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少会慌成这样,这钥匙就像和他作对一样,他用力拍打门,提高了音量对房间里喊,“呢呢,到门这里来,过来!爸爸带你去找妈妈!”

阿青起身就朝门外跑,紧张的在二楼的窗台寻找呢呢,却只看到了她走进房间里而留下的一个小小的背影。

门被打开,呢呢正走到床边,呆呆的看着爸爸。

手里的钥匙,三把一串,是他卧室的门,呢呢卧室的门,还有霍老太太卧室的门,这是呢呢常在的地方。

小孩子永远是家里的定时炸弹,谁也说不准什么时间她就会闯一个莫名其妙的祸,把自己深陷危险却犹不自知。

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孩,无法发出声音,已经让她失去最基本的求生本领。

就像现在这样,万一哪一天她自己把门反锁了,他总需要这些。

他手心已经被小呢呢和她的小元宝惊的出了一层薄汗,钥匙还插在锁孔里,因为他推开了卧室的门,阳台的大门也打开,冬日清晨特有的带着湿气的冷风迎面朝他涌来,掀起他额前墨色的碎发。

他看了一眼大敞四开的落地门窗,冷着一张脸,几步迈到她身边,揪着她的后衣襟一把拎起来,按在床上,连着三四巴掌,重重落在她穿着厚厚的保暖裤的小屁股上,厉声吼道,“谁准你一个人去阳台上的!我告诉过多少遍!不能自己在阳台上玩我不在房间你不许打开阳台门!你都三岁了!是听不懂话还是存心欠揍!”

霍霆从来没对呢呢动过手,骂都没骂过,就算大声吼她两句,那也少到屈指可数,但是刚刚他是真吓到了,所有的毛孔都紧绷,只在看到呢呢的那一刻才慢慢放松下来。

因为不能说话,呢呢没有像其他小孩一样到正常的幼儿园去上学,她现在只有固定的时间在家里学习手语,谁知道一个从来不和外界接触的三岁小孩,到底会不会天真的以为自己和那只鸡一样,可以在一下坠的瞬间瞬间扑腾起翅膀呢…

可是打了呢呢,他也心疼。

小呢呢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大气都没喘一口,要不是霍霆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呢呢穿着那么厚的衣服也不会有多疼,他差一点就要以为他就这么把自己的孩子打死了。

他把呢呢翻了过来,小家伙软绵绵的像泥一样,胳膊腿不用一点力,霍霆把她摆成什么样子就成了什么样子,只是那张小脸,泪流满面,满眼绝望,又委屈又可怜,小鼻头红彤彤的,看得霍霆心疼又心软。

霍霆没打算哄她,就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自己在那里哭,他要让她知道,犯了错误就该受到惩罚,不能得到爸爸的拥抱。

呢呢也不打算理他,先哭够了再说,她虽然只有三岁,可还是觉得,这日子哪是人过的啊,生活太艰辛了,看不见自己妈妈,奶奶也越来越经常不在家,新妈妈又不喜欢自己,现在连爸爸都动手打她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霍霆走到窗台,把落地门窗拉上,呢呢在床上一骨碌,自己跳到地上,抬手摸了一把眼泪,看都不看他一眼,低着头就往外走。

“呢呢,回来。”他叫道。

呢呢不理,出了卧室。

霍霆跟了出去,去摸呢呢的小脑袋,被她倔强的扫开。呢呢没脾气,这点像阮阮,再生气也最多是苦大仇深的自己窝在那里装冬瓜,不搭理人,也不和人亲近,像于笑那般摔摔盘子摔摔碗的情况从不存在,这就是天性温顺的人,却也天生带着一点小小的倔强,看起来软绵绵的,其实自尊心很强。

她推开自己卧室的门,走到自己的衣柜前,在最下面拽出她的小行李箱,白底,印着蓝色的哆啦a梦。

她的痛心之泪已经留完了,只剩一条清亮亮的小鼻涕挂在鼻子下面,她还抬手横着抹了一把。

霍霆哭笑不得,用手给她擦干净,然后去洗手,拿来湿毛巾准备给她擦擦脸,一出洗手间,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个坑爹的小丫头,正打开自己的行李箱,把她零食柜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往里放,霍霆不动声色的看着,紧接着,她又在自己能够得到的整齐的衣服堆里抽出一件白色的小棉服穿上,抽出拉杆,闷着头就往外走。

这是,要离家出走?

她三岁,不知道不能去阳台,可是居然懂得离家出走?是他没有教好,让她学会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吗?

霍霆几步迈到她面前,挡住她的路,蹲在呢呢的面前,用温毛巾给她擦了擦脸,她不顺从,但也没反抗,那神情分明是在对霍霆说:你擦吧,反正这脸也不是我的了,我感觉不到的。

“呢呢,”他干脆攀着腿坐在地毯上,一手掐住她的小腰,心平气和道,“你这么做是不对的,犯了错误爸爸不该惩罚你吗?惩罚了你,你就要离家出走?那爸爸犯错误,奶奶批评我,我也要离家出走吗?然后把你自己扔在家里?”

呢呢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和他争辩。

“如果你不想我批评你,对你发脾气,你为什么不做到答应我的事?”

呢呢推开他的手,转头走到衣柜旁边的小角落,对着墙角蹲了下去,偷偷摸了一把眼泪。

她这莫名的小动作,看得霍霆心酸不已,可又觉得这小宝贝儿太可爱了,这委委屈屈哭墙角的模样,太像蹲在角落画圈圈诅咒别人了。他凑到呢呢旁边,试图把她抱进怀里,温柔的叫道,“ 呢呢?”

呢呢挣脱开,跑到窗帘后面,继续蹲。

霍霆再跟过去,她又换,最后霍霆不得不强行的拎着她的衣领把她拉到自己面前,“别蹲了,我们来谈谈。”

呢呢抹掉眼泪,无声的朝他喊道:我讨厌你!

霍霆擦掉她的眼泪,喉结不自然的滚动了一下,也许这是小孩子无心的一句指责,是一时置气,可还是让霍霆心里有些难过,“好吧,你讨厌爸爸,在你讨厌我之前,能不能记住今天的打,以后不许再一个人去阳台。”

呢呢撅着嘴,一脸的苦大仇深,说“不是我要去阳台,是元宝,她一直用嘴巴,”她手指捏成小鸡嘴的样子,对着阳台一直点,“元宝就这样,用嘴巴一直咬那个门,一直,咚咚咚咚的咬门,我就放她出去了!我不会掉下去,我没有碰到栏杆!”

所以,错误在我这里,是我自己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打了你,霍霆在心里暗暗的回答。

然后,你进来就打我屁屁,你手那么大,我屁屁这么小。她继续指责。

霍霆伸手给她揉了揉屁股,“爸爸只是看到你没有乖乖听话,怕你发生危险,很着急,才动手打了你,我们都有错,你不该放元宝出去,我也不该不问清楚就动手,你别再生气了,嗯?”

呢呢继续撅着嘴瞪着霍霆,推开他的手臂,一颗圆圆的小泪珠吧嗒掉到他撤走的手背上,她说,你不要哄我了,男人的话都是不可信的,你不喜欢妈妈赶走了她,现在你打我,你也不喜欢我了,我自己走,你再也不是我爸爸!

她抡着小拳头在他下巴上砸了一下,指责道:坏人!

说完,已然心意一决谁都无法挽留的样子,拉起皮箱便往外走。

霍霆无奈极了,抿了抿唇,什么也不想说了,站起来安静的跟在她身后。

呢呢这个又馋又懒的小东西,离家出走只记得带吃的,下楼梯嫌费劲,直接把椭圆形的皮箱往楼梯下一推。

真不愧是父女俩,爸爸刚推完,女儿又来推。

阿青听到声响,从厨房出来,愣住了,呢呢怎么也带着皮箱下来,难道霍霆还要把呢呢送走不成?她不解的看向自家少爷,却没得到半点回应。

小的在前面,大的在后面,小的拎着皮箱,大的穿着单薄的毛衣,单手插着休闲裤口袋。

这盘山路修的很漂亮,又干净,柏油马路还能还保持着黑漆漆的底色,偶尔有去上班的私家车路过,看到贴着马路边的父女俩都会稍稍减速。

她那小短腿,能走多远,一个大人快步走下山都要40分钟,她要走,过了中午饭时间她也不会到山下。

呢呢知道霍霆在自己的身后,可不想理她,走的累了,把皮箱在路边放倒,往皮箱上一坐,这才想起来,自己只带了干粮,没带水。

她舔了舔嘴唇,霍霆蹲到她面前,一只手腕上缠着她小水壶的绑带,拧开,用盖子给她倒一小杯。

呢呢没像往常一样赶快用小手接过来,一扭头,看向别处。

霍霆把水杯放到自己嘴边,晃晃水壶,笑着提醒她,“呢呢,壶壶要空空了,只有一杯,你不喝,爸爸喝了?”

呢呢猛的把头扭回来,愤愤的瞪着他。

霍霆把水杯递到她嘴边,在她的小嘴上点点,“喝吧,都是你的,爸爸不喝。”

呢呢生怕他反悔一样,一口咬在杯子上,霍霆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

都是你的,呢呢,也许爸爸不能给你这整个世界,但是爸爸的整个世界,都是你的。

他给呢呢擦了擦额头上的小汗珠,满眼的温柔,低声说,“呢呢,爸爸从来没有不喜欢过你,你的爸爸只能是我,你说不是可不行,我们之间有血缘,血缘你懂不懂?就是…”他思考着,放慢语速,“就是永远也断不了的东西,别任何柔软都柔软,比任何坚硬都坚硬。”

老人常说,儿女是父母上辈子的债,今生有的来讨债,有的来还债,无债则不来。

呢呢,你就是爸爸上辈子的债,讨债也好,还债也罢,欠了上辈子,这辈子就不该逃开。

你不是我,你永远体会不到,“爸爸爱你”这四个字的重大意义。

这世上,再坚强的爸爸,也听不得儿女说,我讨厌你。

因为我是爸爸,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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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摔饼子了】

喃喃:妈妈,帮我问问原城叔叔,什么时候让我出来透透气,他们都说我是哪吒,里面好憋屈。

阮阮:现在还不行,现在生就是早产儿…

霍朗:阮阮,也帮我问问原城那货,什么时候让你生,我也憋屈。

霍霆:阮阮,不要生出来,憋住,生出来你就是肉,有狼盯着。

原城:哪吒宝贝,你就快出来了,大纲上就这么写的,别急,你后爸给你买LV,我给你买风火轮,你就背着LV,踩着风火轮…

【谢谢打赏】不分正反面的可爱发发,哈利精英

149:你这么爱吃凉的你男朋友知道吗?

:2014-1-16 9:30:28 7413

“为什么不理呢呢?”

云柏大厦的楼下,霍霆穿着出门时的那件单薄外套,站在凉风里,问巫阮阮。

呢呢被他抱着,手里捧着一条鸡肉卷,看到阮阮的时候,满足的扬起小脸, 嘴巴上还沾着一圈酱汁。

虽然霍霆的公司就在云柏大厦的后面,但是她从来不走后门,很少有机会遇到他,所以巫阮阮对于能在这里看到霍霆,还是有些震惊,况且他这一身休闲居家的打扮,也不像要去上班,还有呢呢的小行李箱,怎么看,都觉得这是一个父亲打算带孩子去郊游。

她眨眨眼,有些无辜,“你们怎么来了…我没不理她,我什么时候不理过她。”

“她发了很多信息给你。”

巫阮阮从包里掏出纸巾,给呢呢擦嘴巴,捏了捏她的小脸蛋,白了一眼霍霆,“她哪里认字,怎么会发信息。”

霍霆掏出手机,打开信箱,举到她的面前,一整排的已发送信息,一个字没有,全部是手机里的自带表情,有笑脸,有哭脸。

阮阮微微一怔,“我没听到手机响啊…”她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大衣口袋,脸色腾的一红,“我手机丢了。”

霍霆也愣住了,他拨通了阮阮的号码,“关机了。”

巫阮阮急了起来,“我刚才还打电话了,就刚才我在路上吃了早餐,我…”

霍霆突然的打断了她的话,“我说过多少遍了,走路的时候不能吃东西,会肚子痛,你怎么总是记不住,吃的买到手了就稍微等一会儿,它又不会自己跑。”

阮阮扶了一把额头,“我饿嘛,我…”她忽然反应过来,“现在是说怎么吃东西的时候嘛!手机都丢了!”

“你是在撒娇吗?”霍霆忽然弯起嘴角,笑笑。

“我撒泼!”她赌气的把手往大衣口袋一塞。

霍霆实在不忍心拆穿她,有你这么撒泼的吗?我们呢呢撒起泼来都比你像个泼妇。

“你今天请假吧。”

“嗯?”阮阮不解的看他,突然眼前一亮,伸手就打算接过呢呢,“今天把呢呢给我带?”

霍霆侧身躲开,“她要去游乐园,还要和你一起,不然就要离家出走。”

“离家出走?”阮阮震惊的看着呢呢,在她小脸蛋上掐了一把,“你和谁学会的离家出走呀宝贝儿,离家出走你知道去哪里吗?一会儿妈妈给你写个小纸条,你揣在兜兜里,再打算离家出走的时候,你就把小纸条给计程车叔叔看,让她送你来找妈妈,好不?”

“不好!”霍霆笑着拒绝道,“阮阮,她是小孩子你又不是,她要离家出走你该告诉她不对,外面有多危险,你怎么能告诉她方法?”他顿了顿,“算了,你也是小孩子。”

阮阮没反驳他,开始在兜里摸索东西,“等我先打个电话给我们总监,年底工作都好多,不知道能不能请下来假,请不下来我就翘班,我过年的东西还都没买,呢呢的新衣服买了没?”

“她什么时候缺过衣服,你们总监还是姓韩的吗?”

阮阮点点头,“是她。”

“你要干什么,阮阮?”

“我要打电话请假啊。”

霍霆往上托了一把呢呢,笑的无奈极了,“你电话不是丢了吗…”

阮阮愣住了,挠了挠眼角,她怎么变得这么迷糊,“那个,孕妇的记性不好,我昨天还加班,我还没睡醒,我刚才还没清醒…”

“嗯,知道,我给沈茂发个信息吧。”

这才是一家四口,一个不少,一个不多,连个随行的司机都没有。

虽然不是周末,但游乐场的人并不少,她左手牵着爸爸右手牵着妈妈,一步三跳的撒着欢。

看到有人带着仿真动物的小耳朵,她也想要。

霍霆给呢呢买了一个长颈鹿的小耳朵,刚走出没两步,又转过身,又买了一个一样的。

看着阮阮给呢呢带好,他从身后拿出另外一个,给巫阮阮也带上。

阮阮红着脸要躲,“这是给小孩子带的,我不要。”

呢呢拉着她的衣襟,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说,妈妈,你要和我带一样的,我们就不会走丢了。

霍霆笑着帮她弄好,还在长颈鹿的耳朵上摸了一把,问,“你知道为什么动物园里的小动物都喜欢长颈鹿吗?”

阮阮想了想,“不知道,长颈鹿哪里好?”

霍霆抱起呢呢朝旋转木马的方向走去,心情明媚如骄阳,笑着回答,“因为长颈鹿在他们才能上网啊。”

巫阮阮还是没明白,跟在他的身后,拉着呢呢的小行李箱,“长颈鹿又不是蜘蛛,会织网…”

霍霆伸手朝她面上伸过去,阮阮本能的躲了一下,霍霆却抬高手臂,顺势在那长颈鹿耳朵上抓了抓,“长颈鹿头上的这个小揪,是动物园的无线路由器。”

“…”

霍霆把呢呢放到木马上,让她坐好,接过阮阮手里的行李,“去吧,和呢呢一起玩,不危险。”

木马启动,一圈一圈旋转,呢呢很兴奋,不停的朝他招手,阮阮则每每路过他的眼前,都淡淡的看上一眼。

虽然现在不是夜晚,游乐场没有灯光璀璨,可是因为是有阮阮在的地方,霍霆还是觉得这地方异常明亮。

他最爱的一个女人,两个女孩,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这多好。

他掏出电话启动相机,在她们再一次旋转到自己面前的时候,按下快门键,相机“咔嚓”一声,这画面就像被封上画框钉在了他的心里。

不过,美好这事儿,还真经不住推敲。

呢呢从旋转木马上下来,手指往天上一指:爸爸,我要玩那个!

霍霆抬头,看着正呼啸而去的过山车,为难的眯了眯眼睛,“宝贝儿,这个你玩不了,有年龄限制。”

呢呢继续兴奋着,说,让妈妈玩,我看!

“妈妈更不能玩,她肚子里的小宝宝比你还小呢…”

她抬手在阮阮的肚子上摸摸,说,那先把宝宝拿出来,玩完再放回去…

巫阮阮按住呢呢的小耳朵,扯了扯,“你个坏家伙,还要把妹妹拿出来,谁告诉你可以拿出来的?嗯?小坏蛋!”

呢呢抬头,无辜的眨了眨眼,说,于笑妈妈说的。

霍霆怔住,蹲在她面前,诱哄道,“呢呢,于笑妈妈怎么说的?”

呢呢很认真的回想,然后学着于笑的样子,抱住肩膀,瞪着眼睛,说,你再在墙上画画!我就把你妈肚子里的小东西掏出来,把你塞进去!

霍霆拉开她的小胳膊,“行了,别学了,别学于笑妈妈那样子,太丑了,丑八怪一样。”他抬头看向阮阮,她只假装没听见。

她能说什么,只要霍霆也觉得于笑不是一个好榜样,别的她无法插手,也无法插嘴,怎么说于笑都是霍霆的新欢,所谓旧爱,就是人家不要的东西,哪还有半点分量。

呢呢抓住霍霆的衣领,问,爸爸,你肚子里没有宝宝,你去玩,我看。

“爸爸…”他抬头看向再一次伴着一群人尖叫声呼啸而过的大型器械,有些为难的说,“爸爸害怕。”

巫阮阮牵过呢呢,“你爸爸骗人,他不害怕,他以前玩过。”

阮阮是不敢玩,大学的时候他曾带阮阮来过几次,这种刺激类的项目只有他玩她看的份,阮阮的借口多,不是肚子疼就是屁股疼,要么就说自己吃多了不适合玩这么刺激的游戏,万一吐到前面的人脸上,多尴尬,当时霍霆还告诉她,不会吐到前面的人脸上,只会被风吹到后面的人脸上。

她每次都会很兴奋的围着自己转,还要不停的问,是不是刺激,是不是特别刺激,是不是无比刺激。

霍霆多半的时间会很有耐心的点头说,旁边的女孩子哭了,后面的女孩子晕了,当然偶尔也会故意逗她,回答,我还是觉得和你睡觉刺激,不如我们回去吧。

呢呢嘴巴一撅,扭头拉住妈妈,作势要走。

霍霆站起来上前追了一步,拉住阮阮,抿了抿唇,“我玩,你们看。”

“我不看,呢呢看。”她淡淡的回应,“我看别人的也一样的…”

霍霆点点头,“那我玩,呢呢看,你闭上眼睛陪她。”

他转身,深深的吸了口气,霍霆,你可要活着下来啊,在游乐场玩死的人不多,你千万不要如此幸运的成为其中一个。

他坐好,等待工作人员做最后的安全检查之前,手掌从口袋里拿出,摊开手心,一个小小的透明包装袋,里面缝着白色的小药片。

他朝阮阮和呢呢的方向微笑,故作不在意的将那小药片放进嘴里,没有水,唇齿间都是苦涩的味道。

这撕开包装往嘴里放东西的动作,任谁都不会多想,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就算真有什么,那微乎其微的小东西,也被霍霆清俊的容颜如画如仙的笑脸全部遮住。

霍霆还是曾经的霍霆,只有爱情已经不是曾经的爱情。

过山车缓缓启动的时候,霍霆朝她们挥了挥手,在轨道向上爬行的一刻,缓缓闭上了眼睛。

我不怕,不怕,女儿在下面等着我,我老婆还在看着我,我叫霍不怕。

他不知道听过哪个不靠谱的专家曾说过,当一个人百分之一百万的相信一件事会发生,那么这件事就会发生。

按着这条理论来推理,就是那些我们日夜祷告却没有实现的事情,都是因为我们没有百分之一百万的就相信它可以发生,是因为我们做不到绝对的虔诚。

他现在,要百分之一百万的相信,他叫霍不怕,他要像曾经那样,从天上到地面,从容的走回阮阮的身边。

在顶点下坠的一瞬,所有人都开始尖叫,只有霍霆一个人,紧紧的抿住双唇。

地面的一大一小两个长颈鹿宝贝,看得满脸兴奋,好像不能坐上去,但有人能替她们玩一把也很过瘾,呢呢开心的眼睛都快和张开的嘴巴挤到了一起。

这不就是,你的天堂,我的地狱!

每一次上升,他都觉得自己在逼近地狱,每一次下落完毕,他都觉得自己刚刚从地狱脱离,只能感觉到自己心口处那渐渐清晰的绞痛,直到这一切全部结束,他还在努力的调整自己的呼吸。

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他抿着唇,朝阮阮和呢呢笑着走来,却在呢呢朝他扑过来的时候,用手指抵住她的额头,转身快步径直朝便民商店走去,借着买水喝水的时间,来让自己平复。

当他回到那两个小长颈鹿身旁,抱起兴奋到不行的小宝贝,看到阮阮的眼里也闪烁着晶亮的光芒,听到她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的声音问自己,“是不是很刺激?”

霍霆觉得,刚刚的提心吊胆,命悬一线,全部值了!

离开游乐场的时候,已经将近晚上六点。

霍霆带她们进到一家披萨店,让阮阮点餐,自己转身出了餐厅,消失在夜里。

有那么一刻,巫阮阮想,就这么带着呢呢跑掉算了,跑到一个霍霆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去美国,去霍朗那里,然后再也不回来,让他再也没有机会把呢呢从自己身边带走,当她把这想法贯彻于实际时,却受到了极大的挫败。

她说,“呢呢,妈妈带你去吃更好吃的东西吧,以后你就可以每天和妈妈一起睡!”

呢呢欢快的点点头,说,等爸爸回来!我们一起吃!一起睡!

“不能带爸爸,呢呢,只有你和妈妈两个人,如果爸爸回来了你晚上就要被他带走,好多天不能见到妈妈,走吧,好不好?”她拉起呢呢的小手,准备把她从沙发上拉下来,呢呢却一把挣脱开,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坚决的拒绝道:我要爸爸!

阮阮有些泄气,也有些心酸。她已经不能把呢呢从霍霆的身边带走了,她现在爱爸爸,更多于妈妈。

可能她还不懂爱,她只懂依赖,在她幼小的心灵里,已经默默的接受妈妈不在身边的现实,一直对她不离不弃的人,是她的爸爸,与她朝夕相伴的人,也是爸爸。

霍霆的餐具摆在那里,人还没有来,任谁看了,这都是一家四口,爸爸的暂时缺席。

阮阮把吹得不再烫手的披萨放到呢呢手里,看她大口大口的吃着,还不忘转头去喂立在她身边的玩偶。

这是下午在游乐场的亲子乐园得到的奖品,是霍霆和呢呢一起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