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想再问下去,却见贺季山已将敛下了眸心,将军装从她的手中接过,穿在了身上。

她也是站起了身子,想起昨日里沈志远在电话中的嘱咐,只让她鼓起勇气,踮起脚尖,伸出柔软白皙的小手,去为男人将军装上的衣扣扣好。

贺季山一震,只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任由她的小手将自己的纽扣一个个的扣上,望着她莹白如玉的面孔,他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情不自禁的捧起她的小脸,低沉着嗓音,说了句;“小影,我等这一天,等的实在是太久。”

沈疏影心头一酸,她刚想说话,便被男人封住了唇瓣,耳鬓厮磨良久,直到柳妈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司令,何副官已经在底下候着了。”

贺季山微觉无奈,将她的身子紧了紧,温声道;“我今天要去承德一趟,怕是要过几天才能回来,你在家乖乖等我,等我回来,咱们就去颐园。”

沈疏影听得他的轻声细语,只点了点头,轻轻的说了句;“那你路上小心些。”

“好。”贺季山笑着,终是松开了她的身子。

看着他转过身子,沈疏影却又是言道;“还有....”

“还有什么?”贺季山停下步子,转过身来看她。

“还有,你的烟不要抽了。”沈疏影说完这一句,只觉得羞赧的厉害,忍不住转过身子,露出一张被红晕染透了的侧颜。

“好,全听媳妇的。”贺季山走过去,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亲,声音里却是十分爽朗,他说完这一句,终是没有再过停留,穿戴完毕,便打开门走了出去。

沈疏影看着他高大的背影走出屋子,心里却是微微一甜,竟是忍不住偷偷走到窗前,果然没过多久,就见贺季山与何副官走到了院子,在上车前,男人蓦然转过身子向着自己的方向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即使隔着如此的距离沈疏影也还是觉得脸庞一烫,只赶忙将身子缩了回去,倒好像这样别人就会看不见了她似得。

贺季山心头一软,只得压下不舍,转身上车。

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响起,沈疏影站在那里,心里却是莫名一疼,只觉得空荡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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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季山一走便是好几日没有回来,沈疏影这几日得空便与柳妈在厨房里学做一些关外菜肴,柳妈看在眼里,只乐在心里,每日里都是笑眯眯的教她,整座官邸里都是好不融洽。

这一日,沈疏影午睡刚醒,穿着件浅绿色的乔其纱旗袍,蝴蝶袖,领口处绣着精雅的兰花,头发依旧是全部盘在了脑后,虽是作为妇人装束,但她年纪尚小,脸庞清纯而温婉,瞧起来活脱脱就是一个小媳妇的样子。

她刚下楼,就听门外一阵嘈杂,似是有人一路从中院闯了进来,侍从的脚步声,汽车声,与丫鬟们的惊叫声,全部搀和在了一起,乱极了。

她心头一慌,只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在官邸住了这样久,却从没见过谁敢在这里放肆。

“静蓉小姐,您怎么来了?”就听柳妈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语气里却是惊恐到了极点。

“贺季山在哪,让他来见我。”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字字圆润,干脆至极。

“司令去了承德,不在官邸。”柳妈小心翼翼,眼睁睁的看着孟静蓉领着人冲了进来,官邸的侍从全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却没有一个人敢上来拦阻。

“那好,既然他不在,我便去看看他的新娘子。”女子冷笑一声,向着屋后走去。

柳妈骇到了极点,只挡在孟静蓉面前,哀求道;“老奴求求您,小姐还是去东楼,司令怕是要不了多久就回来了。”

孟静蓉却是一声娇喝;“让开!”

她刚柳妈推下,抬眸便见眼前不知何时走过来一个女孩子,年纪不过十**岁,长得却甚是美丽。

“你就是沈疏影?”她走上前,开口问道。

沈疏影不知她是谁,只迷茫的点了点头,孟静蓉一记冷笑,便是抬手一巴掌,对着沈疏影的脸颊狠狠甩了下去,那一巴掌用力极大,沈疏影只觉得天旋地转,竟被她打在了地上。

093章 怒发冲冠为红颜(感谢年年柳色11朵花)

沈疏影被这一巴掌打懵了,只听得柳妈一把上前拦住了孟静蓉,骇的脸色全白,哆哆嗦嗦道;“静蓉小姐,这可使不得,您怎么可以打夫人?”

而丫鬟们也是战战兢兢,去将她扶了起来,沈疏影一手捂着脸颊,只觉得刚才被孟静蓉打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她自幼便是养尊处优,虽说父母去世的早,但沈家在江南是出了名的巨富,纵使家财在父母去世后被叔伯分去了大半,却依然是锦衣玉食,奴仆成群,沈志远更是将她捧在手心里,又几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我倒不知,她算哪门子的夫人?”孟静蓉一声娇笑,眼神却是冷冰冰的,像光滑冰冷的小蛇,射在沈疏影的脸蛋上。

沈疏影捂着脸,透过眼底的水光,看清了眼前的女子,孟静蓉一身短袖紧腰玫红色的立裁洋纱旗袍,露出一小截白如莲藕的玉臂,那新式的旗袍勾勒出玲珑曲线,妖冶夺人。

她看起来已经不再年轻,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却因生的明艳,只让人觉得十分丽质抢眼,平添了几许韵致风情。

“你是谁?”沈疏影开口,自己也觉得自己的声音哑的厉害。

“我是谁?”孟静蓉脸上的妆容精致的无可挑剔,唇瓣上涂着巴黎最新款的蜜思,烈焰红唇,配着肤白如雪的面容,端的是惹人遐思无限。她轻扬唇角,勾出一抹轻蔑的笑意,望着眼前的沈疏影,一字字道;“这句话你应该去问贺季山,让他告诉你,孟静蓉是谁。”

说完这句,孟静蓉转身向着东楼走去,走出几步后,她却是蓦然转过身子,对着沈疏影又是言了一句;“在我面前,你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妾。”

那一句话中冰冷蚀骨,带着无尽的嘲弄与不屑,看着沈疏影在听了这一句话后脸色顿时一白,孟静蓉微微一笑,只对众人视而不见,刚走进后院,便有司机将车停在她面前,她上了车,整座官邸的侍从竟是都笔直的站在那里,脸上俱是恭敬,任由着她的汽车大摇大摆的开出了官邸。

“快去拿冰袋子过来,给夫人敷脸。”柳妈待孟静蓉走后,对着身后的小丫鬟小声的吩咐了一句。眼见着沈疏影面色苍白,眸中水光浅浅,她看着不忍,只上前轻声劝道;“夫人别难过,司令马上就要回来了,等司令回来,静蓉小姐定是不敢再来胡闹了,这大热天的,您别气坏了身子。”

沈疏影转眸看着柳妈,轻轻的问了句;“她到底是谁?”

柳妈是从关外带来的老人了,对贺季山与孟静蓉之间的过往自然都是十分清楚,可此时听得沈疏影相问,她却是怎么也不敢开口,只得避重就轻道:“静蓉小姐是孟大帅的千金,自幼骄纵惯了,就是这副大小姐的脾气,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沈疏影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便也不再说话了,丫鬟将冰袋子送了过来,柳妈轻手轻脚的为她敷在脸上,那脸颊上火辣辣的,被这冰凉的袋子一激,只疼的她微微一颤,心底的委屈更是汹涌,眼睛忍不住红了一圈。

柳妈见她那半张小脸肿的厉害,一袋子的冰块敷了下去,去也丝毫不见效果,反而惹得那半张脸蛋红的更的狠了。

她焦灼到了极点,只不知道等贺季山回来后,该怎样像他交代。整座官邸都是阴沉沉的,来来往往的仆人都是连大气也不敢出,尤其是侍卫长的脸色更是难看,一应的灰头土脸。

沈疏影连晚饭也没有吃,便上楼回到了自己房间,孟静蓉临走前的话语一次次的在耳边响着。

“你在我面前,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妾。”

那般冰冷而恶毒的声音,只让她想起来就觉得不寒而栗。

她静静的坐在床沿上,也不知道坐了多久,老远便听见后院的大门打开,发出沉闷的声响,接着便是汽车驶来的声音,健硕的男人踏在地板上的足音,清晰可闻。

贺季山回来了。

刚回到官邸,便看见侍从官领着侍从一个个垂着脑袋站在那里,再转眸,柳妈领着丫鬟们也是静立一旁,每个人脸上的神色都是极为惶恐,显是不安到了极点。

他瞧着眉头便是一皱,见唯独没有沈疏影的身影,遂是问了句;“夫人在哪?”

柳妈只小声的嗫嚅道;“夫人在楼上。”

贺季山闻言不在啰嗦,抬腿便向着楼上走去,上了二楼,就见两个小丫鬟捧着晚饭从卧室里走了出来,看见便是他忙不迭迟的行礼。男人的眼眸一扫,却见托盘上的食物都是连动都没动。

推开门,就见沈疏影背对着自己,静静的抱着双膝坐在窗前,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乌黑的发髻已经松散了下来,柔柔的贴在后背上,被淡淡的月光照着,柔软的身姿仿佛吐着幽香的月夜梨花,温婉动人。

贺季山看见她便是松了口气,只轻轻走到她身后,伸出胳膊环住了她的腰身,将她带到自己的怀抱里。

“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连晚饭也不吃?”他轻笑着,望着她白如凝脂般的颈弯,便是忍不住俯身印上一吻。

沈疏影身子一颤,却依然是坐在那里,也不回头看他,贺季山抱了她片刻,又是笑道;“怎么害羞起来了,是不想见我?”

他说着,便是伸出手,去将沈疏影的小脸转到自己面前,岂料沈疏影却是挣开了他的手,就是不回头看他。

“别闹小孩子脾气,让我看看你。”贺季山不以为意,只淡淡笑起,不由分说的捏住她的下颚,将她的小脸转了过来,这一看,却是让他眼眸倏然变得幽暗,死死的盯着她的脸。

沈疏影满眼泪水,半张小脸都是高高肿了起来,红的骇人,显是下手的人着实用了极大的力气,她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都已经被泪水打湿了,湿漉漉的垂在那里,凄楚而美丽。

“谁打的?”男人的眼眸中仿似能喷出火来,声音里更是从未有过的沙哑。

沈疏影不说话,只将脸庞转过,心里的委屈更是排山倒海,汹涌而来。

贺季山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人捏在了手里,狠狠的攥紧,疼的他连呼吸都粗重了起来,那一种怒意与心疼简直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他轻轻的抚上了沈疏影的脸蛋,刚触碰到那红肿的肌肤,沈疏影便是疼的一缩,他的眸子暗的骇人,只收回了自己的手,松开了沈疏影的身子,转身就走。

“你要去哪?”沈疏影攥住了他军装的一角,睁着雾蒙蒙的眸子问他。

贺季山回过头,看着她红肿的半张小脸,只看了一眼,便不忍心再看下去,他掰开了沈疏影的手指,只道;“你在这里等我。”

语毕,便是大步走出了卧室,男人健步如飞,下了楼,就见侍从官面如死灰的站在那里,何副官也是心有戚戚,一声司令还没开口,就见贺季山拔出了腰间的配枪,对着侍从官抬手扣动了机板。

何副官赶忙冲了上来,抱住贺季山的胳膊,口中只道;“司令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那一枪打偏了,刚好打在博古架的花瓶上,发出一声巨响,吓得所有人全身一个激灵,一些胆小的丫鬟更是簌簌发抖起来。

“是谁给你的胆子,去将孟静蓉放了进来?”贺季山怒到了极点,对着侍从官厉声喝道。

侍从官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滚滚而下,他笔直的站着,却是说不出话。

贺季山眼眸阴沉,利如刀刃,微微一扫,所有人都是低下了头,不敢与之对视。

他转过身,那一双眸子向着柳妈看了过去,只将柳妈吓得哆嗦,不等他开口,便一连串的言道;“司令息怒,老奴已经拦着静蓉小姐了,老奴实在是没有想到静蓉小姐会对夫人动手,如果老奴知道,就算是给老奴十个胆子,老奴也不敢让静蓉小姐近了夫人的身子啊!”

贺季山一语不发,却是冷不防的向着头顶上的水晶灯抬手就是一枪,就听“啪啦”一声响,无数的碎片纷扬而下,落了满地的都是。侍从尚且还好,那些丫鬟却都是吓得惨无人色,惊声尖叫。

“若再有今天的事,这灯就是你的下场。”贺季山走到侍从官身边,语气里一片冷寂。

侍从官一个立正,只说了一个字,是。

贺季山不再看他,转身走到了后院,何副官一路跟了上来,跟着男人一道上了汽车。

“司令,咱们这是去哪?”何副官坐在前面,回过头小心翼翼问道。

“去见孟静蓉。”男人的声音清冷,深刻的五官在暗夜中只显得越发的凌厉深邃。

何副官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胆子说出口,只转过身子,不再说话了。

车队一路呼啸着,向着紫汀苑驶去。

孟静蓉虽一直居住在关外,这些年又是远居俄国,而她在北平的别墅却坐落于紫汀苑的东苑,正是红墙铁栏,绿荫深碧,高大的法国梧桐树种在道路两旁,静谧深深。

094章 别逼我杀你(感谢密易花的钻石)

“小姐,司令来了。”

听到丫鬟慌张的声音,孟静蓉依然是坐在美人榻上修剪着自己涂了蔻丹的指甲,唇角噙着一丝浅笑,淡淡道了句;“那小妮子倒果真是他的心头肉,居然这么快就过来了。”

丫鬟着急的很,只道;“小姐,您看您要不要躲一躲?”

孟静蓉抬眸看向她,仿似听了笑话似得;“躲?你以为我会怕他?”

话音刚落,就听走廊里传来男人的脚步声,那一步步刚毅沉稳,眼见着越来越近,就听“咣当”一声响,门已经被他一脚踢开,甩在了一旁的墙壁上。

孟静蓉见到她,遂是施施然站起了身子,而那丫鬟却早已是知趣的退了下去。

一别经年,男人的身形依旧魁伟挺拔,高大威武的身上军装笔挺,那一双眼眸乌黑如墨,闪烁着凌厉的光芒,气宇轩昂中,不怒自威。

孟静蓉瞧着眼前在自己无数次的午夜梦回中,也不知见了多少次的男人,明丽的脸蛋上依然噙着妩媚的微笑,将所有的情绪尽数掩下,简直是无懈可击。

“这么晚了,贺司令大驾光临,真是让静蓉受宠若惊。”孟静蓉双臂环在胸前,她穿着一件真丝睡袍,那睡袍极短,露出雪白的一截美腿,兼之身上幽香隐隐,更是平添了无限的魅惑。

贺季山唇角微勾,一步步向着她走了过来,孟静蓉双眸如水,笔直的迎上他的视线,她的身材极是高挑,微微抬首,便能瞧见男人的眉心。

她看着他的眸子深冷如夜,眸底却是十分平静的神色,不见一丝喜怒,她嗤的一笑,刚要开口,喉咙却蓦然被男人一手扼住,将她的后背猛地抵在了墙上。

他的力气那样的大,孟静蓉只觉得全身的骨架都要被方才的那一击给撞碎了,而她纤细的脖子被他扼在手心,只让她透不过气来,可她却依然在笑着,发出“哧哧”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夜里,听起来格外渗人。

贺季山眼眸幽冷,大手毫不怜惜的收紧,手背上的青筋毕露,他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字道;“孟静蓉,别逼我杀你。”

孟静蓉被他扼的脸庞通红,呼吸却是渐渐急促起来,她毫不示弱的与贺季山瞪视着,双目满含恨意,就那样看着他,几乎从嗓子里迸出了几个字来;“贺季山,有种你就杀了我。”

贺季山的脸上仍旧是面无表情,眸底更是没有一丝温度,他转动着自己的手,甚至能听到女子的颈骨在自己的掌心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哪怕是再多用一分力气,她便会香消玉殒。

“我警告你,有什么事只管冲着我来,别去惹她。”他眸底的寒意一分分的在加深,声音里更是森然到了极点,眼睁睁的看着血色从孟静蓉的脸上一寸寸的褪下,他却仍是没有收手。

孟静蓉不曾想到他竟是真的会这样狠,她徒然的伸出手,要去抓贺季山的脸,却被男人另一手一把捏住了手腕,她拼命的挣扎着,方才打磨的光滑靓丽的指甲死死的掐进了自己的肉里,就听一声脆响,一支玉甲生生断裂。

她的身体软了下去,眸中的光也开始黯淡,直到这时,男人方才松开了自己的手,她顺着墙壁滑到了地上,只拼命的咳嗽,不知是咳了多久,直咳的涕泪直流,那脸上的颜色才慢慢恢复过来。

她望着眼前的军靴,抬起了脸蛋看着眼前的男人,依然是恨,恨的无以复加。

“贺季山,就为了一个丫头片子,你这样对我?”孟静蓉脸色青白,早已不复方才的妍丽,她发髻松散,整个人瘫在地上,憔悴的不成样子。

男人弯下腰,将她的下颚挑起,让她迎上自己的眸子,冷声道;“你若再敢动她一根头发,我要你的命。”

他的声音冰冷而决然,甚至容不得人丝毫的怀疑,而他眼底的杀意更是让人看的胆战心惊。

孟静蓉在这一刻心如死灰,她终是弄清楚了一件事情,他会杀了她,为了那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片子,他真的会杀了她!

她微微一笑,是无限的嘲弄与讽刺。她看着贺季山站起身子,向着门外走去,她终是开了口,声音虽是嘶哑难听,却仍是清清楚楚;“你当然想杀我,我们孟家的人都已经被你赶尽杀绝,你怕是早就想除了我,贺季山,你现在已经是江北二十三省的总司令,你什么时候想要我的命,你尽管来取!”

话音刚落,就见男人的脚步无声的顿了顿,却终是一语不发的打开门,走出了屋子。

孟静蓉支撑着站起了身子,快步走到梳妆台,从暗格里取出了一支手枪,“咔嚓”一声将子弹上膛,冲到露台上,果真便见贺季山已经走到了院子里,她没有犹豫,直接开了枪。

枪声响起,贺季山停下了步子,那一枪不偏不倚的打在了他的脚下。

身后的侍从俱是一瞬间抽出配枪对准了露台上的孟静蓉,而一旁的何副官更是拔枪上前,欲将贺季山挡在身后,岂料贺季山却是一手制住了他,他对着露台上的孟静蓉淡淡看了一眼,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他只看了一眼,便转过身子继续向着车上走去。

那样的漠然。

孟静蓉的手抑制不住的抖了起来,她的枪法极准,自幼孟玉成便对她极是宠爱,无论是骑射还是枪支,她都是无一不精。此时,她已经瞄准了贺季山的脑袋,只要轻轻扣动了机板,一切都可以结束了,可她却下不了手,无论如何都扣不下去!

她眼睁睁的看着贺季山的车队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握着枪的手终是垂了下来,她站在那里,纵使她恨得心如藕节,百窍千丝,她却还是下不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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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官邸时,沈疏影还没有睡,看见男人回来,她慌忙站起身子,惴惴不安的看着他。

贺季山见到她,脸上的线条顿时温和下去,只上前将她抱在怀里,一手抚上她仍旧红肿的脸蛋,轻声道;“还疼不疼?”

沈疏影摇了摇头,她睁着清澈的瞳仁看着贺季山,小声的问了句;“你去找孟静蓉了?”

贺季山不欲多说,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那你,打她了吗?”沈疏影心头怦怦直跳,忍不住开口。

贺季山遂是一笑道;“你想不想让我打她?”

本以为沈疏影会点头,岂料她听了这话神色却是一紧,慌乱道;“她是孟大帅的女儿,你不能打她。”

“为什么不能?”男人微微挑眉。

沈疏影越发着急,只道;“我听说孟大帅对你有恩,无论孟小姐做什么,咱们都还是别和她计较了。而且,柳妈说你手下还有很多孟家的老臣,若要他们知道了你打她,会对你很不利的。”

贺季山心头一软,只点了点头,温声道;“你放心,我没打她。”

沈疏影听了这话便是明显的舒了口气,只将眉眼低垂。

贺季山轻抚着她的小脸,他要怎样告诉她,孟玉成对他是有知遇之恩,可谁又知道这份恩也是他一次次的出生入死,为关中军立下无数的汗马功劳,甚至在战场上为孟玉成挡了一枪,这才换来的。

而当他领着手下的弟兄打出震惊中外的平山大捷时,他在关中军的威望已经是不可动摇,孟玉成为了拉拢他,更是为了稳住他,方才决定通告天下,收他为义子。

私底下,却无时无刻不是在伺机而动,只为寻到机会,好将他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里去。

这一切,他都没法去和她说。

他将她抱在胸口,在她的发丝上轻轻一吻,低沉着嗓音缓缓道出了一句;“小影,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沈疏影将脸庞贴在他的胸口,听到他的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两人依偎片刻,贺季山的吻小心翼翼的落在了她红肿的脸颊上,湿润的吻带着温热的气息,怜惜的吮吸着她的肌肤,又麻又痒。

她本能般的蜷缩,却压根逃避不了,随着男人的呼吸越来越重,他的吻也是渐渐狂乱起来,暴风骤雨般的席卷着她,秀美的耳垂,白皙的颈弯,圆润的肩头,无不是落上了细密的吻痕。

水乳交融,温暖沉醉。

黛眉羞颦蹙,娇羞**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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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妈端着早餐上楼时,便见沈疏影正坐在梳妆台前梳着秀发,镜子里的她柳眉弯弯,杏眸婉婉,那半张小脸的红肿已经消退了下去,整个人就如同那一瓣雪白的梨花,娇美到了极致。

她将早餐刚放在桌上,就见沈疏影放下了梳子,秀眉紧紧蹙起,转过身,捂住嘴巴倒是要呕吐的样子。

她慌了神,赶忙走上前为沈疏影拍着后背;“夫人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吃坏了东西?”

沈疏影心中有数,每次吃了那药,她都是要反胃许久,是以只摇了摇头,勉强笑道;“可能是有些着凉,不要紧。”

095章 怕是会吓着她(感谢町町的两杯美酒)

柳妈倒是瞧出了一丝端倪,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夫人,您这个月的月事来了没有?”

沈疏影一怔,摇了摇头;“我的月事一向不准,您不说我倒是要忘了,这个月还没有来。”

柳妈听了这话就是一喜,眉梢上满是笑意;“夫人,您是不是有喜了?”

沈疏影听了这话脸色就是一白,立马斩钉截铁的否认;“没有,不可能的。”

她一直在吃药,又怎么可能会怀上孩子?

柳妈却只以为她是脸皮薄,不好意思承认罢了,闻言依然是笑着,只殷勤的为沈疏影将饭菜布好,让她来吃。

沈疏影用过早饭,见这日里天气凉爽,便想去医院看望梅丽君,岂料她刚开口,柳妈便一脸难色的告诉她,贺季山下过令,若没他的允许,她哪里也不能去。

沈疏影听了这话心头就是一凉,忍不住涌来一股气苦,她什么也没说,只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柳妈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只得叹了口气。

雨水打在桂花树上,树叶窸窸窣窣的响着,一片片的桂花瓣落在了泥土里,满院幽香。

贺季山回来时,就见沈疏影正站在雨廊下,望着那被关在笼子里的画眉鸟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