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霍朗?”她反问。

“那你家里还有谁能叮嘱你吃饭呢?”

阮阮摇头,“他不会叮嘱,他觉得我饿的时候自然会吃,如果真的一点点都不吃,他也不会哄,会直接给我灌。”

“他看起来不像粗心的人。”

“恩…”阮阮同意他的说法,“霍朗不粗心,他只是不拘小节,比如大家都说孕妇不能吃螃蟹,他就不会不给我吃,他说我又不是每天都吃,吃一次吃不坏,馒头一口气吃20个也会撑死,所以饿一顿饱一顿,偶尔吃些违规食品,只要不是每天都这样,没什么关系的。”

阮阮在说到霍朗的时候,眼里闪烁着无名的光,那明亮,好像有万丈,把霍霆的难过照得无所遁形,不过无妨,至少阮阮是开心的。

耳侧一缕长发垂下来,阮阮抬手别到耳后,霍霆的视线随着她的动作油走,突然一怔,“手指怎么弄的?”

他唐突的拉过她纤细的手腕,看着两个半黑的小指甲,眉头轻轻蹙起来,“夹到了?”

阮阮不自然的抽回手,用纸巾擦了擦嘴,“恩,不小心夹到了。”

阮阮好像看到了错觉,她在霍霆的眼里看到了赤/裸/裸的心疼,但是想想,这怎么可能,她这一点点伤如果能令他心疼,她差点死掉的那一次,他岂不是也会跟着疼死?

阮阮在前,霍霆付了饭钱跟在她后面穿越拥挤狭长的小餐馆,其实这地方真没有那么好吃,很多东西都没有那么传说中那么美味,只是有回忆的地方,会连吃东西这种小事,都赋予某种特殊的情感。

他的心思都放在阮阮的脸上,她的神情上,以至于忽略了她手上有伤,可这包不了裹不了的淤血,他也无能为力,只是走到她身边时候,帮她提起了手包。

阮阮轻声拒绝了。

霍霆没再和她商量,直接从她手上夺过包链,牵起她未受伤的左手,大步的朝前走。

巫阮阮较着劲和他挣扎了两下,周围的路人还以为是情侣之间吵架,纷纷侧目,阮阮无奈的放弃,最后努着一张脸,不情不愿的被他拉着走进教学楼。

午休的时间,教学楼里几乎没什么人,他带着阮阮来到艺术系的画室,画室里色彩斑斓,静物凌乱,可那种强大的熟悉感,再一次如同卷着一股热浪的狂风迎面朝阮阮袭来。

霍霆咽下自己的心酸,笑着和她说,“这些小孩,在走我们曾经走过的老路,学校的静物道具还没换,可能这个班级里也有个巫阮阮和霍霆。”

可能是上午刚刚有课结束,画布上厚重的丙烯颜料还未完全干,阮阮用手指沾了一下,那一处厚厚的颜料,被按扁了。

霍霆拿起画笔放进阮阮手里,将她整个人罩在自己的怀里,右手握着她的细软的手掌,左手端着调色盘,主动带着她去完成面前不知哪个学生未完成的画,丙烯的覆盖能力很强,这一幅画大概已经修了很多遍,可总不理想,而霍霆和阮阮只是几笔点睛,它便活了起来。

阮阮的背脊挺得笔直笔直,这种亲密的距离,让她很不自在,然而霍霆的温柔里,却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强硬力量。

这是一种类似于拥抱的姿态。

阮阮能感受到霍霆的心脏在他的胸膛里有力的跳动着。

面对面的拥抱,并非最美好,霍霆想。

相拥时,他们看不到彼此的脸,心脏也左右交错开,目光所及的远方,对方却无法看到。

可这个姿势不同,只要阮阮稍稍踮起脚尖,只要他微微弯身,那便是真正的心心相印,亦可以做到真正的一箭穿心,而她所看到的远方,他一处也不会遗落。

小阮阮,我们离的这么近,你听到我的心在说什么了吗?它说,它想一直、一直和你一起看你看到的岁月风光,它说,它想一直、一直陪你走出现在,走到远方,走到你我白发苍苍,走到你珠沉玉碎,我来郁郁埋香,守你到最后一刻。它想拥有大把冗长的琐碎时光,把你从我的老婆,熬成我的老太婆。

它还说,就算你不爱我了,也不要忘记我,不要把和我有关的记忆注销,我出现在你生命里的时间很短暂,那么微不足道的一小段,可我仅剩的唯一的,却也只有那小小的一段。

它说,小阮阮,如果经年之后,你发现你的霍霆已经不在这个世上,请流露给我一点点难过,就像你曾经喜欢过的包包被人买走了一样那么多的失落就可,太多了我会舍不得,也不要因为你没有陪我走完最后一段路程而自责,你不知,你早融进我的血肉骨髓里时时刻刻,我并不寂寞,情到深处,我已不怕孤独,因为在我心里,你正值幸福。

而霍霆的阮阮,她听不到,她身后的男人,正在为她说着这世上最深情最深刻的告白。

愚昧的阮阮啊,你知不知道,并不是所有的后知后觉,都有挽回的余地。

和人生第一次喜欢的人走进婚姻,是件非常令人艳羡的幸事,很多人都在感情的路上辗转波折最后不甘不愿的草草嫁人。

相比直线,在遭遇婚变之前的阮阮,是何其走运。

霍霆问,“阮阮,你后悔过那天下午在樱花树下路过我的时候为我驻足吗?”

阮阮沉默了良久,久到霍霆几乎已经放弃了可以等到她的答案,她却突然开口,近乎笃定的回答:“不后悔。”

霍霆用笑容敛去了自己眸里的酸涩,“谢谢。”

阮阮说的是真心话,不为安慰谁。

她至今仍记得自己初见霍霆时的怦然心动,也至今也再也没遇到一个比霍霆更好看温柔的男人,她没有办法因为现在遭受的伤害,而否定曾经的一切,霍霆是第一个给了她全世界的男人。

她只能当做,她爱的那个男人永远停留在过去泛黄的时光里,而身后的,是另一人。

倘若没有遇到曾经的霍霆,感受他曾给予自己的一切美好,那会是她终其一生的遗憾。

而命运给她的安排是,不留有那一生的遗憾,却要她付出了终其一生无法超越的惨痛代价。

人生路连绵迢遥,春生秋杀,无间冬夏,你不朝前走,怎么看尽沿途的纷红骇绿,嗅得路上的桂馥兰香。你不一走再走,怎么区分重峦叠嶂与山清水秀,惊涛骇浪与海晏河澄。你又怎会知道,此刻置身暗香疏影,下一刻,便等来柳暗花明。

阮阮是个不擅长怨恨的人,也是一个善于放下怨恨的人,它除了蛊惑人心让人变得暴戾残忍,别无他用。

只是她忘不掉,爱得深,痛的彻,还有她早早夭折的那个宝贝。

她挣脱开霍霆的手掌,放下画笔,“等童瞳回来了,我们就要离开这儿了。”

霍霆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你们是谁?离开这儿,又是去哪?”

“我们是我和霍朗,喃喃还有我们的猫,离开中国去美国。”

好半天,她才听到一句没有任何情绪的“挺好”。

两个人一直在画室待到快要上下午课才离开,阮阮有些不放心,想给小香打个电话,问问喃喃有没有哭闹,有没有吃饭,霍霆却不肯给她手机。

“你不说霍朗的朋友在你家里,他总不会让小孩子饿肚子,喃喃只离开你一天而已,绝对不会发生让你担心的意外,她饿了,就什么都会吃了。”

阮阮听着这话有点赌气,什么叫只离开一天而已,她已经永远离开她另一个宝贝,所以在喃喃这里,一秒都是珍贵的。

她指着霍霆拎着她的粉色手包说,“你要说话算话,只有24个小时,到明天11点,到时候你不让我全身而退,我真的会代表月亮消灭你。”

霍霆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我要是不放你走,你代表月亮消灭我全家。”

全家。说的好像他有一个完完全全的家一样,也好像,他的家里有多么众多的人口似得,从里到外扒拉,也就只剩他和他那个天真烂漫的妈。

他们从学校离开的时候,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回头看向熟悉的校园,在心里默默道了一句:再见。

“下午陪你上班吗?”

霍霆帮她系好安全带,因为他的靠近,阮阮微微向后躲了一下,他不以为然。“我现在下午基本不上班,都会在家陪我妈。”

“陪你妈?她病了吗?”

“恩。”

霍霆没告诉阮阮霍老太太怎么了,只是说了一句:一会你就看到了,看着挺逗,到时候你别笑就行。

阮阮满脑子飘过霍老太太打着石膏包扎得和木乃伊一样的怪异造型,她实在想象不到一个五十几岁的老太太到底得了什么病,会让她觉得好笑。

路上霍霆和她讨论了云笔设计的设计内容,阮阮的设计作品已经提交,这东西没有复试三试,基本是一锤定音,颇有成王败寇在此一举的意思。

阮阮说,“你不用给我投人情票,我要看看自己的实力。”

霍霆笑笑,“我已经投过人情票了,你交代的有些晚了,我是真觉得很不错。”

“获奖的话有很多奖金?”她神色向往。

“每个组的一等奖是三万美金。”霍霆回答,“三万美金对于每年那些得奖的大师来说并不算什么,他们真正在意的是得奖之后名气大增所带来的利益,如果你今天你获了奖,那今天以前你设计一个LOGO要两千块,而你得奖之后,可能就是两万甚至二十万。”

阮阮点头,“我懂。做设计是一本万利的生意,不需要任何库存,只凭一颗大脑,它消耗掉的就是设计师的灵感与才气。”

霍霆握了握她的手掌,“所以你更要吃得饱睡得好,一旦动力不足,会被误认为江郎才尽。”

“我不是江郎,我是巫阮阮。”阮阮不满自己被诅咒才气耗尽,立刻出声反驳。

“耗尽也没关系,你又需要靠这个养家,以前有我,以后有他。”他半开着玩笑说,“你还没有在SI复职吧?”

“恩。还没呢,没有人帮我带小孩啊,只用保姆我还有些不放心,喃喃不喜欢吃奶粉,还在吃母乳。”

霍霆点点头,“那如果按着你原来的计划,找回童瞳就去美国,要是她马上就找到了,你也不需要去复职了。”

“就算不能复职了,我也会把荣誉留给SI,毕竟是SI培养了我,刚毕业那会真是什么都不会,真的,我要把荣誉留下来,然后带走我自己的名气。”此番话说得颇有豪情壮志、情深意重之感,霍霆仿佛又看到了以前那个开朗向上骑着破自行车哒哒哒狂奔的长发小姑娘。

交谈的气氛很好,时间也过的很快,汽车稳稳驶进霍家别墅时,阮阮心里仍旧感慨万千。

就在不久之前,她和霍朗在这里一起被霍老太太骂个狗血淋头,而不久以前再之前,每个夜色阑珊的夜里,她都会听到山间传来那法拉利振聋发聩的狂野嘶吼,那是年轻气盛、意气风发的霍霆,和现在有很大的不同。

直到见到了霍老太太,阮阮才发觉,原来自己的想象力也不过尔尔,就这想象力,能当上设计师真算自己命好。

霍老太太这会又有点认识霍霆了,盯着他看了半天,有些不确定的问,“霍霆啊?”

“恩?”霍霆愣了一下,“恩…是我,怎么了吗?”

霍老太太没说出所以然,越过霍霆的肩膀看向他身后满眼迟疑的阮阮,当即翻了个白眼,“你一天到晚要带多少个女朋友回来啊!”

巫阮阮一下愣住了,预期中霍老太太怪异的造型没有出现,连预期中霍老太太如果没有病一定会大吵大闹的情景也没有出现,这个人女人,压根就不认识自己,完全把自己当成一个陌生人。

霍霆有些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带女朋友回来了?您能别瞎说吗?这我刚带回来的女朋友,让你这么一说准吹了。”

“吹就吹呗!”霍老太太腰板一挺,“我儿子长得一表人才还能赚钱,什么样姑娘找不到啊,我和你说我就看上于家的女儿,长得那叫一个漂亮,比以前那巫阮阮好看多了,你带回来这个我有点没相中,个头矮了点,将来多影响小孩啊!”

阮阮明明就站在这,还被当成小透明说自己不好看个子矮,也跟着霍霆哭笑不得,“阿姨,您不记得我了?”

霍老太太仔仔细细的端详了她一会,坚定的摇了摇头,“还真没印象。”

“一点也没有吗?”霍霆追问一句。

霍老太太嫌弃的一抿披肩,“我怎么觉得和你前两天带回来过夜的小姑娘是一个人呢?但是又和上上回带回来的小女孩不是一个人…”

巫阮阮目光幽幽的飘向霍霆,你到底带了多少个姑娘回家,把你妈妈弄的不分四六了。

见过坑爹坑妈的,霍霆还是头一次见坑儿子的,他被巫阮阮那个“我似乎知道的太多了”的眼神看得有些害羞,脸红了一瞬,“妈,我前两天哪带女的回来了,上上次更没有。”

霍老太太笑的有点贼,“你和我解释有什么用啊?你和人家小姑娘解释啊,我又不甩你,你就天天带小姑娘回来,也是我儿子!你要天天带小姑娘回来,肯定就不是她男朋友了。”

阮阮稍微有点看出门道,原来霍老太太是精神不太好,记性也不太好,能记得人和事,对不上人脸。难怪霍霆说你别笑就行。

这人一病了,比正常的时候可爱多了。

“我要午睡了,你们俩要干嘛就干嘛,关上门,小点声!”说完就转身上了二楼。

阮阮顿时觉得脸颊烧起来,霍霆则害羞的挠了挠眉梢,“你要是想笑,就别忍了,没事儿的,我也经常被她逗笑…”

287:和法官说去吧!

:2014-6-5 9:51:53 3729

巫阮阮一点也不想笑,她甚至有些难过。悫鹉琻晓

原来就算她与霍老太太不和,但这个家里总归是热闹的,现在呢?

只要霍老太太闭上嘴,这房子里好像不会再有半点声响,就连新来的帮佣在干活时,也悄无声息的。

阿青把小江夜哄睡了之后从婴儿房出来,见到阮阮和霍霆一起站到二楼的楼梯口时,那一瞬间的表情可谓震惊,可是转眼,她便用亲切的微笑粉饰了太平。

“这个小孩儿怎么办?你不帮助于笑,他要永远没妈妈了吗?”阮阮站在婴儿房,看着沉睡的小江夜,心生怜悯。

“怎么会没有妈。”霍霆仿佛在听一个笑话,“他这么小,怎么知道自己妈妈是谁,以后我告诉他哪个女人是他妈妈,他就会一直认下去。”

失去母亲还要被剥夺真相,似乎有些残忍,“于家将来就没有人回来认领这个小江夜吗?再怎么说他身体里还有一半于家的血呢…”

霍霆茫然的看向阮阮,反问道,“于家还有谁能来认他?于笑是独生女,于笑的父亲不在了,母亲在疯人院,家破人亡,一毛钱都没有留下,你看那些个姓于的,”他稍稍顿了一下,言语中似乎带着一股嘲讽,“谁像是有良心能捡回这半个拖油瓶把他养大的样子?墙倒众人推,现在就是把江夜送到他们门上,都不会有人愿意要。”

“你想把他送走?”阮阮有些诧异霍霆此刻的表现,这当真不是一个心疼宝宝的好父亲的模样,似乎有些嫌弃。

霍霆注意到了阮阮质疑的视线,抬手在她的耳朵尖上拎了一下,笑着说,“你想什么呢?这是我儿子,我怎么会允许别人把他从我身边带走呢?我只是就事论事,善有善报,恶有恶遭这句话不是空穴来风,想看看一个人是否是好人,等到他死那一天,看看有多少人哭就知道。”

“长星电子总裁的葬礼应该会很隆重,不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霍霆喜欢她的天真和单纯,喜欢她总是把人心想的太美好,“我一点也不想打击你,可是事实是,他的葬礼一共去了五个人,包括他老婆和我,还有开车送她老婆的于家司机,于长星的哥哥,以及跟随他多年不知捞了他多少人民币的副总。说的悲惨一些,连个给他填土的人都没有。”

这个答案有些出乎阮阮的意料,她撇撇嘴,“这可不算墙倒众人推,这墙自己倒了,别人都绕路走,推的人都没有。”

霍霆揉揉她的头顶,那发丝软绵绵,让他有些舍不得松开手,可就这么一直按着阮阮的脑袋,好像发功似得,还挺诡异。

“阮阮,你恨过于笑吗?如果她没有从法国回来,没有来到于家,可能现在我们还生活在一起,呢呢也还在,什么都不曾改变。”

阮阮对他的说法不能苟同,挑着眉头斜目看他,“哪有那么多如果。”

“万一有呢?”

她趴在主卧那一个超大阳台的栏杆上用手肘杵着下巴,释怀的笑笑,“那也是会有今天的,我们之间的问题不在于笑的身上,你没听人说过吗?男人*,是一种潜在的危险因子,一旦爆发,都是难以收场,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就像连锁反应,一个于笑倒下去,将来会有无数个于笑站起来,所以我对于笑说不上恨,多半是讨厌,若真是有恨,这会儿也不恨了,你看。”她话说一半忽然停下了。

霍霆顺着她的目光往前看,左看看右看看,不解,“看什么?”

阮阮挠了挠下巴,接着说,“你看,她进去了,我还在外面,她不想做一个好人,自然有收容坏人的地方束缚她,我走路踩上钉子,应该多想想自己为何不小心脚下,而不是一味的去埋怨那颗钉子。”

“像你。”他简洁的总结到。

“谁像我?”

“你刚刚说这些话,像你,挺包子的。”

“你还饺子呢!”阮阮转头不再看他。

从这个位置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草坪上那一小块直径一米的光秃秃的土地,好像被一个小星星砸了一个坑,挺难看的其实,如果长出樱树开出樱花,可能就不一样了。

阮阮指着那个圆圈问,“你那个坑里面种的是樱树吗?”

“我买的时候他告诉我是樱树,应该长不出桃子和李子。”

“我当初还以为那是你骗小孩的一个谎言,没想到真是种了种子,可是为什么不发芽呢?这都一年多了,种子都烂了吧,你没挖开看看吗?”

霍霆转身进了卧室,套上一件灰色的长毛衣,因为是阮阮买的,他格外钟爱,他没告诉阮阮,这下面种的东西要真长成大树的话,那还是颗摇钱树,满树结的是白金和钻石。

他站在阮阮身后,风一拂过,她软绵绵的发丝就飘到他的脸上,有些痒,“没挖,也烂不了,他们说樱花矫情,长不长的出要看心情,它心情好了自然往外冒,心情不好,就‘潜土’。”

“你瞎编乱造的本事倒是有长进了。”她笑着回头,视线还没来得及落在霍霆脸上,身体便被拥进一个温暖坚硬的怀抱。

阮阮的身体瞬间僵硬了,手指紧紧扒着阳台的木质栏杆,因为离的太近,霍霆轻易感知到她的恐惧,身体微微发抖,好像他真是一只随时会暴怒的怪物,指不定哪下一张嘴,獠牙就会刮伤她。

巫阮阮僵着身体挣扎,眼底浮现一丝慌乱,“ 你不是说肯定不会碰我,你保证过,你还说过我是你大嫂,你敢对我怎么样我会告诉霍朗,他脾气不好,他…”霍霆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制止她因惶恐产生的喋喋不休。

可他这样一捂,阮阮更害怕了,刚刚交谈间还是青色的天空,好像被人拉上幕帘一样迅速的向黑色蔓延,月黑风高夜,杀人最佳时…

剧烈的挣扎后,她被霍霆面对面的桎梏在手臂有栏杆之间,阮阮几次想张嘴咬他的手,可他手心微微拱起,根本没有下嘴的地方。

这两人的力量不只是悬殊,是天壤之别。

因为恐惧和委屈,阮阮眼底渐生雾气,睫毛发颤,在霍霆身后那一室暖光的映衬下,眼里流光四溢,这样的阮阮,让霍霆有些心疼,可又很想笑,他逐渐展开的笑容显得无害极了,没有半点歹意,“小阮阮,你别用一种看待*杀手的眼神盯着我,真正的*是不会因为你长得可爱而放过你的。”

他松开捂着阮阮嘴巴的手掌,伸出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嘘,别喊救命,我今天心情好,暂时不杀人。”

没有后路可退,阮阮恨不得把自己身体嵌进栏杆里,这样才能拉开和霍霆紧贴的腹部,“你说过不会碰我的,你食言!”

“我没说过。”他坚持大丈夫能屈能伸,脸皮薄厚伸缩自如,大言不惭道,“我只说过绝对不会伤害你,没说绝对不会碰你。”

语毕,他抬手捏了捏阮阮的脸蛋,“我就碰了,你总不会因为我碰你一下就报警吧?怎么给我定罪?耍*未遂?”

阮阮用手臂撑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态度强硬,“想耍*,站到两米以外的地方去耍!”

“不要,那够不着。”他一把拉过阮阮的手腕,分开她一直试图把自己的推开的双臂环在他腰上,然后紧紧的抱住了她,“天凉了,我给你暖和暖和…”

“我不冷!”话音一落,霍霆双臂用力向上一提,揽着她的腰肢将人从地面提了起来,拖鞋从脚上脱落,阮阮的小脚落在他温暖的脚面,“你冷一下又不会怀孕…”

“你胡搅蛮缠!”阮阮紧紧揪着他身侧的衣襟,在他锁骨附近狠狠啃了一口。

她可没留余力,要是不是霍霆紧绷了一下身体从她嘴上将肉皮逃脱,这会估计身上又多了俩窟窿。

霍霆把她从自己怀里放开,捏住阮阮的下巴,仔细看了看她整齐的小白牙,“你这是名副其实的‘灵牙利齿’,又灵活又锋利。”

阮阮愤怒的瞪大眼睛,拳头跟小钢炮似得落在他手臂上,霍霆不以为然,捧着她的脸颊在她唇边飞快落下一个吻,得逞的大笑,甚至笑出了声,像一个大孩子转身就跑。

那种真心幸福的大笑,真正快乐的逃跑,白色的发和灰色的长毛衣一起甩了起来,仿佛电影镜头里定格的画面,选定的,就是最美那一帧。

巫阮阮紧忙穿上自己的拖鞋追打出去,“霍霆你个大混蛋!”

“我的天!巫阮阮居然会骂人了!”霍霆仍旧笑着,好像发现什么重大新闻一样,很惊奇的感叹道。

霍霆跑出房间,阮阮追出房间,“我恼羞成怒当然会骂人,你可以保持沉默,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去和法官解释吧!”

这种嬉闹的游戏不是第一次发生,在他们曾经的生活里发生过无数次,眼看阮阮要扑过来,霍霆本能的向一旁躲闪,平时都会紧锁的那一扇房门竟然是虚掩的,可能是阿青刚刚打扫过,霍霆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撞进门里,连朝他扑来的阮阮也没有幸免,一起摔倒在地毯上。

“啊——”阮阮低声惊呼,吓了一大跳,身下软绵绵的倒是不疼,可嘴巴磕在霍霆那尖削的下巴上,先是一疼,接着就只剩麻木。

霍霆在她身下闷哼一声,眉头都皱了起来,这砸的太瓷实了!

288:霍朗待你好吗?

:2014-6-5 22:26:26 5090

阮阮捂着嘴巴从霍霆身上爬到一边,跪坐在地上摊开手掌,掌心一块猩红,表情有点痛苦,“唔,出血了…”

霍霆顾不得身上的疼,飞快的翻身坐起来,“我看看。悫鹉琻晓”

巫阮阮的下唇挂着一颗豆大的血珠,微微发肿,这个血口的位置颇为诡异,按理说她磕在霍霆的下巴上,应该是唇内受伤,可是血口在外,霍霆笑笑,用食指挑起她的上嘴唇,“你是不是打磨过你的牙齿,这是你碰到自己上牙咬坏的。”

“我不摔到你身上,撞到你下巴,我自己会把自己咬出血吗?”阮阮翻了个白眼。

“…,好吧,是我不好。”霍霆无奈的笑笑,站起来走到房间的矮柜上抽了两张纸巾,蹲在地毯上擦干净她手心的血渍,轻轻拭去她唇上的一抹鲜红,“疼吗?”

“你试试?”

“怎么试?”霍霆疑惑的看着她。

“自己咬个眼儿,就知道疼不疼了。”

霍霆眯着眼睛笑起来,“你给我咬?”

“美得你,你自己咬!”

“恩。”他轻轻的应声,眉头微皱,咬住自己的下唇狠狠一用力,唇瓣缓缓放松时,一个小血珠赫然冒了上来。

巫阮阮错愕的眨了眨眼,被他这执着的好奇心吓到了。

“上你当了,好疼…”霍霆委屈的像个小孩。

“活该。”

“…”,他站起来,打开了房间的灯,顺便把阮阮也从地上拉起来。

原本只有走廊那一点点黄色的暖光穿过门框在地毯上投射出长形光影,现在整个房间骤然明亮,好像突然冲到眼前一轮光芒万丈的太阳,让人视线上不适应。

而更不能让阮阮适应的是这房间里的熟悉感,这些定格在时光里的摆设,仿佛油画里的静物风景,无论外面是怎么样的狂风,也休想撼动那里的一草一木。

这是呢呢的房间,chuang上铺着呢呢最喜欢的那一套卡通chuang品,鬃毛开成向日葵的小狮子在打盹,大片的橘色让这小chuang看起来快乐而温暖,呢呢的玩具箱子还在角落,整整三个,没有盖盖子,自从呢呢的手指被那盖子砸过一次之后,霍霆就把所有盖子扔掉,儿童衣柜的大门推开了一扇,满满登登,却十分整齐,放在下面一层的,都是呢呢平时最喜欢的衣物,偶尔小姑娘心血来潮,会自己拽个满地,挑上当下最喜欢的一件,欢天喜地的跑到阿青那里要她给自己换上。

和衣柜相对的房间另一角,大小错落堆放的很高的布偶,全是呢呢钟爱的蒙奇奇,最新那一个甚至连标签都未拆除,她已经不在,和爱她的人的那份爱,还在。

chuang头的白墙之上,有一副令人心酸的全家福,那是霍霆陪着呢呢一起画的,长手长脚高个子的是爸爸,肚子像个鸭梨的是妈妈,中间那个圆不隆冬雪人一样的小姑娘,是呢呢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