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缙说道:“天下瓷器多的是,景德镇窑窑都是好瓷,敢问诸位想要什么瓷器呢?”

小个子说道:“瓷器嘛,最好是青花瓷,呃.........最好是瓶子,我们要的是瓶子!”

“对不住,我家中没有这种东西。”

匪首手中的刀架紧:“是么?那恐怕您是回不去了!”

正当匪首面目狰狞之时,只听“轰”的一声响,火器激起无数碎石,众位匪徒全都吓得趴在地上,只见两个蒙面女孩儿从石头后面跃了出来,前面身穿天青色衣衫的女子开口说话,声音清脆得如同出谷黄莺:“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她迟疑了一下,回头看看身后,小声问道:“接下来是什么?”后面的女子赶紧接口道:“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贼人们哈哈大笑,匪首问道:“小妞儿,胆子够大的,你们是谁?”

那青衣女子正是予诺,她笑笑说道:“这你都看不出来?我们是山贼啊。”

后面的忆苒赶紧说:“对!我们是山贼,她是我老大!”

小个子喊道:“胡说!你们怎么能是山贼?我们才是山贼。”

予诺笑道:“原来是同道中人,幸会幸会。既然你们跑到我的地盘上,那就留下些东西再走吧。”

那匪首哼了一声:“你的地盘?好大的口气!”

予诺突然上前,只一下就夺下匪首手中的那把刀,旁边十几人统统围上来,予诺冷笑一声,唰唰几下挑走了他们的兵器,一个曼妙的转身,把刀架在匪首的脖子上:“怎么?不相信?”

“啊?”匪首吓了一跳,忙说道:“姑娘,啊不,大王,我们不知道是您的地盘,多有冒犯。”

予诺道:“少废话!把人留下,你们赶紧走!”

忆苒马上接口:“把人留下饶你们一命!赶紧滚蛋!”

予诺对忆苒赞许地点点头:“对!赶紧滚蛋!”她心里暗笑,原来当山贼很有意思的。

匪首说道:“女大王,这人不能交给您啊。”

“哼!”予诺说道:“解大人爱民如子,清正廉洁,谁要敢打解大人的主意,我定不饶他!”

忆苒道:“谁要敢冒犯解大人,就让他脑袋开花!”

予诺使劲儿点点头,用刀敲了敲匪首的脑袋,道:“若是脑袋开了花,肯定不会有这么多废话!”

匪首大喊:“饶命啊,女大王饶命啊。”

予诺想了想,又问:“你们刚才说要找个瓶子是吗?”

“是是是。”

予诺摇了摇头,说道:“你们这山贼是怎么当的?不知道要先打探清楚吗?解大人他顶多只喜欢些砚台墨锭宣纸什么的,什么时候对瓶子感兴趣过?”

解缙笑笑:“姑娘真是深知我心。”

那匪首问道:“女大王,莫非您知道瓶子在哪里?”

予诺哼了一声,说道:“江湖上有一个红衣教,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知道,知道。”

“我刚跟红衣教御风堂堂主叶倾风交过手,她那儿好像有个什么瓶子,是不是?”予诺刚一回头,忆苒马上回答:“就是就是,她那儿有好几个瓶子,什么青花瓷的,甜白瓷的,唐三彩的.......好多好多啊。”

那些匪人互相交换了眼神,一个小个子凑到匪首面前:“启哥,我们马上回去跟八哥说,这瓶子果真在红衣教那里。”

那位启哥皱皱眉,问道:“她们的话能信吗?”

小个子说道:“反正今天有这两个丫头搅合,也探不出什么,咱们赶紧撤吧。有了瓶子的消息,八哥也不会怪罪我们。”

启哥点点头,冲予诺一抱拳:“如此说来,我们当真是抓错了人,冒犯了解大人。得罪了!”说着对手下说:“给解大人松绑,我们走!”

“等等。”予诺说道:“你们也知道是冒犯了解大人吗?想这么就走了?”

启哥赔笑道:“女大王还想怎样?”

“想走,就给解大人磕三个响头赔罪。”

遵守承诺,晚上还有一章,大概在八点钟~~

三十七 顺手牵令牌

 第二更

“啊?”众山贼大惊失色,“什么?”

“跪不跪?!”予诺向左边啪地击出一掌,一棵树应声折断。

“跪不跪?!”忆苒向右边啪地丢出一件火器,轰地炸碎一块大石。

小个子喊道:“男.......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能跪!”

“不跪?”予诺上前就是一脚,踢在他膝弯处,小个子站不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予诺咯咯笑道:“想不跪,可也要有不跪的本事!”

解缙微笑着说道:“如此大礼,解某可当不起。”

小个子气得站起身,启哥赶紧一抱拳:“后会有期!”然后头也不回地跑走。那小个子一边跑还一边对其他人说:“今天的事儿,谁要是敢说出去,老子要他的命!”

予诺和忆苒看着落荒而逃的一群匪徒,哈哈笑了起来,解缙身上早以被松绑,他走上前来作了一揖:“二位姑娘,多谢了。”

予诺望着解缙,他的面容清秀俊朗,言谈间自有一番名士风流。这是解玄的父亲,他眉宇中有着一种不可冒犯的威严,想来平时对儿女都是十分严格的。想起刚才他对那些匪人说的话“业障起于心动,祸至因为贪念。”说得多好啊,这位名动天下的奇才,果真是让人敬佩。

予诺恭恭敬敬地说道:“不必说谢,我只是看不惯他们羞辱大人。“

“救命之恩,定当相报,二位姑娘可否留下姓名?”

“我只是个山贼,姓名就不必留了。”

解缙摇头笑道:“姑娘怎么可能是山贼,若是山贼,怎能连山贼的切口都不熟的?”

予诺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有人大声喊道:“爹爹!”予诺心口一热,是解玄吗?来人飞身下马,予诺不由得失望,他长得跟解玄很像,但是他的年纪比解玄要大,解玄是二公子,那么这一位就是解玄的哥哥解逸吧。

解逸道:“爹爹,儿子来迟了。”

解缙说道:“不打紧,刚才是些山贼,多亏这两位姑娘救了我。”

解逸一抱拳:“多谢二位姑娘。”

予诺连忙说:“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不用谢的。”

解缙微微一笑,说道:“姑娘即是不愿留下姓名,那解某就此别过。姑娘日后若有用得到解某之处,一定来解府找我。”

“好。”

几个人一抱拳,就此别过。

予诺望着解家父子离去的身影,说道:“忆苒,快,我们去崖边。”

忆苒问道:“老大,你不告诉他们二公子的事吗?”

予诺摇摇头:“解大人受了惊,若是告诉他,他一定会担惊受怕,我去找解玄,找得到便罢,找不到.........”予诺心里一酸,眼里泛出泪花:“若是找不到,我就替他报仇,然后去解府谢罪!”

山路上,那群以启哥为首的山贼正急匆匆地赶路,小个子小心地问:“启哥,不知道那两个女子是什么来路,她们怎么敢搅了我们的好事。”

启哥气道:“谁知道她们什么来路,臭丫头,以后落在老子手上,一定叫她们好看!”

小个子说:“启哥,今天咱们有点儿落下风啊。”

启哥啪地就是一巴掌:“看不出我是故意示弱吗?扮成山贼就要有山贼的样子,难道还要使出一等一的功夫不成?再说,她们有火器,咱们岂能轻举妄动?反正解家也跑不了,等报告了八哥,再收拾他们不迟!”

小个子茫然地点点头,心道:就是没有火器,启哥也打不过那丫头,那把刀不是一下子就让人家夺下来了吗?启哥总想坐上十三太保的位子,看来还差得远呢!

唉,八哥要是知道了今天的窝囊事儿,还不骂我们是饭桶啊!

看看启哥的脸色,小个子暗暗下定决心,男儿膝下有黄金,看来这黄金没保住。今天不小心跪下的事儿,一定要保守秘密,不然,自己恐怕以后再没有出门办事的机会,只能沦落到给十三太保刷夜壶了。

另一条山路,予诺正和忆苒往崖边赶。忆苒喊道:“老大,等等我。”

予诺看了她一眼:“还真叫我老大?难听死了。”

忆苒笑道:“不管,以后就叫你老大,我是你的跟班。”

予诺摇摇头,不去理她。忆苒从怀里掏出样东西,递给予诺:“你看!”

予诺奇怪地接过来:“这是什么?”

忆苒得意地说道:“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这个可是从那些人身上摸来的,这是锦衣卫的令牌,他们可不是山贼那么简单,明明是老虎,却喜欢扮成猪。”

“锦衣卫?”予诺皱皱眉,“锦衣卫扮成山贼,就是为了打探那个瓶子吗?他们功夫好差,都是酒囊饭袋。”

忆苒摇摇头:“他们再差,我也打不过。其实是你太强了。”

“我?”予诺说道:“我武功倒底怎么样,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唉,可惜我打不过叶倾风。”

忆苒道:“那女人也没什么了不起,你只是对敌经验少,以后总有机会再比过。”

予诺下定决心:叶倾风,总有一天你会败在我手上!看着忆苒笑嘻嘻的脸,予诺问道:“今天实在是侥幸,多亏了你那火器。对了,你倒底有多少火器,怎么用不完的?”

忆苒嘻嘻笑道:“这火器嘛,要多少就有多少。”

予诺看看她:“真的?”

“真的。我会做这东西,你要是想要,我以后多做些就是了。”

这时,她们已经越过两个山头,那断崖已经在眼前。“解玄!你在哪里?”予诺大喊一声,向崖边跑去。

呼唤票票~~

 

三十八 英雄自相惜

 解玄顺着绳索小心地攀下,半天过去了,连个人影儿也没瞧见。山势渐缓,下面是一片密林,怪石林间立,鸟鸣涧中生,几株银杏树,几眼石中泉,真是一处绝胜山水!

一阵清冽的箫音响起,像是奇峰异石间爆发的一股清澈泉水,溪流潺潺,时急时缓;一会儿,箫音转急,像激流冲击岩石,浑厚绵长!这空谷幽乐,真是叫人心驰神荡。解玄微微一笑,顺着那箫音寻去,但见树上坐着一人,一袭白衣袖袂翩翩,不沾半点世间俗气。树下立着一个小僮,也穿着白衣,背着一张琴,在树下静静守候。

解玄一走近,箫音就停了,解玄朗声说道:“如此箫音,世间少有。却被我惊扰,实在是罪过。”

澹台璞笑笑,从树上一跃而下,衣带当风,翩然若仙。“哪里哪里,我只是路经此地,见此处景致如画,一时兴之所至,何来打扰。”

解玄目光闪烁,笑道:“荡迹山林,闲适风流。澹台公子这一曲《碧涧流泉》与此处山水相映成趣,胸有灵丹一粒,自可点化俗精。”

澹台璞听得解玄说出自己姓氏,不由一怔,随即微微一笑,道:“解玄公子谬赞了。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澹台璞还谈不上超然出世。”

旁边的桓伊忍不住问道:“公子,你们还没有互通姓名,怎么就知道彼此身份呢?”

澹台璞道:“早就听闻解家二公子风流倜傥,世间有如此飘逸气质,能听懂如此闲趣的,除了解玄公子又有何人?”

解玄道:“以前曾远远听过一次澹台公子的琴声,试问这世上能有如此造诣,坐观山青,笑看浮云的,又能有几人?”

二人相视一笑,解玄又说:“拨开世上尘埃,胸中自无火炎冰冻;消却心中鄙吝,眼前时有月到风来。澹台公子箫音固然清越,可并不都是清风明月啊,莫非是心有痼疾?”

澹台璞朗声笑道:“说的好!若是隐逸林中,便无荣辱;可行在道义路上,便无炎凉。我心中的或许不是痼疾,而是隐痛。”

解玄笑道:“心有不冻之井,何惧严寒冰冻?痼疾也好,隐痛也好,只要心中保持澄清,又何必理会世间纷扰?”

看着面前这两个人,一旁的小僮桓伊不禁呆住,他一向以为只有自己的澹台公子简淡出尘,却没想到今日所遇的解玄公子竟也有如此飘逸风骨。他们两个,一个目光明净如天光云影,明净之外又有些许捉摸不透的清冷;一个笑意闲闲,眼眸深处闪出熠熠锋芒,看似游戏人间实是处世超然。

这是怎样的两个不俗之人!

澹台璞叹道:“都说世间知音难觅,而听出我乐中余音的,解玄公子是第二个,真是人生幸事。”

解玄目光闪动,随即促狭一笑:“第一个听懂琴音的,莫非是个姑娘?”

澹台璞唇角上扬,如同一弯清浅的新月,他只是笑着,并不作答。

解玄的眼光转到澹台璞的玉箫上,叹道:“如不是被我打扰,这绝妙箫音怎能只吹得一半?”

“即是如此,解玄公子可愿受罚?”

解玄爽快答道:“好!甘愿受罚。”

澹台璞温润一笑:“这《碧涧流泉》源自琴曲,这里有绿绮一张,就罚兄台和我合奏一曲,如何?”

一抹别有深意的笑意,在解玄的嘴角荡漾开来:“对棋不若观棋,观棋不若弹琴,弹琴不若听琴。但识琴中趣,何若弦上音?解玄无心弹奏,听得公子乐声,便是有幸。”

澹台璞问道:“这又为何?”

“弹琴要看心境,听琴但凭有心。不管有心无心,这心思又岂在弦上?”

澹台璞微微颔首:“人心如琴不可弹,谁又能解‘人间’这无弦琴的真意呢?”

“能脱俗便是奇,不合污便是清。”

“云霞青松作我伴,一壶浊酒清淡心。”

二人哈哈大笑,伸出手来击了一掌!

澹台璞笑道:“解玄公子今日不愿抚琴,想来还有别的原因。”

解玄哈哈一笑,说道:“不饮相思水,不信想煞人。我是饮了相思的人,所以不愿弹琴了。”

澹台璞道:“即是如此,就不勉强了。只是在下有些好奇,能让解玄公子相思的,会是什么样的女子?”

解玄只是笑笑,也不回答。

他四处看看,发现近处几株大树上,有被砍过的痕迹,还有些被斩断的绳索,不由问道:“奇怪,这里被人破坏过,是什么人这样没有情趣?”

澹台璞道:“我刚到这里,发现机关密布,皆是想要一举取人性命。我生平最恨小人行径,所以叫桓伊都拆了去。这些人莫非是要对公子不利?”

解玄道:“我如此闲人,在这山水之间用利器对我,倒也是幸事,只可惜扰了这山林清净。”他不禁担心起予诺来,既然有人在这里布下机关,那崖上会不会有危险啊?

想到这里,解玄无心逗留,他一抱拳,说道:“崖上还有人等着我,解玄不便久留,他日一定请澹台公子品茗,权当是领今日责罚。告辞了!”

澹台璞笑道:“这么急?崖上莫非是公子相思之人?”

这时,予诺清脆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解玄!你在哪里啊?”

解玄不由漾出一抹坏笑,对澹台璞说道:“正是我的相思之人!”望着澹台璞惊异的神情,他笑得更加开心:“澹台公子,高山想要常伴流水,可惜流水终将奔流而去。”

澹台璞笑笑,不置可否。这时予诺又是一声喊:“解玄,你再不出来,小心我在你头上打出几十个大包来!”

解玄哈哈大笑,摸摸自己的额头:“看来,小姑娘等急了。”

小声喊喊,PK票票~~

三十九 也攒眉千度

 予诺在崖边,大声喊着:“解玄,你再不出来,小心我在你头上打出几十个大包来!”声音已经带着哭腔,忆苒摇摇头,长叹了一声:“明明是关心人家,干嘛说得这么吓人?要打出几十个大包的?若是我听了你这话,可不敢出来了。”

予诺颓然坐在崖边,喃喃说道:“只要他能上来,我再也不打他了。”望着那条空荡荡的绳索,她想起了解玄扔的那块大石头,想起了解玄在骡子上大呼小叫,想起他为了护着她假装偷人家馒头,想起他只身引开敌人,想起........那个拥抱。解玄,解玄,叶倾风在崖下安排了些什么?要怎么做你才能回来?!她鼻子一酸,眼眶再度潮湿,她分不清这种感觉代表什么,她只觉得心里不停地痛。

予诺咬咬嘴唇,霍地站起身:“你在这里等着,我要下去看看!”

忆苒挡在她身前:“不行!你不能去。”

予诺望着她,坚定地说:“谁也拦不住我。他能为我下去,我为什么不能为他下去?他要是受伤了怎么办?他如果没法子上来,难道我就在这里干等着?”说完,她对忆苒伸出手:“你的火器呢?给我。”

忆苒全身上下翻了个遍,小声说:“对不住,只有一个了。”

予诺气得直咬牙:“你不是说要多少有多少吗?”

“那也要给我时间做出来啊,谁知道你要得这么急的。”

予诺一把抓过那火器,带在身上,然后趴在崖边拉住绳子,准备下去。忆苒突然挤过来夺过绳索,说道:“这下面景色好像不错啊,我要先下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