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疏影却是不依,担心孩子晚上吃东西会伤着肠胃,只轻声的哄着,把囡囡抱回了屋子,打算哄着她睡觉,临走前,仍是不忘叮嘱着贺季山,让他将这些点心吃完。

贺季山笑着答应,看着她们母女的背影一点点的消失在他的视线内,他脸上的神色一分分的暗了下去,那些点心他动也没动,只燃起一支烟,默默的抽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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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疏影将女儿哄睡,为孩子掖好了被角,刚转过身子,便看见贺季山站在自己身后,只将她吓了一跳。

“怎么不声不响的站在这里?”沈疏影抚住自己的心口,对着男人嗔道。

贺季山便是一笑,上前搂住了她的肩膀,低语道;“囡囡睡着了?”

沈疏影轻轻的嗯了一声,小声道;“咱们快出去吧,省的把她吵醒。”

“她真像你。”贺季山向着熟睡中的女儿望去,乌黑的眸子里满是爱怜。

沈疏影听着,心里却有些过意不去,只道;“女大十八变呢,也许等她长大了,就像你了。”

“若是像我,只怕长大了会嫁不出去。”贺季山声音低沉,一笑置之。

沈疏影也是笑了,贺季山牵住她的手,两人一道走出了房间,回到卧室后,贺季山将她抱在怀里,大手则是探进她的衣裙里去,温柔的吻住了她的唇瓣。

他从没这样温柔过,以往的每一次亲密都像是一场强取豪夺,就连亲吻都是带着不容人抗拒的强势与霸道,直让沈疏影透不过气来,唯有这次,他是那样的轻柔与小心,好似将沈疏影捧在手心,一个用力,她就会化了似得。

他将她抱到了床上,自己的胳膊却撑着身体,依然是小心而轻柔地亲吻着她,密密麻麻的吻,滚烫的烙在她的身上。而他粗粝的掌心滑过她的肌肤,那般温柔的爱抚,直让她的身子抑制不住的轻颤。

在情,欲里,他向来都是不顾一切的蛮横,唯有这次,他却是克制着,缓缓的律动自己的身子,甚至让沈疏影觉得自己都要被他的温柔给融化了。

她的眸子渐渐浮起一层迷离之色,软软的倚在他的怀里,男人强健的臂膀,浓烈的爱情,温暖的怀抱,犹如一场甜美的花雨,无所不在的滋润着她,融化着她,让她觉得自己仿佛化身为一匹柔软的丝绸,与他紧紧的契合到一起去.....

而在最后的瞬间,他俯身吻着她被汗水打湿的鬓角,沙哑着声音,道了一声她的名字;“小影......”

那一声轻轻的呢喃,仿佛暗夜里绽放的花朵,透着无可奈何的温柔,与蚀骨的眷恋,一路缠进她的骨子里去。

沈疏影倦极了,欢愉后的身子十分疲惫,只缩在他的坏里,让他抱着自己沉沉睡去。

贺季山的眼眸在黑夜中却依然雪亮,他凝视着怀中的女子,久久没有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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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

沈疏影醒来,却见身旁空荡荡的,她转眸一瞧,便见贺季山正站在窗前抽烟,魁伟的身形如旧,月光落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身影笼上一层淡淡的银光,显得格外朦胧。

她不知怎的,突然想起许久前,那时候她还没有嫁给他,他用尽了手段,逼的她与他结婚,她恨极了,竟然不惜跳进了官邸里的池塘,等他回来后,她已经是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只觉得心里苦极了,夜里模模糊糊醒来时,他也是这样守在自己床前,默默的看着自己。

她那时候那样恨他,而他也是对她保证过,那一段日子都不会出现在她面前,见她醒来,他无声的怔了怔,立时便是站起身子,向着屋外走去,一直走到房门口,才回过头看她一眼。

她想她会永远记得他那一个眼神。

他小心翼翼的对她,甚至近乎于讨好她,自第一次强要过她的身子后,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碰过她,足足有大半年,他努力的弥补她,可越是如此,她却越是恨他......

她一次次的伤害他.....

贺季山一声不响的抽着烟,直到发觉一抹温软的身子轻轻的贴上了自己的后背,而她的声音则是响了起来;“季山,对不起。”

“怎么了?”贺季山掐灭了烟卷,转过身将她抱在怀里。

“以前是我年纪小,不懂事,你原谅我,好不好?”她轻轻的抬起头,美丽的眼眸在黑夜里犹如这世上最温润的宝石,散发着细碎的柔光,波光潋滟。

“好端端的,怎么说起这些?”他捧起她的小脸,在她的唇瓣上轻轻一啄。

沈疏影没有说话,只将身子埋在他的怀里,双手紧紧的抱住他的腰,仿佛一松手,他就会不见了似得。

贺季山揽着她,听着她在自己的怀里呢喃,“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的在一起过日子,把以前的事全部忘了,好吗?”

他的心口一恸,却只是紧了紧她的身子,说了声好。

“季山,你还记不记得,你以前曾说过,总有一天,我会心甘情愿的嫁给你。”沈疏影将脸蛋贴在他的胸口,抿唇笑道。

“记得,”贺季山也是一笑;“怎么不记得,我当初问你信不信,你说不信,我说那咱们便等着,是不是?”

沈疏影点了点头,从他的怀里轻轻抽出身子,脸庞上却是浮起一抹红晕,月光下,那一张白里透红的小脸简直是美的清丽脱俗,恍若天仙。

143章 我现在,心甘情愿的嫁给你(感谢天天玩10钻石)

“我现在,就是心甘情愿的嫁给你。”她轻轻的开口,也不好意思去看贺季山的眼睛,唇角噙着甜美的酒窝,这一句刚说完,眼底的笑意却更深了一层,长长的睫毛轻柔如娥,在月光下扑闪着,简直要闪到贺季山心里去。

贺季山站在那里,面容逆着光,整个人透出一片淡淡的阴影,乌黑的头发下,那张英武的容颜是极其深邃英挺的,他没有说话,只对着沈疏影微微笑了笑,那一笑间,却是无声的落寞。

“季山,你怎么了?”沈疏影凝视着他,柔声问道。

男人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他伸出手,抚上沈疏影的脸庞,微笑道;“明天我要出门一趟,可能要过些天才回来,你带着囡囡留在枫桥,外面现在不太平,记得不要乱跑,知道了吗?”

“你要去哪?要去多久?”沈疏影问道,那一双清澈的瞳仁中,弥漫着的满是不舍。

贺季山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我这还没走,你就舍不得我了?”

沈疏影被他说的脸庞一热,只将眼帘垂下,心里却怎么也不放心,只小声的开口;“那我和囡囡在这里等你,你一定要小心些。”

“你放心,把事情处理好,我就回来。”贺季山抵上她的额头,眸子里漾着的,是深不见底的情意。

“我上次看了报纸,听说江南的刘督军趁着这次内乱,领兵北上,孟家的旧臣还逼着你娶孟静蓉,为了我和孩子,是不是很让你为难?”沈疏影声音轻柔,说完这一句,终是忍不住抬起小脸,向着贺季山看去。

“别说傻话,你是我的女人,囡囡是我的女儿,哪里来的为难二字?”贺季山轻语,大手扣住她的纤腰,贴近她的耳旁温言抚慰道;“好了,别瞎想,把自己和女儿照顾好,等我回来的时候,你们母女两都要吃得白白胖胖的,嗯?”

沈疏影依偎在他的怀里,听了这话便是情不自禁的微笑起来,她点了点头,柔声道;“那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囡囡昨天还说,等你什么时候有空,要我们带着她去公园。”

贺季山的大手轻抚上她的头发,闻言只点了点头,笑着说了声;“好,等我回来,咱们就去。”

两人温存片刻,沈疏影趴在他的胸口,却是小声呢喃着他的名字;“季山....”

“嗯?”

“你会不会有一天,为了天下,放弃我和孩子?”她的声音那样的小,几乎让人听不清楚,仔细听下去,却依然可以察觉她声音里的轻颤。

贺季山眸心一沉,他一语不发的将她的身子揽的更紧,隔了半晌,方才道;“如果没有你们母女,我就算得到了这天下,又有什么意思?”

他捧起她的小脸,笔直的看着她的眼睛,道;“沈疏影,你记住,你和孩子是我贺季山这辈子最重要的人,我是想要这个天下,但为了天下,就要我放弃你和孩子,你未免也将我看的太低。”

沈疏影的眼眶顿时一红,轻轻的说了句;“我很害怕,我怕你会娶孟静蓉,怕你会抛弃我和囡囡....”

“傻瓜。”贺季山打断了她的话,再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便封住了她的唇瓣,将她余下的话尽数堵住,沈疏影闭上眼睛,伸出胳膊环住了他的腰,那样的温暖让她舍不得撒手,唯有那淡雅的百合香,融入到彼此的呼吸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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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疏影醒来时,身侧却是空荡荡的,她一怔,眼见着窗外不过鱼肚白,贺季山却已是不待天亮,便离开了枫桥。

她默默的坐了起来,心里只觉得空落落的,也不知是坐了多久,就听屋外响起嬷嬷的声音;“夫人,您起了吗?”

沈疏影回过神来,匆匆去打开了房门,嬷嬷看到她,便是谦卑的一笑;“小姐醒了,闹着要见您。”

沈疏影听着,心里便是一软,只回房换了件衣裳,刚走到大厅,就见囡囡已经是穿戴整齐,两个老妈子一人端着点心,一人拿着牛奶,正好声好气的喂她吃早餐。

囡囡见到妈妈,便是从小木马上跑了下来,奔到母亲的怀里,脆生生的喊了一声;“妈!”

沈疏影笑了起来,蹲下身子将女儿唇角的碎屑拭去,从老妈子的手里接过点心,亲手喂起了女儿。

枫桥地处僻静,因着是贺季山的私宅,除了贺季山的亲信侍从,外界向来不知道还有这一处的所在,更兼之贺季山离开时,留下了大量亲兵,只将一个枫桥守的里三层,外三层,说是固若金汤也不为过。

沈疏影带着女儿,别墅里应有尽有,锦衣玉食,奴仆成群,无论外面乱成了什么样子,这一处的小天地,却是宁静祥和,宛如真正的江南,又好似名家手中的山水墨白,小桥流水,恍如隔世。

她并不知道,如今的辽军的情形已经到了最为严峻的时候,刘振坤领兵夺下了临水,并一鼓作气将临水以北的三省尽数踏入铁蹄之下,而贺季山这些日子则是刚将北平城的叛乱解决好,并亲手毙了孟继喜与孙继尧,这两人的部下也全都是孟家的旧臣,素来与贺季山手下的亲兵不合,眼见着自家军长惨死,便是破釜沉舟,全部豁了出去,任由贺季山下令安抚,保证对他们不予追究,他们却也不理会,非拼个你死我活不可。

这场叛变虽是被压了下去,可贺季山手下的亲兵也是死伤惨重,实力大减,待他从诸省紧急集结军队,联合起来去对抗江南的刘振坤时,战况的严峻程度已经到了空前绝后的地步,刘振坤一鼓作气,连夺江北三分之一的领地,大有直逼北平之势。

而贺季山手中的兵力,却实在不足以与刘振坤抗衡,待江北各地的军队集合,怕是刘振坤已经攻下了北平。

指挥所里的灯彻夜不息,李正平走进来时,就见贺季山正倚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司令。”他开口。

“怎么样了?”贺季山睁开眸子,淡淡问道。

李正平只将眼眸垂下,道;“刘振坤的军队已经逼近冀州,咱们的第一防线已经被攻下,第二防线也是岌岌可危,朱军长今日已经一连发了七份电报,请求您派兵增援。”

贺季山闻言,只颔首道了句;“去告诉他,再给我守三日。”

李正平恭声称是,刚要离开,却又听贺季山言道;“吩咐下去,我要去杨府一趟。”

“司令要去见杨老先生?”即使到了如今这地步,谈起杨同奎,就连李正平也还是尊称他一声杨老。

“孟家的人,都以他马首是瞻,这一趟,我非去不可。”贺季山说着,便是站起身子,将椅背上的军装取过穿在身上。

“司令,属下觉得,此举太过冒险,您若是去了杨府,和闯进了龙潭虎穴又有何区别?”李正平沉吟道。

贺季山没有说话,只迅速的将军装扣子扣好,拿起桌子上的军帽,带好后,方才淡淡一笑道;“就算是龙潭虎穴,也只得闯一闯了。”

汽车一路飞驰,向着杨府驶去。

贺季山这一次并未带要多人,不过十来个侍从,到了杨府后,果真见杨府已是戒备森严起来,贺季山只带了李正平一人,两人刚踏入杨府的大厅,就见杨同奎一袭青色长衫,正端坐于厅中,见到贺季山进来,只微微颔首,若无其事般的言了句;“季山来了。”

贺季山倒也是一派的云淡风轻,先是对着他敬了一个军礼,继而道了句;“许久不曾到府上拜访,是季山的不是。”

杨同奎摆了摆手,道;“你诸事缠身,说是日理万机也不为过,我都晓得。”

贺季山遂是笑道;“听说前阵子您身子不适,季山一直记挂着,如今见您精神抖数,想必已是大好了吧?”

杨同奎也是低声一笑,道了句;“眼见着辽军乱成了这样,我这把老骨头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没气死都算是福气咯。”

“是小辈们不懂事,杨老还是保重身子要紧。”贺季山说着,倒满是一副谦逊的晚生模样。

“季山啊季山,你也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咱们也就开门见山,你今日来找我,是要让老夫出面,为你笼住老臣,让他们帮着你出兵对付刘振坤?”

“不错,季山还望杨老成全。”

杨同奎摇了摇头,道;“这些年来,我虽不插手辽军中的事,可也知道辽军里向来都是分成两派,一派是你亲手提拔的亲兵,另一派便是关外的旧臣,你这些年来厚此薄彼的事情做的也不少,我年纪大了,一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却不想想,关外的老臣,也是跟着你一路打下了江北,你又何苦重用自己亲兵,却将他们处处打压?”

144章 我贺季山做不出抛妻弃女的事

贺季山沉默不语。

杨同奎端起茶,嘬着嘴抿了一口,抬眸便看见贺季山站在自己面前,英挺如昔,魁伟矫健,在关外时,贺季山便是最先投入他的麾下,也是他一手将他提拔起来,眼睁睁的看着他从一个十几岁的小兵蛋子,一步步的走到了今天,其中的不易他自然也是一清二楚。念及此,杨同奎微微一叹,将盖碗放下,道;“这么多年,你出生入死的打下这片江山,如今却为一个女人,难道真是要把这江北的天下送给刘振坤不成?”

贺季山这才开了口;“杨老言重了,季山身为辽军主帅,自是不会为了儿女私情而将辽军的将士弃之不顾,这也是季山今晚来找杨老的原因。”

杨同奎听了这话,脸色稍稍缓和,道;“只要你即刻登报告知天下,正式迎娶静蓉为妻,便等于是给关外的老臣吃了颗定心丸,就连顾团长和廖军长那边,也是一切都好说。”

贺季山却是道了句;“季山做不出抛妻弃女的事,还请杨老一切以大局为重。”

闻言,杨同奎脸色一沉,道;“以大局为重的应当是你,你与静蓉本就有过婚约,你就算现在娶她那也是名正言顺。当年你发动军变,掌握军政大权,杀了孟家兄弟,血洗镇寒关,领兵攻进北平,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件见你犹豫过?如今为了个女人,你成何体统?”

贺季山一语不发的听着杨同奎训斥,直到他说完,他方才抬起眼睛,开口道;“杨老说的不错,季山的确是不成体统。”语毕,他将辽军中代表着最高统治权的印章取出,呈于杨同奎身旁,言道;“此次辽军生死存亡之际,一切还望杨老出面主持大局,这枚帅印,季山便交给杨老,这也是季山对孟家旧部最大的诚意。”

杨同奎眼皮一跳,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就连语气也是变了;“你这是做什么?”

贺季山微微一笑,开口道;“这些年来,季山的确着力培养亲兵,对关外的旧部则是处处压制,他们如今让我迎娶孟静蓉,不过是图个心安,以此来保障他们日后在辽军中的地位。如今季山将帅印交出,应该是比迎娶孟静蓉,更能让他们感觉到诚意。”

杨同奎沉吟不语,贺季山则又是开口;“如今帅印交出,季山再也无权统管辽军,只望杨老尽快劝说顾团长与廖军长对冀州出兵,若等刘振坤攻下冀州,那便是大势已去,战局再难扭转。”

杨同奎盯着那枚帅印,又转眸看了贺季山一眼,灯光下,贺季山神色坦然,一双眸子乌黑雪亮,暗如夜空,他看了许久,终是将那帅印握在手里,点了点头;“好,那我便相信你这一次。”

贺季山闻言,依旧是一语不发的站在那里,唯有拳头,在杨同奎看不见的地方,静静的攥紧,骨节处因着用力,已经泛起了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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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军中一夜之间发生巨变,贺季山通告全国,辞去总司令之位,辽军中大小事务,均有杨同奎处置,而贺季山本人,则是屈居为三团的军长。

几乎就在他通告全国的同一天,原本乱到极点的辽军两派,终是复又凝聚到一起,孟家旧部尽数出动,联合贺季山的亲兵,一道向着冀州赶去,环卫冀州,保护北平。

冀州大战也是近年来最为严峻的一场战役,尤甚当年的临水之战,贺季山虽是已经辞去总司令的职位,可在战场上,仍是由他发号施令,为最高指挥官。

激战后的战场上,尸横遍野,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味,辽军与浙军俱是不约而同的选择休战,待补给完备后,再次开战。

“司令,”何德江刚喊出这两个字,便想起贺季山此时的身份,只得又是改口道;“军长,方才收到密报,只道刘振坤打算在明日九时对冀北发动进攻。”

贺季山抽着烟,颔首道;“传令下去,让李正平和郑云东领兵先去防守。”

何德江却并未走开,只压低了声音道;“军长,这些日子以来,您总是将咱们的人派到前线,而让孟家的那些人在后方乘凉,若在这样下去,只怕浙军再来几次突袭,咱们的人可就是全军覆没了。”

贺季山依然没有多言,只点了点头,说了声;“我知道。”

“那您又为何....”何德江满是不解,眸底却十分焦急。

贺季山瞟了他一眼,低语了句;“现在还不是时候,到了这一步,我们一定要稳住。”

何德江沉思片刻,终是醍醐灌醒般的了然;“军长是想....”

贺季山不待他说出口,便是打断了他的话;“不错,你应该知道该怎样做了。”

何德江舒了口气,只对着贺季山敬了个标准的军礼,道了声;“属下明白!”语毕,转身走出了战壕。

待他走后,贺季山深吸了口烟,吐出一长串的烟圈,他坐在椅子上,淡淡的烟雾中,眉宇间笼罩的,是一片深重的疲惫。

他有意先将自己的亲兵派上前线,而让孟家的旧部尽数留在后方,为的便是令他们放松警惕,若是一开始便将孟家的旧部尽数赶上战场,孟家的人又要说他维护手下亲兵,而不拿孟家的旧部当人,只怕到时候,还不等刘振坤打过来,辽军内部又是要出乱子不可。

而他,便在耐心的等着时机,等一个让孟家旧部与刘振坤相互厮杀的机会,等一个坐收渔翁之利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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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

沈疏影带着女儿,回到了官邸。

柳妈已经是带着仆人们守在了门口,当看到沈疏影领着囡囡走下车时,柳妈的眼眶顿时湿了,只一个劲的在那里说着;“夫人总算是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再次回到这里,沈疏影只觉得思绪万千,看着那一栋被封住的西楼,她有片刻的怔忪,柳妈小心翼翼的解释;“夫人走后,司令心里难受,便下令将这栋楼给封了,夫人若不喜欢,老奴这就让人去将这栋楼重新打扫下。”

“不用,”沈疏影赶忙开口;“还是封上吧。”

将那些不堪回首的回忆,一道封在那里,然后永远,永远都不在记起。

囡囡许久没有见到陆依依,此时看到她,只高兴极了,笑着扑倒她的怀里,甜甜的喊她;“陆阿姨!”

这孩子出生不过半年,陆依依便赶到了官邸照顾她,衣食住行,事无巨细,皆是小心照料,两人感情向来极深,这次囡囡被贺季山接到枫桥,她也有两个多月不曾见到囡囡,此时听着孩子稚嫩的童声,忍不住俯身将囡囡一把抱在了怀里,眼圈立马红了。

“你便是陆小姐?囡囡在枫桥的时候,经常提起你。”沈疏影微笑着上前,看到妈妈,囡囡立马便从陆依依的怀里钻出来,投进了她的怀里。

陆依依顿时觉得心里一空,凝视着沈疏影绝美的容颜,更是觉得自卑的无以复加,只点了点头,嗓子却是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这三年,多亏了你陪在囡囡身边,这孩子身子弱,劳你费心了。”沈疏影话语中满是真挚,对着陆依依柔声开口。

“夫人客气了,照顾小姐,本来就是我的分内事,再说,司令也是给了我工资的。”陆依依勉强笑了笑,轻轻开口。

沈疏影点了点头,在仆人的簇拥下,向着屋子里走去。

她留在原地,看着沈疏影的背影,那一道纤细袅娜的身影,犹如月下清莲,温婉淡雅,洁若处子,她又哪里能比得上?

晚间,沈疏影洗好澡,便去婴儿房看女儿,刚推开门,就见陆依依守在床前,正轻手轻脚的为囡囡盖着被子。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陆依依回过头看见她,便是赶忙站直了身子,恭敬而小心的唤了声;“夫人。”

沈疏影轻轻的应了一声,转眸见女儿已经睡熟,红苹果一般的小脸,看起来极是可人,她放下心来,便对着陆依依道;“囡囡已经睡着了,咱们便出去吧。”

陆依依俯首称是,与沈疏影一道走出婴儿房,到了侧厅,沈疏影指着一旁的沙发,道了句;“陪我坐一会。”

陆依依不敢拒绝,只静静的坐了下去,她们刚坐好,便有老妈子为沈疏影端来了燕窝粥,十分滋养身子。

沈疏影也不吃,许是见陆依依拘谨,便是笑道;“你别怕我,我只是想和你聊聊。”

陆依依看了她一眼,灯光下,沈疏影一张芙蓉秀脸,两颊透着浅浅的红晕,犹如搽了一层薄薄的胭脂,只衬着一双剪水双瞳,眼波流转。

“您真漂亮。”她衷心赞道。

145章 没有女人会不喜欢他

沈疏影被陆依依这般夸赞,脸庞便是微微一红,她垂着眸光坐在那里,静静的端起了茶杯,玉色的指甲晶莹剔透,眼底的神色是十分恬静的,只让人觉得她整个人都好似是美玉雕成的一般,美轮美奂。

“难怪司令这三年里,一直都在想着您。”陆依依喃喃开口,话音刚落,便觉得自己的话实在不妥,不由得慌忙道;“夫人不要生气,是我口无遮拦,我....”

不等她说完,沈疏影便是抬起眸子,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我们年龄差不多大,你又在官邸照顾了囡囡这样久,你想说什么都可以,我不会生气的。”

陆依依松了口气,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隔了片刻,只缓缓道;“不知夫人,想听些什么?”

沈疏影的眉宇间浮起一抹赧然,似是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似得,她移开眸光,脸庞上的红晕盈盈,终是小声开口;“陆小姐是知道的,我去了法国三年,对官邸里的事很多都不清楚,也不知道季山和囡囡父女,这三年里究竟是怎样过的,我就想着让陆小姐可以和我说说,倒是让陆小姐看笑话了。”

陆依依闻言,心里便是了然,她凝视着眼前的女子,低语出声;“夫人既然想知道,那我一定是知无不言。其实我刚来官邸的时候,小姐还只有六个多月大,那时候司令正在前线督战,我在官邸待了许久,都没有见过他,直到小姐发高烧,司令才回来。”

沈疏影听着女儿高烧,只觉得一颗心都抽紧了,她望着陆依依,连她口中的一个字也不愿意漏下。

“司令回来后,整整守了小姐三天三夜,直到小姐退了烧,他才回到前线。”陆依依想起男人抱着孩子,在走廊里走来走去的情景,眸光不由得变得十分柔和,咬字极轻;“夫人,您不知道司令对小姐有多好,我从没见过一个男人,会像他那样的疼爱孩子,司令真的是个非常好的父亲。”

沈疏影听着,心里除了酸涩外,便是莫名的柔软,她含笑点了点头,接着问道;“还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