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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离开这里,对她,对母亲来说都是最好。她们可以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安安静静地与母亲生活。也许有一天母亲会原谅父亲,他们还可以相濡以沫地走下去,像以前那样。

夜色那么沉,不知道背后隐藏着什么。倪小筑只能在黑暗里,前行,一点一点,摸索。夜里,她梦到父亲和母亲,他们一家乘坐飞机去威尼斯,母亲倚在父亲的肩上睡着,他们身上搭着一条飞机上的毯子,她没有睡,心情愉快地翻一本书籍。空中小姐走到她身边,微笑着说:“飞机即将降落,请把遮光板拉起。”

她转过身去拉遮光板,却怎么用力也拉不上去。空中小姐已经离开,她再试试,而这个时候遮光板骤然被打开,竟成了一个漏风的大洞,飓风灌了进来,吹得她睁不开眼,她惊惧地喊正在熟睡的父母,他们却依然熟睡。

飞机开始颠簸剧烈晃动,行李架上不断地掉东西出来,乘客已经在机舱里乱成一团!都怪她,都怪她!而她只能无助地尖叫起来!然后冷汗潺潺地坐起来。

“小筑!”莫浅浅抓住她的胳膊摇晃,她木然地望着她,然后紧紧抱住。莫浅浅轻拍她的背:“只是噩梦,别怕,别怕。”

她翻身下床,赤着脚踝拉开门跑出去,她有些莫名的心慌,穿过长长的走廊,她轻轻地打开母亲的房间。看到她安然地熟睡,她放下心来,轻轻地合上门不去惊醒她。

她被刚才的噩梦吓到了,再回床上躺下,却怎么也无法入睡。

4 也许是累的缘故,苏黎第二天睡了很久,她和刘嫂也没有去叫她。因为学校有事,莫浅浅在倪家用过早饭就回学校了。

临走的时候,她抱抱倪小筑,欷?#91;地说:“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最近是瘦了许多。”

“我会的。”她竭力地给她一个笑容。

“交换生的事交给我办,我一定会帮你拿到这个名额。”

倪小筑感激地点头。

莫浅浅离开后,她去书房小坐了一下。那里都是倪宏志的气息,以前父亲在这里工作时,她就抱一本书坐在地板上静静地看,并不打扰。这是他们温暖的片段,但也许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时光被重复了。

第32节:第三章那些悲伤的夜晚(8)

书桌上摆着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他们笑得很相似。满眼都是幸福。只是幸福原来会长脚,已经悄然地走开。她抽出一本书来,倚着书柜蜷起腿坐在地板上,窗外的阳光静静地流淌,已是初冬了,天渐渐料峭起来。

刘嫂过来敲门:“小姐,赵医生来了。但太太还未醒。”

“我去叫醒她,准备一些早点端到房间来,请赵医生稍等。”她起身,把书放下,走到母亲的房间。

“妈。”她推开门,走到她身边轻唤了一声。

母亲没有醒来。

她突然感觉惊恐,低下身再喊:“妈。”

母亲没有应声。

她只觉身体被骤然拉开一道口子,整个人茫茫然顺着这个口不断下坠。她颤巍巍地轻碰母亲的手,倏然地缩了回来。是凉,冰凉,透彻的凉。她的声音好像被人捏住,嗓音是从身体深处发出来的:“妈!妈!”

刘嫂正端着早点进来,看到情形吓得魂飞魄散,手中托盘“咚”一声落到地上,碎了一地的残渣。

“赵医生!”她扭头凄厉地对刘嫂说。刘嫂跌跌撞撞奔出去,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凄厉地撞开来:“赵医生…太太!太太!”

倪小筑只是抱住母亲,不住地颤抖,喃喃地喊:“妈,你醒醒,你醒来!”

赵医生已从楼下奔过来,抬手摸摸苏黎鼻息,心跳,早已经没有生命的迹象,去世已有一些时间,他拿出手机给医院打过电话,倪小筑只是紧紧扑在母亲的胸前,一声又一声地喊:“妈。”

刘嫂哭得泣不成声,过来扶住她:“小姐,节哀!”

昨天夜里她们还有谈过,她怎么可能丢下她呢?她的世界已经混乱不堪,现在却统统碎成齑粉。她整个人都已经分不清是醒着睡着,只是混沌,只是昏沉,只是哀哀地哭不出声来,突然而来的变故让她几乎没有意识,只是抱住母亲,不愿撒手。

好像这样一松开,就永世不得相见。这样一撒手,就是生死别离。她也不知道这样坐了多久,有很多人跟她说话,她已经听不清楚,看不明白。

仿佛是莫浅浅拼命地摇晃着她,她木然地抬起头。

“她死了!她已经死了!”莫浅浅残忍地说。

“不!”她终于自最初的迟钝中惊醒,然后是撕心裂肺的疼痛,如一柄快刀咚咚咚地切着肉身。

“倪小筑!你要坚强!”莫浅浅已经失声痛哭起来。

她的眼泪,一颗一颗扑簌落下,是终于明白,母亲真的离开她。这样丢弃了她。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最近的人已经不在,从此以后就是孤苦无依,就是漂泊不堪。命运是如此的残忍,把她推来搡去玩弄于掌心,给她一个幸福的生活又在瞬间收了回去。

她也不要活了!心里只是这个念头在杀来杀去。随了母亲去,她的痛苦也随之结束。她已经无法承受痛苦,那么深沉无边,暗涌丛生,她溺水了。

无法自救,也不想求救。

葬礼在一个星期后,好在有赵医生夫妇,莫浅浅还有金律师帮忙,倪小筑不用一个人撑着。她已经毫无信念,常常抱着母亲的相片静静呆坐。倪宏志被允许可以参加葬礼,他跪在冰凉的墓前,对着妻子的照片,号啕大哭。

倪小筑呆呆望着父亲,如果知道会有今天,他还会那样做吗?母亲一生只爱过他一人,当做生活的全部,现在他却亲手葬送她的生活,痛苦使得她吞下整瓶安眠药自杀,毅然地连女儿也不顾,不过是短短的时间,她的生活就从天堂跌到了地狱,她就从那个人人羡慕的富家女孩沦落到囚犯的女儿,而她最深爱的母亲也放弃了她。是怎样的绝望,怎样深的疼痛才会作出这样的选择呢?

第33节:第三章那些悲伤的夜晚(9)

她没有和父亲说一个字,是怨的,是恨的,是气的,她不想要去原谅他,她永远也做不到心平气和地面对他,在她心里,是连父亲也一起没有了。她已经没有亲人了。他喃喃地想要和她说什么,她只是别过脸去。

她让他们都先回去,想一个人陪陪母亲。刘嫂不肯,莫浅浅也不肯,都要留下来陪她。

“我没事,只是想再坐会儿,你们走吧。”她虚弱地说。她们只得离开,说在家里等她。

她额角抵着清凉的碑,静静地落泪。

最后一次擦过母亲的照片后,她轻声地说:“妈,我就来。”

她已经不想要活,这个世上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痛苦早已经把她逼到绝境,也许死掉就不会再感觉到疼痛。

她缓缓离开,开着她的车驶向郊外。她已经在抽屉里写下遗书,父亲的判决书还没有下来,她已经不想知道结果,只是对刘嫂说,把所有资产全部交给金律师处理,拨一部分给刘嫂养老,剩余的作为民事赔偿。

已是肃杀的天气,倪小筑打开车顶,仍由风吹得她浑身僵硬。再冷也抵不住心里的凉,抽丝剥茧的只是绝望。

她把车开到海边,潮湿微腥的空气里,忧伤在肆意地流淌。她下车,脱掉鞋子,海水冰凉刺骨,一波一波地翻滚而来,成为雪白浪花,然后再退下去。而她,也许就是这潮汐下的残垣断壁,是被冲上的落岸之鱼,静静等待死亡。

她缓缓朝深海走去,水没过膝盖,没过腰身,渐渐吞没她。她随着一个海浪跌落了下去。有水汩汩地灌进嘴巴,她被冲进更深里去,也许她早已经跌落无边的深渊,从地震那日起。

她的意识渐渐丧失,窒息感裹住了她。她的脑海在最后的时刻闪现的是10岁那年,是的,她曾经把奶油蹭到一个女孩的裙摆上,她推倒了她还不算,又把她骗到游泳池推了下去。她也是这样沉沉下坠,冰凉的水那么虚无地托不起她,她沉到最底。

好像是一台雪花点点的旧电视,哧哧的声音过后“砰”一下断掉。

一片空白。

5 倪小筑感觉自己正奔跑在一片青草地,鸟语花香,枝繁叶茂,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象。这里就是天堂吧,她想。有一只蝴蝶轻轻地落在她的掌心,真美,黑底的翅膀上是黄紫红三色的花纹,她轻轻举起手来,它翩跹着飞走。

她把手圈在嘴边,大声地喊:“妈,妈!”有人应着她,她四处张望,看到母亲在白云之上。她朝地上轻轻一跃,身体轻飘地就飞了起来,越飞越高,向着母亲而去,她欣喜不已。

只是瞬间,美丽的景象变成纯黑色,什么也看不清。

又好像被重新打开,一些光亮透了过来。

“小筑!”她听到呼声,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白昼光亮,一些模糊的视觉。她缓缓聚住目光,看清四周围着一圈的人,莫浅浅,刘嫂,医生、护士…她转动视线,看到雪白的墙壁,左手上有点滴针头。倏然明白,她被救了。

她没有死。

那些悲伤的因子又开始在血管里突突地涌动。她的心里有一声绵长叹息。

“小姐…”刘嫂见到她醒转过来,哽咽着哭出声来。

“不许你再这样!”莫浅浅紧紧握住她的手,眼睛里是晶莹泪光。她别过脸去,暗暗垂泪。

是有人救了她,她去的海边很荒僻,空无一人天色又暗,谁能知道发生什么?但她竟然被人发现救起,还送到医院。

第34节:第三章那些悲伤的夜晚(10)

当晚值班的护士说,是个男人抱来,他们只顾救人也没有注意看清面容,只是找家属的时候却发现男人已经离开。

当真是个好人,救人也不留下姓名。护士看着她,有些迟疑地说:“你这样年轻,不要轻易地放弃自己。”

她怆然地微笑一下,护士和她年纪相仿,只是眼神之间都是青葱愉快的姿态,声音轻轻脆脆,对谁都是清澈笑容。她见过护士男友接她下班,穿一件卡其色外套,很清秀的男子,见到女友,把她两手握住插在自己荷包里温暖,这样细腻的温柔羡煞旁人。她曾经也像她一样,单纯明亮,但那已是过往,现在的她在别人看来,是晦暗阴郁的女子吧。

身体渐渐康复,刘嫂接她回家住。只是精神上的重建还需要时日。莫浅浅担心她,跟进跟出,生怕她再做了傻事出来。她知道她的用心。只能安抚地保证,再也不会。她已经死过一次,现在醒转,决定还是好好地活下去。也许这是母亲给她的旨意,所以母亲在云端见她时,并没有伸手来拉住。

隔了几天,倪宏志的判决书下来。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19年,剥夺政治权利5年,并处没收财产2000万人民币。为平民愤,所以案件判得很重,金律师说已问过倪宏志,他不愿意上诉。

倪小筑看着判决书上白纸黑字,只是轻声说:“按照他的意愿吧。”

母亲的死,是让父亲翻然醒悟,但已经太迟,所有的不幸都已经造成。他也对自己灰心,这样的罪责他甘愿承受。

“现在可以探视…倪小姐,他情绪不好…”金律师委婉地提出,他知道让她去探视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但他见到倪宏志颓废 消极的样子,还是不忍。他和倪家是世交,见证过倪宏志的辉煌,也闻及他渐渐嚣张一时,飞扬跋扈的变化,只是没有料到他竟然铤而走险触犯法律,最终害得家破人亡,自己也锒铛入狱。

“把别墅卖掉…”她没有回答金律师,知道自己还没有办法去面对父亲。

“其实不用,你父亲名下产业股票投资还有现金古董很多,变卖一些就可以凑齐2000万。只是…有一些房产已经更换户主名字…”

“就给她们吧。”她知道金律师说的那些户主都是父亲的情人,已经走到现在她也不想追究下去。

意外已经够多,再多的意外也不过如此。她现在和律师讨论如何安置父亲的女人,竟然能够心平气和,波澜不惊,是哀莫大于心死吧。

她决心还是搬到公寓去住,别墅有太多回忆,怕自己会触景生情。在金律师的建议下她还是没有执意地卖掉别墅,就放在那里,也许有一天父亲回来还可以有个去处。她对他始终无法彻底地恨下去,这也许就是血浓于水吧。

她给刘嫂一笔钱让她做点小生意,她也有丈夫和孩子,一家人在一起总是好的。刘嫂执意隔些日子就来打扫,如果小姐需要她就回来。

倪小筑早把刘嫂当做亲人,答应她有空会去探望。一切都尘埃落定。她只是想平静地生活。

韩沁雪又来找过她一次,她这一次素衣淡妆,神色也不再怯怯惶恐。父亲的众多情人,她应该算是常情,听金律师说她有找过他,希望把房产卖掉替他赔偿一部分,金律师转告倪小筑的安排,她不会追究下去,各自平淡生活。

韩沁雪来是表达谢意,也说会常去探望倪宏志。

第35节:第三章那些悲伤的夜晚(11)

“对于你母亲的事,我很难过…其实在他心里,最爱还是你们母女…”韩沁雪黯然地说。

纵然是最爱,却是伤得最深。她别过脸去。她回到公寓,已有好些日子没有回来,钟点工有按时过来打 扫,并不显得乱。茶几上还有钟点工的字迹,倪小姐,保重身体。只是简单的字,让她心口发暖。还是有很多人默默关心她。回到学校上课,老师同学待她并无异常,大家只是平和与她相 处,这让她忐忑的心慢慢平和,也知道这是莫浅浅的安排吧,好在现在,她还有她这个至交好友。莫浅浅费尽周折,帮她拿到McGill交换生名额,这所加拿大大学有最著名的建筑系,是很多建筑系学生向往的殿堂。“不用觉得不妥,你的成绩也是学院有目共睹,这是实至名归。”莫浅浅安慰她。

“你一定拜托你父亲找了很多关系。”她其实是知道的,这个名额竞争众多,她也不是最优秀出众,是莫浅浅费心帮她拿到名额,只是希望她换个环境重新开始。

“我真舍不得与你分开。”莫浅浅抱住她。她们在一起十多年,亲如姐妹,从来没有分开,高中毕业倪宏志原本要送倪小筑出国留学,但她坚持留下,一部分也是不愿意和好友分开。

倪小筑也在电视里看过关于凌丰集团的报道,他们的危机随着倪宏志案件的结束,也化险为夷,虽然损失伤筋动骨,但面对公众信任危机,楚成浩也竭力挽回,他对龙潭小区居民重新安置新房,赔偿大笔资金,又修建多所希望小学,积极参加公益活动…

他是个有手段的人,她一早就知道。不管是怎样冷血阴险,但他还是挽救了濒临倒塌的凌丰集团,媒体说这是一个奇迹。她见到楚成浩意气风发接受媒体采访,他说,凌丰集团会重塑以前的辉煌,并且会以更加健康积极的姿态。他的眼神笃定自信,亲切地与孤儿握手拥抱,但没有人知道,楚成浩究竟对她做过什么,是怎样欺骗和伤害。他是她心里永远的阴影,是挥之不去的噩梦。

第36节:第四章躲闪不及的强势(1)

第四章

躲闪不及的强势 我会留下来,直到你肯放过我。

1 出国手续在莫浅浅的帮助下顺利完成,虽然面试时她有些词不达意,但好歹也给她Pass。夜里,她坐在落地窗前凝视灯海一样的城市,心里感慨万千。是真的要离开了。远远逃离,慢慢遗忘。也许再回来已是经年,但再也不会有简单欢喜的心情。

拿到机票的时候,她有想过去探视父亲,只是在门口徘徊了许久,却还是转身离开。她的心里那个巨大的伤口还鲜血淋淋,她没有勇气见父亲,一想到他,总是会让她如走荆棘,刺刺疼痛。

有一天在开车经过音像店的时候,听到里面放着顾青林的唱片,他的声音在街对面传来,她的心还是怅然失神。

发生了这么多事,她总是想起他来,想着如若他在身边,她会更坚强一些。他能够给她一些安慰,一些支撑,但这只是奢侈的想法。绿灯亮的时候,她只是亟亟地离开,让他的声音被甩到身后。

离开的这天,只有莫浅浅送她,她带的行李很少。天下雪了,整个城市白茫茫一片,雨刷开到最大刷掉落下的雪花,莫浅浅一边开车一边喋喋不休地说:“不能交黑皮肤男友,最好找个碧蓝色眼睛的男友,会生下漂亮的混血儿…”

倪小筑淡淡微笑:“我要是找了男友会请你过目,你若通过,才能转正。”

两个人都觉得伤感,只能这样聊天掩饰心中的离愁。街两边粗大斑驳的梧桐树只在寒风里剩下光秃秃的枝丫,伸展在灰暗的天空中,满满都是萧瑟薄凉的气息。车在经过水碾河路口时有些塞车,前方出了事故,正在抢修中。

她们等在车内,车一点点往前挪,莫浅浅频频看表,有些焦躁不安,这再等下去就怕赶不上飞机。看来得要过了前面才能顺畅起来。倪小筑拿过行李,对莫浅浅 说:“我走到前方拦辆的士去机场,等到路段通行你开车返回。”“我和你一起!”莫浅浅熄火,锁上车。“你把车停在这里,后面的车无法通过,我自己去机场…”

她拉开车门,下车。“小筑!”莫浅浅难过地喊过她,拉过车门下车。两个人紧紧拥抱,莫浅浅附在她耳边说:“好好的。”她点头,怔怔地落下泪来。她赶到机场的时候,时间已经非常紧迫。匆忙换过登机牌就上 楼去2号候机厅,在经过偌大的机场大厅时,她的手猝不及防地被人抓住,她错愕地抬起头来,眼前的人,竟然是楚成浩。

她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更没有想过他们还会碰面。她是再也不愿意见到他,不想跟他有任何的瓜葛,是她傻,蠢,才会轻信了他。

“放手!”她挣扎被他捏住的手臂。

“McGill交换生名额已经取消。”他逼视她的眼睛,冷冷说。她的身体感到发凉,他显然知道她今天离开,也知道为什么离开,他并没有打算放过她,他阴魂不散地一直追踪着她。

“你别忘记,你们学院和凌丰还有合作!”他稀松平常地说。“你到底还要怎样?”她颤声问他,情绪几乎崩溃。她已经逃了,已经打算永远也不再见他,她的父亲是害死他的父亲,但他也 受到惩罚了,19年的牢狱并不是一朝一夕,何况她的母亲也为此自杀,她付出的代价还少吗?她又比他的不幸浅了多少?难道他们还不能扯平?难道他就不肯就此收手,放过她吗?

“我知道你最好的朋友叫莫浅浅,她家有几家健身房,如果我想要收购或者是造成些合同纠纷应该也比较容易…跟你像亲人一样相处的刘嫂,她的儿子好像明年上高中吧,你知道现在的学生很容易学坏,如果让他考不上大学是不是对刘嫂是一种打击?你希望他们发生什么变故吗?你知道我可以做到的。”他附在她耳边低语,声音仿如自地狱来的魔咒!

她凄厉地举起手来向他劈过去,他顺势抓住她的手臂一拉,她跌靠在他的胸膛,他一字一句说:“我没有说过游戏over,你只待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

“我恨你!”她已经浑身发颤,最后一丝力气仿佛被抽去。

“恨?最好你知道恨一个人是什么滋味!”他压低嗓音厌恶地说,“还有,你最好把你的恨收敛一些,因为若是你有什么行为惹得我不高兴,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会做出些什么事来!”

他松开她的手,转身离开,她软软跌落下去,身边人来人往,广播里不停播放:“倪小筑小姐,请到2号候机厅登机…”

可她却只能无望地,落下泪来。

“小筑!”莫浅浅本是不放心,待到可以通行并没有折回。她到的时候飞机已经起飞,她有些失望地转身却惊讶发现倪小筑竟然还在机场大厅!

没有赶上飞机?莫浅浅看到虚弱不堪的倪小筑,她的脸色苍白,嘴唇青紫瑟瑟发抖,眼神好像失去魂魄呆滞茫然。

第37节:第四章躲闪不及的强势(2)

“小筑!你说话呀!发生什么了?”她急切地唤她,哭着抱住她,倪小筑的样子让她害怕。她虽然在呼吸,却好像没有生命,像是一具空旷的躯壳。以前的倪小筑呢?那个美丽聪慧的女子,那个幸福明亮的女子,到底去了哪里?她只能痛惜地看着好友枯萎,看着她憔悴绝望,却无能为力。

莫浅浅是第二天才知道交换生取消的事,她气急败坏地去问学院主任,但对方也只说是McGill单方面取消计划,他们也很无奈。莫浅浅觉得这一切太过诡异,好像有一双手在黑暗里操纵着一切。倪小筑在机场发生了什么?她已经换过登机牌,却没有上飞机,到底是为什么?就算是McGill取消计划,但她也是第二天才知道,又是谁告诉倪小筑呢?

但是她什么也没有说,那天回去的时候她发起高烧。莫浅浅留在公寓照顾她整晚,她浑身汗湿不停呓语,在噩梦里不断挣扎,她唤不醒她,只是握着好友的手,落下泪来。

大病一场,倪小筑更加瘦了,眼睛深陷下去,大把掉头发,越发地沉默,长时间地坐着,老半天不动一下,仿佛一座雕塑。

2 倪小筑是在一个傍晚的时候回到滨河路的房子。她穿一件露背裙装,整个背部全露几乎到底线,裙叉很高,一双黑花网袜,外套裘皮上衣,显得性感妖娆。她化了极浓的妆,唇部涂饱满水红色唇膏,水盈盈姿态曼妙。

见到她,阿苏有些讶异:“倪小姐…”

“给你家少爷打电话,我在这等他。”她静静走进去,有冰粒砸到窗户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这个冬天,出奇漫长寒冷。

她坐到三角钢琴前,自顾自地弹起来。她今天太不一样,阿苏他们也不敢惊扰了她,只是远远站着,听她弹琴。

倪小筑不太会弹琴,小时候母亲有教过一些,但她却更喜欢和父亲一起去建筑工地,戴小小头盔在水泥钢筋之间仰望。只记得的是一首莫扎特的《小星星变奏曲》,她用手指一个琴键一个琴键地敲下去,倒也能成调。

她有些后悔,应该多跟母亲学些钢琴,多做一些让母亲欢喜的事。现在想做,却再也没有机会。

听到外面汽车声响的时候,她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然后轻轻落到琴键上。她能感觉到他靠近的气息,心里渐生怕意,但只是 转身,婉约朝他微笑:“楚先生。”

他挥手,让阿苏他们下去。

“为你的朋友用人来的?”他脱下外套,松了松领带,揶揄地说。

“你的目的不过是想要我,不必大费周折。”她嫣然地朝他微笑,回转身手指在琴键上按下一键,很清脆的声音。

楚成浩走到她身后,抬手扭转她的面孔对着他:“看来你并不擅长弹琴。”

她薄薄的嘴唇微微启开,非常诱人,眼里都是傲然之色。他低头狠狠地吻住,她的手为了支撑他的力道重重压在琴键上,琴键发出巨大鸣音。他的吻渐渐急促,就着浓烈呼吸,然后一把拦腰抱起她朝楼上走去,她抬手勾住他的颈项,苍凉地递过自己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