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当然也不会知道,就算那个有钱的老男人死了,孟东也无法原谅他草菅人命,更无法原谅他对自己和霍霆这两年来相处的时光剥夺。

情浓情薄,情深情浅,在他眼里不是血缘与姻缘可以决定的,而一定要是那个人才行。

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如果还无法分辨谁是真正真心的对自己好,那真叫白活。

孟东这半辈子遇过两个真正真心待他的人,一个已经远走,一个正在远走,除了他们,他谁也亲近不起来,他在验证那句矫情的话:越长大越孤单。

亲朋也好,爱人也罢,没人能一丝不漏的去感受别人的感受,伤痛别人的伤痛。

每个人的疼,都只能装在自己心里。

腿摔伤了流了血,为你缝合包扎的人可以是别人,背你步行给你温柔的可以是别人,独独那疤痕,只能落在你自己身上。

“你…”阮阮眯了眯眼睛似乎在脑袋里搜罗措辞,“不觉得自己特别像一个江湖人士,谁都不能束缚你,好像给你一匹马一壶酒你就可以自己一人浪迹天涯了。”

孟东觉得这比喻很新奇,但又很高档洋气,撇着嘴点点头,“是有点,最好再给我配个小情儿,能洗衣服能做饭的,浪迹天涯也不能总穿一身衣裳啊,那不成要饭的了。”

红绿灯的时候孟东想抽支烟,摸到烟盒又放了回去,转头问阮阮,“你去医院干嘛?生病了?”

“没,看一个朋友,你呢?”

“我也看一朋友,你看哪个朋友啊?我认识吗?是不是你老公什么的,需不需要我也象征性的拎两斤香蕉苹果包个花篮什么的去瞅一眼。”

孟东到底还是抽出一支烟,把车窗放下一个缝隙,点燃香烟叼在嘴里,阮阮抓着包包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她转过头定定的看着孟东英俊的侧脸,看似波平浪静的两年,其实内里已经不仅仅是物是人非,而是面目全非,更别说多年以前的初见,那时候的孟东哪里是现在这副沉稳的样子,恨不得走路都要踮着脚尖,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属螃蟹的,非得横着走不可。

孟东发觉了她的目光,叼着烟偏头看向阮阮,一脸的无辜,“你干嘛?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跟爱上我了似得。”

阮阮眉眼温柔的轻笑出声,“你又来医院看哪个朋友啊?”

孟东被她那个小模样逗笑了,巫阮阮披着长发,这要扎起头发,露出圆鼓鼓的小脸,说是刚上大学也会有人信,“你这语气听着怎么那么像捉歼呢?咱俩的朋友圈交界里总共能有一只手扒拉过来那么多人,我看我哪个朋友你能认识?”

“我认识。”阮阮点头,“你来看哪个朋友,我就来看哪个朋友。”

绿灯亮起,孟东启动汽车缓缓前行,阮阮的这句话让他手腕不自觉的抖了一下,他随即开着玩笑道,“我来看前天夜里纵欲过度至今昏睡未醒的齐家公子哥,满脸麻子那个,你认识?”

“齐家公子哥也是白发吗?我看他皮肤挺好,比我还好,白白净净的很帅气,跟瓷似的。”

孟东叼着烟老半天没说话,直到烟灰掉下来才想起来自己还在抽烟,捏着烟头弹出了窗外,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你知道了?”

“恩,知道了,虽然你们都不想告诉我,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所以你刚刚去看他,那他…”

“没有。”阮阮打断他的话,“我两年前就知道了,我没告诉过霍霆,现在的我才是他希望看到的,不是吗?”

孟东沉默了片刻,神色复杂,“两年,所以这两年…”

“所以这两年我都在扮演霍霆想看到的那个阮阮,我和霍朗分开了,以前你骂我没有良心,我当时不懂为什么我会被指责为没有良心的那个人,现在我想为自己辩解一次,我不是没有良心,只是他的演技太好,我被蒙在了鼓里,我比以前更爱他,只是学会了用另外一种方法。”

孟东扭头看了看阮阮,那张让霍霆偏执迷醉的小脸满是平静和任何风雨都无法撼动的坚定,霍霆是温柔的,阮阮也是,两个温柔的人,却可以为了爱而变得这么刚毅,那么残忍的相爱相杀,最后还要相互为对方演绎着一场自己心知肚明的无间道,看似很难懂,其实道理再简单不过——爱对方,胜过了自己。

“你知道我不会把你的辛苦说给霍霆听。”

阮阮淡淡的微笑,目光流转,“我知道你不会。”

“既然你已经演了两年,不如牺牲到底,把整场戏演完。”他顿了顿接着说,“对不起啊阮阮,我这么说你可能会觉得我自私,但是我不希望霍霆再去经历什么大喜大悲了,他现在这样很好,阿青是个好女孩,她什么都给不了霍霆,至少也不会让让他心跳失常,和小江夜的感情也很好,让你幸福让你淡忘对他的感情是他唯一的心愿,如果你回到他身边,他会分秒的为你的未来感到煎熬。”

阮阮眨眨眼,“我没说让你告诉霍霆呀,我要是想让他知道我早早就会告诉他了,就不会把自己搞的好像间谍一样啦。”

“那你告诉我这个干什么?你自己演你自己的,让我当个局外人岂不是更保险。”

阮阮深吸了口气,慢慢吐出来,眼眶渐渐泛红,嘴角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我只是想,我不能时时陪在他身边,如果他突然之间不在了,会多一个人可以第一时间通知我,别让我赶到的时候他等我等到连体温都凉下来。”

“好。”

***

孟东把阮阮送到小区门口,开车返回了医院,霍朗已经离开,霍霆还没睡醒。

小江夜拿着玩具车沿着霍霆的病chuang来回转圈,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看爸爸醒过来没有。

孟东推门而进,拍了拍巴掌,“儿子!过来!”

霍江夜抬起头,腼腆的笑着,小跑着扑到孟东怀里,“干爹早上好。”

“你过的有点慢啊宝贝,这是下午了,你得说下午好。”

江夜乖乖的改口,“干爹下午好。”

“真乖,亲一个。”他嘟起嘴,小江夜大大方方的啵了一口,这孩子就这点好,谁要吻都给,相当的大方,裤衩背心都舍得送人,除了他爸爸,他还真找不出什么不舍得给人的。

这一下午所有人加起来制造的噪音都没有孟东一人来的猛烈,霍霆朦胧转醒,感觉自己好像爬过两座大山似得疲惫,刚要抬手活动一下,便觉手心沉甸甸的,手肘撑着chuang面抬起手掌,手心里的圆溜溜的车厘子从他无力的掌心滚落了一chuang,酒红色的,像大颗的血珠一样。

孟东放下霍江夜,小家伙兴高采烈的扑到霍霆chuang边,脆生生的叫他,“爸爸!”

霍霆拿起一颗车厘子喂到江夜嘴边,霍江夜眼睛都笑弯了。他也拿起一颗,踮着脚尖往霍霆嘴边送,霍霆想伸手给他抱上chuang,使了半天劲儿都没抱动,到底是孟东上前来把孩子抱上chuang,阿青给江夜的鞋脱掉,他不淘气,老老实实躺在霍霆身边,“爸爸,你什么时候回家呀?”

霍霆骨骼分明的手指没有重量似得放在小江夜的洶口,手指轻轻勾动着他洶前的小兜兜,淡淡的微笑说,“等爸爸病好了就回家陪你。”

“爸爸又生病了?”

“对啊,爸爸没有乖乖听***话,不吃青椒不吃牛肉,所以病了,你要听妈妈的话,不吃青椒和牛肉将来你也会生病,生病就要吃苦苦的药,要打针。”他撩开手背上的衣袖,露出瘦骨嶙峋的白希手背,刚刚在他睡觉时还打过了针,白色的医用胶布粘在上面,撕掉胶布后露出零零散散的针眼,“这就是不听妈妈话的后果。”

“我会听话的,爸爸。”小江夜抱着他的拳头放到嘴边吹了两口气,上一次他摔了手掌疼哭了,霍霆就是这么捧着手掌给他吹了两口,告诉他,呼一下就不疼了,“爸爸,呼呼。”

霍霆刮了刮他的小鼻子,“真乖。”

孟东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不忍心破坏这一刻的美好,如果注定霍霆走不进下一个春夏秋冬,那就让全世界都陪他静止在这一刻,那该多好。

霍霆朝门口张望了一会,问孟东,“文君呢?”

一提这茬,本来已经快要难过的死掉的孟东忽然原地满血复活了,兴冲冲的给霍霆讲了一番自己的亲爹是怎么中风并且怎么轰然倒地最后又是怎么半身不遂似得躺在病chuang上干瞪眼的,说到精彩的地方就差手舞足蹈拍个巴掌叫个好了。

霍霆凉凉的瞪着他,问,“你确定那是你亲爸吗?”

“嘿你还真问住了,我就是不确定我怎么有的那么缺德的爹呢,要不我也弄一亲子鉴定吧,没准我还真不是他亲生的,到时候再牵扯出来一段我妈的前尘往事,我再弄个万里寻爹什么的,多感人的戏码。”

“不去演电视剧多可惜了你的才华,不在医院陪你爸跑这来嚷嚷什么。”

孟东嬉皮笑脸的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他对面,捡起落在chuang上的一颗车厘子放进嘴里,“他什么时候死我什么时候去看,我现在就想看你,从今天开始,我哪都不去了,你在哪我在哪,你走一步我跟一步,你洗脸我给你端盆,你尿尿我给你扶着,顺便适应一下怎么给你养媳妇儿养儿子,如果有人问起你我的名字,就告诉他们,我叫中国好哥们儿。”

霍霆想开口说话的时候咳嗽了两声,立马觉得没力气了,就一个字都没再说,安静的听着孟东在他面前表演单口相声。

等霍霆再一次迷迷糊糊的睡过去时,小江夜也睡着了,孟东给他们俩拉好被子,拉开落地窗,在外面抽了一根烟,他用指尖敲了敲落地窗,正低头摆弄东西的阿青闻声走出来,“孟东少爷,怎么了?”

“他这几天都这么能睡吗?”

“差不多,早上精神都很好,还能自己出去散步,感觉累了就会回来,然后就睡觉,打针也不醒,吃饭也不醒,好像一天就在攒那一点精神留到去外面散步。”

孟东吸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弹到地上踩灭,“我知道了,一会你把他东西收拾一下,我去给他调到一楼的病房,躺着也能看外面的地方。”

“我找医生问过了,一楼的病房现在都有病人,好像不行。”

他无谓的笑笑,“老子有钱,有什么不行的。”

霍霆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开始和过程都不记得了,只是醒过来时依稀有那么一丝丝的印象喃喃在他的梦里大哭,撕心裂肺的喊着爸爸,他一直往她身边跑,问她宝贝你怎么了,告诉她宝贝你别哭,爸爸在这里,可是怎么跑也跑不到她身边,他跑的太累了,摔了一跤,摔醒了。

翻身看见到窗外的景色不由一怔,不过睡了一觉而已,怎么自己的chuang就矮了四层楼,那青白色的路灯和那树影绰绰是怎么回事?

这到底是醒了还是梦里做了另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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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还有一章,等待审核中

324:【结局篇11】祝你幸福

:2014-7-6 19:17:40 5405

与此同时,同一片星空下的万家灯火其中一点,霍燕喃真的是在沙发上哭的撕心裂肺,口口声声的喊着“爸爸”。悫鹉琻晓

霍朗站在阮阮家的门外听着喃喃的哭声几度想敲门都没下去手。

巫阮阮掐着腰站在喃喃面前,“喊吧,喊破喉咙你爸爸也救不了你。”

“我不要上药药,疼…爸爸!”

阮阮生气的蹲下来,刚要拉过她的小短腿,喃喃就蹬着往沙发上窜,“不要上药药!我要爸爸!爸爸你在哪啊!我要死了!你快来看看我啊!我妈妈要杀人了啊…”

“你爸爸来就不用上药了吗?爸爸给你抹的是蜜糖吗!”阮阮发火了,把棉签往茶几上一摔,凶巴巴的瞪着她。

喃喃胖乎乎的小手抹着眼泪,委屈的直抽咽,“爸爸擦药药不疼…我要找爸爸…爸爸…”

安燃刚刚买回来药用喷雾,在走廊看到霍朗尴尬的站在门外直接掏出了钥匙开门,“站这干嘛?”

钥匙转动的同时他们在门外听到了喃喃的大哭,还有阮阮带着哭腔的训斥,“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你到底像谁!”

“我像我爸爸!”

“他不是你爸爸!他要和别的阿姨结婚了!他要给别的小孩当爸爸!他早晚会离开你,到时候你要怎么办!”

“你胡说!他是我爸爸!”

“他不是!我说不是就不就是!”

安燃微微蹙眉推开门,“喃喃,你怎么回事,和你/妈妈这么说话,想你爸揍你吗?”他大步走到沙发旁,一把抱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喃喃,抱进她的儿童房,“舅舅给你喷药,这个不疼,喷上凉凉的。”

巫阮阮眼眶微微发红,目瞪口呆的望着门外的男人,发丝凌乱在脸颊两侧,脸色微微发白,她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死死的咬住嘴唇,一句辩解的话也没说出来。

霍朗风轻云淡的看了她半晌,确定她没有话想对自己说之后,淡漠的开口,“你看起来很忐忑,没有必要,你说得对,我不是她爸爸,我早晚会离开她。”他勾了勾嘴角,笑意还没来得及传到眼底,便决绝的转身离开。

那天晚上喃喃到底没有等到霍朗,整个晚上,家里只有祝小香和安燃在对打游戏,喃喃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她一屁股坐碎了祝小香的游戏手柄,成功的给自己屁股又戳了个小血洞。

这一点绝对随她妈,端是作得一手好死。

第二天早上霍朗开车从外面回来,看到在了楼下和两个大妈学太极的金木谣,“黑妞,怎么起怎么早?”

“我刚回来,昨天晚上去朋友住的酒店睡的。”

霍朗挑了挑眉,没吱声,金木谣以为他误会了,于是主动开口解释,“我有一个女同学来中国旅游,我们顺便叙叙旧。”

霍朗点了点头,“噢,和我什么关系…”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说不上是什么。

停好车后金木谣跟着他一起上楼,电梯门刚一打开,他们便看见阮阮正蹲在霍朗家门口哄着睡眼惺忪还不忘哭哭啼啼的小喃喃。

“呦,喃喃怎么又哭了,你不是女汉子嘛,天天哭,哭包一个。”金木谣半开着玩笑先霍朗一步进了家门,还伸手揉了揉喃喃乱蓬蓬的小脑袋,祝小香已经被喃喃哭醒了,一脸哀怨的啃着一个大苹果瞪着金木谣,“你们俩没买早餐吗?”

木谣疲惫的活动了一下胳膊,“没,安燃一会不就来了吗?”

“安燃今天要起早回他/妈妈那里,你们两个不买早餐我们要吃空气啊!”

“你叽歪什么,自己去买呗,矫情的…”

小喃喃伸手拽了拽阮阮的衣领,拉回她的视线,满眼委屈的小声嘀咕道,“妈妈,你说的是真的,爸爸和别的阿姨在一起了…”

巫阮阮捏了捏她胖乎乎的小脸蛋,把她抱进怀里站起来,走到面色冷然的霍朗面前,微微垂下眼眸,没有对视他的眼睛,轻声道,“谢谢你们考虑到小孩子,以后晚上我不会让她去你那睡了,这本来就是你的家,不能让她给你继续添麻烦了。”

霍朗身上的黑色衬衣微微敞着领口,若隐若现的洶肌边缘让阮阮不敢去看,生怕一不小心看到什么奇怪的印记,他双手插着休闲西裤的口袋,身长玉立的站在阮阮面前,不动声色的看了她半晌,“这话是什么意思?”

阮阮局促的弯了弯嘴角,微笑道,“祝…祝你幸福的意思。”

霍朗倨傲的轻笑,“谢谢。”

阮阮忍着眼眶的酸热,抱着喃喃往走廊另一端的自家走,喃喃趴在妈妈的肩头,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霍朗,好像遭人抛弃的小孩,可怜巴巴的,直到阮阮关上防盗门,喃喃也没再叫他。

霍朗站在走廊上发了一会呆,也回了家。

他径直进入自己房间,关上房门打开电视,电视画面里巫阮阮正在用纸巾给喃喃擦眼泪,吻她的额头,轻声安慰,最后拿出糖果贿赂小丫头。

他翻身拉开chuang头柜的抽屉,在护照夹里拿出一枚简单素雅的男士铂金戒指,干净到连一颗碎钻都没有,内里雕刻着阮阮的名字,放在指尖轻轻转动两圈,嘴角渐渐爬上一抹苦涩的笑,“你已经不爱我了,是么…”

他用两年的光景和她做了一对鲜有照面的邻居,现在看来,疏离的守候和等待,最后换来的只能是无止境的分开。

那天之后,喃喃果然安分了许多,霍朗不在家的时候她还会去和螃蟹玩,和祝小香玩,只要霍朗出现,她立马扭着肥腰逃跑,有一回被金木谣撞个正着,喃喃看她不顺眼,抱着她大腿狠狠咬了一口,小孩子没有分寸,把人咬出了血,本来不想管她的霍朗黑着脸说了她两句,喃喃伤心的跑回家,把防盗门摔的震天响。

原来一口一个的“爸爸”,现在全换成了“安燃舅舅”,那股热情劲儿,颇有要给她亲妈寻找一个全新绝世好男人并且给自己寻找一个耐心与爱心、事业与厨艺并存的后爹的架势。

这小东西属墙头草的,风往哪吹她往哪倒,谁对我好我跟谁跑。

“霍燕喃,你到底要和我别扭到什么时候!”她把霍朗惹急了,被他吊起来吼了一通。

“安——燃——舅——舅——”她扯开脖子大喊,用非常巧妙的方式告诉霍朗:反正不是现在!

天气开始慢慢的变凉,南方的秋天来的很晚,东北开始漫天飘雪时,这里才刚刚穿上毛衣。

最近几天阮阮都没能看见霍霆出来散步,孟东说,他的身体现在散不了步,又不肯坐轮椅,宁可在chuang头坐着看窗口那一点点飘零的绿意,也不愿意自己出门。

阿青有时会在一楼的落地门窗外放一张躺椅,把霍霆扶到那上面躺一会,给他盖上毛毯,可就算躺着,霍霆也长长的累的要睡上很久。

周天的早上,孟东给阮阮发来信息:喜讯——霍霆今天早上自己从病chuang走到阳台上,他要去禹城公园,一会我和阿青带他过去转转。

禹城公园就是那个冬天也会有满树小花开的地方,收到这条信息时巫阮阮刚刚洗漱完,她给安燃发了一条信息,随后换下睡衣,找出一件牛仔衬衫,外面套上一件白毛衣,蹬上牛仔裤和运动鞋,喃喃穿着小,三角内库站在房间中央呆呆的看着她,“妈妈,你要去哪?”

“妈妈要出去,一会安燃舅舅来带你玩,他带你去吃披萨,你不可以吃太多肉肉知道吗?你再胖下去会嫁不出的。”

“我可以找爸爸吗?”

巫阮阮笑着蹲下来,捏着她肉呼呼的小胳膊笑着说,“你不是不理爸爸吗?原谅他了?”

“他爱金阿姨不爱我了。”

“不对,喃喃,爸爸对金阿姨和对你的爱不一样。”

“他和金阿姨在一起,也能给我当爸爸吗?”

阮阮有点为难了,杵着下巴看着她,“这个问题妈妈该怎么回答呢?你要是对金阿姨友好一些,她会同意爸爸继续给你当爸爸的。”

“完蛋了,我把她咬坏了…”

“今天看见她记得道歉,做个有礼貌的小孩,金阿姨会喜欢你的。”

安燃住的地方离她只隔着一条街,要是开车的话也就是一眨眼,他的速度已经快要赶超上曹操了,说安燃安燃就到。

“她还没吃米粉。”

“我给她冲,你走吧,路上小心啊。”

阮阮点头应允,背着双肩包出了门。

一直以来都只关一层镂空防盗门的霍朗家也紧锁着门,不知道是里面的人不想外人看到,还是没有人在家。

上午九点的微风里已经混合着一丝丝阳光的温度,拂在脸上很舒服。

公园里的人不多,能听见脆生生的鸟叫,还有树叶摇曳的声音,公园里只有一个地方种了几棵会四季开花的树,孟东不用告诉阮阮他们在哪里她也找得到。

不知名的茂密大树下,霍霆没有穿病号服,里面一件白色几何图案的T恤打底,外面穿了一件灰色的长毛衣,那是他最喜欢的一件毛衣,很多年过去了仍旧在穿,因为它是阮阮用一整个月工资买回来的,他坐在一块咖啡色的格子布上,后背和大树之间有一个软软的靠垫,小江夜坐在他的怀里,一大一小两个人一起玩手机上的游戏,时不时会传来小江夜激动的尖叫声和小孩子专属的天真烂漫的笑声,阮阮只顾看霍霆,没注意身前的人,走着走着一头撞到了一堵人墙上。

她立刻侧身站到那人身旁,留一个背影给霍霆的方向,抱歉的抬起头,“对不…”

她撞到的人,是霍朗。

325:【真结局了】对不起,我爱你

:2014-7-6 19:59:37 22445

“你也来看霍霆吗?”她问。悫鹉琻晓

“霍霆?”霍朗抬头向四周巡视,确实在远处的树下看到了模模糊糊的两三个人影,有大有小,不过他今天没带眼镜,看不大清,“我只是来散步。”

“散步来这里?”阮阮缩着肩膀看起来有点紧张,“你这么早来这里散步?”

“怎么,这公园只有你和霍霆两个人能来吗?”

“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没想到你有这种闲情逸致大清早出来散步。”

“我每天上午8点半来这里散步已经有一年了。”

阮阮怔了怔,十分抱歉的抿了抿唇,过去的两年里,她尽量做到不去打扰霍朗,不想用暧/昧不清的关系去干扰他的视线和生活,他们从不碰面,她也从不问起朋友们他都在做什么,所以她可以说出霍霆喜欢去哪里散步喜欢几点散步,却说不出霍朗的,她只有一双腿一颗脑袋,只能偷偷的跟踪一个男人,而两年以前,她选择了霍霆。

“对不起…”

“为什么对不起?”霍朗云淡风轻的看着她。

“就是…没能了解你的生活习惯。”

霍朗无奈的轻笑,“你凭什么了解我的生活习惯,我们的关系不需要有这种了解,你按时把房租给我就好。”

霍霆坐着的地方离他们不远,阮阮站在这里犹如针芒在背,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头指了指旁边的一排大树,“我们去那边说话好不好?”

“你有话对我说?”他的态度极其淡漠,如果恰好有风从他面前刮过,那风里都会随着他的语气卷入一股陌生的冷空气。

阮阮背着橘色的小双肩包,包带纤细,卡在她肩上的毛衣里,白色橘色,看起来青春洋溢,不像生过两个孩子的妈妈,她的发丝很乱,稍稍有一点点风吹过来就会有那么几根在脸上眼前乱飞,阮阮抬手拂走飞舞的发丝别到耳后,轻轻摇了摇头,“没有什么想说的…”

“没有话说让我跟你过去干什么?”他双手插进休闲裤口袋,一派冷漠的闲适,“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两条路上人何必非要找个理由往一颗树下站。”

他错过阮阮的身体,准备朝去霍霆那边,他看自己的弟弟可以光明正大,不需要像巫阮阮一样,阮阮紧张的转过身,伸手去拉他的衣袖,“霍朗!”

霍朗顿住脚步,侧过神斜睨着她,“我不会说你也在这里,我会当这世界上根本没有巫阮阮这个人,可以了吗?”

阮阮欲言又止的收回手,视线无意挪向一旁时,看到霍霆已经注意到了这边。

霍朗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大方的和霍霆招了招手,回手一把牵住她的手腕,带她一起走了过去。

树上飘落着白色的小花,在绿意仍浓的草坪上零散分布,霍霆拍拍身边的位置,让霍朗和阮阮一起坐过来,“来这里散步吗?”

霍朗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他背后的大树,“这树不错。”

巫阮阮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好在霍朗一直很淡定,握着她小手的手掌也很温暖,她拂开眼前乱飘的发丝,弯着眉眼对霍霆微笑,“你们家看起来好像来这里秋游。”

所有人的视线都盯在她身上,这让她很不自在,可也只能默默的承受。

霍霆没接她的话,只是淡淡的微笑了一下,他今天的心情真的很好,没有对阮阮黑脸,嘴角一直挂着温柔的微笑,这样的笑容绽放在他清俊的眉宇间,好像天使一样。

他张开五指的手掌在身侧的草坪上按了按,好似在做一个支撑身体的动作,阿青已经不再穿着的像一个普通的佣人,霍霆给她打扮的像是名副其实的名门闺秀,她蹲在霍霆面前,纤细的手指轻轻搭在霍霆裹着毛衣袖的手腕上,“我带江夜去别的地方玩一会吧,你们聊天,好吗?”

霍霆抬眸看向他,眼底黑漆漆的,雪白碎发微微搭在眉梢,他伸手揉了揉阿青的手背,“不用,他在这不耽误我们聊天。”

小江夜抬起头,眨巴着大眼睛认真的问道,“爸爸,你是不是累啦?”

“爸爸不累啊,现在能抱着你绕着这里跑一大圈。”说完他用手指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

小江夜把手机还给他,起身走到自己的蓝色的零食包里,在众人的注视下捧出一个小号保鲜盒,献宝一样抱到霍霆面前,“爸爸,我们请大家吃草莓。”

霍霆笑着帮他打开盖子,“先给客人。”

江夜点点头,一整盒草莓里只有一颗大的离谱,其余的个头都差不多,小江夜一手攥着那颗大草莓,又从保鲜盒里挑了一个正常的,先给了阮阮,“漂亮阿姨。”

“叫大伯母。”霍霆更正到。