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志河心头一震,还要开口劝阻,就见贺季山一个手势止住他的话语,回头对着一屋子里的下人冷声道;“你们都给我记住,谁敢将今天的事告诉夫人,我一枪毙了她!”

以柳妈为首的丫鬟仆妇皆是躬下身子,诚惶诚恐的说是。

“司令,夫人醒了。”就在这时,护士跑了出来,对着贺季山言道。

贺季山心头一震,一言不发的向着卧室大步走了过去。

沈疏影躺在床上,全身都是软绵绵的,就连动一动手脚的力气都没有,唯有小腹那里沉甸甸的疼,连着腰都要断了似得。

看到贺季山走过来,她刚动了动身子,便是疼的落下了泪来。

“季山,我很疼。”她轻轻出声,软软的声音将人的心都扯碎了。

男人的大手轻轻捧住她的小脸,为她将泪水拭去,他俯下身子,小心翼翼的将她圈在怀里,声音是低沉的温柔;“傻瓜,都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自己的身子自己一点也不清楚?”

沈疏影听了这话眼眸倏然大睁,满是不敢相信的神色:“我们有孩子了?”

贺季山笑了,眉梢眼底俱是不尽的疼惜,他伸出手,轻轻的伸进锦被中,抚上了沈疏影柔软的小腹,简直连一点力气也不敢用,掌心轻柔的触摸着,仿似生怕会弄疼她似得。

“孩子已经快两个月了。”他的声音轻柔如水,眼底更是温情脉脉,他梦寐以求的孩子,此时便静静的待在沈疏影的肚子里,而他抱着她们母子,心头却是从未有过的满足。

沈疏影眸中闪过浅浅的惊慌,小手攥着贺季山的衣角,不安道;“那我们的孩子还好吗?我记得我晕过去了,它还健康吗?”

贺季山心头一窒,只道;“你放心,孩子很好,”说着,他笑了笑,声音更是低沉;“这都怪我,没有留意到你怀上了孩子,陆医官都说了,你今天晕倒全因着我这些日子没有克制,才会伤了你。”

沈疏影的小手也是情不自禁的抚上了自己的小腹,美眸中水光点点;“那,我是要做娘了?”

“是,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就要当娘了。”贺季山微微笑起,大手在沈疏影的脸颊上轻轻抚摸着,眼瞳中是深不见底的宠溺与怜惜。

沈疏影心头温温润润的,又是感动,又是难以相信,蓦然想起一事来;“可是....我之前吃了那样多的药....”

见她担心,贺季山微微紧了紧她的身子,轻笑道;“你还不知道,那些药只是些西洋维生素,对孩子不会有伤害。”

沈疏影一怔,想起每次都是护士将药递给梅丽君,再有梅丽君交给自己,她只以为是避孕药,又哪里会知道是维生素?

不过此时她却是高兴的,心底的担忧顿时烟消云散了过去,一张小脸虽然仍是苍白的,唇角却噙着弯弯的笑意,娇美可人。

“那咱们的孩子会很健康,不会有事了?”

贺季山心口一恸,却依然微笑道;“我听陆志河的意思,倒是说我连年征战,如果孩子生下来身子弱些,那也只能怪我了。”

两人这般说着,就见护士走了进来,恭声道;“司令,该为夫人用药了。”

贺季山点了点头,将沈疏影的胳膊从锦被中拿了出来,望着那纤白的手背上扎上了细细的针头,他瞧着便觉得眼底一涩,不忍在看下去。

而屋外,陆志河却是一脸的凝重,不声不响的收拾着药箱。

“陆医官,您刚才说夫人这一胎怕是不太好,到底是不是真的?”柳妈悄悄上前,低声问道。

陆志河叹道;“自然是真的,我告诉司令,便是希望他能舍弃这个孩子,您上次拿给我看的药我已经检查过,那药性太猛,对身子伤害极大,而且夫人这次出血,就是因着胚胎发育畸形,可司令却要我保住孩子,这可真是....”

陆志河说着,便是连连摇头。

柳妈也是怔在了那里,脸上是惊惧的神色,小声道;“您是说,夫人肚子里的孩子,若生下来会是....”

不等她说完,陆志河便是点了点头。

柳妈心口一凉,只不知道该说什么,隔了许久,方才道;“司令这是舍不得,他那样看重夫人,又哪里能舍得把他们的孩子给打了。”

说完,却是经不住的眼圈一红,举起衣袖拭泪。

陆志河也是一声叹息,摇了摇头,显是对贺季山的选择委实感到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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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令,夫人该吃药了。”

晚间,护士捧着安胎药刚走进屋子,就见沈疏影已经睡着了,而贺季山依然是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她,甚是就连那姿势都好像是半天没有变过。

闻言,贺季山转过身子,将那碗接过,望着那浓黑的。散发着苦味的药汁,他的眉头微皱,低声吩咐道;“去让人拿些蜜饯过来。”

护士应着,匆匆走了出去,贺季山待她走后,伸出胳膊将沈疏影的身子扶到怀里,轻声唤她;“小影,醒一醒,该吃药了。”

沈疏影睡得迷迷糊糊,听到他的声音便是睁开了眼睛,这一看,却见贺季山脸色苍白,他虽然对着自己微笑,眼底却是显得那样的苍凉。

104章 我舍不得(感谢兔耳朵狗狗的钻石)

“季山,你怎么了?”沈疏影心口一疼,忍不住伸出小手摸上男人的脸。

贺季山拍了拍她的肩头,只笑道;“没什么,可能有些乏,来,先将药喝了。”

沈疏影闻言,便是柔声道;“你别在这里守着了,快去歇息吧。”

贺季山点了点头,只说了声好。

喂着她将药喝下,又将护士送来的蜜饯送进她的唇里,见她那一张小脸依旧是苍白的,贺季山眸底满是怜惜,只安顿着她睡下,低低的言了一声;“睡吧。”

沈疏影的确是困倦的厉害,那一碗安胎药中更是有着静心安眠的效用,她轻轻的嗯了一声,眼儿一闭,便是沉沉睡去。

贺季山依然守在她床边,大手抚上了她熟睡的容颜,轻轻的摩挲着,过了许久,方才慢慢的,犹如梦呓般的低喃了一句;“小影,这是我们的孩子,你别怪我。”

这是他们的孩子,让他怎么舍得。

走出屋子,便见何副官守在那里,看见他走出来,便是一个立正。

“有事?”贺季山燃起一支烟,吞云吐雾道。

“司令,属下....”何德江不知该如何开口,他跟随贺季山多年,私下里的情谊自然是要厚重一些,此时一咬牙,终是忍不住开口道;“您别怨属下多嘴,刚才陆医官找到我,要我一定来劝劝您,夫人还年轻,就算这个孩子保不住,往后机会也多的是,您又何苦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

本以为自己说完,贺季山定是会发火,岂料男人脸上却是深沉如水,只一言不发的向外走去,何副官看着心惊,也是抬腿跟上。

走到廊下,贺季山掐灭了手里的烟卷,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勾勒出坚毅而分明的轮廓,而他高大魁梧的身形便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修长而挺拔。

“你以为,就凭陆志河的一句话,我就会放弃自己的孩子?”不知过了多久,贺季山转过身子,一双眼眸幽暗深邃,仿若月下深海,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何德江怔了一怔,道;“可是司令,万一这孩子生下来真有个三长两短,您让夫人怎么能受的了?”

贺季山闻言,脸色便是渐渐的变得铁青,他打开打火机,又是燃起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方才道;“我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一身的伤,就算孩子不好,也全是因为我的缘故,与她无关。”

何副官心头一震,却是说不出话来,两人静默良久,何德江终是一声叹息,道了句;“您这又是何苦。”

贺季山唇角微扬,眉宇间是淡淡的苦涩,他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看着那明亮的焰火一明一暗,将他的面容映的模糊不清,而他的声音低沉,只道;“我等了这样久,才等来这个孩子,如今就为了‘万一’二字,便让我打了他,”贺季山说到这里,将打火机收下,英气刚毅的眉宇间是浓浓的自嘲,他顿了顿,说出了四个字来;“我舍不得。”

何副官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简直不曾想到会从贺季山口中听到这样的字眼,他是在枪弹雨林中走出来的将军,是在沙场上杀人不眨眼的主帅,是见惯了生死的喋血枭雄,可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竟是会寂静的站在那里,说上这么一句,我舍不得。

没有人知道他有多盼望这个孩子,当他第一次强要了她时,他便期望着有朝一日,她可以为他生一个孩子,如果他们之间有一个孩子,连接着他们彼此血脉的孩子,哪怕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她是不是会对他有一丝的真心,哪怕只是因为孩子的缘故,她会不会永远都舍不得走。

她吃下那些避孕药,残忍的扼杀了他的希望,他只以为再也没有可能了,可谁知道,他的孩子却偏偏来了,静静的待在她的肚子里,稚子无辜,稚子可爱,让他怎么舍得。

“司令,属下还是希望您可以三思,您是这江北二十三省的总司令,您的孩子....”

他的话音未落,就见贺季山背对着自己,一个手势便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话,何副官无奈,只得将剩下的话咽在肚子里。

贺季山不在理会,眉宇间却有倦色,他向着书房走了过去,并未让人跟着,留下何副官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依然是笔直而魁伟的轮廓,却透出一抹淡淡的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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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疏影在床上躺了好几日,安胎药一碗碗的喝了下去,脸上方才渐渐有了血色,下身的血也是慢慢止住了,请了陆志河过来瞧,只道孩子虽是保住了,但是沈疏影身子弱,往后还是要好好保养,万不可动了胎气。

贺季山这几日一直是不眠不休,衣不解带的照顾着她,军营的文件早已是如同雪花一般的送到了官邸,他每日里便是等沈疏影睡下了,方才去书房连夜处理,批阅后签上已阅,准拟,驳回等字样,最后方才龙飞凤舞的签上自己的名字,字字力透纸背,满纸的凌厉锋利,说成刀光剑影也不为过。

这一晚他仍旧是埋首于小山一般的公文中,听到叩门声,只道了句;“进来。”

当他看到来人,眉头顿时紧皱,赶忙站起了身子迎上去道;“你怎么来了?”

沈疏影一身水红色的绣花长裙,如意领,盘着低低的发髻,发间别着精致的东珠簪子,垂下一小段寸于长的流苏,束缎纤腰,秋水杏眸,清秀的不含烟火气息的面颊温柔如画,娇柔婉转。

她端着一碗燕窝粥,白皙的面颊上透着隐隐的红晕,微笑道;“苏嬷嬷做了燕窝粥给我吃,我一个人吃不完,就想着给你送一碗过来。”

贺季山见她气色极好,心里终是微微一松,只扶着她走到沙发上坐下,轻斥道;“这几天胎气才刚稳,别出来乱跑,还是回去歇着。”

沈疏影听着便是小脸一垮,轻轻的道了句;“陆医官都说了孩子现在很好,再说我都躺了一天了,每天在床上睡着,骨头都疼。”

见她语气里满是委屈,贺季山自是不忍,只握住她的手,声音却已经是温和了下来;“那我陪你去院子里走走?”

沈疏影听了就是一喜,眼睛里亮晶晶的,忙不迭迟的点着脑袋。

贺季山瞧着,眉目间也是噙上淡淡的笑意,伸出胳膊将她的身子扶了起来,见她裙子的下摆极长,于是言道;“这样的裙子,下次就别再穿了。”

“怎么了?”沈疏影不解。

“我怕你摔着。”男人的大手揽在她的纤腰,稳稳的向前走去。

沈疏影抿唇一笑,心里甜甜的,轻声应着;“那我以后就不穿了。”

贺季山晲了她一眼,乌黑的眼瞳里,漾着的全是温柔的笑意;“摔着你倒没什么,若是摔着孩子,只怕我要心疼死了。”

沈疏影也是笑了起来,经不住伸出手去推了他一把,两人这般依偎着,走到了院子里。

这一晚夜色甚好,清凉如水,早已有仆人送来了斗篷,贺季山亲手为沈疏影披在肩上,连同风帽一并为她带好,淡霞色的玫瑰云斗篷,裹在她娇小的身躯上,在月光下只显得十分动人。

他紧紧的揽着她,不知不觉间走到了花园,站在花架下,男人微微笑起,言了句;“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便是坐在这里看书。”

沈疏影一怔,继而想起自己与贺季山第一次见面的情形,脸颊不由自主的便是飞上两朵红云,轻声道;“原来那日你一早就在这里了。”

贺季山点了点头,低眸望着怀中的女子,目光中却是缱绻的温柔,他环住她的腰,将她整个的抱在怀里,低声一笑道;“我怎么也没想到,我贺季山居然会栽在一个小丫头片子手里。”

沈疏影将脸蛋埋在他的胸口,听到他的话只觉得心头一软,伸出小手,回抱住他的腰身。

“季山,”她轻柔出声。

“嗯?”

“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沈疏影垂着眼眸,说完这句话,脸蛋顿时红了一片。

贺季山沉吟片刻,终不过微微一哂;“哪有什么时候,自从见了你,你就在我脑子里转来转去,没个消停,都快把我转疯了。”

他的声音深沉而温和,透着淡淡的自嘲,只让沈疏影的心,轻轻一颤。

她抬起小脸,凝视着眼前的男人,眸子清清如水,瓜子小脸掩在帽中,粉雕玉琢的容颜让人不舍移目。

男人伸出手,将她的脸蛋捧在掌心,而沈疏影却是蓦然踮起了脚尖,在他的唇上轻轻落上一吻。

贺季山怔在了那里,不过片刻的功夫,他便是扣住了沈疏影的后脑勺,压上了她的唇瓣,加深了这个吻。

唇齿间的缠绵令人迷醉,暗夜中幽香阵阵,不断的飘过来,飘过来.....

105章 我就是怕管不住自己(感谢熊猫公主opium钻石)

待沈疏影胎气稳固之后,贺季山便是去了军营,因着这段日子军营里压下的事情太多,便是一连好几日都不曾回来。

沈疏影每日里除了安胎以外,便是与柳妈一起为腹中的孩子做了些小衣裳,摸着那些柔软的布料,让人的心都好似跟着一起融化了似得。

“夫人,想不到您年纪轻轻的,女红却做得这样好。”柳妈瞧着沈疏影手中为孩子绣的衣衫,忍不住啧啧称赞。

沈疏影赧然一笑,眉眼间俱是甜甜的笑意,声音亦是柔柔的;“在老家的时候,哥哥专门请过嬷嬷教我女红,在我们那边,女孩子如果做不好针线活,可是嫁不出去的。”

柳妈便笑了;“就凭夫人这模样,老奴敢打包票,您就算是连针眼都穿不好,提亲的人还是会将您家的门槛都给踏破了。”

“柳妈,您又笑话我。”沈疏影那双剪水双瞳中满是温柔,一面与柳妈说笑着,一面一针一线的为孩子缝着衣裳,因着不知道腹中的孩子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她便是挑了许多颜色的料子,有为女儿用的粉红段子,玫红缎子,也有可以给儿子做衣裳用的天蓝,藏青缎子。

眼见着在沈疏影的巧手下,一朵粉梅栩栩如生的绣在了小小的衣领上,当真是活灵活现,似乎一嗅下去,还能闻到隐隐的花香。

“夫人,老奴瞧您做的衣裳,大多倒是做给小姐穿的,难不成您希望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女孩儿?”柳妈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轻声问道。

沈疏影收了线,望着手中精美的小衣裳,唇角的笑意更是深了一层,她低眸抚上了自己的小腹,眉眼间满是慈爱;“我希望是个女儿,每天都可以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我们老家有一句老话,叫做女儿是爹娘的贴身小棉袄,多惹人疼啊。”

柳妈看着她满足的一张小脸,不由得想起那日陆志河所说的话来,心里便是一沉,只觉得不是滋味。

“柳妈,你怎么了?”见柳妈出神,沈疏影轻声唤她。

柳妈回过神来,自然是一个字也不敢多说,只强笑道;“您是想要女儿,老奴只怕司令会想要儿子。”

沈疏影听着便是微微笑了起来;“他说了,无论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他都喜欢。”

柳妈听着,心里却是长长一叹,只盼着沈疏影腹中的孩子,千万不要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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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北平下了一场大雪。

贺季山回到官邸时,已经是深夜时分了。

他刚进屋,便抬腿的向着东楼走去,惹得一旁侍候的丫鬟惊诧道;“司令,您的大氅....”

贺季山经她这么一提醒,才惊觉自己竟是这般心急,连大氅都忘了脱。他自嘲一笑,将大氅解下递到了丫鬟手里,方才匆匆迈着大步,走到了卧室。

沈疏影知道他今晚回来,并没有睡,只倚在床头为孩子织着一顶绒线帽子。

见到他回来,美玉般的小脸上顿时染上一抹笑意,她刚要起身下床,便被贺季山按回在床上;“别乱动,躺好。”

沈疏影好几日没有看见他,此时见到他,清秀的眉眼俱是笑的弯弯,俏丽温婉。

贺季山瞧着心头便是一软,揽住了她的腰,温声道;“我走这几日,早上还吐吗?”

沈疏影摇了摇头,“我都已经好了,你别担心。”说完,她拿起男人的大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眼眸中闪烁着期待,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摸摸,孩子有没有长大一些?”

贺季山便是“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他的大手在她的小腹上轻轻摩挲,只道了句;“傻瓜,他哪会长得这样快,怎么说也要再过些日子,才能看得出来。”

沈疏影闻言也是觉得羞赧,将身子轻轻的倚在男人的怀里,呢喃道;“真希望孩子可以长快些,能早点儿出来。”

贺季山揽着她的肩,大手抚着她柔软的小腹,听了这话却是久久不曾出声。

“小影,”他终于开口。

“嗯?”沈疏影把玩着他军装上的领章,垂下来的流苏是金色的,在灯光下闪烁着,灿然生辉。

贺季山将她揽的更紧了一些,那一句话几乎到了嗓子眼,终究还是被他压了下去,只淡淡笑着,将一旁的绒线帽拿了起来,言道;“这又是给孩子做的?”

沈疏影从他的怀里抽出身子,将那顶可爱的小帽子拿在手里,唇角的笑涡浅浅,“这是我今天和张妈学的,除了帽子,我还给孩子织了几双小袜子,等他出生的时候,可就什么也不缺了。”

贺季山见她脸色红润,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叮嘱道;“时间还长,你慢慢做,别累着自己。”

沈疏影点了点头,贺季山眼见着时候不早,便俯身在她的脸庞上亲了亲,轻声哄道;“好了,时候不早了,快点睡。”

沈疏影垂下眸子,小手轻轻的攥着他戎装的一角,慢慢的开口;“你今晚,又不在这里睡吗?”

自从她怀孕后,贺季山除却她安胎的日子时每日里陪在她身边照料,这些日子倒都是歇在书房,不曾与她同眠。

贺季山捏了捏她的小脸,温声道;“你现在月份浅,我怕留下来会伤着你和孩子。”

沈疏影知道他指的是什么,那脸庞便抑制不住的红了起来,犹如初绽的花瓣,绯红的颜色,说不出的脉脉动人。

“你就不能管住自己吗?”她将小脸垂下,声音里满是娇嗔的味道。

男人便是无奈,附在她耳边低低笑道;“我就是怕管不住自己。”

沈疏影闻言,脸上的红晕便是越发的娇艳,在灯光下只灼着贺季山的眼,而她身上的香气清甜,萦绕不觉的往他的鼻子里钻,简直让人难以忍受。

他深深吸了口气,只将床头的军帽拿起,大手在她的小手上拍了拍,道了句;“好了,快睡。”

说着,他站起身子,刚要走出屋子,不料自己的手掌却被沈疏影白皙柔嫩的小手给握住了,他回过头,就听沈疏影小声道;“你先等等,我有东西要给你。”

他站住了身子,看着沈疏影从枕下取出一条崭新的围巾,而她眼底的神色却是那般的温柔,看着自己抿唇一笑;“这是我给你织的,等你下次训兵操练的时候,围上它就不冷了。”

贺季山微微一震,胸腔里霎时涌来一股暖意,他看了她好一会,终是微微一笑,道了句;“那就有劳夫人先给我围上。”

沈疏影正有此意,听到他说来便是手势轻柔的将围巾围在了他的颈间,顿时让人觉得温软而暖和。

“刚好合适。”沈疏影的目光如同湖水般的温柔,见他围上自己织的围巾,只觉得心里满是甜意。

贺季山揽住她的腰,俯身将自己的额头抵上她的,两人这般依偎着,灯光将她们的影子投在墙壁上,一室的静谧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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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沈先生回来了!”这一日,贺季山去了热河,沈疏影在官邸里刚睡过午觉,就见柳妈一脸喜色的走了过来。

沈疏影有一刹那的恍惚,几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脱口而出了两个字来;“真的?”

柳妈笑道;“可不是,现在正在楼下等着您呢。”

沈疏影轻轻的唤了声哥哥,心里的喜悦简直止也止不住,什么也顾不得,便向着楼下跑去,惹得柳妈白了脸色,跟在她身后慌忙道;“夫人留心脚下,您如今怎么可以跑.....”

沈疏影却也不管,只一路下了楼,果然便见那抹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大厅,一如既往的颀长挺拔,玉树临风也不过是如此。

“哥哥!”她刚开口唤出了这两个字,便是奔到了沈志远的怀里,泪水刷的落了下来。

沈志远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眼底沉重而深邃,却只是温声道;“快别哭,省的让下人们看笑话。”

沈疏影止住眼泪,瞧着兄长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心里只觉得欢喜而踏实,忍不住噙着泪花笑了起来;“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沈志远见她气色极好,想起自己接下来要告诉她的话语,心头便是蓦然一紧,眼瞳里渐渐涌来愧疚与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