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春歌的路

先帝喜兰,曾言,兰,香花叶,三美俱全。气清,色清,形清,韵清,四清齐聚,乃王者香,而太后,因先帝之故,亦十分的喜兰。

而眼下,正是太后六十寿诞来临之际,于是,花庄的这株翠叶玉兰就成了人人欲夺之物。

“悠然姐,如今怎么办,姜家,刘家,曹家,还还有楚家的都请人来打招呼了,都要这株兰花,大有说,我们可以办个拍卖会,价高者得。”春歌有些忐忑,也有些兴奋的说,若是拍卖的话,那绝对会高于一千两。

悠然此刻皱着眉,她之前听春歌说过,去年大有家的夜光兰就是以一千两的价格卖给姜家的,便想着今年也差不多,到时,按一千辆的价格卖给姜家,可没想,今年适逢太后的寿诞,这局势一下子就变得微妙起来,这局面绝不是春哥可以应付得了的。

于是道,“按说,拍卖看是最公平公正的,但实则不然,这花庄是姜家的产业,历来花庄出现特异品种,都是由姜家收购的,这几乎就是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了,咱们不能随意去打破这个规矩,要不然,以后花庄就不会有这么多的安宁了,利益之争,会使花庄混乱,到那时,大伙的日子就都不好过了。”

“那悠然姐的意思是,还按一千两的价格卖给姜家。”春歌道。

“不错,这样吧,这局面还是由我来出头,就由我出面卖给姜家。”悠然道。

“春歌,春歌…”就在这时,一个高昂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春哥一听这个声音,脸色不由的一变,随后却有些无奈的急步出去。

“娘,你怎么来了?”春歌的声音有些无奈地道。

娘?春哥的娘?怎么从来也没听她说起过啊,正在整理着东西准备出摊的悠然不由得有些讶然,便探了头朝门外看去。

却见那门口站着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显得那胭脂又特红,唇也很红,这样的妆扮,在悠然看来,实在是有些惨不忍睹

“你这死丫头,种出一株极品兰还想藏着掖着,娘若不来看你,你是不是打算一个人圈了银钱跑路啊,死丫头,发了财就一点也想不到老娘还在苦海里呢。”那女人冲着春歌就是一阵噼里啪啦。

“娘,我怎么会,我那兰还没卖出去,女儿第一个就去赎娘出来。”春哥儿连忙在一边解释。然后将他迎进了屋坐下。

然后有些期期艾艾地跟悠然介绍:“悠然姐,这是我娘。”

“春歌娘好。”悠然打野招呼,心里明白,这春歌的娘怕不是青楼女子,就是半掩门,不过,看她这一身的打扮,还是青楼女子的可能性大。

“你好,你好。”春歌的娘回着话,却又悄悄地打量了悠然几眼,然后捅了捅春哥儿的胳膊:”你这死丫头,家里怎么住这个外人啊,要是人家把你的兰花偷走了,你就哭死吧。“

“娘,你不明白,你论说些什么啊,这兰花是悠然姐种出来的。”春歌都快叫自家的娘亲给气哭了。连忙投给悠然抱歉的神色。

悠然冲着春歌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干脆的,还是摆她的茶摊去,如今,她的本钱多了,又弄了些小糕点,茶摊的生意倒是越来越红火了。

悠然想着,等着杏子和桃子上市的时候,再卖些水果罐头,那生意会更好。等这一年芒果,就可以弄铺面了。

庸河流水悠悠,才子佳人在游船上轻吟低唱,那景致写意无比。

悠然给客人冲好茶,就坐在一边听客人聊天,如今,最热的话题就数太后六十华诞以及翠叶玉兰,不过也有两个客人再聊白石山血案的事情,据说案子已经破了。

案子已经破了?悠然听了一阵惊讶,那么说,自己岂不就不用担心有人再来下黑手了。这倒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这位小嫂,我把种驴找来了,呼,这年月,种驴也不好找。”就在这时,那刘加工资刘郎又牵了一头毛光发亮的驴一脸阳光的走来。

汗哪,悠然早把这回事给忘了,还当这人不过是闹着玩,没想,还真又牵了头驴来。

“我家驴好好的,没要配种。”悠然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这么爱玩的人还真没见过。

“没关系的,先让它们联络联络感情,配种的事自然就水到渠成了。”那刘郎似乎一点也看不出悠然的不悦,仍是一脸纯良的道。

说完,还朝那竹林里张望,嘴里又道:“驴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

“系在前面的院子里呢。”悠然道,干脆,把这刘郎差使給春歌对付,春歌就最看不惯他那样子,每回见了他都要骂的他狗血淋头。

那刘郎便牵了驴子颠颠地去了,果然不出悠然所料,连门都没进,还让春歌的娘站在墙头给骂了一顿:“刘郎你给我听着,春歌可不是那没爹没娘的孩子,是正正经经的燕家女儿,容不得你刘家胡闹糟蹋,还给驴配种呢?我看是想给你自个配种吧,你若是真看中了我家春歌,就请你家老爷子出面跟燕家谈。”

春歌的娘骂的中气十足。

刘郎狼狈的退了出来,一边摇头直骂着悍妇,那嘴里也回道:“就冲你这样的岳母,你家女儿就是七仙女下凡我也决不敢娶。”

“呸。”那春歌的娘手中的扫把朝着刘郎砸来,结果,没砸到刘郎,却砸到了他牵着的驴,那驴一惊,扬起了腿就给了刘郎一下,刘郎这回站的位置不佳,正好粘在堤上,边上就是庸河水,于是这厮一个翻滚,呀呀地狂叫几句,就落入水中。

岸上的人连忙围过去,有的还准备救人,不过,此时,那刘郎却在水里喊着:“不用不用,我会水。”众人哄声大笑,有人道:“刘公子都能在水里捞月,那还需要我们操心。”历史,又是哄笑一片。

悠然摇摇头,一边的小石头听得一愣一愣的,傻傻的问自家娘亲:“娘,月亮不是在天上吗,怎么能从水里捞起?”

“天上有月亮,水里就有月亮的影子啊。”悠然道。

“那影子能捞吗?”小时又继续问。“一般来说不能,但只要留住了水,那影子不也就算捞起来了。”悠然眨着眼望着小石头道。想起以前看过的故事,也是打赌捞月亮的,那人用手捧着一捧水,迎着月亮,于是月亮的影子就在他的手中。

小石头歪着脑袋去想。

而此时,那刘郎正爬到堤边上,听到悠然的话,突然若有所悟,不由得一拍腿:“妙啊,这招我当时怎么没想到,要不然,那花魁就是我的了。”

刘郎这一忘乎所以,却忘了他还趴在水边,结果,又一次落入水里。

“这位小嫂,拉我一把吧,我没劲啦。”刘郎在水里扑腾着冲着悠然喊。

悠然看他那样子,却有些力竭之相,连忙拿了根杆子将他拉了起来。

刘郎坐在那里呼呼喘气,好一会才冲着悠然道:“还是这位小嫂好,若是哪天,真逼不得要娶那悍妇的女儿,我还不如娶小嫂好了。”汗,悠然听了,恨不得再踹他一脚,将他踹到水里去了。便转头不理会他。

此时,天渐渐的暗了,悠然便收了摊子,然后牵了小石头回去,屋里,春歌已经煮好了饭,正等着悠然和小石头回来吃,而她娘亲已经离开了。

“怎么没留你娘亲吃饭啊?”悠然问。

“她有事。”春歌有些恍惚得道。

悠然看着她,这姑娘明显的怀里揣着心事。

“春歌,春歌…”悠然连叫了几声,那春歌才回过神来。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悠然问。春歌看了看悠然,双唇紧紧的抿着,好一会才似乎下了决心似的道:“悠然姐,那株兰花能不能别卖给姜家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清水人眼中的唐娘子事件

燕家最终不花一文钱得到了翠叶玉兰,而春歌也跟她娘回到了燕家。可以说,这样的结果,大出众人预料。

这一天,一大早,燕家的马车就来接春歌了。春歌拉着悠然的手道别。

“悠然姐,这屋子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可休要提租不租的事情,你若再说这样的话,我就该无颜见人了,不如投了庸水河算了。”春歌两眼红红的望着悠然,外人不太清楚,而唯有她心里明白,这翠叶玉兰本就是悠然姐的。

“好了,不提了不提了,你这丫头,怎么说这样的话,这马上要回燕家了,可不能说这样不吉利的话。”悠然笑道,帮着春歌整了整衣领,燕家的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其实少付点房租,意思一下也是可以的。”春歌的娘在一边嘀咕了句。

“娘….”春歌跺了跺脚,狠狠地瞪着自个娘亲。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春歌的娘见春歌要吃人般的样子,只得这么道。

悠然摇摇头,春歌这娘亲也算是一个极品。

看着春歌和她娘远远离去,悠然便回了屋。

屋里,小石头正一笔一划地练着字,悠然便裁了布坐在他身边缝衣服,这两天正是倒春寒的尾巴,天气还有些凉,悠然便不出茶摊了。

前几天悠然就思量着,再过个二月就要到夏天了,因此扯了几尺布,提前帮小石头做夏装。

“娘亲,外面大家都在扎灯笼呢,我们也扎几只好不好?这时,小石头又侧了脸问。

三月初十是太后的生辰,而今已经是三月初三了,太后寿诞,那是普天同庆,因此,家家户户都扎起了红灯笼,剪寿字,做寿桃。

前几日就听春歌说起过,如今连桃花都大卖了,昨晚还提醒悠然,可以将院中桃树上的桃花剪了去卖,不过,她还想着桃树多生桃子,以后可以做蜜桃罐头呢。

看着小石头希翼的眼神,悠然心中一动,前前先日子听茶客说了,白石山的案子已结,她不用再怕人下黑手,也是该带着小石头四处逛逛了。

于是,点点头:“好啊,那娘带着小石头逛街去,顺便买些红纸蜡烛。”悠然道。

“好哦,好哦,我们坐船去。”小石头一脸兴奋地站了起来。

而悠然,心疼小石头这段时间受的惊吓,自然是宠着小石头,她说怎么着就怎么着。

于是,悠然便整理了一下,带着小石头出门,就在花庄渡口,悠然又买了两个面人给小石头,然后两人上了船。

河对面,就是庸城的庙会市场。

“娘亲,等晚上,我们来捞月吧。”小石头还记得捞月的事情,这小家伙记性特别好。

“好”。悠然宠溺的应道。

不一会,船就到了对岸,悠然背着小石头下了船。

庙会因为太后寿辰的原因,较往日更是热闹,悠然便牵了小石头一路过去,红纸蜡烛都买齐了,只是在路过一个卖鸡的汉子时,发现他脚边放了几只下狗,而小石头则紧盯着小狗看。

悠然知道,小石头这下定是想起小黄了,于是道:“小石头想要小狗吗?”

小石头看了看小狗,有看了看悠然,随后摇了摇头道:“我有小黄。”

看着小石头略略有些忧郁的眼神,悠然便觉那心十分的不是滋味,大人的纠结,却让孩子受过了。

“这位小嫂,这位小嫂,你看来看看,这头驴子可配你家那头?”就在这时,不远处,一个人只朝着悠然招手,正是刘家以不正经闻名的刘郎。

悠然一看他那样子,牵了小石头就朝相反的方向走,心里直郁闷,这刘公子也不知怎么了,就跟她家那头驴杠上了。

“喂,喂,喂,这位小嫂,你别走啊,看看这头驴。”就在这时,那刘郎却快步追了上来,直扯着悠然的衣袖,要她去看驴子。

悠然终于恼了,板着一张脸,用劲地甩去扯着自己衣袖的手:“我说刘公子,还请自重,这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你这是干什么,我没惹你啊,至于说这么难听的话吗,我不过是叫你去看驴子。”刘郎颇有些委屈地道。

悠然这回真有抓狂的冲动,刘郎那小媳妇似的表情,让悠然觉得自己就是那恶棍似的,很想仰天长啸,于是干脆,转身,抱了小石头准备离开,不跟这人纠缠不清。

没想刚走几步,又被那刘郎拉住。

“你到底要干什么?”悠然火大的冲他吼,惹得许多路人侧目。

“我不干什么,就想让你看看驴子。”刘郎还是一副小媳妇的道,随后又突然说道:“你是不是身子不爽利,所以心情烦躁啊,我娘也常常这般,前面有家药膳堂,他家有一道招牌菜叫益母羹,我领你去吃吃,,我娘每次只要一吃就好。”

悠然再一次盯着这人看,随后长叹一声,抱了小石头转身逃也似的走,惹不起我总躲得起吧。

刘郎仍不死心的追着:“喂,等等我啊,那驴子真的不错的。”

这刘郎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而此时,酒楼的门前,一个车夫正坐在赶车的位置,正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悠然,嘴里喃喃的:“怎么会是她?”

“谁啊?”此时,他身后的马车里,探出一个老妇人的脸来。

“谁啊,明武,看什么呢,看傻啦。”那老妇人道,顺着明武视线望去,见不远两个拉拉扯扯的人,好一会却是一拍那车壁道:“那不是那个唐娘子吗?娘当初看她就不那守规矩的女人,居然在大街广众之下跟男人拉拉扯扯的,真丢人。”

“娘,说什么呢。”明武皱了眉。

心里却奇怪,那唐家的唐值被曹家看中,认为义子,后来,就连双儿和礼小子也认了曹夫人作义母,这在柳家村闹的沸沸扬扬,都说是唐大在地下显灵了,如今牛家的人懊悔的要死,本来牛四跟唐家的双儿都快成亲了,却硬是叫牛大嫂给搅黄了,要不然,这时,牛四也算是曹家的女婿了。

只是让人奇怪的是,这唐娘子却在事后不知所踪了。这些事,他都是从牛家人嘴里知道的。自然是从唐不二嘴里听说的。

“喂,儿子,我前次听牛大嫂说,曹家人不是在找她吗?上回大江还说了,说她带着儿子跟别的男人跑了,想那唐值怎么能忍下这口气,定是要抓她回去沉塘。这回好了,叫我遇上,也活该我要发财了。”明武的娘两眼放光的道。

“娘,别人的事,我们少掺和。”明武有些无奈的对自家老娘道。

“干吗不掺和,这报了曹家,曹家少不得我的好处,这种事不沾那是傻瓜,你别管,我回去定跟那唐值说。”明武娘挥挥手,又把头缩回到马车里,心里边美滋滋的想着。

明武摇摇头,他这娘亲他一向没辙,要不还是先跟占元说一声吧,好像占元也在找他姑姑,他这回正是帮着占元店里送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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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悠然,好不容易摆脱了刘郎的纠缠,这才又带着小石头继续逛街,杂耍的,吞火的,胸口碎大石的,还有唱戏的,跟赶场似的一刻没歇,好不容易,小石头终于玩累了,悠然才背着他回去。

本想走陆路绕着回家,没想小石头这回又吵着捞月亮,悠然现在对小石头的要求那也是没一点辙,于是又回到先前的渡头,此时天已黑暗,水里花船倒是不少,但渡头的艄公却是准备休息了。

“艄公爷爷,就带我们一程吧,我们就住对面,不要多少时间。”小石头出马,无往不利。

于是,那艄公便又重新放了船,让悠然和小石头上船。然后边撑船边道:“这位小嫂,这几天可要注意,带着孩子,晚上不要太晚回家。”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悠然好奇地问。

“有逃犯呢,就是上回白石山惨案的犯人,有人从牢里跑出来了,如今各衙门正在抓捕呢。”那老艄公道。

“这犯人怎么会从牢里跑出来呢,是有人劫狱吗?”悠然问。

“这谁知道呢,反正小心无大错,这种人穷凶极恶的,夜里遇上了人,还不劫财害命啊。”老艄公道。

“那是。”悠然点头。

“娘,我们捞月亮。”这时小石头扯了悠然出舱。

悠然便问艄公借了个碗,舀了一碗河水,然后拿着碗迎向月亮。

“看,月亮已经被娘捞上来了。”悠然将碗凑到小石头面前道。

“哈哈,真捞起来了,我也捞。”小石头抢过悠然手里的碗,先将水倒了,然后才又舀水,似乎这样,就表示月亮是他捞上来的。

悠然只得小心的扶着他。

不一会,船就到了对岸。

此时花庄已经没在夜色之中,只有偶尔几户人家透出点点昏黄。

悠然点了一支蜡烛拿在手中,照着路,两人沿着河堤绕过四休居的紫竹林,就到了家门口。

“娘亲,大黄,小黄…”背上的小石头突然惊喜的叫了起来,然后挣扎着从悠然的背上下来。

门前,蜡光的阴影处,蹲着两大一小三个黑影。

第一百一十五章 赵默

悠然怎么也没想到大黄和小黄会突然的出现在这里,可是它们却真真实实的出现在她的眼前。

此时,小石头已经跳下地,就抱起扑过来的小黄,呵呵呵呵的傻笑个不停。而大黄,仍是默默地站在一边,喉底发出一声低低的咆哮似地声音,而尾巴也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

悠然明白,这已经是大黄表示感情的一种极限了。

悠然蹲了下来,轻轻的揉了揉大黄的耳朵,心情突然的就十分的高兴,是到庸城以来最高兴的。

“大黄…”这时,小石头又放开小黄,转身扑到大黄身上,那小脸就直蹭着大黄的头,大黄的眼睛微微地眯着,似乎也是在享受这一刻的温存。

而就在这时,一声轻轻的痛苦的哼声响起,悠然这才又注意到那屋角还有一团黑影,不由得凑过蜡烛去看,发现是一个人蜷缩在那里。清秀的一张脸,此时一片通红,约十六七岁的样子,眉头皱着,一脸的痛苦。

这少年是谁?干什么的?悠然一阵疑惑,看这少年的样子,似乎生病了。

悠然拿手轻轻的碰了碰他的额头,果然很烫,那嘴唇也跟枯树皮似地干枯着。

想了想,不管如何,先把人弄进屋再说吧,让他这样靠在屋外,说不定明天一早就出人命了。

想着,悠然便先进了屋,然后让小石头跟大黄小黄玩,这才又出来,架起那人的一条胳膊,将他拖进了屋。

腾了一间空房出来,扶他躺下。至始至终,那人也没醒过来,悠然发现他的手腕和脖颈都有戴枷的痕迹,这人应该是刚从牢里出来吧?悠然想着。

悠然不禁有些踌躇了,救还是不救,这家里就自己和小石头两个,这要是个穷凶极恶的歹人,那自己岂不是做了一回东郭先生。

突然的她听到了外间传来小石头的轻笑声,不由的笑了,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如今有大黄啊,这可是个超级护卫。

于是,她她倒了一点神水,然后兑了点白开水,用勺子喂进那人的嘴里。

过了一会,感觉他的热度退了些,悠然又喂了一点水,悠然没打算一下子让他转好,毕竟这人的来历颇为可疑,她总要为自己和小石头的安全考虑一下。

而这晚上,悠然几乎没怎么睡,虽说有大黄守在门口,但有个陌生人在屋子里,总是让人没有安全感。

第二天一早,悠然又带了小石头去四休居上早课,然后找了四休夫人:“夫人,我想跟您租间屋子。”

“怎么,春歌那屋子还不够你住啊,可有三间呢。”四休夫人道。

“不是,昨晚有个少年晕倒在我家门口,我就暂时收留了他,我刚才过来时,他还没醒呢,再怎么也要休养几日吧,只是我一个年轻妇人,带着一个儿子,若是收留个陌生男子在家里,怕惹人闲话,因此就想租了夫人家紧邻我住处的那间杂物间,那间屋子自成一间,有单独的出入门户,收拾一下,暂时给他住几天正好。”悠然道。

“你这孩子,怎么能随便救人呢,大半夜的,万一是个歹人怎么办?走,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四休夫人说完,便皱了眉头,风风火火的道。

结果出来一说,四休先生也提了药箱,说是去看看。

于是一行人到了悠然家,推门进房,那人却醒来,见到一群人进来,便突然的跳起,举了一条板凳在头上。

大黄立刻从另一边跳了上前,冲着他吼。

“我的天啊,悠然你这里啥时有这么一只大狗?”四休夫人拍了拍胳膊,惊呼出声。

“这怕不是狗,是狼。”四休先生皱着眉道。

“这是以前我在家乡养的,没想过了这么多日子,它居然找上门来了,以前我家住在山边,这狼受伤了,我救过它一命,没想它倒是忠义得很”悠然解释道。

四休先生点点头,而在一边的四休夫人这时却突然的感叹了一句:“有时畜生比人忠义。”这句话似乎另有所指,四休先生只得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随即却转脸看着那举着凳子,一副准备抗拒的少年身上。

四休先生虽说平日看上去文文弱弱的,那眼神微眯的样子却是十分的锐利,只一眼就看那少年的问题。

“你刚从牢里出来?不会就是白石县要抓的逃犯,张三吧?”

“废话少说,要抓就来吧。”那少年咬着牙,像一头受伤的兽。举起手上的凳子就要往下砸。

悠然生怕他伤了四休先生,连忙上前道:“你给我住手,若真要抓你,昨晚就把你送到县衙了,何至于救你?”悠然冲着大黄一挥手,大黄立刻又冲那少年吼了句,那少年看看大黄,又看看悠然,这才把手中的凳子放下,抿了抿唇,才有些恨恨地道:“我不叫张三,没有犯事,那名字是他们随便安的,我才第一次进白石县,没想到就叫差人抓了,说我杀了人,这根本就是诬陷,草菅人命。”少年紧紧地握着拳。

“有这等事?”四休先生皱着眉头。

少年重重的点了点头,那眼神明亮而坦诚。

“现在这些个官员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案子破不了,他们就这般的搪塞,真个是大胆包天。”四休夫人柳眉含煞。

四休先生也叹了口气道:“你暂时就住在这里吧,这事,我会请人去查。”随后四休先生又问:“对了,你既不叫张三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赵默。”那少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