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时有些雨滴落在她的身上,将她那一身素净的衣衫打的凉薄,他瞧着心头就是一紧,只快步走了过去,将她一把抱在怀里。

“下着雨,来这里做什么?”他的声音温和,察觉到怀中人儿冰凉的身子,那语气里却又忍不住带了几分斥责。

沈疏影微微一笑,那抹笑却是别样的凄楚,她伸出白皙的手指,指着那被笼子里的画眉鸟,轻声道;“我在看它。”

贺季山知她心中所想,却只是将她揽的更紧些,轻声细语的开口;“若是喜欢,干脆让人拿到屋子里,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沈疏影在他的怀里抬起头来,瓷白的小脸犹如绢画上的美人,唯有唇瓣却也是透着苍白,她的眼圈微红,唇角依然含着浅浅的笑意,说了声;“它和我一样,都被你关在这里,只是我的笼子是这座官邸,比它的要大。”

她分明在笑,可却让人看着心酸,贺季山抚上她的小脸,只低声唤她的名字。

“贺季山,你到底想怎么样,我都已经认了,你还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沈疏影的眼泪一行行的滚下来,声音里却是那样的委屈;“我只是想去看丽君,她是我在北平唯一的朋友,就连这样,你都不许吗?”

贺季山为她拭去泪水,心头既是无奈又是怜惜,只得温声哄道;“别哭,等天晴了,我就让人送你过去。”

见沈疏影看着自己,他微微一笑,又是说了下去;“以后你无论想去哪,我也都不拦着了,不过有一点,一定要多让人跟着,外头现在乱的很。”

沈疏影有些不敢相信,只小声道;“真的?”

贺季山摩挲着她的小脸,眉间的神色宠溺而温柔,他点了点头,微笑道;“夫人都发话了,贺季山又哪敢不从。”

沈疏影听了这话,唇角便是浮起两弯梨涡,悄悄的低眸一笑。见她笑了,贺季山便是捏了捏她的脸;“都当人媳妇了,还这样又哭又笑的,也不怕人笑话。”

沈疏影被他说的脸庞一红,悄眼望去,男人的眼底是无尽的怜惜,而他唇角的笑意却又是那般的温煦迷人,简直让人忍不住要沉溺下去。

她的心头一动,纤长的睫毛扑闪着,眼瞳晶莹剔透的犹如水珠一般,贺季山瞧着,便是俯身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亲,望着她绯红的一张小脸,低语道;“以后有事就直接和我说,别为了和我赌气来作践自己的身子,嗯?”

沈疏影被他看出了心思,顿时觉得赧然,她低下脸蛋,只嗫嚅着说了声;“我才没有和你赌气。”

“好,你没有,你若染上风寒,心疼的不还是我。”男人自嘲一笑,揽着她的腰肢,不由分说的便将她带回了屋子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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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果真如贺季山所说,派了人将沈疏影送到医院,梅丽君的伤已经好了不少,再过几日便可以出院了,沈疏影记下了她出院的日子,只道那天再过来看她。

离去前,沈疏影悄悄附在梅丽君的耳际,轻声的道出了一句话来。

梅丽君听完眼眸便是倏然大睁,只道;“这才多久,你就快吃完了?”

沈疏影听了这话只觉得脸庞烧的厉害,就连莹白的耳垂都是落上了粉色,她垂下眸子,也不敢去看好友的眼睛。

只得怪男人的**太过炽烈,那小小的一瓶药,如今只剩下少许的一些了,怕是要不了多久就会见底。

梅丽君握住她的手,劝道;“小影,你我都知道那西洋药对身体不好,你就算不想要孩子,可也不能这样糟践自己的身子啊。”

沈疏影抬起眸子,轻语;“那还有别的法子吗?”

梅丽君哑然,隔了许久才开口;“你既然都认了,又为什么不愿意为贺司令生孩子?”

沈疏影脸色一白,她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话来。

梅丽君知晓她还是为了贺季山杀了薄少同的事耿耿于怀,当下便也不再逼她,只言道;“好了,你放心,我会托护士将药送来,你过几天来取。”

沈疏影心头一松,握紧了她的手;“丽君,谢谢你。”

梅丽君摇了摇头,叹息道;“小影,贺司令是真心对你的,我都不敢想,如果这事被他知道了,他该有多难受。”

沈疏影听了这话只觉得心头一酸,眼圈立马就是红了,她将眼眸垂下,用了那样大的力气,才能将眼底的泪意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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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季山在军营里刚处理完一天的事物,车队便一路马不停蹄的往官邸赶。

路过东山岭的时候,却见那山上香火缭绕,游人如织,沿着长长的石阶往上看去,只见的路旁绿树丛生,野花满地,往来诸人多是妇人,无不是拎着香烛,一脸虔诚。

因着人太多,车队便只得减慢了速度,贺季山向着那山顶上看了一眼,道了句;“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去拜佛的人这样多。”

坐在前面的何副官便是笑道;“司令有所不知,这东山岭上有一座送子娘娘庙,据说灵验的不得了,怕是今天赶上了娘娘的生日,这些个娘们便去庙里求子了。”

“哦?”贺季山淡淡一笑,“你若不说,我倒不知道这里居然还有座庙。”

何副官又是道;“不是属下迷信,这座庙倒真是挺灵的,听说杨团长的夫人也就是在这座庙里许了愿,回去没多久就怀上了。”

贺季山不置可否,乌黑的眸子望着窗外,骤然看见一个妇人抱着一个粉嘟嘟的奶娃娃,那孩子生的玉雪可爱,他瞧着,眉目间情不自禁的就是一软。

何副官见他不说话,往后一瞧便看见他的目光停留在那孩子身上,他心思一转,遂是笑道;“司令,下次有空,您不如将夫人也带来拜一拜,图个彩头。”

贺季山收回视线,将头倚在后座上,微微一哂道;“她现在年纪还小,我带着她过来,怕是会吓着她。”

何副官不曾想到他竟是会这样说,先是怔忪了片刻,方才道了句;“司令,恕属下多句嘴,您对夫人倒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英雄难过美人关。”

贺季山闻言也是一笑,他不再说话,只合上眼睛闭目养神,车队开出了东山岭,速度立时快了起来,没消多久便回到了官邸。

沈疏影刚洗过澡,丝缎的睡衣十分光滑,如流水般的从她的肌肤上滑过,她的头发湿漉漉的,还往下滴着水,颈弯与胸口处露出的肌肤在灯光下只显得越发的白皙,细腻如凝脂。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回过头便见贺季山走了进来,见到他,她的眼底禁不住的就是染上一抹喜悦,唇角噙着甜美的酒窝,迎上去道;“不是说要明天才回来吗?”

贺季山眸心炙热,只道;“明天带你去颐园。”

沈疏影心头一喜,抿唇一笑;“我还以为你忘记了。”

贺季山揽过她的身子,微微一笑道;“和你说过的话,我几时忘过。”

沈疏影心头一甜,任由他将自己揽在梳妆前坐下,就见男人拿起一旁的毛巾,为她擦起湿漉漉的秀发。

她一怔,看着镜子中的贺季山,心中却是说不出的酸涩,贺季山察觉到她的眸光,也是抬眸向着镜子里看去,四目相对,男人唇角轻扬,勾勒出一抹极其英挺的笑意。

她的脸庞一红,眉宇间极是羞赧,直到将她的头发擦干,贺季山俯下身子,将她一把抱在了怀里,板起她的脸,深深的吻了下去。

这一晚,自然又是好一番的缠绵,直到沈疏影再也受不了伸出手去推他,他方才紧紧揽着她的身子,亲了亲她被汗水浸湿的额角,将自己灼热的**尽数留在她的身体里去.....

096章 我真他妈的贱(老贺爆发)

翌日,贺季山果真是带着沈疏影去了颐园,只不过天公不作美,又是下起了蒙蒙细雨。

眼见着细雨萧索,满池的荷花却是更显清丽,风过处遥送暗香,那朵朵荷花开得正好,碧叶莲莲,红蕊吐芬,清香似能蚀骨。细雨轻绵如同薄纱,被微风吹得飘飘渺渺,颐园远处的亭台楼阁,近处的雕栏回廊,都被掩在了这一片烟雨蒙蒙的雨幕之中。

沈疏影站在水榭里望去,眼前的这一片景致只让她恍如置身于江南的烟雨朦胧,又好似是一副水墨山水画,西风吹拂,颇有几分西湖的雅致。

她倾下身子,对着那池中的荷花伸出手去,轻抚上细嫩的花瓣,她的手洁白如玉,倒好似要掩在那一片的粉白中似得。

贺季山站在一旁看着她穿着一件浅碧色织锦旗袍,裹着窄窄的纤腰,袅袅如婷,雪白的面颊上散落几丝乌黑的碎发,下颚是极其柔和的弧度,娇嫩的唇瓣抿着笑意,就连那满池的荷花,都被她比了下去。

他看了好一会,终是上前从身后揽住了她的腰,不知为何,他贴在她的耳旁,低声唤她的名字;“小影。”

沈疏影轻轻嗯了一声,回过头去看她,贺季山伸出手,为她将额前的碎发捋好,他的眼瞳黑亮,深不见底,凝视着她的小脸,却是温声说了一句;“帮我生个孩子吧。”

他的话音刚落,沈疏影脸色顿时一慌,她将眼眸垂下,心跳的越来越快,只道;“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说这个。”

贺季山微微一笑,大手抚上她平坦的小腹,低语道;“我昨天路过东山岭的时候,恰巧看见一个奶娃娃,样子可爱极了,我当时就在想,如果咱们有一个孩子该有多好,我只怕会高兴疯了。”

沈疏影听着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他说着这些话时,眼角与眉梢俱是含着笑意,他的大手在自己的小腹上轻抚过,倒好像她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个孩子似得。

沈疏影想到那一次次的缠绵,想起自己一次次的吃下那些药,心里便是酸涩的难受,她甚至不敢去看贺季山的眼睛,过了好一会,才轻语道;“你喜欢小孩子吗?”

贺季山闻言思索片刻,便是自嘲一笑道;“以前不喜欢,记得在关外的时候,正巧张军长的儿子满月,我去吃满月酒的时候看过孩子一眼,只觉得那孩子身上一股奶味,还爱哭,当时只巴不得跑的远远地。”

“那现在呢?”沈疏影又问。

“现在,我只希望你能为我生一个孩子。”贺季山望着怀里的女子,缓缓道。

沈疏影心里乱的慌,只垂首不语。

贺季山见她不说话,遂是将她揽的更紧些,自己的面容则是埋在她的颈弯,轻语出声;“小影,我知道你恨我,我只求你一件事,如果孩子来了,你别伤害他。”

沈疏影身子一震,心尖处顿时涌来一股密密麻麻的锐痛,她真想开口告诉他,她不会有孩子,他们永远都不会有孩子。

可当她看着贺季山的眼睛时,她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男人的眸子漆黑如夜,许是这一片朦胧的美景让她沉迷,又许是男人的温存的令她溃不成军,她鬼使神差的,竟是对着贺季山点了点头。

贺季山眼眸一亮,唇角的笑意更是深邃夺目,一阵凉风袭来,男人将她的身子尽数护在怀里,沈疏影则是将脸蛋埋在他的胸口,第一次的,伸出自己的胳膊,回抱住他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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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当晚是在颐园住的,第二日将沈疏影送回官邸,贺季山便去了军营,看着男人走后,沈疏影回到卧室,将那一瓶药片从柜子里的夹层中取了出来。

打开,白色的药片透着淡淡苦味,想起昨晚的缠绵,她将药倒出了两粒出来,拿起一旁的水杯,她的手却是抑制不住的开始轻颤,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温婉清纯的一张小脸,瓷白的肌肤细腻如玉,眸子里却是氤氲着水光,回荡在脑子里,全部都是男人的那一句话。

“小影,帮我生个孩子吧。”

她闭上眼睛,一行泪珠顺着眼角滚落了下来,她想起那一晚,她亲眼看着薄少同死在了自己面前,她被他抓回去,撕碎了衣裳,当他的坚硬刺破她的身子时,她不是不恨,简直恨到了极点,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要为他去生孩子!

她睁开了眼睛,将那药丸送进了嘴巴里,握着水杯的手却是抖得厉害,无论怎样都无法将水喝下去。

她面色雪白,终是一个转身将药片吐了出来,她看着那一瓶的药,唇角划过一抹凄清的笑意,唇中却是呓语般的道出了一句话来;“贺季山,就算我上辈子欠了你的。”

她说着,刚要转身将药瓶扔到洗漱间,就听叩门的声音响了起来,柳妈已经站在了门外唤她;“夫人,锦绣阁的师傅到了,说是您上次在那里挑的料子,现在已经做成了衣裳给您送了过来。”

沈疏影慌忙答应着,生怕她会进来,便将那药瓶随手搁在了梳妆台的抽屉里,匆匆走了出去。

晚间,贺季山吃了酒,回来的时候眼底微有醉意,沈疏影瞧着便要去为他熬醒酒汤,孰料却被他一手揽在了怀里,他的呼吸里带着酒香,是醉人的味道,那样炙热而浓烈的吻,只让她害怕起来,将身子向后仰,要去躲开他的亲吻,而他便是顺势亲了下去,吻上了她的颈弯,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她被他压在了床上,只觉得自己被他吻得透不过气来,天旋地转一般,甚至都不清楚自己的衣裳是何时被他脱去的。

夜渐渐地深了,沈疏影精疲力尽的睡着,迷迷糊糊睡到半夜的时候,却蓦然觉得肩膀一阵剧痛,她吃痛的睁开眼睛,就见贺季山赤着上身站在自己面前,脸色阴沉的可怕,他一手攥着那一瓶只剩下几颗的西洋药丸,另一手紧紧的攥着她的肩膀,恨不得要将她的骨头给捏碎一般。

“这是什么?”他声音低沉,额上的青筋毕露,眼眸幽暗的让人心惊。

沈疏影看到那药瓶,脸色便是倏然一白,她想起自己今天本是要将那药给扔了的,只不过柳妈唤自己下楼的功夫,自己竟是将这事给忘了,而她更是怎么也没想到,那瓶药会落在贺季山的手里。

她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她看着他的眼睛里除了怒不可抑以外,更有一抹惊痛似得绝望,她知道自己什么事都瞒不住他,他定是早已猜出来这药是什么,与其让他去请陆志河,不如自己和他承认。

她面色如雪,只轻声道;“你明明知道的,又何必再来问我。”

就这样一句话,便是让贺季山勃然大怒,他一把将沈疏影的身子从床上拖了下来,每一个字都似是从牙齿里迸出来似得;“沈疏影,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沈疏影就那样任由他攥着肩膀,她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索性一个字也不说,整个人了无生气的站在那里,犹如一具木偶。

她的沉默更是惹恼了他,他的手指颤抖着,狠下心将她一把扔在了地上,沈疏影的身子如那断线的纸鸢,一声不响的倒在了地毯上,面如死灰。

他一手指着她,挖心蚀骨的绝望密密麻麻的将他缠紧,从来都是一败涂地,在她面前,早已注定他会败的没有半分余地。

他那样的爱她,甚至还可笑的担心带着她去拜送子娘娘会吓着她,谁知道她竟然早已防了这一手,她背着他吃下了那一整瓶的药,她不惜伤害自己的身子,也不愿怀上他的孩子!

贺季山的眼瞳上是濒死一般的绝望,他看着地上的女子,想到那一夜夜的肌肤之亲,想到自己那样期盼着她能为他生下一个孩子,想到她一次次的吃下了那些药,如同躲避一个令她恶心的脓疮,硬生生的将他的孩子扼杀。

他渐渐的笑了,那般痛楚而自嘲的笑容,狠狠的刺痛了沈疏影的眼睛。

“贺季山,我已经打算停药了,我今天就要将药扔了的....”沈疏影看着他的笑,心里却比针扎还疼,那抹的疼让她从地上支起了身子,不管不顾的扑倒了他的身上,滚烫的泪水一直到了现在,方才溃然决堤。

贺季山依然是淡淡笑着,就那样看着沈疏影的眼睛,道了句;“你以为我还会信你?”

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是让他吃了点甜头,她便再给他狠狠的一击,一次比一次狠,一次比一次准,她知道他的痛处在那,她便死死的往那里戳,一戳一个血痕。

她看着他笔直的站在自己面前,脸上只剩下一片虚无的漠然,一字字道出了一句;“我真***贱!”

我真***贱。

字字低沉,透着蚀骨的无奈,与深切的自嘲。

他说完了这一句,便将沈疏影的身子挥到一旁,自己则是头也没回的走了出去。

097章 你怎么舍得(感谢惠meimei的钻石)

沈疏影看着他的背影,男人健壮的后背上纵横交错的,是那一次在火海中为了救她而布满的伤痕。她从未这样清晰的见过,每次与他肌肤之亲时,她总是闭着眼睛,她从没想到他竟是伤的那样重,记得当初贺季山不过是轻描淡写,道一句皮肉轻伤,可此时当她看见他的后背时,才知道那所谓的皮肉轻伤究竟是有多重。

那一道道大小不一、颜色不同的疤痕,狰狞的盘旋在男人的肌肉上,简直让人触目惊心,再也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只能通过残留的部分细细琢磨。

沈疏影努力克制自己的心慌,她的呼吸急促,心跳也在加速,泪水从眼眶里争先恐后的往外涌,就在贺季山打开房门时,她跑了过去,胳膊抱住了他的腰,将脸蛋贴在他布满烧痕的后背上。

“季山....”她第一次,没有连名带姓的喊他。

“我错了,是我错了,你原谅我,我真的已经不打算吃药了,我要把药扔了的,你相信我....”她断断续续的说着,嗓音哽咽,甚至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什么,只拼命用自己的小手环住他的腰身,流着泪哀求,心里的恐惧却是那样的厉害,只怕自己一松手,他便再也不会要她。

贺季山将她的手指从自己的腰上掰开,他冷漠一笑,回过头看着她泪流满面的一张小脸,声音浓重而低沉,字字刺心;“这世上能我生孩子的人,不是只有你沈疏影一个。”

沈疏影听了这话,小脸顿时变得惨白,她失魂落魄的看着他,从他的眼底再也看不到一丝暖意。

男人的大手挑起她的下颚,乌黑的眸子漆黑如夜,脸上的神情却是从未有过的冷峻;“我宠着你,爱着你,你就算是块石头,也该被我捂热了,我倒真想把你的心给挖出来,看看它究竟是什么做的。”

他的声音字字冷冽,语意森然蚀骨,沈疏影的泪水越来越凶,一滴滴的打在他的手背上,而男人却依然是死死的捏着她的下颚,望着她绝美的一张小脸,她的心却是那样的狠毒,她每次都会给他最致命的一击,他的胸口处像是有把尖锐的刀子缓缓的剐着,汩汩而出的鲜血,硬生生的把他逼到深不见底的境地里去。

“你怎么舍得?”想起那一个个有可能会来的孩子,就那样被她无情的扼杀,贺季山的眼睛里是深渊一样的绝望,痛苦而漠然的绝望,他的声音咬牙切齿,整个人都散发着森冷之意,唯有肩头却轻微的抽动。

“季山....”沈疏影轻轻的唤他的名字。

贺季山不待她说完,便是将她的身子一把甩在了墙上,他举起手,眼见着便要向着她的脸上掌掴下去。

这是他第二次想要打她,第一次是他从武兴将她抓回来的时候,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一句句的告诉他,薄少同比他好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他也是如今天这般狠狠的扬起了手,最终却依然还是缓慢而无望的垂了下来。

就算是到了这一步,他还是舍不得动她一根手指头,打在她身上,最终还是疼在他心里,心伤,无可救药。

他终是一语不发,转身走出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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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晚后,贺季山数日都不曾回来。

柳妈去看沈疏影,她却只是默默的坐在卧室里,无论自己问什么,她都是一个字也不说,若问急了,她便在那里掉眼泪,只让柳妈无可奈何。

看到那一瓶落在地毯上的药,柳妈将其捡了起来,看见上面的英文却一个字也不认得,只得将药拿给陆志河,当她知晓了那是避孕药后,不由得愣在了那里,隔了许久方才长叹一声,道句造孽。

北平的秋天日头极短,不过下午五六点的光景,天色便已经是暗了下来。

柳妈端着晚饭上了楼,这些日子沈疏影都是连楼都没下,整日里的待在窗前,似是在苦等贺季山回来。

看着她消瘦的背影,柳妈叹了口气,将手中的食物放下,拿起一件披风为沈疏影披在了身上。

“夫人,来吃点东西吧,您从中午到现在,一点东西也没吃,仔细伤了身子。”柳妈轻声细语的哄着,虽说如今贺季山明显的冷落了沈疏影,可官邸里谁都知道沈疏影在他心中的分量,每个人都还是小心翼翼的侍候着,一点儿也不敢马虎。

沈疏影眼眸无神,再也没有了灵动的光,闻言也不过是摇了摇头,只轻声说自己不饿。

柳妈不知该如何劝她,只陪着她枯坐,太阳一点点的落下了山头,暖黄的光斑一点点的挪了下来,照上她美玉一般尖瘦的小脸,又一点点的退了回去,最后带走黄昏最后一点的温暖,整个天空便是无边的黑暗。

柳妈拧亮了灯,可这寂寥的灯光依然驱散不了无边的寒冷,沈疏影枯坐在那里,怔怔的望着后院里的院门,期冀着他可以回来。

没有他在的日子,时光缓慢流逝,如同抽丝,一点一滴的凌迟着她的心。

“夫人,司令今晚怕是不会回来了,您不要在等了。”柳妈看着不忍,只觉得可怜,经不住连语气里都是带上了一丝哽咽。

沈疏影回过头来,她的面容在灯光的笼罩下依然是肤白凝脂,柳眉若烟,秋水般的眼眸微微发红,看起来别样的惹人垂怜。

“柳妈,他以前,有过孩子吗?”沈疏影轻轻的开口,柔软而氤氲的眸子,隐隐的闪烁着月光冰晶的辉。

柳妈一怔,接着便是叹道;“司令以前忙着打仗,在关外的时候,成日里不是在军营,就是在战场,哪曾有过孩子。”

沈疏影听了这话心里更是说不出的滋味,她将眼睛垂了下去,一颗心百抓百挠的,难受到了极点。

“夫人,不是老奴说您,依着司令的身份地位,也不知有多少女人眼巴巴的排着队想要为他生孩子,您可倒好,这下子怕是司令伤透了心,您这样整天枯守着也不是法子,还是想办法去将司令的心给收回来才是。”柳妈苦口婆心,将沈疏影扶到沙发上坐下,为她盛了一碗芦笋乳鸽汤,轻轻的递了过去。

沈疏影眼眸中划过浅浅的惊慌,握着汤的手也是经不住的哆嗦起来,她想起那晚,贺季山的那一句;“这世上能我生孩子的人,不是只有你沈疏影一个。”

那般深冷而沉重的声音,犹如她挣脱不开的噩梦。

他如果,真的去找别的女人去为他生孩子,那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她的泪水一滴滴的落在碗里,心里却是疼的透不过气来,愧疚与懊悔犹如狰狞的野兽,将她脆弱不已的神经凌厉的撕扯着,摧枯拉巧的撕个粉碎。

“您快别哭了,老奴听说司令这些日子都在北大营,您与其在家里哭,不如去军营里找他。”

柳妈话音刚落,沈疏影眼眸便是一亮,她泪眼迷蒙的看着眼前的柳妈,喃喃道;“我真的可以去找他?”

“怎么不可以,您可是正正经经的司令夫人啊。”

“那他,要是不愿意见我该怎么办?”沈疏影说着,心里就是一股锐痛。

“司令为了您做了那样多,您去找他一次,就算他不愿见您又能如何?”柳妈无奈,说完便是微微摇了摇头。

沈疏影沉默下去,望着眼前的食物,她终是动起了筷子,手指却是颤的不成样子,试了几次才将菜夹了起来,送进嘴里,是食不下咽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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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一路向着北大营驶去。

沈疏影从未去过军营,不曾想到军营竟是那般的遥远,一直出了北平城,又是过了好一会,沿路遇上了哨卡,待司机将车停下,戎装的岗哨上前,待看见坐在后座的沈疏影时,顿时便是一个立正敬礼,声音浑厚而嘹亮;“夫人到!”

顿时,道路两旁的侍从皆是上枪行礼,那声音如同夏日惊雷,轰隆隆的响彻天际。

汽车驶到了军营,早已有人去禀报了何副官,沈疏影刚下车,就见何副官匆匆赶了过来。

“夫人,您怎么来了?”见到她,何副官就是一惊。

“司令在哪,我想见他。”沈疏影心头怦怦直跳,开门见山道。

何副官面有难色,只回道;“司令在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