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他的眸光一扫,眉头却是皱了起来;“陆小姐在哪?”

听他相问,蕊冬赶忙开口道;“司令,陆小姐这几日在忙着出国留洋的事情。”

贺季山闻言,也不再说话,只微微颔首,向着书房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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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下了一场大雪,别墅里的热水管子烧的极烫,却是一片的春意融融。

见丈夫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响的抽着烟,方明君便是盈盈一笑道;“明日里便是贺季山和三妹妹的订婚大典了,怎么你这做哥哥倒是愁眉不展的?”

徐长谦便是弹了弹烟灰,道了句;“话虽如此,我这心里却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总归是贺季山这人心思太重,让人不踏实。”

方明君便笑道;“你就别多想了,这些日子我冷眼瞧着,也看他对三妹十分的好,毕竟咱们三妹无论家世还是样貌都是没得挑的,这样好的夫人,他上哪找去?”

徐长谦却是叹道;“他上个夫人也不过是死了几个月,如今尸骨未寒,他便为了权势来向三妹求婚,这种人,未免太过薄情。”

“先生这话可是错了,当年贺司令可是登过报,与那位沈氏脱离了关系,她如今又算得上哪门子的夫人?”

“他这次若真有诚意,又何故不直接迎娶三妹,却弄什么订婚大典。”徐长谦说起来,仍是愁眉不展。

“这有什么稀奇的,咱们津唐徐家嫁女儿,定是要一步步的来,难道你是要三妹连亲都不定,就直接嫁过去?”方明君不以为意。

徐长谦挥了挥手,不耐道;“罢罢罢,只希望他日后能好好待三妹,我这做哥哥的也就踏实了。”

方明君便是笑了笑,不再开口,夫妻两又是说起了明日里的事来,种种事宜,细细考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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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邸,书房的灯彻夜不息。

“刘振坤那边怎么说?”男人吸着烟,对着一旁的手下问道。

“据说刘振坤知晓了徐家同意将三小姐嫁给司令后,便是气的中风发作,估摸着是有好一阵子下不来床了,现在浙军里的事情全部都是交给了他的长子处理。”李正平不急不缓的说着,眼底终究也是带着几分笑意的。

贺季山也是一笑,点了点头,接着道;“让你们办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司令放心,一切都是准备好了,明报,北平日报,申报,甚至还有国外一些知名报刊的记者,都已经被安排在东安酒店里住下了,只等明日订婚大典。”

贺季山沉吟片刻,道;“吩咐下去,等明日一过,就让人去美利坚的银行贷下一笔款子,从德国那边将咱们看好的军火定下来。”

“是。”李正平恭声称是。

徐家与美利坚的关系向来甚好,徐家的那几位少爷更是个个都曾在美利坚留学,势力在美利坚盘根结错,向来都是被称为“亲美派”。而辽军有了这一层的关系,日后无论去向美利坚银行贷多少款子,也不过是易如反掌,比之前容易的太多。

“扶桑那边有没有动静?”贺季山以手扣桌,手指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叩着,声音里却满是凛然。

“扶桑那边得知您明日要与徐小姐订婚,已经遣人送来了贺礼,公使也是安置在止园住下,倒没生出什么乱子。”

贺季山闻言,便是颔首道;“让人留意着,有什么事,立马来报。”

“司令放心。”李正平答应着,说完却是并没有走,而是开口道;“司令,有一件事,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属下觉得,司令既然下定决心欲与徐氏联姻,此番又是大张旗鼓的宣告天下,明日要与徐小姐订婚,又为何不干脆迎娶徐小姐,何故多此一举?”

贺季山听了这话,唇角便是勾出一抹极淡的笑意,只道;“我从没打算娶她。”

“司令?”李正平大骇。

贺季山面色如常,只道;“此番大张旗鼓的昭告天下,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徐家已经将女儿许给了我,至于娶不娶,便是另一码事了。”

 

160章 就让他以为我死了吧

这一天,却是北平的冬日里难得的艳阳天,湛蓝的天空纯净的让人心醉,连一丝的白云都没有,因着是贺季山与徐家三小姐订婚之日,从一大早,圣保罗酒店便是衣香鬟影,高朋满座。

辽军中的一些高级将领早已是尽数到齐,因着只是订婚,徐老爷与徐夫人自重身份,便是仍在津唐,没有过来,只将所有的事宜全部交由了长子徐长谦。记者席上早已是人头耸动,不等正角儿到场,镁光灯便是闪个不停了起来。

徐家的其他几个少爷也是携着少奶奶一早便赶到了酒店,个个西装革履,气宇轩昂,这几个全是跺跺脚,便会让江北的金融圈震上几震的主,又加上他们的少奶奶也是出身巨族,全是非富即贵,等闲之事是从不轻易露面的,惹得那些各大报刊上的镁光灯只对着他们拼命闪烁。

虽然徐老爷与徐夫人并未出现,但徐家的少爷尽数到场,早已是宣告了世人,徐家有多看重这门婚事。

未过多久,就见酒店的大门被人打开,原来是国务总理常启正到了,在他身后,则是跟着他的独生女儿,常云善。

待看见国务总理亲临订婚大典,众人无不是纷纷站起身子,将常总理迎到了上席,而国务总理的亲自道贺,更是将这场空前绝后的订婚仪式推向了从未有过的高度。

二楼上,一些女眷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手里皆是举着果子露,对着一楼的大厅看去,待看见连国务总理都是亲自道贺后,便有人酸溜溜的道;“不过是订婚罢了,贺司令偏生弄出这样大的动静,倒好像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似得。”

“你也不想想今晚上的女主角是谁,人家可是津唐徐家的三小姐。”就听另一人微微一笑,淡淡开口。

世人皆知,徐家的大小姐嫁给了财务司司长,二小姐则是嫁给了美利坚的约翰议员,轮到这位三小姐,嫁的又是赫赫有名的贺司令,虽然如今不是结婚,可光是这场订婚宴的排场,便也是她那两个姐姐无法比拟的。

“我听说这贺司令的上一位夫人,可是连个像样的婚礼都没有,就跟着贺司令为他生了孩子了,可真是和如今的这位徐小姐不能比。”

“这个自然,那位江南沈氏家中没权没势的,贺司令自然不会看重她,不然也不会在她尸骨未寒的时候,就和徐氏联姻了。”

“可不是,还好已经是那边的人了,见不到这些,若是还活着,知道了自己的丈夫这般薄幸,倒真不如是死了的好。”

几人说着,俱是抿唇一笑,丝毫不曾留意到站在她们身旁的女子。直到那女子身边的男人回过头来,这几个女人见到他,便是一怔,继而赶忙笑着招呼;“霍爷。”

霍健东点了点头,只搂住一位身怀六甲,全身笼罩在一件素色斗篷里的女子的腰,将她带到了一旁的包厢里去。

“刚才和霍爷在一起的女子是谁?”待两人走后,便有人压低了声音开口。

“看不出来,倒是觉得有点眼熟。”

“早听说霍爷和总理家的小姐取消了婚约,该不会就为了这个女人吧?你们瞧见没有,她可是怀了身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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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包厢,沈疏影不声不响,由着霍健东扶着自己坐在了沙发上,她那一张小脸雪白,没有一丝的血色,唯有一双眼睛,向着霍健东看了过去。

“你不用这样看我。”男人在她对面坐下,神色间却是一派的坦然。“我知道和你说了也不会信,不如就带着你来亲眼看个清楚。”

沈疏影全身都是轻轻的颤抖着,她的唇瓣紧抿,却是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霍健东见她如此,便是压低了声音,一字字道;“这就是你一心念着的男人,他已经不要你了,你清楚了吗?”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沈疏影喉间沙哑,满眼的泪水,质问着眼前的男人。

霍健东沉默片刻,却是开口道;“你还记不记得,那一年在起士林....”说到这里,他便是停了下来,只自嘲一笑,自言自语般的说了句;“算了,你早已经忘了的事,我又何苦要和你说。”

就听楼下传来一阵喧哗,酒店外更是礼花满天,白俄乐团已是奏起了音乐,人群中拼命鼓掌,即使沈疏影坐在二楼的包厢,却仍是能感觉到那阵阵声浪对着自己扑面而来,她的脸色不由自主的更是惨白了几分,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坐在那里,灵魂不知道是散落到哪里去了。

“看样子,是贺司令与徐小姐到了。”霍健东侧耳聆听的楼下的动静,对着沈疏影言道。

沈疏影慢慢的站起身子,一步步的向着外面走去,二楼上的人已经全部赶到了大厅观摩订婚仪式去了,原本息壤的走廊,此时空无一人。

她默默的走了出去,即使大厅里有那样多的人,镁光灯又是拼命的闪,可她却还是一眼便看见了贺季山。

她看见他仍旧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肩膀上的领章灿然生辉,而在他身旁,则是一位容貌娇美,温婉微笑的女子,她的手正挽着他的臂弯,两人一道站向着礼台走去,承受着无数宾客的道贺与掌声。

她的眼泪便是在这一刻落了下来,一滴滴的顺着脸颊往下滚,她一声不吭的凝视着那道背影,看着他春风得意,看着他的大手扣在徐玉玲的腰身上,看着他们一道对宾客举起手中的酒杯,看着他们相敬如宾,看着他们相视一笑,看着徐玉玲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而他便是俯下身,温柔的凝视着她......

这辈子,贺夫人的位子我只会给一个女人,那就是你。

他的话语仿佛还在耳旁萦绕,可他如今却已是新妇在怀,怕是早已将这句话抛之脑后。

沈疏影念着,只轻轻的举起手来,将自己脸颊上的泪水尽数擦去。霍健东不知是何时走了过来,就那样站在她的身旁,她没有回头,只道了句;“他是不是以为我死了?”

“是,你若不死,他也不能这般顺利的迎娶徐小姐。”霍健东声音淡然,向着她看了过去。

望着大厅里熙熙攘攘的人群,沈疏影终是转过身子,轻声道;“你难道就不怕我被人发现?”

霍健东便是笑了;“你不过是一个被贺季山休弃的女人,就算被人发现,也没有一个人敢去告诉他一个字。”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接着道;“不过你此时若是想去找他,我也不会拦着你,只要你站在这里大声喊他的名字,我保管他能听到。”

沈疏影又是对着大厅看了过去,此时的订婚宴会已是到了最热闹的时候,有人推着蛋糕走了出来,那蛋糕足有一人多高,装扮的极其漂亮,而贺季山则是与徐玉玲十指相握,一起将那蛋糕切开。

她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她垂着眼眸,咬字极轻;“我累了,我想回去。”

“你不后悔?”男人眼眸黑灼,紧紧的盯着她。

沈疏影心头痛到了极点,终是舍不得,又是回头望去,就见贺季山唇角噙着笑,望着身旁的未婚妻,而徐玉玲也是一脸的娇羞,含笑看着他,两人堪称一对璧人,羡煞旁人。

“就让他以为我死了吧。”她轻飘飘的说了这句话来,话音刚落,就觉得自己眼前一黑,忍不住向着地上倒去,幸得被霍健东一手扶住。

“霍健东,你会有报应的,你这样对我,你会有报应的.....”沈疏影苦到了极点,只攥着他的衣袖,声声沙哑。

“我不怕报应。”霍健东声音暗沉,字字重于千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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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是何德江的声音。

“请让季山接电话。”温婉的女声一派娇柔。

“很抱歉,徐小姐,司令正在开会,怕是没空接你的电话。”何德江声音恭敬,却也是极其的冷漠。

徐玉玲一怔,自从订婚后,贺季山便是明显的将她冷落了下来,本来明明说好,在订婚后便会着手准备婚礼,务必要在年关之前迎娶她过门。

可这些日子,却丝毫不见他有何动静,更有甚者,她到了如今竟是连想见他一面都难,虽然她知道他事情多,可在订婚前,他却总是会抽空陪着她去看戏,骑马,吃西餐,而现在他竟是连个电话也不会打给她了,就仿佛这世上压根没有徐玉玲这一号人物一般,逼的她不得不放下矜持,将电话打到官邸去。

“他最近是不是很忙?”她接着问道。

“是的,徐小姐,司令很忙。”

“那便劳何副官告诉季山一声,让他多注意些身体。”徐玉玲没有法子,只得将电话挂下,心里却是乱到了极点,扰的她坐立不安。

何德江将话筒搁下,刚走进院子,就见贺季山正扛着女儿,去摘树上的梅花。

囡囡咯咯的笑着,骑在父亲的颈脖上,一派的天真无邪。

而贺季山则是由着她闹,直到孩子玩累了,他方才将女儿抱了下来,转眸见何德江站在那里,他将孩子交给陆依依,自己则是向着他走了过去。

“司令,方才徐小姐打了电话来,您看,要不要回一个过去?”何德江小心翼翼的开口,斟酌着道。

“不必,下次她若在打电话来,你知道该怎么说。”贺季山从怀中取出打灰机,燃起了一支烟,静静吩咐。

161章 这些话,以后不要再提

“司令,请恕属下多嘴一句,您这样冷淡徐小姐,只怕徐家的人不会善罢甘休。”

贺季山却是神色如常,他抽了一口烟,道;“像他们这样的大户人家,最是自重身份,最多的,也不过是与我解除婚约,这样反而最好。”

“可是司令.....”何德江还欲再说。

“不必可是,就这样吧。”贺季山打断了他的话,眼眸向着不远处的女儿看去,因着天冷,囡囡穿着一身水红色海棠提花绣袄,小小的蝴蝶盘扣,如意偏襟,项上戴着一枚金制的祥云长命锁,那精致的小锁雕工甚美,形态雅致。

她梳着一对小双髻,粉嫩可爱的小脸蛋仿似是玉雕成的一般,美的仿似一个瓷娃娃似得,奶娘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芝麻糊哄着喂她,而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嬷嬷,手里捧着一件羊绒斗篷,等着待会起风了,好给她穿上。

贺季山看着女儿,心里便是柔软的不成样子,何德江瞅着他的神色,见他脸色温和,知晓只要有囡囡在,都是他最好说话的时候,遂是大着胆子,又是开口道;“小姐年纪还小,不能没有母亲,属下瞧着徐小姐也是良善敦厚之人,日后定是不会亏待小姐,还请司令三思。”

贺季山收回视线,对着他淡淡的看了一眼,何德江心中一凛,却是不敢与他直视,只将头微微垂下。

“徐家的事到此为止,这些话,以后不要再提。”男人的声音低沉,似是再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司令!”何德江抬起头来,终是忍耐不住道;“无论怎样说,徐小姐都没有任何过错,再让属下说句不好听的话,夫人已经不在了,司令又何必如此,难道您要难受一辈子?”

贺季山听了这话,脸上的神色便是变了,眉目间已是有了冷峻的味道,他盯着何德江,却是怒极反笑道;“何德江,你现在的胆子倒真是越来越大了。”

“属下不敢。”何德江立时垂下了头。

贺季山脸色阴沉,刚欲发火,就见女儿向着自己跑了过来,看见囡囡,贺季山的怒意便是烟消云散了一般,雪过路滑,他怕女儿摔倒,便是迎上前,将孩子抱了起来。

“爸爸,我还要顶高高!”囡囡咯咯的笑着,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黑亮纯净的如同最美的夜色,脸颊上一对甜美的小酒窝,她那一笑的时候,贺季山便觉得心头一软,哪怕是她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让人去给她摘。

“好,爸爸顶高高。”贺季山对着女儿微微一笑,将孩子顶在了肩上,囡囡高兴的拍着小手,让爸爸带着她去摘花。

何德江站在原地,望着父女两的背影,却是轻轻叹了口气。自沈疏影去世后,贺季山对这个女儿简直比之前更要疼爱宠溺,只恨不得要把这天下所有的好东西全都捧在她面前似得,他默默站着,看着男人魁梧的身影将女儿高高的举在肩上,只一记苦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院子里种满了梅花,囡囡伸出肉呼呼的小手,摘了一朵淡粉色的雪梅,递到了贺季山的眼前,“爸爸,送给你。”

贺季山接过那一朵傲骨寒霜的落梅,小小的花骨朵落在他的掌心,散发着一抹淡淡的暗香,他没有说话,只将女儿从肩上抱了下来,在孩子柔嫩的脸颊上亲了亲,十分温柔的一个吻,而囡囡的小脸则是红扑扑的,是这个冬日里最美的颜色,更是他的一切,是他在这个世上仅存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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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我刚听程妈说,三妹躲在屋子里哭,我去看了看,果真见她眼圈红红的,你看这该如何是好?”方明君绞着手中的帕子,对着一旁的丈夫开口。

徐长谦则是“啪”的一声,将手中的文件扔在了桌子上,脸色沉的仿似能滴下水来,只低声道;“还能怎么办,这贺季山明摆着是过河拆桥,摆了咱们一道,当初我就说,这个人城府深,心思重,若不是父亲一力促成这门婚事,我是说什么也不愿意将三妹嫁给这种人。”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三妹这几日眼见着瘦了下去,我看着都心疼,你这做哥哥的倒是快想想法子啊。”方明君说着,一脸焦急。

徐长谦便是站起了身子,烦躁道;“我能想什么法子?当初他把订婚仪式办的这样隆重,谁又能想到他竟是存着这般歹毒的心思,他这前脚刚从美利坚的银行贷了款子,后脚就想着把三妹一脚踹开,这种狼心狗肺之人,三妹不嫁也罢,我这便回津唐,和父亲母亲禀明一切,让他们做主,将这门婚事给退了!”

徐长谦说着,更是不忿,转身便要向着屋外走去,幸得方明君一把拉住道;“先生,正因为贺司令将订婚仪式办的这样隆重,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三妹是他的未婚妻,这婚是万万退不得的,若是退婚,先不说咱们徐家的脸往哪搁,单说三妹日后,又哪还有脸见人?”

徐长谦便更是烦躁,只道;“这就是贺季山的阴毒之处,他就是算准了我们丢不起这个人,才敢这样对待三妹。”

“先生何不去官邸一趟,当着贺司令的面将事情说清楚,说不定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也未可知。”

“太太,”徐长谦不耐道;“不仅是官邸,就连军营我也都去了,可这个贺季山实在狡猾,我每次去求见,他不是在开会,就是在训兵,无论我何时去,都是被他的副官给挡了回来,他这摆明是要我们知难而退,去和他解除婚约。”徐长谦说起来,简直恨得牙根都痒。

“这可如何是好.....”方明君焦急不已,一转身,却看见徐玉玲正站在门口,也不知是何时到的,显是将兄嫂方才的对话全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三妹!”方明君失声道,徐长谦闻言也是转过身子,见妹妹眼圈通红的站在那里,自然也很是心疼,只上前安抚道;“妹妹别哭,一切都有哥哥为你做主。”

徐玉玲看了兄嫂一眼,轻轻的摇了摇头,她的脸上依然是安安静静的,只道;“哥哥,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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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徐玉玲第一次来官邸。

她默默的坐在沙发上,有女仆毕恭毕敬的为她端来了茶水,她微微一笑,柔声道谢。

早有侍从告诉了她,贺季山身在军营,并不在官邸,可她却执意在这里等。

“是你要和我爸爸结婚?”蓦然,从身后传来一道稚嫩的童音。

徐玉玲一怔,回过头去,便见一个年约四五岁的小女孩儿,穿着精致的洋装,脖子里挂着麒麟百岁锁,脚上穿着纯白色的羊皮小靴子,整个人打扮的如同一个小公主般,她微微一怔,先是诧异这孩子的漂亮,而后便是回过神来,知晓了这孩子定是贺季山的独生女儿,贺想南。

她不知该说什么,只局促的坐在那里,面对这样一个小孩子,只让她更是坐立不安起来。

“我爸爸不会娶你的,他和我说过,他这辈子只会娶一个女人,那就是我妈妈。”孩子清脆的童声朗朗,只刺得她体无完肤。

她一言不发,依然是默默的坐在那里,许是见她无趣,囡囡撇了撇小嘴,在奶娘和嬷嬷的簇拥下,前呼后拥的去了院子里,早有侍从等在那里,见到她出来,便是匍匐于地扮作小狗,任由她骑了上去,玩的不亦乐乎。

她看着这一切,却是怔在了那里,只没想到贺季山竟会将女儿宠到了这副地步。

“小姐是被司令宠惯了,加上年纪又小,若有不懂事的地方,徐小姐不要介意。”就听一抹柔和的女声传来,徐玉玲回过头去,只看到一位身穿素色衣裳的女子捧着点心走了过来,对着她微笑着。

见她的穿着不似官邸里的下人,徐玉玲便是疑惑道;“你是?”

“我是小姐的看护。”陆依依将点心搁下,对着徐玉玲恭声道。

“季山什么时候回来?”徐玉玲点了点头,问道。

“司令方才打了电话回来,说是要今晚要召开紧急会议,怕是回不来了,司令还说,等他从军营回来,定是会到徐小姐的府上拜访。”

“既然如此,那晚上便劳你为我安排一间屋子。”徐玉玲神色温和,等不到贺季山,她哪里也不会去。

陆依依答应着,便是退了下去,徐玉玲独自一人坐在那里,一直到了晚上,也不见贺季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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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

贺季山刚回官邸,就见西楼上的卧室里亮着灯,他看着心头便是一窒,也不理会迎上来的仆人,抬腿便是向着西楼赶了过去。

走廊上的灯光雪亮,刺得人眼睛都疼,贺季山快步走着,一把推开了那门,就见一个女子正坐在灯下看书,她只穿着一件家常睡衣,长长的裙摆将她的脚背都遮住了,而那一头的长发乌黑乌黑的,一直垂到纤腰处。

他只看着,便是连呼吸都要停顿了,他一眨不眨的看着那抹身影,几乎失控般的喊出了两个字来;“小影......”

那女子回过头来,却生生是另一张面容。

刹那间,贺季山只觉得有人用一桶冷水,从头到脚的将他浇了个冰凉,整个人就好似从天堂蓦然坠进了地狱里去,那被他死死压抑的痛苦,便毫无防备的被人骤然拔了出来。

162章 跟着我,忘了他

看见他回来,徐玉玲便是慌忙站起了身子,她的心砰砰跳着,一声“季山...”刚唤出口,就见贺季山眼眸阴鸷的可怕,道;“是谁让你进来的?”

徐玉玲一怔,却是不明所以;“这间屋子,我不能住吗?”

贺季山一步步的走了进来,见那桌子上的东西显是被人翻过,他的脸色倏然沉了下去,只低声道出了两个字来;“出去。”

徐玉玲似是没有听懂他再说什么,只轻轻的开口;“季山,你怎么了?”

“我要你出去!”男人的声音徒然变得严厉起来,只将她吓了好大一跳,而他的眼底是一片幽黑的冷,不带丁点的温度,徐玉玲瞧着,就觉得自己脑子里轰的一声,耳旁更是嗡嗡作响。

“为什么?”她喃喃的开口,“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