢三次才最终用弓弦杀死的。康熙这么做自然是恨极了阿玛依,又怎么会允许自己儿子对她厚葬?大阿哥最近做的错事太多了,张佳氏不能叫他拖累了整个王府。

“大阿哥真是昏了头了,难道就不怕皇上罚他么?就算不顾及着自己,也得想想宫里的惠妃娘娘和王府里的人呀!”高嬷嬷有点不可思议,这直郡王脑袋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了呀,不然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你以为皇上对他没有不满吗?但毕竟这件事大阿哥也不知情,更何况他又是皇上的长子,皇上也不愿意惩罚他,。”文萱道,“出了这件事以后,只怕大阿哥跟太子算是正式撕破脸了,以后咱们宫里和直郡王府的人情往来能少就少,到底我也是太子的姨母,我可不想跟这个没脑子的多作牵连。”

“奴婢明白的,只是可惜了大福晋跟王府的大阿哥了。”

是啊,有个这样不给力的丈夫跟阿玛,他们这一辈子算是完蛋了。要是大阿哥真如历史上那样削爵圈禁,连累的就是一整个王府的人了。所以说,做人要认清自我,别觊觎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对了,我让你转交给太子妃的东西都交到她手上了么?”文萱决定不再探讨直郡王府里的那些破事,问道。送过去的东西里有一本佛经,里面夹上了她写的一封书信。

“已经交给太子妃了。那些药材都是奴婢亲自挑的,还奉上了主子亲手抄的佛经。”高嬷嬷道,“太子妃还让奴婢回话,说主子的心思她已经收到了。此外太子妃还让奴婢告诉主子,皇上这些天身子不爽利,脾气也不好,要是皇上来了的话请主子小心些。”

“我知道了。”文萱示意自己明白。康熙身子不好只怕是被气着了,有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儿子任谁都不会有好脾气,“你去告诉琥珀,没事的话叫胤礼和十九多给太后和皇上请安,希望这样可以让皇上忘掉最近这些烦心事。”

“奴婢明白。”高嬷嬷道,“奴婢叫厨房炖了乌鸡汤,算算时间也

应该好了,奴婢叫人呈上来吧。”

“嗯。”

康熙不仅仅是气着了,更是气病了。只有李德全自己知道,在得知大阿哥府上的人谋害毓庆宫阿哥时便气得吐了一口血,只是康熙吩咐禁言,所以李德全和乾清宫里伺候的人丝毫不敢透漏半分。只是康熙毕竟不小了,硬熬了几天没熬过去,受了点风就发起高烧来。

皇帝一病整个前朝后宫都震动了。太后亲自去了乾清宫看望康熙,又下懿旨吩咐后宫妃嫔和宫里的阿哥都要依次侍疾,又叫来李德全吩咐不许让康熙在病中还处理朝政。

文萱是和成妃一起侍疾的。在病床前看着康熙的样子,发现康熙真的老了许多。发鬓上的白发越来越密了,脸上的皱褶也越来越多,病中晕红的两颊有点干枯,唇上都起了死皮了。

“皇上是真的伤心了。”成妃湿了丝帕换了康熙额头上的那一块帕子,“听说大阿哥到如今都没有上请罪折子,也没来请过安。”

“可怜天下父母心,皇上就算是天子,也不得不为自己的孩子忧心。”文萱注意到康熙眼皮底下的眼珠在不停地转着,轻声道,“皇上现在睡熟了,只怕一时半刻是喝不了药的了。我去叫李德全把药先温着吧。”

“嗯,你去吧。”成妃叫人换了一盆温水,用帕子帮康熙擦了擦手脚。

文萱回来的时候刚好见到成妃为康熙做的一切,以她2.0的视力发誓,成妃眼中的温情和爱恋不是假的。文萱轻叹一口气,回来接过成妃的工作:“你今天忙活了一天,先去坐坐吧,接下来的事情我来就行了。”

“我不累。”成妃洗了洗帕子,“让我忙着也好,不然我就要胡思乱想了。”

“你可是…”文萱有点不好意思,“我刚才瞧见你看皇上的眼神了。”

“是的,其实自从我进宫以后我就一直把皇上放在心上了。我不是什么大家出身,长得也不算好看,皇上对我也不算多宠爱,可是我还是心心念念着皇上呢,很傻吧。”成妃大方地承认,“我陪了皇上这么多年了,看着皇上从壮年步入老年,真怕不能一直陪他到最后呢。”

文萱不知道怎么劝她,只能拍了拍她的手。

“你不必劝我,我知道皇上的心从来就没有放在别的女人身上,但是我觉得只要自己能一直看着他,我就心满意足了。”成妃道,“倒是你,你的心一直都不在皇上身上吧?”

“我的心在我自己身上,在我的孩子身上。”文萱也坦白承认,“皇上身边的女人太多了,轮不到我去爱他。”本来她就是个西贝货,跟康熙从来就

没有感情可言。也许从前的赫舍里氏真的爱着康熙,但她不是。

成妃深深叹了一口气:“我看,你是被皇上伤了心了。”

“也无所谓伤不伤心,本就不该是我奢望的。”文萱感谢康熙让她有生儿育女的机会,但仅此而已,“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咱们还是好好侍奉皇上吧。”

康熙病愈后许是想通了什么,对着几个长大了的阿哥是越发和颜悦色起来,对几个尚未长成的更是喜爱有加,阿哥跟公主们的生母也多多少少得到了赏赐,独独冷落了大阿哥跟惠妃。

大阿哥还在为阿玛依的死而一蹶不振,惠妃却开始着急起来了。一步错步步错,她在宫里的人脉、地位、权力全部都因为这一件事而土崩瓦解;纳兰家的人也表明不会再支持大阿哥了。她如今在宫中孤立无援,在六妃的位置中已经隐隐约约掉至最后了,偏生自己这个儿子还不让人省心。张佳氏已经进宫跟她言明了大阿哥因为阿玛依之死而迁怒于太子,更对皇上有不敬之语,惠妃实在是想不出任何法子再保住自己的儿子了。

皇上如今厌恶了她,厌恶了老大,她这一辈子,算是真正地完了。

“惠妃生病了?”太后听了佟贵妃的回禀,“叫太医看了没?”

“已经请太医看过了,太医说她五内郁结,需卧床静养才行。”佟贵妃不是没有看到下首请安的妃嫔们脸上闪过的各种表情,但还是尽职地说道,“臣妾去瞧过她了,确实病得不轻。”

“就由她养着吧。你们也别去看她了。”最后一句,是对着在座的妃嫔们说的。

“臣妾遵旨。”

“只是惠妃病了,秀女入住钟粹宫的话势必会影响她静养,但只空出储秀宫的话只怕也不够位置。臣妾跟宜妃商量过了,辟开延禧宫偏殿,将秀女移入延禧宫,太后看如何?”惠妃居钟粹宫,而钟粹宫又是秀女大选时入住的宫殿。惠妃这次病着的时候恰逢秀女大选的时候,因此佟贵妃有所提议。

“不必了。皇上说了依旧让她们入住钟粹宫,吩咐她们小点声便是了。”太后否决了佟贵妃的建议,“延禧宫毕竟没有钟粹宫近。再说了,你迁就了惠妃势必就要给宜妃造成困扰,还不如不动的好。”

“臣妾谢太后垂爱,只是大挑是祖宗定下的规矩,臣妾没有怨言。”宜妃爽朗一笑。

太后的言下之意,就是打扰了惠妃不要紧吧。看来太后跟康熙是真的厌弃了惠妃了呀。文萱端着茶盅无聊地想着,突然听到太后点了她的名。文萱连忙站起来:“太后叫臣妾所为何事?”

“十七阿哥今年有十二了,你这个做额娘的也该掌掌眼了,不拘立刻找个福晋,先定下个侧福晋也好。皇上跟哀家商量过,今年的选秀由佟贵妃主持着,你跟容妃宜妃和德妃一起辅助她,知道吗?”

“臣妾遵旨。”文萱有点晕忽忽的,她虽然升了妃,但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大事,怎么突然间就给她这么大权力呢?说是给胤礼相看侧福晋,那也太早了吧?而且她也跟康熙说过不想这么早为胤礼找娶福晋的。

“你想那么多干嘛?太后吩咐你这样做你便照做就是了。”敏嫔看到文萱脸上的神情,便低声道,“你想想,你现在有了权力,做事就方便许多了,到时候就是给两个阿哥指婚心里也有数。再说了,你是赫舍里家出来的,皇上这不是给太子撑腰么?”

文萱想了想,也只能接受这样的说法了。也罢,反正有佟贵妃主持着,她去打一下酱油也好,最好就能想看好人指给胤礼。文萱对什么两情相悦什么慢慢发展已经失望了,只希望能给自己儿子找个温柔又会照顾人的媳妇,是不是名门出身都无所谓,“月满则亏”,两个满洲大家结合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好事。

“那我可得好好看着了。”文萱默默念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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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秀女初选是不必佟贵妃等人去看的,只等嬷嬷们对好了牌子检查完身体,一应无误的便可直接进入下一轮。康熙的年纪大了,先前又病了一场,虽然没有传出什么不好的消息来,但在众大臣心中送女儿进宫做妃嫔已经不是最好的选择了,他们都把目光瞄准了毓庆宫——做下一任皇帝的女人更好一些。

“这是瓜尔佳一族的姑娘…这是马佳氏…还有完颜氏…”文萱这才知道原来准备选秀的事情是这么的繁琐,大到住处饮食,小到个人喜好跟亲戚关系,每一分每一毫都要算清楚,万一这个秀女阿玛跟那个秀女阿玛彼此看不顺眼,要安排在一起的话准生事。

“主子先歇歇,喝口茶吧。”高嬷嬷见文萱看秀女们的资料都看了一晚上了,连忙泡了一杯热茶送上来,“奴婢瞧主子从天亮看到天黑了,赶紧休息一下吧,不然对眼睛不好。这枸杞菊花茶清肝明目,主子喝着最好了。”

“我到现在才知道贵妃娘娘管理后宫是多么的不容易,还要加上每三年的大挑跟每年的小选,真是辛苦呢。”文萱动了动僵硬的肩膀。霓裳见状立马上前帮她松一松。

“主子现在就喊累了,过一个月后复选的秀女进宫,那才叫忙呢。”碧玺端来燕窝粥,笑着说:“不过主子辛苦些也好。定下个好人家,过几年等十七阿哥长大了些,就能直接成婚了。”

“我都是看上了几户人家的女儿,今年都只有十三岁的。不过具体还是得先看看才行。”历史上的十七阿哥好像是娶了钮祜禄家的女儿吧,只是历史上的十七阿哥出身不高,所以才娶了高门贵女;更何况她跟过世的钮祜禄氏有过不愉快的经历,只怕不会再跟钮祜禄一族扯上关系了。

“奴婢瞧着,太子妃的嫡亲妹妹就很不错了。”高嬷嬷也有自己打探消息的渠道,“听闻这家姑娘今年也才十三岁,家世样貌的跟咱们十七阿哥也匹配。”

“太子妃一族的女儿家已经被皇上定下来了。”文萱从佟贵妃那里知道了某些□消息,“皇上是要把她指给十五阿哥呢。”

“再加上之前太子妃庶妹指给裕亲王当继福晋,这瓜尔佳一族当真得皇上重视呢。”霓裳道,“不过奴婢到很好奇,主子给十七阿哥看上了怎么样的一个姑娘?”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文萱偏要卖关子,“反正我看上的都不是什么出身高贵的女孩子,那些女孩子还轮不到胤礼来挑呢。我倒不如先给她想看一个侧福晋,福晋的人选还是等下一次大挑的时候再看吧。”

“主子说什么便是什么了。”碧玺笑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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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六月,复选的秀女一批批进入储秀宫和钟粹宫。文萱特意抽了时间去看了看,见各家的女孩都穿着蓝色衣裳,长发都简简单单地用红绳绑着,远看上去蓝蓝的一片煞是好看。但其实仔细看着就会发现有不一样的,比如有些人的布料质感要好一点,比如头上除了红绳扎着以外还别了小珠花…各式各样的总要显出自己的与众不同来才行。

“储秀宫里一切都妥当了,臣妾方才也派人去瞧过,嬷嬷们正在讲宫里该注意的事项呢。”文萱跟德妃负责的是储秀宫的事,荣妃和宜妃则负责钟粹宫,佟贵妃则是总揽。

“钟粹宫那边也好了。”宜妃道,“臣妾去看了看,个个都是水灵灵的,倒显得臣妾老了。”

“你当然老啦,都是抱孙子的人了。”荣妃取笑道,“咱们这儿就属贵妃娘娘和顺妃最年轻了,不过算着算着,顺妃也到了抱孙子的时候了吧?”

“哪有那么快?我还是先等着诚郡王给您再生一个孙子以后再说吧。”文萱笑着说。

“说起来,顺妃可看上什么人选了没?”佟贵妃也是加入了聊局,左右现在秀女们进了宫有嬷嬷们看着,她们也可以少费点心。

“臣妾确实看上了一个女孩儿,是达色之女孟氏,虽然不是什么名门贵女,但毕竟臣妾只是想看侧福晋而已,也不讲究多高的出身。”文萱坦白道来,“孟氏性子温和,跟胤礼也是配的。”

“孟氏…”佟贵妃想了想,“今年只有十三,本来也该是撂牌子下次再选的,不过妹妹看上了留着牌子赐婚也可以,到时候等十七阿哥跟她都在长大了些成婚便是了。”

“臣妾也是这样想的,左右他们年纪都还小,留几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说起来呀,臣妾也看上一个女孩儿了。”宜妃也有点小心思,“老九子嗣不旺,府里头的女人生的都是女孩子。臣妾想再给他指一个格格。”

“也不是不可,皇上也有这个意思给九阿哥往后的阿哥们再指几个格格服侍着。”佟贵妃将康熙昨晚跟她说的话告诉大家,“十五阿哥的嫡福晋已经有人选了,”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实,“不过还有侧福晋尚未定下来,咱们还是得多留意着点才行。我也问过王嫔的意思,只说要些温厚老实的女孩子就可以了。”

“臣妾自然会为十五阿哥好好留意的。”宜妃道。

“嗯。今日也没什么事儿了,你们就先回去吧。”

“臣妾告退。”

复选开展得很顺利,不过跟上一年大挑一样,自复选开始以来,一溜的礼

物就从宫外送到宫内,每日都会有不同人送东西进启祥宫,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给自己家的女儿寻个好前程。偏偏文萱这一次不能称病了。

今天文萱就面目僵硬地坐在主位上,听着林四有一溜圈地把礼物单子念了一遍,听得文萱满脑子都是“玉如意”“鼻烟壶”“香珠手串”…后来实在不耐烦了,直接叫林四有和高嬷嬷登记完以后直接塞进库里。

“别的娘娘都喜欢旁人送礼,就主子您不喜欢。”霓裳见文萱头疼得直揉脑门,连忙上前帮她按头,一边按一边笑着说。

“我最烦的就是这些了。”文萱捻了一块点心送进嘴里,“跟她们那些人说了多少遍了,毓庆宫的事我管不了,她们怎的就不听?”再说了,文萱觉得康熙今年压根就没有要指新人进毓庆宫的打算呢。

“‘疾病乱投医’,凡是主持今年选秀的娘娘宫里她们都要走一遭的,主子还是忍忍吧。再者她们送来的东西都是极好的,如此算来还是主子占了便宜去了。”碧玺忍笑道,“主子忍忍吧,就当是给小公主积点嫁妆。”

“多嘴吧你。”文萱横了她一眼,“就你嘴皮子厉害,等哪天把你嫁出去,找个更厉害的男人治治你才行。”

“主子就会开我玩笑!”说起婚姻大事,就是碧玺这么沉稳的人也忍不住脸红,跺跺脚撅着嘴跑了出去,差点撞到了正走进来的小贵子。

“碧玺是怎么了?”小贵子行了一礼笑着说,“奴才瞧着脸都红了。”

“没事。你来有什么事吗?”

“哦,方才毓庆宫来人了,说太子妃最近琢磨出一道新的膳食,请主子过去一趟尝尝。”

“嗯,霓裳帮我换衣吧。”文萱知道是自己的那封信有了回音,便让霓裳帮着换了一条妃色撒花金团旗装,上了轿辇就往毓庆宫而去。

文萱来到毓庆宫才发现,要见她的人不仅仅有太子妃,还有咱们的太子爷。

相互寒暄问好了一番,文萱坐了下来,便听到太子的问话:“姨母之前所写之信的内容,可是真的?”

“上面的内容是叔父提供的,想必不会有错。”文萱迎着太子的目光平静地说道。

“如此便多谢姨母提醒了。”太子作揖,带着何得柱离开。

“姨母别怪爷,他最近心情也不大好。”太子妃笑了笑,“皇阿玛病了,爷又要侍疾又要处理朝政,再加上几个孩子的事都让他头疼不已了。”

“原也没什么事,叔父的意思就是要我把这件事告诉太子的。我明白的,那一位千辛万苦地要把他拉下马,烦恼也是应该

的。”文萱见太子妃消瘦了不少,便道:“倒是看你似乎更累些,最近不好吗?”

“也不是,只是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毓庆宫里撵走了不少人。如今新的宫人入宫又要排查一番,难免累了些。还好有程佳侧福晋帮着,不然我就要昏了头了。”太子妃叹了一口气,“富察侧福晋如今待产中,她身边的人我是查了一遍又一遍才安心的。”

“辛苦你了。”文萱拍了拍太子妃的手,“左右你妹妹在宫里呢,叫她来看看你也是好的。”

“就因为她在宫里,一言一行都有人看着。我不想宫里传出对她对家里都不好的消息,所以也忍着不叫她来。”太子妃想得可比文萱远多了,“我不想别人说她是因为靠着有个做太子妃的姐姐才得了好前程呢。”

“你妹妹本来就是个出色的,哪里怕别人说?可是我看你这样实在不妥,快点找个太医来看看吧。还有,”文萱留意一下四周,发现都是太子妃的陪嫁后才低声道,“记得提点太子爷,千万得阻止隆科多回京。还有,鄂伦岱跟佟国维一脉有隙,必要时可以拉拢鄂伦岱。皇上是重情之人,不能叫佟国维几番上书就原谅隆科多,否则以隆科多记仇的性子,以后只怕会多生波折。”

“我知道的,姨母放心吧。”太子妃作为太子的嫡妻,自然有一定的政治预见性,便说道,“如今佟家虽然上书请奏了,但皇阿玛还没有答允。”

“那便好。”

七月,复选结束。三等伯石文炳之女、太子妃之妹瓜尔佳氏为十五阿哥胤禑之嫡福晋,员外郎博色之女瓜尔佳氏为侧福晋,明年完婚;指兵部尚书张存仁之女为十六阿哥胤禄之侧福晋;指达色之女孟氏为十七阿哥胤礼之侧福晋,均为三年后完婚。并分别给九到十四阿哥指了一个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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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复选结束后,后宫中又添了两个新人,但都没有册封,只是各自分在延禧宫和长春宫。文萱记得这两个新人都是出身汉军旗下五旗,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性情也还好,所以很干脆地给她们各自送去一盒首饰意思意思一下。

自从那日跟太子和太子妃互通消息以后,太子妃也时常派人来告知后续的情况。佟国维虽然三番两次上书请康熙看在他年老体弱的份上让隆科多回京侍奉,但康熙都只是压下奏折不提,不过大概是压不住佟国维言辞恳恳的请求,康熙似乎有点心软了。而太子,则在努力地阻止着隆科多的归来。

“主子,毓庆宫那儿传来消息,富察侧福晋给太子添了个公主,母女均安。”富察氏两天前就作动了,文萱早早就叫林四有派人去看着了,只是到今天才平安诞下一个孩子。

“那就好,叫人把东西送过去吧。”文萱点点头。

“嗻。”

高嬷嬷端来酸梅汤:“主子进点酸梅汤吧,这么热的天气小心热着自己了。”又看了看大瓷盆里的冰块,“这冰也不多了,奴婢先叫人加冰吧。”

“先别忙着我这里的,去看看公主那里的冰够不够。还有,叫乳母们仔细点,别叫她着凉了。”文萱道。

“奴婢方才已经去瞧过了,乳母照顾得很细致。”高嬷嬷先叫来小贵子加冰,然后站在文萱身后扇扇子,“主子这几天懒洋洋的,是不是身子不适?”

“没有的事,只是前段时间忙过了头,如今一下子松散下来倒是有些不习惯了。”文萱很没形象地伸了伸懒腰,“反正晌午时分也不会有人来了,干脆扶我去小憩一会儿吧。”

“好。”高嬷嬷放下手中的扇子,“正巧内务府送来了一床新的被子,摸上去冰凉冰凉的,既透气又舒服。听说这是九阿哥的门人从别的地方带回来的舶来货,这么热的天气主子盖着最好不过了。”

“哪里是九阿哥的门人,明明就是九阿哥自己的生意吧。”文萱笑着说,“不过这些东西到都是挺好的,公主那里也铺上了吗?”

“已经用上了。”

“那就好。”

九月,驻守长城口的鄂伦岱回京述职,带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直郡王大阿哥与隆科多有书信来往,并呈上了鄂伦岱截获到的几封书信。

康熙气得手都抖了,这些书信里面充斥着谋逆之语。大阿哥竟然说要是隆科多能说动佟国维支持他继位的话,就承诺给隆科多一等公之位,并追封李四儿为一等公福晋,更会给玉柱一个二等公的爵位。

“逆子!”康熙一把把上好的官窑笔洗摔在地上砸成粉碎,“来人,把那个逆子绑来!”

“皇上何必这么生气,”鄂伦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即便直郡王有谋逆之心但也并未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皇上准备怎么罚他?臣久居京城之外也知道皇上为直郡王的不死心而生气了好几回了,但皇上可有想过为什么直郡王三番四次错而不改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康熙作为千古一帝,怎么会听不出鄂伦岱话中有话。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来,臣觉得直郡王之所以这样有恃无恐,都是皇上宠出来的。”所谓旁观者清,鄂伦岱向来不是守规矩的人,所以说起话来也是直来直往,“直郡王做过多少错事了。抗击准噶尔时与裕亲王不和并将一切出错的责任妥协到裕亲王头上来,近几年又宠妾灭妻,为了个侍妾也没少顶撞皇上吧。皇上心软,觉得他是长子所以对他也好一些,可皇上可有想过,就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是长子,才有与太子一争高下的可能呢?”

康熙陷入了深思。

“皇上对他好他便有恃无恐,这样持久下去只怕有朝一日皇上也控制不了他吧。”鄂伦岱继续说道,“皇上不妨想想,直郡王是否值得皇上百般原谅?臣觉得只有一举断了直郡王的念头,才能保得大清江山稳定。”

“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等鄂伦岱退了出去,康熙这才颓靡地叹了一口气:“李德全,你说朕是不是真的对老大太宽容了?”

“直郡王只是性子倔强而已,皇上多教教就好了。”李德全是跟在康熙身边的老人了,自然明白这些事情不是自己能多嘴的,因此就糊弄过去,“太子地位稳固,皇上不必担心。”

康熙像老了十岁那样摇了摇头:“朕的儿子朕还不清楚吗?老大这个人说好听点就是直脾气,说不好听的就是一根筋到底,蠢得很。朕已经老了,就怕朕百年以后老大会不顾一切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皇上可别这么说!皇上身子骨康健得很,定能长命百岁的。”

“你不必说话哄朕高兴。”秦太医已经给康熙诊过脉了,这几年接连生了两场大病,对康熙的身体已经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了,再加上每日早起早朝跟不知疲倦地批阅奏章,对他也造成一定的负担。

“皇上…”

“罢了罢了,你去把太子叫来吧。”康熙几番思虑后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