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往着墙上的挂钟看了一眼,见时针已经指向了九,贺季山眉头一皱,只没想到自己居然睡到了现在。

**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蓦然,这一句诗闯进了脑子里,只让他自嘲一笑,低眸看着怀中的小人,却还是睡得十分香甜的样子,他轻轻的抽出自己的胳膊,将沈疏影的身子放好,凝视着她玉雪粉嫩的一张小脸,经不住又是俯身一吻,方才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何副官与李正平已经等在了那里,两人无不是站的笔挺,眼观鼻,鼻观口,贺季山昨日方才临水回来,便一路回到了官邸,今早本是要一早赶到军营训兵,岂料等到了现在,也不见贺季山的人影。

这在以前可谓是绝无仅有的事情,两人虽是站在那里,可也都从彼此的眼底看到了一抹了然之色,显是心照不宣。

听到男人的脚步声,两人一个立正,行了一个军礼。

贺季山刚洗漱过,乌黑的短发上还往下滴着水珠,他一手从何副官手中将军帽接过,可以看出他的心情极好,甚至还对着两人问了句;“早饭吃了没有?”

李正平是个老实人,赶忙回道;“司令放心,属下再来官邸前便已经吃过了。”

一旁的何副官却是笑道;“司令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在临水的时候,赶上三线布防,我和老李硬是三天没吃顿饱饭,也不见您问过。”

贺季山闻言也不生气,只是笑道;“你这倒是说我苛待你们了?”

何副官见他的确是心情极好,便又是玩笑了几句,一行人嘻嘻哈哈,司机早已将汽车开在雨廊下等着了,贺季山上车前,却是转过身子向着西楼看了过去。

二楼的窗户上窗帘紧闭,想起她昨晚在自己怀里的样子,贺季山的心就是一动,唇角噙着淡淡笑意,刚上车,车队便一路呼啸着向着军营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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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疏影醒来时,已经是午饭时分,她刚动了动身子,便觉得下身一阵酸痛,惹得她秀眉微蹙,差点轻吟出声。

忆起昨夜的一切,她的脸庞立时就是一红,眼眸一转,身边却已经没了男人的影子。

她支撑着身子,勉强的下了床,随手披了件晨衣,许是听见屋子里面的动静,房门被人轻轻叩起,丫鬟的声音响了起来;“夫人,您起了吗?”

沈疏影一惊,瞧着一地的衣衫,那是昨夜被贺季山撕裂的睡裙,一条条的简直乱的不成样子。

她手忙脚乱的将那些衣裳收拾好,才让丫鬟进来。

午饭她也没有下楼吃,只让人端上了楼,望着那一盘盘精致的小菜,她才吃了几口,便觉得索然无味。唯有那一盘酸角干瞧着有味,她便是夹了几根,只觉得酸的鲜爽,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一旁服侍的丫鬟瞧着便笑道;“夫人若喜欢吃酸,下次等我家乡的青果树结了果子,我带来给您尝尝,那可真是鲜酸的不得了,让人想起来就要流口水。”

沈疏影也是对着她微微笑起,就着酸角干,抿了一口汤。

许是那丫鬟见她神色温和,便也是壮起了胆子,又是言道;“记得在老家的时候,我娘常和我说,女人就要多吃酸才好。”

“为什么?”沈疏影抬眸看着她,轻声问道。

那丫鬟倒是有几分赧然,不好意思道;“因为她说,女人多吃酸,以后才容易生儿子呢。”

沈疏影听了这话却是一怔,那丫鬟不以为意,只一心想讨好她,“瞧着夫人这样爱吃酸,以后一定能给司令生一个白胖小子。”

沈疏影只觉得那一口酸角干哽在喉咙里,怎么都咽不下去,她过了好一会,才将手中的碗筷搁下,对着丫鬟说了句;“我吃好了,你收下去吧。”

那丫鬟这才注意到沈疏影脸色不太好看,便再也不敢多嘴,只赶忙将碗碟收拾好,端了下去。

待她走后,沈疏影却是坐立难安,想起昨晚的一切,只让她心头发虚,她转眸,便瞧见了镜子里的自己。

她的皮肤本身就白,晨衣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倒是露出颈脖与胸口处一大块雪白柔嫩的肌肤,只不过上面落满了密密麻麻的淡粉色的痕迹,她骤然一慌,这才想起方才那两个丫鬟上来送饭时,瞧着自己为何会有那般暧昧的神色了。

她简直无法在待下去,匆忙换了身衣裳,简单的将头发束在脑后,便匆匆走到楼下,拿起话筒便将电话拨到了梅公馆。

她与梅丽君已是许久不曾联系,只知道她毕业后便是跟着家里的姐姐去了美利坚游玩,倒不知如今回来了没有。

电话通了之后,沈疏影赶忙开口;“您好,我找梅丽君。”

待听完话筒里的一番话之后,沈疏影却是愣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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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份的天气最是酷热,当沈疏影坐着汽车赶到医院的时候,眼见着烈日当头,晒得人头晕眼花。

“丽君,你好些了没有?”瞧见梅丽君正直挺挺的睡在床上,一只腿打着石膏,被吊得老高,显是伤的着实不轻。

沈疏影瞧着,鼻尖便是一酸,差点落下泪来;“好端端的,你怎么伤成了这样?”

梅丽君瞧见她,心里就是一喜,只将屋子里的看护与梅家跟来的老妈子全都赶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两时,梅丽君拉住沈疏影的手,苦着脸道;“谁让我毛毛躁躁的,下楼的时候一脚踩空了,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来,医生说我能保住小命,就已经算万幸了。”

沈疏影听着简直是哭笑不得,忍不住伸手戳上了她的眉心,道了声;“你呀!”

梅丽君嘻嘻一笑,抬眸便见着病房外站了一排的戎装岗哨,不由得便是嗔道;“你瞧你,果真是当上了司令夫人,连排场都这样大,看个同学都要带这么多人。”

沈疏影闻言心里只觉一酸,她微微苦笑,道;“他们只不过是奉命监视我,怕我跑了罢了。”

见她神色有异,梅丽君动了动身子,担心道;“小影,你怎么这样说,难道贺司令对你不好吗?”

沈疏影没有说话,只从床头的果篮中取出一只苹果,拿着小刀慢慢的削着上面的果皮,削完后,递到了梅丽君的手心里去。

“小影,你别这样,你这样,我瞧着难受。”梅丽君瞧着她的样子,眼圈经不住红了起来。

沈疏影摇了摇头,温声道;“丽君,官邸里的人把我看得很严,我这次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能出来,往后,怕是不能再来瞧你了。”

梅丽君知晓她的情况,闻言也不说话,只叹了口气。

沈疏影一咬牙,接着道;“丽君,我这次来看你,还有一件事想让你帮忙。”

“什么事?”

沈疏影心头砰砰跳着,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凑着梅丽君的耳旁轻悄悄的说了几句话来。

梅丽君听着脸色便是刷的一下变了,她盯着沈疏影的眼睛,声音也是十分的小;“小影,你不要命了,这如果被贺司令知道了,你到底是有几个脑袋?”

沈疏影垂下眸子,攥紧了梅丽君的手;“我没办法,我联系不到我哥哥,丽君,我只能找你帮我!”

梅丽君瞧着不忍,只安慰道;“好了,你别哭,我现在就让护士进来。”

离去时,沈疏影紧紧的将那一小瓶的西洋药片贴身藏了起来,回到官邸后便是关上了自己的房门,迫不及待的取出来两粒,顺着凉水一口吃了下去。

晚间,贺季山回到官邸,餐厅上已经摆满了各式菜肴,唯独不见沈疏影的影子。

“去让夫人下来吃饭。”贺季山脱下自己的军装,递到了侍从的手里,自己只着一件衬衫,显得十分潇洒随意。

“夫人今天下午去医院看了梅小姐,许是路上中了暑,回来后便上楼歇着了,刚才还吐了几口酸水,老奴要去请陆医官来,她也不让。”柳妈忧心忡忡,焦声道。

贺季山听着眉头就是一皱,道了句;“谁让她出去的?”

柳妈心眼一颤,只得将头垂下,半天说不出话来。

贺季山心下了然,转身上楼时只撂下了一句话来;“以后没我的允许,她哪里也不能去。”

091章 你让他回去吧,好不好(感谢恒恒宝的钻石)

沈疏影躺在床上,只觉得全身冒着冷汗,忍不住又是下床呕了几口酸水,她知道这是吃药的副作用,她身子骨本身就弱,再加上又是第一次吃这种药,呕吐便也是十分寻常了。

听到开门的声音,她眸中浮起一抹惊恐,回头望去,果然便见贺季山走了进来。

贺季山见她脸色苍白,长发如云,一直垂到了腰上,只衬得那身子越发的柔弱。

他走上前蹲在她面前,将手掌抚上她的前额,去探她是否发烧。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见她没有发烧,贺季山收回了自己的手,温声问道。

沈疏影摇了摇头,不知为何,只觉得莫名的心虚,她低着眉眼,道;“可能有些中暑,我睡一觉就没事了。”

贺季山握住她的手,望着她的眸子接着说了下去;“外头天气太热,你身子不好,以后....”

“贺季山,你是要囚我一辈子吗?”沈疏影不等他说完,便是出声打断了他,她的声音细小,剪水双瞳中盈盈欲滴,整个人都精致的仿佛是美玉雕成的似得。

“别说傻话,你是个大活人,我怎么可能囚的了你。”贺季山淡淡一笑,坐在了她的身边,将她的身子揽进了怀里,方才道;“如果下次要想出门,就提前和我说,我陪着你去。”

“我如果不想让你陪呢?”她看着他的眼睛,眸中温温润润的,清静如水。

“那我也要跟着,这样漂亮的媳妇,若被人抢走了该怎么办?”岂料贺季山又是一笑,眉宇间是轻浅的戏虐,凝视着她的目光中,是一片浓的化不开的温柔。

沈疏影听了这话,不由得又羞又恼,洁白的脸颊顿时红了起来,她转过身子,不再理他。

“眼下军营的事太多,等过了这几日,我带着你去颐园,听说那里的荷花全开了,你一定会喜欢。”他从身后抱住了她的腰,轻声细语的哄着她,犹如在和一个小孩子说话一样,话语里满是迁就。

沈疏影没有说话,两人静默片刻,她却觉得胃里又是一闷,忍不住挣开贺季山的身子,又是呕出了几口酸水。

那药对胃的刺激极大,她肚子里空空的,实在吐不出来什么,到了最后连酸水也没了,只有干呕。

贺季山拍着她的后背,待她吐完后见她唇角沾上了水渍,便是伸手为她拭去,将她的身子扶起,沉声问道;“好些了没有?”

沈疏影整个人都是没有一丝力气,额角的发丝也是被汗水浸湿了,整张小脸瞧起来十分的可怜。

贺季山抱着她,对着门外便是喝了一声;“去让陆志河过来。”

沈疏影一听他要请医生,顿时便是慌了,她攥住他的衣角,摇头道;“别让他来,我不想看医生。”

贺季山轻哄;“不看医生病怎么能好,只是让他过来看看,没事就让他回去。”

沈疏影心头慌乱的越发厉害,脸色更是苍白,眼瞳中水光浅浅,柔柔的吴侬软语,听着人耳里简直让人的心都要化了;“我不要看医生,你让他回去吧,好不好?”

贺季山从未见她用过这般的语气与自己说话,瞧着她柔美楚楚的一张脸蛋,耳旁又是她轻柔悦耳的声音,怕是此时就算她对着自己说一句“贺季山,你从楼上跳下去,好不好?”

他也会说好。

想到这,他无奈一笑,将沈疏影额角的发丝捋到耳后,声音却是深沉的温柔;“好,我都依你。”

沈疏影松了口气,这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五脏六腑更是抓肝挠心般的难受。

贺季山极少见她这般柔顺,忍不住坐在沙发上,将她整个的抱在怀里。

沈疏影没有挣扎,只默默说了句;“你快下去吃饭吧。”

贺季山将她贴在自己的胸口,闻言却是说了声;“我一直都想这样抱着你,等了这样久,你让我怎么舍得走。”

男人的声音浑厚而低沉,字眼中却又是情深似海,那一个个字都是敲打在了沈疏影的心上,只撕扯着她的神经,似是要将她整个的拉到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里去。

她闭上了眼睛,乌黑的纤长的睫毛轻柔如娥,静静的覆在那一双澄若秋水般的眸子上,贺季山看着她乖巧的依偎在自己的臂弯,心中的喜悦却是无以复加,只恨不得将她抱得紧些,再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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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官邸的桂花树开了花,满院的幽香四溢。

沈疏影站在院子里,与丫鬟一起小心翼翼的将树枝上的桂花瓣摘下,她穿着浅杏色的长裙,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头发没有梳成双髻,而是全部梳在了脑后,盘成了一精巧的如意髻,而这种发髻,向来便是结过婚的女子才会梳的。

那日,当她第一次将双髻散下,梳成了这样的头发时,贺季山看着先是一怔,继而眼睛便是一亮,好似发了光。那是从心底蔓延而出的喜悦,她瞧着却是心口一疼,她的一举一动,都那样的牵扯着他的心。

“夫人,您要咱们将这桂花瓣摘下,倒不知是做什么用的?”一个绿衫丫鬟笑着去问沈疏影。

沈疏影小脸一红,自然不好意思说是给贺季山做桂花糕,只轻声道;“闲来无事,想起来家乡的点心,我就想着来摘些花瓣,好做些桂花糕。”

就听一个老妈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桂花啊化痰、生津、散痰,对痰多咳嗽的效果可是最好的,夫人是不是见司令这几日受了风寒,每日里咳的厉害,才想着为司令做桂花糕?”

沈疏影脸上的红晕更甚,就连白腻的颈弯里也是浮上一层淡淡的粉色,她赧然极了,只矢口否认;“才没有,等我做好了,你们也都尝尝。”

丫鬟与老妈子们见这段日子贺季山与沈疏影的关系一日好似一日,而沈疏影性子温和,年纪又小,便时常和她打趣,这一日便又是借着桂花糕说了起来。

贺季山从中院办完公事,刚回到后院,就听花园里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他走近,便见几个丫鬟和老妈子围在沈疏影身边,一个个脸上都是喜笑颜开的,唯有他一心念着的那个人,却是粉脸通红的站在那里,垂着一张小脸,就连下颚似是隐在了衣领中去。

她手中拿着篮子,里面满是桂花花瓣,微风吹动了她身上的长裙,裹着那柔软纤细的身子,袅袅婷婷,洁白的面容静美温婉,整个人就如同翩翩欲飞的蝴蝶。

他站在那里,看了好一会,直到一个丫鬟转过身看见了他,便是惊呼道;“司令!”

见到他,众人立时都是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个个恭恭敬敬的站在那里。

“再说什么,这么热闹?”他唇角噙着笑,眼眸却是落在沈疏影的身上,向着她走了过去。

“司令有所不知,夫人心疼您这些日子咳嗽,所以让奴婢们摘下桂花,好给您做桂花糕吃。”其中一个口齿伶俐的小丫鬟一心想讨贺季山欢心,脱口而出。

“哦?”贺季山黑眸雪亮,里面漾着的全是深邃的笑意,他看着沈疏影手中的桂花,低声道;“真是给我做的?”

沈疏影脸庞红的简直能滴下水来,她也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只轻语了一句;“等我做好,你也可以尝尝。”

贺季山又是一笑,对着那些仆人使了个手势,待她们退下后,花园里便只剩下他与沈疏影两个人。

他上前揽住了她的腰,温声道;“下次让那些丫鬟过来就好,这大热天的,你就别出来了。”

沈疏影抬眸见他的额角落上一层汗珠,便取出自己的手帕,轻轻的替他擦了,不料还不等她将手收回来,便被贺季山一把握在了手心,放在唇瓣轻轻一吻。

她的脸愈发红了,只低语道;“别,会被人看见。”

贺季山却是笑道;“咱们在自己家,怕什么?”说着,便俯身来亲她的脸蛋。

沈疏影赶忙避了过去,他的气息喷在她的颈弯,却是让人痒的厉害,只让她忍不住轻轻一笑;“快别闹了。”

贺季山望着她唇角的梨涡,那般柔美而腼腆的笑意,只让他爱极了,他忍不住在压上了她的唇瓣,她芬芳的气息萦绕在他的臂弯,唇中的滋味却是那般的清甜,只让他越吻越深。

沈疏影一手拿着篮子,只能伸出另一只手去推他,她的力气自然是撼动不了贺季山分毫,她简直是羞窘到了极点,长长的睫毛扑闪着,犹如蝶翼。

直到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贺季山才放开了她,她大口的呼吸着,简直觉得自己肺里的空气都被贺季山一并夺走了似得,唯有那只手却依然是紧紧的握着手中的篮子,无论如何都舍不得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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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您的电话。”这一日,柳妈赶到了侧厅,对着正坐在那里看书的沈疏影说道。

沈疏影闻言,只以为是梅丽君,便赶忙奔到了客厅,岂料一接电话,却听到了那抹熟悉的声音。

092章 孟静蓉的耳光(为大赛票满11000加更)

“哥哥?”她惊诧道。

这段日子沈志远只说有要事在身,待他回到北平后,便会来官邸看她。此外便再也不曾说过什么。

而沈疏影却只觉得他的行踪飘忽不定,问他究竟在做什么,他却什么也不说。

电话那头,沈志远的声音听起来有着些许的疲惫,只告诉妹妹,自己明日便要回法国去。

沈疏影听着大吃一惊,忍不住着急起来;“哥哥,你现在在哪,为什么好端端的还要回法国?”

沈志远安慰道;“法国还有一些事需要我去处理,小影,你答应哥哥,要和季山好好的过日子,不要再和他闹别扭。”

“哥...”她开口喊他,不知为何,只觉得心里慌的厉害,就好像沈志远这一走,她再也见不到他了一样。

“小影,记住哥哥的话,贺季山才是真正能保护你,对你好的人,将过去的事全都忘了,和他好好过下去。”

“哥,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沈疏影心跳的极快,惶然无措。

“别担心,我没什么事,只是放心不下你。你要记得哥哥的话,知道了吗?”

沈疏影自小便十分听沈志远的话,他们自幼失去了父母,俗语都说长兄如父,这句话放在沈家兄妹的身上倒是极为妥帖。

是以听着兄长的嘱咐,只让她不自禁的点了点头,轻声应道;“我记下了。”

“好,等我到了法国,便会写信给你,我先挂了。”沈志远匆匆将电话挂断,沈疏影一怔,一连喊了好几声哥哥,可话筒中除了一片忙音外,便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她默默地将话筒搁下,想起沈志远的那些话,她的心头却是莫名一颤,她真的可以忘记过去,去与贺季山好好的过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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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贺季山回来的极迟,沈疏影本来拿着一本书一面看,一面等,不料一直到了深夜十一点,贺季山却还没有回来,而她却再也经不住困倦,竟是倚在那里睡着了。

直到被男人抱在怀里,温热而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见贺季山已将脱下军装,躺在了自己身边。

“你吃饭了吗?”她睡眼惺忪的看着他,娇柔的脸蛋上清丽可人,眼眸中含着睡意,迷迷糊糊的样子却又是说不清的动人可爱。

贺季山笑了,言了句;“被你这么一问,倒真觉得饿了。”

“我晚上做了糯米莲藕,我去给你盛一碗过来。”沈疏影听着,便要起身下床,不料还不等她坐起身子,便被男人一把箍在怀里,压在了身下。

她的发丝轻舞,铺满了整个枕面,青丝墨染,美眸潋滟。

贺季山眼眸倏然暗了下去,俯身吻上她的唇瓣,这一晚,他是无尽的温柔与怜惜,纵使如此,却依然是容不得她拒绝,他的情浓似火,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天上人间。(严打其间乃们懂,不想进局子看我的,就将就着看吧,嗯哼。)

清晨,贺季山习惯性紧了紧自己的胳膊,却惊觉怀里不知何时变得空落落的,他猛地睁开眼睛,一抬眸便见沈疏影穿着一件月白色的真丝绸裙,正静静的坐在美人榻上,而她膝上却是搁着他的一件军装,原来是军装上的扣子掉了一只,不知怎么让她给发现了,只拿着针线细细的缝了起来。

清晨的光晕温暖而柔和,透过纱帘照在女子的身上,如同在那柔软纤细的身子上笼上了一层淡淡的薄光,而她恬静的坐在那里,美的不食人间烟火。

贺季山只觉得自己心如擂鼓,他一动不动的倚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她收好了最后一线,看着她唇角露出一抹柔美而羞怯的笑意,看着她抬起眸子,在撞到自己眸子的刹那,白净的小脸顿时变得绯红。

“你怎么醒了?”她开口。

贺季山下了床,赤着脚走到她面前,就那样一语不发的将她抱在了怀里。

沈疏影没有动弹,只将眼帘垂下,脸蛋上红晕隐隐,隔了许久,方才小声的道了句;“你快穿上吧。”

贺季山松开了她的身子,眼眸落在她手中的军装上,却是低声言了句;“这辈子,还从没有人给我缝过衣服。”说完,他的大手抚上了沈疏影的小脸,乌黑的眸子暗如深夜,他开口,说出了三个字来:“只有你。”

沈疏影一怔,只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忍不住言道;“你的衣裳自然是破了就扔了,哪里还需要缝呢。”

贺季山淡淡一笑,捏了捏她的脸颊道;“你这说的都是我从军之后的事,再遇上父帅之前,我可都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她从未听他说起过以前的事情,只知道他当年年纪轻轻便投入了关外大帅孟玉成的麾下,屡建奇功,平步青云,不过短短几年光景便掌握了关中军内的所有军政大权,平山大捷后,孟玉成更是通告天下,将他收为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