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不住自己工作室的电话号码,于是回道:"你查查艺术馆的电话号码,然后让人转到雕塑室找何必就可以了。"

华骆有些不自然地说:"你不想我知道你的手机号码?"

我笑道:"我没有手机。你想找我,就打到艺术馆吧。"

华骆笑了,说:"何必,你很特别。"

这时,等得不耐烦的华董事长亲自带着一批老艺术家向我们这边走来。

我本想识趣地闪开,却被一个人吸引住了目光,仔细看了好几眼后,真是越发觉得眼熟。若非那个人在看见我时亦是身体微顿,眼皮一挑,我还真的认不出来他,更难以相信眼前的这个人竟然真的会是……他!

胖得变形的大圆脸上有着一个软软的双下巴,原本柔和的五官此刻全部变成了细微的包子褶儿,看不出它们曾经的轮廓。唯一让我觉得熟悉的,就是他那双如同新月般的双眼。而此刻那双曾经令我怦然心动的温柔眼眸,已经被眼睑上的肥肉挤成了一条缝隙。若非视线相对时他睁大了眼睛,我还真的很难以确认这个人就是我曾经苦苦暗恋了数年的姜汁儿姜老师!

他曾经修长的手指此刻已经变成充气似的皮球,感觉似乎只要用针一扎就会顷刻间爆炸。他的身上虽然穿着黑色的西装,却仍然面临了我曾经的尴尬,根本就无法扣上纽扣,更无法遮挡住那浑圆的大肚皮!

我不晓得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但除了震惊外,我倒也没有其他感受。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而已。

我精神一溜号,华董事长以及一些老艺术家已经站在了面前。华骆轻触了一下我的手臂,将我神游的精神拉回到身体。我面对众人礼貌性地笑笑,貌似认真地听着各位老艺术家的相互吹捧。

姜汁儿一直微垂着眼睑,似乎有意缩小自己的存在,看样子更想装做不认识我,想要悄然逃开。

他的这种自卑心理我实在太了解了,所以并没有故意看向他,就当做从来不认识。如果按照我以前的性格,很有可能会轻描淡写地嘲弄一番,让他也尝尝我曾经受到的羞辱。只是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后,我变得很懒--懒得去记恨,懒得去计较,懒得去嘲讽,懒得挖掘别人的自尊当肥料,用以点燃自己所谓的快乐。

姜汁儿在这个艺术家云集的地方真的是一盘毫不起眼的小菜,顷刻间便被人们遗忘在角落里。也许这正合他此刻的心意,所以他悄然逃离了这里,向其他地方躲去。

我视而不见,仍然与众人笑吟吟地寒暄客套着,在一颦一笑间尽量做到落落大方、从善如流。

虽然不想多说话,但美女总是会受到特别关注。例如……现在的我。为了不负众望,我也随口讲了些笑话,逗得大家十分开心,纷纷夸奖我幽默风趣、魅力四射,是一位非常有发展前景的……艺术家。

我心里觉得好笑,一个根雕加上一副皮相,我竟然也跻身到艺术家的行列。如果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是那个体重有一百五十八斤的我,他们可能连教育我如何上进都懒得开口吧?

我耳边恭维的话语络绎不绝,也有不少人邀请我去工作,并承诺待遇优厚,可以详谈。

突然间变成炙手可热的人物,让我有些无所适从。但经历过被众人鄙视的心路历程后,事到如今我已经学会了淡定从容。

我借故离开,不想再用微笑奉陪任何人。我很怕自己如果再继续笑下去,真的会变成一个卖笑的人。

我退场的脚步却与姜汁儿不期而遇,两个人微微一愣,同时转身快步离开。但是偏偏就是这么巧,当我们转到另一个拐弯处时,还是遇到彼此,并且差点儿撞到了一起。

姜汁儿气喘吁吁地望着我,似乎眼含苦涩地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无论是赞美还是挖苦,无论是歉意还是祝福,他都无法说出口。

两个人无言以对,我轻轻绕过他,想继续当做不曾相识。

姜汁儿却伸手将我拦下,唤了声:"何必……"

我身子微微颤抖,在做了无数个心理斗争后,才礼貌性地回应道:"姜老师。"

姜汁儿伸手擦拭掉鼻息下的汗水,抿了抿唇说:"你以前……叫我姜汁儿。"

我淡淡笑道:"以前是我没有礼貌,不晓得尊师重道。"

姜汁儿眼中滑过痛苦痕迹,"别这样。我险些认不出你了。"

第209节:第五十五章何必大美人!(5)

我抚了抚鬈发,笑吟吟道:"哦,我也险些认不出你了。"

姜汁儿的脸色在顷刻间变得煞白一片,痛苦道:"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越来越喜欢吃东西,我……我控制不住。这可能是报应吧,报应我当初那么对你。"他突然伸手钳住我的胳膊,神情激动地道,"何必,我知道你是在乎我的,怨我曾经口不择言,怨我不肯接受你的感情。我知道现在的自己没有资格和你说这些,但是我愿意为你去减肥,就当是惩罚我曾经的愚昧无知,不懂珍惜!"

"啧啧,这位兄弟,你这些伎俩哄骗小女生还成,怎么好意思拿出来在艺术家的面前献丑呢?"十八轻倚在拐角处的乳白色墙壁上,举止优雅地望向我和姜汁儿。

姜汁儿收回了攥在我胳膊上的双手,皱眉看向十八,眼中有着毫不掩饰的厌恶情绪。

十八回视着姜汁儿,眼中嘲讽的意味渐浓。

这时,华骆由另一侧探头过来,看见我时很高兴地笑道:"何必,我一直在找你,一起吃饭去吧。"

十八说:"何必,你不打算尽地主之谊,请请我这个老朋友?"

我突然有一种感觉,这种状况产生的原因绝对是因为狼多肉少。若我还是以前的身板,估计绝对不会有现在这种尴尬的对峙效果。

我无奈地笑了笑,爽快地承诺自己做东,然后拉着老馆长以及所有同事,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去吃自助餐。

眼见着姜汁儿身影落寞孤单,我即使曾经沧海,却不会再起波澜。也许我可以不怪他曾经给我下激素,但却不能再爱他。若说让我用感情报复他,我更觉得没有那个必要。毕竟,无论是报复也好,还是喜欢也罢,这个过程都会让人将全部心思都放在一个男人的身上,其实这个时间上的耽搁对于我而言,已经不再值得。

我轻轻地转身走开,就当不曾交集。

第210节:第五十六章谁会为谁守身如玉?(1)

第五十六章谁会为谁守身如玉?

十八的说辞既为身体的放纵找到了借口,又近乎完美地取悦了我。我似乎清楚地感觉到地狱里的花开了,正在摇曳着引人堕落。

不晓得十八是怎么摆脱的贵夫人,反正从艺术馆出来后,他就又变成了独身一人。并以温柔男友的姿态跟在我身边,让每一个关心的眼神和亲昵的动作都显得很自然。

就连老馆长都偷偷问我,十八是不是我的男朋友?

我说不是,老馆长显然很开心,直说要将他外孙子介绍给我认识。还说他有两个外孙子,都非常优秀,就是太爱玩,不拿自己的生命当一回事儿。转而却又哀叹一声,说他们都会来看他的。

我被老馆长的态度闹得莫名其妙,只能默默注视着,不敢乱讲话。

直到大家来到了一家颇具规模的大型自助排档时,老馆长才露出了笑脸,非常开心地和众人一起选着吃食。我也偷偷地松了一口气,摆脱掉有些压抑的情绪,兴致勃勃地拼在选食第一线上。

华骆好像是第一次吃这种自助类型的大餐,显得很雀跃,还说以后要常来。十八则是非常细心地为我布置着菜色,打眼一看,都是我喜欢吃的类型。同事们皆用羡慕的眼神看着我,可能都觉得我今天属于财色兼收了吧。

当然,也有人直说我小气,得了大奖,竟然才安排了这么一个小地方。十八立刻表态,改天由他做东,好好儿吃一顿,让大家别跟我这个会过日子的女人计较。

十八此话一出,不但将我俩的关系拉近了许多,还立刻发展起一帮死心塌地的粉丝,让这群女人差点儿失声尖叫,跟他索要签名。更有甚者,竟有人问我,十八是不是混影视圈的?

我含笑不语,心里却暗道:太完美的男人是毒药,表面越是妖娆,心里越是腐烂。这样的男人沾不得,但却可以做朋友。

一顿饭终是在热闹的气氛中度过,连带着我也多喝了两杯,觉得美好生活刚刚开始。

忙碌而华丽的一天散场后,十八送我回到了单身公寓,坐在我的小床上,问我可不可以请他喝杯白开水。

这样的开场白比较好笑,但我还是很大方地给他倒了一杯白开水,并且赠送一块冰糖放在了水里。晶莹剔透,微微泛甜。

十八一口口饮着水,像是在喝咖啡,而不是白开水。

我今天喝得有些多了,心情很好地哼着歌曲,将欠十八的钱拿出,很认真地点了点数目后,才双手奉上还给他。

十八不接钱,而是说:"有必要这么认真吗?"

我两脚将鞋子蹬掉,把被自己虐待了一整天的脚丫子释放出来,懒洋洋地说:"这是我做人的准绳,就算是我老妈的钱,我若说是借的,也一定会还。"

十八将钱收下,说:"我估计一定是三千零一百。"

我打了个响指,"宾果!"

十八笑了,低头继续喝着白开水。

我见他一直没有要走的意思,于是钻进了卫生间,用凉水让自己清醒一下。洗漱一番后,卸掉了金装,穿上了亚麻大花睡衣,披散着长鬈发,趿拉着拖鞋,这才一身轻松地走出来,将自己投入到软软的小西瓜沙发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十八放下杯子,将那双有着无限吸引力的眸子望向我,用充满磁性的嗓音赞美道:"你这个样子真让人心动!"

我扑哧一声笑道:"心若不动,那是死人。"

十八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弯腰将我围困在小沙发上,在呼吸间暧昧低语道:"你知道男人的自制力一向薄弱,你穿成这个样子,是在做无声的邀请吗?"

我仰望着十八很疑惑地说:"如果说我先前的艳丽红妆是勾引,那我还真有些无法辩解;但眼下我这副家居样子,你居然还说我是故意诱惑,那我是不是该大喊冤枉啊?"

十八狭长的眸子直直地望向我的眼底,在划过几缕不明的波动后,他若妖冶的曼陀罗般勾唇笑道:"何必,和你一起我很开心。"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装做大大咧咧地说道:"我们是哥们儿吗,自然要开心。"

十八抬起手,伸出食指沿着我的额头划过,抚过鼻梁,落在唇瓣上,轻轻抚摸着,沙哑着嗓子诱惑道:"想更开心一些吗?"

我心脏突然狂跳,却仍然强装着镇定,躲闪开他的触碰,"喂喂,别闹了,你晚上住哪里啊?我这屋子小,可容不下……呜呜……呜……"

十八的吻突然落在我的唇上,将我要说出的话全部堵在了唇舌之间。虽然我极力反抗了一下,但不得不承认,十八太了解女人了,了解到女人只要被他近身,就会不由自主地丢盔卸甲,沉浸在他所掌控的情欲中。

当他用软舌舔舐开我的牙关,或重或轻地游走在我的唇舌之间时,我只觉得脑中轰然一乱,整个人都仿佛被电了一下,酥软成一团。

女性成熟的身体让我晓得自己对十八的渴望。尽管不关乎情爱,但确实想将寂寞驱除,被热情填满。

但当他将我抱起,放置到床上时,我却突然惊醒,忙用手抵抗着他的亲近,喘息着快语道:"别,别这样。我们……我们做朋友吧,别太过亲近,这样不好,真的不好!"

十八望着我,在心跳若鼓的声音中有些自嘲地一笑,说:"我没有病!"

我显然没有明白他话中的意思,直到我转了两百来个圈后,才恍然明白,忙如惊慌失措的小兔子般乍起,扯着十八的衣襟安抚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乱想。这个……这个……哎呀,我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反正你要明白,我不是嫌弃你,而是……而是我觉得吧,我挺喜欢你的,但还不足以让我们这么亲近,所以……"

十八接话道:"所以,不能做?"

我的脸瞬间染红,扭开头,躲闪道:"嗯……"

十八突然放声大笑,笑得床都在颤动。他说:"何必,我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听了十八的话,我原本怦怦乱蹦的心反而渐渐恢复平静,转眼望向顶棚,轻声道:"十八,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十八望着我回道:"因人而异吧。喜欢得越容易,丢弃时也越轻易。"

我勾唇笑道:"有时候哪怕爱得缠绵入骨,丢弃时也一样轻易。"转而望向十八,"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十八望着我不语。

我做出一个扔保龄球的姿势,巧笑倩兮道:"游戏的惯性呗。"

十八的眼中滑过心疼的痕迹,伸手抚摸上我的脸颊,如同安抚受伤的小动物般轻柔。他望着我,轻声叹息道:"何必,你在为谁守身如玉?"

我一听这话,脑中不但想起银毛不辞而别的脸,还想起何然冷漠的转身,这气就不打一处来,低吼道:"没谁!"

十八的手指沿着我的脸颊滑到我的颈项,由锁骨处流连到白皙的手臂,他轻柔地抚摸着我,魅惑至极地勾唇一笑,"既然如此,那不如享受生活。这样的冬天,你不觉得冷吗?"

是的,我觉得冷,也渴望一个人的体温。心中的一角开始动摇,却不晓得是否能接受这种无关感情的床伴。而且,我真的有些顾忌,不知道将朋友划归为床伴后,要如何面对十八的那些老主顾,或者说我要如何面对自己?是将自己当成嫖客,还是单纯的慰藉?

十八见我如此犹豫,骤然一笑,轻语道:"你是我最难攻克的傻女人。"转而却说,"不过,我很喜欢看你挣扎的表情。"

我狠狠瞪了十八一眼,说:"你这人怪癖真多,用不用我给你露出一个狰狞的表情?"

十八的手突然低头将我低呼的声音吻入口中,然后沙哑着嗓子道:"忘记过去吧,何必,我只想看你愉悦的表情……"

我的身体变得敏感而燥热,一直隐匿在灵魂深处的狂野似乎要破茧而出。然而很多时候,我的脑子会和身体背道而驰。虽说身体往往更能表达出自己最直接的欲望,但脑子仍然会顽强地做最后一拼,试图以理智与洁身自爱作为正面教材,不让任何人越轨。

在我的自我拼杀中,十八轻轻地抬起头,用狭长的眼睛凝视着我,一颗颗解开自己的衬衫纽扣,蛊惑道:"何必,今晚我是你的贺礼。"

第211节:第五十六章谁会为谁守身如玉?(2)

十八的说辞既为身体的放纵找到了借口,又近乎完美地取悦了我。我似乎清楚地感觉到地狱里的花开了,正在摇曳着引人堕落。

望着俨然动情了的十八,我拿起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让他去感受那里跳动的缓慢频率。

十八望着我,无法掩饰眼中的心疼。

我咧嘴笑了,沙哑着嗓子道:"我是个笨蛋,还无法将性与爱分开。既然不再相信爱,亦无法做到用性弥补空白。"

十八轻叹一声,将我抱入怀中,"是谁忍心将你伤得这么重?"

我激动地流下眼泪,无法言语。

感情是个很奇妙的东西,也许有些人相处一辈子都只是普通朋友,但有些人却会在寥寥几句中就把对方划归为自己生命中需要占有一席之地的那个人。

我和十八可能更加倾向于后者,在短暂的接触中,便能深刻地感受到对方的伤痛与快乐。所以我会对十八说:"如果我们两个人不成为朋友,那还真没有天理了。"

时间似乎印证了我的话,他确实每隔一个月都会来这里看看我。不是请我吃顿大餐,就是送我一些首饰礼物。

有些贵重的东西我不肯收,他却说:"收着吧,除了你,我也没什么人好送。"

这个时候,不收礼物是礼貌,收下礼物是尊重,两者之间确实很难让人选择。幸好我也不是一个喜欢客套的人,索性照单全收,羡慕得女同事们都红了眼。

然而,当收礼物变成了一种习惯后,每次十八来看我时,我都忍不住偷偷去瞄他的手,想看看他又给我带来了什么惊喜。

每当这个时候,十八都会笑我是只花猫,然后变戏法似的拿出礼物,递到我的手中。

收礼物的惊喜与朋友间的相聚成为我工作繁忙的调节点,让我紧凑的生活也变得张弛有度。真的,我现在非常忙,忙得没有时间去回忆何然的靡丽、感伤银毛的绝情、揣摸十八到底要给予我什么样的友情。

我现在不但要自己设计雕塑作品,还要管理艺术馆里的每一次雕塑展。虽然以我现在的收入,完全可以离开艺术馆去专心搞自己的创作,但我却不能忘记,在我心灰意冷的时候,是老馆长向我伸出了援手。眼下我成功了,无论如何不能在功成名就后撒手离开。老馆长年事已高,需要多多休息、颐养天年。我能帮一把是一把,能照顾一天是一天。

我觉得自己现在很好,每天都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在永无止尽的艺术天地中雕塑着不用为柴米油盐操心的未来。

时间过得很快,就仿佛顽皮的孩童,在不知不觉间跑出很远。恍然回头时,发现记忆中似乎只留下了成长的足迹,一路蜿蜒。

转眼间,冬去春来,春去夏来,一年多的时间匆匆而过,知了再次叫响了树梢。

这期间,我开了三次个人雕塑展,成效非常不错,可以说是将艺术转化为了经济成果。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竟然也成了事业型的女人,让我在雕塑界里也算小有名气。

虽然我为自己取得的成绩骄傲,但也让我深刻地意识到了一点,那就是:自己永远不可能成为真正的艺术家。因为我是从挣扎着活下去的那一点开始努力,拼了性命才爬上了艺术的阶梯,所以永远摆脱不了一种基调,那就是……无法视金钱如粪土。

没有文人的清高、没有画家的超凡脱俗,我只能尽量让自己寻找真实,无法避免地混迹在铜臭中,一遍遍体会着自己的价值。说实话,我很满足。

就在前不久,白婉又生了一个大胖儿子,但她和博栎却一直没有举办正式的婚礼。白婉给的理由令人哭笑不得,她说自己想当最漂亮的新娘,却不想刚生完第一胎,就迎来了第二胎,这腰始终都是圆滚滚的,根本就无法出去见人,所以只能等第二胎生下来后,再补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其实我知道,没有人的感情是一帆风顺的船。博栎与白婉原本打算在怀第一胎的时候就结婚,但在这个过程中却总会出现一些关于爱与不爱的问题,导致两个人也是分分和和地闹了很久。直到第二胎生下来,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才算是终于走上了正轨,毅然决定马上结婚!

我曾经答应过她,要为她设计出一件世间独一无二的婚纱,在她将三围尺寸告诉我之后,我便买来布料和装饰亮片,亲手为她缝制。

也许现在的我们都有自己的生活半径,但彼此之间的情谊却不会因为长时间不联系而淡化。我在一针一线中缝制着自己的祝福,希望她这一生能幸福无忧。我相信这件婚纱穿在她的身上一定美不胜收。

当我忙活了一个星期后终于大功告成,正准备抱着婚纱奔向她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故--我竟在去飞机场的路上出了车祸,直接被送进了医院。

经过一系列的诊治和折腾,最后终于确诊我只不过是右脚的小脚趾骨折了,算是事故中最轻的伤。

第212节:第五十六章谁会为谁守身如玉?(3)

实习护士过来给我挂吊瓶,对着血管扎了三次也没扎对地方,最后还颇为恼火地说:"你这血管也太不好找了。"

我闭目不语,懒得开口说话。

实习护士又努力了两次后,终于将点滴头送入了我的血管,让那冰凉的液体流入我的身体,然后又动手在我的右腿上打了个笨重的石膏。

我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医用床上,仰望着青白的棚顶,开始觉得冷。

等两个吊瓶挂完后,我已经冻得直哆嗦,却仍然躺在原处没有动。

实习护士疑惑地走过来问:"你怎么还不走啊?是不是想住院?"

我上下牙捉对厮打着回道:"想走,走不了。"

实习护士皱起眉道:"给你家人打电话,让他们来接你!"

我苦涩地一笑,一个人只身在外地,哪里能找到什么亲人来帮衬一把?我想了想,还是跟实习护士借了电话,给十八打去。虽然并不抱什么希望他会在此地,但此刻除了他,我真的不知道要找谁。

电话接通后,十八很沙哑地"喂"了一声,随即有个女人的声音响起,非常不爽地娇嗔道:"十八,挂了电话,别接!"

我微微一顿,马上挂断了电话。貌似……我打扰了人家的好事。我将手机还给了实习护士,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我又躺了一会儿,然后支起身子,挪动屁股,将完好的那只脚踩到地上,并试着挪了一下那只笨重的石膏腿,想着自己是不是可以单腿蹦到门口,然后打车回小公寓去。

事实证明,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虽说小脚趾骨折是最轻微的伤,但被石膏这么一压,还是痛得我差点儿流出眼泪。若说痛也不算什么,最糟糕的却是,我整个人因为无法平衡自己的身体,瞬间向一边偏斜过去,扑通一声摔到了地上,痛得我龇牙咧嘴、鼻子泛酸。

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肯轻易落下。摔倒不丢人,没人管也不丢人,但如果我哭了,那才是最丢人的。

我吸了吸鼻子,想挣扎着起来,但只要身体一用力,我的脚就疼痛不已。

气恼的我咬紧了嘴唇,却感觉到一双有力的胳膊将我抱起,小心翼翼地呵护在了他的怀抱里。

我抬眼望去,便看见了满头汗水的十八。他发丝凌乱,眼含心疼痕迹,面带焦急,就连衬衫扣子都扣错了一颗。

看着这样的他我竟觉得鼻子一酸,喃喃道:"打扰你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